全世界就我不怕反派[穿书] 作者:魔王西蒙

    全世界就我不怕反派[穿书]——魔王西蒙(105

    叶云舟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眨,气流吹动了额角碎发,慕临江的拳停在他鼻尖,终是不忍,然后一点点降下,不轻不重地砸在胸口。

    我还以为你很想打我一顿。叶云舟讪笑。

    慕临江剜他一眼,站起来背过身去:还嫌我打你打少了?

    我们之间各有胜负,不算。叶云舟也扶着树起来,刚绕道慕临江面前,慕临江就又转了个方向冷哼。

    叶云舟抱着胳膊挑眉:你欠我一条命。

    你还敢提?慕临江用余光瞥他,你算计我多少次,想起来了吗?我饶你一命,你就该感天谢地了。

    萧川算计你,关我叶云舟什么事。叶云舟淡定地说。

    那萧川救我,也不关你事。慕临江同样回敬。

    但你把春江庭月刻在法宝上,我要吃萧川的醋。叶云舟蛮横地说。

    慕临江一阵无语,回过头:看来你真想再打一场。

    我全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叶云舟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为何你不喜欢萧川这个身份,却喜欢我?我和当年有什么不同?

    慕临江本不想回答,但他看向哪里叶云舟就挪到哪里,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重要吗?慕临江沉沉地问。

    叶云舟敛眸想了想,故作轻松道:为了不像当年一样失去你。

    慕临江心头微微一颤,也再难以对叶云舟摆出冷脸,他啧声警告:只要你别自己找死,我一直在寂宵宫,你不会失去我。

    无聊的情话,你的撩人技术又下降了。叶云舟摇头失望,他听着瀑布溅在石头上的声音,轻轻道,你也看了不少吧,常羲尽喜欢多管闲事,明明只让你看我舍己为人救你那段就好我费尽心力营造的形象毁于一旦,真是浪费。

    你害怕了?慕临江斜睨他。

    我可不知道什么是怕。叶云舟实话实说。

    放心,我什么人没见过,虽然很想打你,但我会尽量克制这种善举。慕临江戏谑道,鸿蒙岛十大名剑之一,哼,这算是让寂宵宫捡了个便宜啊。

    叶云舟的目光几次瞄过去,见慕临江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甚至和记忆中他用萧川当假名时相比,简直堪称温柔,他醒来以后对慕临江那点慎重和揣度便悄悄放下,又暗笑自己居然也开始患得患失。

    唉,你说这个我才想起来,魇魔主知道了我的本名,幸好常羲及时带走我的魂魄,没让他窥探到更多记忆,可他用我的身体活动居然名都不改,万一被鸿蒙岛察觉,我就有麻烦了。叶云舟懊恼地咬了下嘴角,现在是几日?这次再对魇魔主,我应该顺道诈死改名换姓。

    慕临江忍不住太阳穴直跳:你只能是我的叶云舟,别想逃。

    哼,我现在懒得纠正你。叶云舟食指托着下巴,我的过去你一清二楚,你有数我也乐意看戏。

    慕临江勉强高兴了点:四月十八了,尽耽误我的时间,既然你恢复记忆,现在就回寂宵宫吧,我还要完成阵图。

    叶云舟一把拽住慕临江,觉得不对:你看了我那么多秘密,这么一走了之,不合适吧?

    你还想怎样?慕临江叹气,我看了你的记忆,你也想起不为人知的过去,大家都有收获,很公平,哪里不合适?

    叶云舟:先生,还不为人知呢?

    慕临江流畅地改口道:鲜为人知。

    叶云舟给了他个白眼:别以为你的逻辑能驳倒我,除非把你的经历从小到大和盘托出,否则我就不放你走。

    你就非要这么斤斤计较?慕临江无奈。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亏。叶云舟兴致高昂。

    慕临江扭过脸拖延:有时间的吧,正事要紧。

    叶云舟不满地皱起眉,不知道慕临江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连那么平庸又糟糕的童年都被围观过了,慕临江还能过的比他差不成。

    他沉思片刻,一点点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慕临江大感不妙的笑容。

    当年是我留下魂海,而你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魂海之中,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叶云舟背过一只手笑盈盈地问。

    慕临江一愣,很快想到常羲曾提醒他收敛情绪。

    这最后残留的一丝灵力,足够让我也亲眼看看你三缄其口的真相了。叶云舟故意提醒一句,趁慕临江正在思考,身后聚起微光的指尖骤然点出。

    一阵白光闪过,意识传出被撕扯的感觉,叶云舟飘荡在一片虚空之中,找不到自己,只能在无数记忆画面中穿梭流连,那些或明或暗的光影像天际的流星,他拼命集中精神也只捕捉到寥寥几幅。

