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3重案组 作者:云起南山

    猎证法医3重案组——云起南山(128)

    旁边欧健一边吸着二手烟一边听罗家楠和陈飞跟那分析案情,呛得直皱眉头可眼里还是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涨姿势啊,果然,跟着大师兄混有前途。

    听欧健念叨着自己啥时候能一眼认出杀人犯来,罗家楠嗤笑着朝他喷出口烟:慢慢练吧啊,你小子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挥去飘到眼前的烟雾,欧健不好意思的笑笑:嗨,我这不学呢么。

    家楠,别闲聊了。陈飞朝镜子抬抬下巴,赶紧先审了,明儿温州那边就过来人了,李燕的案子归他们,付梅的事儿还得咱摸。

    罗家楠摁熄烟头,薅过欧健进屋继续审白弘兵。听说李燕没死,白弘兵出了好大的一口长气,就跟从被抓到现在一口气没喘过似的。随后不再沉默和哭泣,一五一十的将事发经过交待清楚

    接到妻子的电话得知丈母娘出事,他赶紧买了最近一班能买到的车票。结果该去火车站了李燕不让他走,理由是自己第二天要去产检,他必须得陪着。殷秀不知道他和李燕的事,而丈母娘被害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不赶紧出现,任何理由都搪塞不过去,所以他没法编瞎话再拖延一天时间。然后李燕就骂他窝囊废,要亲自给殷秀打电话彻底把事儿说开了,省得他今儿推明儿,明儿推后儿的,总是下不定决心和殷秀提离婚。

    白弘兵怎么可能让她打这通电话?妈刚死,老公又要离婚,这不是要殷秀的命么!他立马就去抢手机。一是心里有气,二是他搬货搬出一身腱子肉,力气远在李燕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之上。争夺间力道拿捏不准给李燕推了个趔趄,这下算把一盆冷水泼滚油锅里了,李燕哪受过这种委屈,当场就炸了,劈头盖脸的骂。

    李燕也是心里憋屈。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没一个不是图她钱的。当初就是看上白弘兵人老实,又是介绍生意又好吃好喝供着,谁承想喂出条白眼狼!再说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想着给人家生个孩子继香火,让他陪着去产检都不肯,还打她!这他妈还能不能过了!?

    又是窝火又是委屈,李燕的话是越说越难听。白弘兵说自己一开始没想和她起冲突,可李燕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拿刀捅他的心没本事的老农民,你爹卖儿子,把老脸撕下来糊板凳人家都得嫌硌屁股、穷逼倒插门女婿,死了都他妈进不去祖坟、没我!你一辈子都混不出个男人样、真当自己是个爷们?生下来就是个做鸭的命!

    李燕越是骂,白弘兵脑子里越是空,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摁床上掐得没气了。

    他说直到接到殷秀打给自己的电话,才发现是在火车上怎么从家里出来的,怎么到的车站,怎么上的车,浑浑噩噩,一概不知。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成杀人犯了,而且马上就要接受警察的当面询问。他承受不住那种被逼入绝境的压力,果断选择下车逃离一切。

    可去哪?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更没主意。在火车站外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阵,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死亡来洗刷自己的罪恶。然后打了辆黑车,问司机哪有水库,直奔那去了。

    后面也和罗家楠推测的差不多。他不敢跳,看着那幽深的一潭静水,腿上跟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他又想着给110打电话让警察来抓自己,毕竟自首可以混个从轻发落,可在身上摸半天却找不到手机。

    罗家楠知道他手机去哪了掉那辆黑车上了。黑车司机见是新款的三星能卖上点钱,顿生贪念,担心失主靠定位找着直接给关了机。当地警方排查白弘兵行踪时发现黑车司机支支吾吾的,似有隐情于是多追问了几句,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审到这,有关李燕的案子,案情基本明朗。白弘兵因涉嫌故意杀人而被刑拘,后面的批捕起诉审判流程将移交给温州警方处理,罗家楠他们还得找有关付梅案的线索。这起案子白弘兵没有作案时间,付梅死亡前后的时间段里,他正在省际高速上跑活儿,这个等到白天上班了,去和高速公路管理局调取相关路段的收费站出入口监控就能查证。

    让欧健给白弘兵倒了杯水,罗家楠等他喝完问:你知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付梅为什么大把的花钱?

    苗红去查了付梅的账户变动记录,都是她自己去取的现金,无法追寻到底是交给谁或者花到哪去了。殷家父女不知道她把钱花去哪了,眼下最大的希望是从这个不争气的上门女婿嘴里掏出点线索来。

    既已交待完自己的所作所为,卸去重压白弘兵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罗家楠问什么便照实答什么。只不过这件事他也不很清楚,眯眼想了一会才说:我之前之前听她和谁打电话提起过说认识了个能人,说什么什么逆天改命?她还劝我捐点功德钱,说可以保佑我不会在高速上出车