    他看见小时候的慕临江,大概只有十岁不到,明明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颦笑间骄纵矜贵便从眼底露出,那双眼睛漆黑如夜,小小年纪就分外凌厉。

    叶云舟一瞬间有些嫉妒,真正的父慈子孝是他,名师高徒是他,天下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这种想法,他得不到连贯的信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一闪而过的片段让他也为之诧异,慕临江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面容灰槁的老者,只有一只浑浊的眼,依稀能看出些许紫色,像是随时都要油尽灯枯。

    慕临江总是光鲜靓丽的打扮变成了破烂的粗布衣裳,困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和一群行尸走肉般的男女待在一处。

    叶云舟看见残缺的肢体像垃圾一样摔在地上,连他都闻所未闻的刑具每一件都血迹斑斑,看见有人发疯似的大哭大笑,看见慕临江浑身是血蜷缩在墙角,偷偷擦去眼尾的潮湿。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云舟不明白慕临江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下一刻,凭空传来的巨大引力将他径直拉入一个悚然的片段。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正被人扣住手腕按在了地上,叶云舟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一阵让他想要嘶吼出声的激烈情绪就在脑中爆炸开来。

    这是完全的感同身受,愤怒和不甘像喷发的岩浆,痛恨的尖刺深植于骨髓,扎得他浑身发抖,叶云舟不自觉地挣扎起来,他看见前方有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的少年,一群人拿着刀缓缓接近,而少年视死如归。

    他感觉内心有种不属于自己的,全然不懂的感情,像是在叫嚣着住手不要,他感到如坠冰窖,血液都要冻结,每一条神经都不由自主地打颤,听觉和视觉都变得扭曲眩晕,理智也离自己远去。

    这就是恐惧吗?

    叶云舟剧烈地喘息着,他听见有人在喊他,接着意识被猛地从这段记忆中抽离,画面的最后,他在越来越远的高空看见地面亮起复杂的图案,那些线条交汇分离,形成一片古老而晦涩的阵图,一只诡谲瑰丽的巨目从阵中睁开,慕临江就跪在那片阵图中央,流出血泪的双眸渐渐染上晶莹的紫。

    同一时间,寂宵宫。

    代理殿主简前正和燕情仙子相对而坐,面带笑容,心思各异。

    应殿主闭关多时,连我也联系不上,实在抱歉,恐怕只能请阁主再等些时日了。简前微微颔首赔礼,待应殿主出关,我定第一时间知会阁主。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让简司主为难了。燕情仙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了顿,微笑道,不过能尝到简司主手艺,实在是意外之喜。

    阁主不嫌弃就好。简前暗暗擦汗,她自从收到慕临江出门的消息,到现在给应轩阳和慕临江发去的传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结果没一个回她,偌大一个寂宵宫,高层连跑三个,事务都扔给她,也不知道这该说是过于信任还是不负责任。

    对了,上次承蒙殷首席送我和乔堂主回秋水剑阁,他来去匆匆,不知现今可在贵宫?燕情仙子放下茶杯问道。

    简前硬着头皮说:殷大人一向行踪不定,我也联系不上。

    这样啊,也是巧了,竟然都不在。燕情仙子沉吟一声,那凌崖城主呢?

    简前一愣:他也是日前来找宫主,一直等到现在。

    原来如此。燕情仙子阖了下眼,长睫温温柔柔地颤了两下,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简司主公务了,既然凌崖城主也在,我便去找他叙旧吧。

    简前起身相送,随即反应过来,燕情仙子说既然凌崖城主也在,这话意似是先前不知道霍风霆在这,那又为何突然出言询问凌崖城主?

    她满腹莫名地送燕情仙子离开夙宵殿,回去时一阵熟悉的冷风从身后飘来,简前连忙回头,一看果然是殷思,连忙喊住他。

    你在这啊!什么时候回来的至少告诉我一声啊,燕情仙子要找你,不知道有什么事。简前苦着脸,她随便在脖子后面扎了个马尾,忙的没时间精心打扮,怨念地堵住殷思,宫主呢?他怎么连传音都不回,我已经一个月没休假了。

    燕情仙子为何找我?殷思比她还莫名其妙。

    简前把方才见面简单说了一遍,殷思略一沉思,微微皱起眉,拿出一枚玉简抛给她:不要告诉燕情仙子你见过我,这枚玉简内容拓印一份留存卷宗阁,然后代我转交卫一。

    喂,我已经很忙了别再把你的活扔给我!简前头疼不已地想把玉简砸回去,结果殷思说走就走,人一晃已经不见了。

    殷思直接赶往擎雷山,燕情仙子这会儿过来必定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他上次敷衍地打了个伞,摆明了告诉对方目的不纯,此回寂宵宫众人皆不在,她又问到霍风霆,必定是对春华宴背后动作起疑,霍风霆未必会告诉燕情仙子长生火在他手上,但难保燕情仙子过于精明,看出端倪。

    他能猜到一二,但不能替慕临江做决定,干脆决定亲自去找。

    到达擎雷山顶时,殷思在电闪雷鸣中一打眼就瞧见慕临江和叶云舟都围在常羲剑边上,不声不响的,一瞬间殷思窜起种荒谬的想法,还以为这两人在拜什么天地。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了,看见地上有封留书。

    信中装着一枚灵玉,纸上写了用法,可以和慕临江短暂交流,若非必要勿用。

    到底必不必要?殷思着实思考了一会儿,在燕情仙子可能前来兴师问罪和不知怎么拜在常羲封印前的叶云舟之间比较,他更不能替慕临江做决定,思前想后,还是捏碎了灵玉。

    意识空间之中,慕临江扬声急唤突然倒下的叶云舟,他有点上火,如果叶云舟非要知道,他也不是不能告知,刚在擎雷山顶昏迷一次,现在又把自己折腾倒下,总是这么一意孤行不听人话。

    叶云舟!慕临江扶着他的肩背坐下,连喊了几声,醒醒!

    叶云舟抽了口气张开发红的眼睛,像一条缺水的鱼般弹起来,又摔回慕临江怀里,他抬手捂着剧烈震动的心脏,再也找不回那股名为恐惧的情绪,但眩晕的余波还在他脑中冲刷,让他一阵阵的头疼。

    我没事。叶云舟定了定神,望着慕临江笑了起来,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眼梢,黑色和紫色都好看,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紫色,所以你也要喜欢。

    慕临江松了手,叶云舟顺势躺到树下,语气慵懒:我只看见了一点,那个死于乱刀的人是你的朋友吗?是那个老头教你的暝瞳?

    你真是千方百计要挖我的底。慕临江实在无可奈何,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我幼时父母做布匹生意,经营十数家布庄,薄有家资,也为我找了几个不错的师父教我修炼,说来见笑,我那时怕疼怕累,不肯练拳脚功夫,最后就只学术阵了。

    叶云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动动手腕拍上慕临江的腰:看不出来啊,慕大小姐。

    慕临江把他的手按回去:再打岔就到此为止,反正你关键的都看过了。

    叶云舟把食指压在自己唇上,表示闭嘴。

    后来我遇到家中生意对手的暗算,被人绑走辗转卖给了那个独眼的疯子。慕临江脸色沉了些,他练有暝瞳,但并不完全,连他自己都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只剩下要让暝瞳流传下去的执念。

    叶云舟曲起指尖挠了挠慕临江的手心,然后被反手攥住。

    恐惧之目,惊惶之音,都是摧毁人心无从抵挡的邪道,要练这种功法,唯有亲身坠入惶恐的地狱,要毁人心,必先自毁。慕临江缓声说道,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尽量平静的回忆当初,我在他手中待了三年,见过无数死法,受过无数折磨昨天还约定逃走之后要去哪里的同伴,在今天吃过午饭之后,就听那个老疯子得意的告诉你锅里还有他的肉,在那里的每个人,最后不是吓疯就是惨死。

    抱歉。叶云舟突然一阵憋闷,有些后悔逼问慕临江,你不想说,我以后也保证不问你。

    哼,你居然有良心了。慕临江踹了他一下,现在你不听也得听。

    我认真听,随时愿做你的树洞。叶云舟正儿八经的坐起来道。

    我也承认,动过寻死的念头,你看见的那个人叫刘二,他说他娘是个洗衣妇,手生了冻疮,被东家赶出来,他为了维持家计才出来做工,却被骗到这里,如果他死了,谁来照顾他娘,所以他再苦再怕也不能死。慕临江眼中漾起一抹哀伤,我这才重新找回希望,游说了几个人,我们轮番在厨房的柴堆下挖地道,我向刘二许诺,等出去之后就让他来我家布庄,直到有一天我们真的挖通了山壁,在几乎陌生的阳光下悲喜交加痛哭流涕。

    叶云舟心知没这么简单,把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

    慕临江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那老疯子在我们将要离开时突然出现,他一直知道我的打算,就等我以为重获新生时,再将我拖回噩梦那些和我一同逃走的人,老疯子让他们动手,只要去剐,只要去沾他的血,就能免于一死,我什么话都骂了,什么话都求了,可还是眼睁睁看他惨死在我面前,下一个就是我。

    愤怒,绝望,恐惧,距离崩溃只差一步,或者早就超过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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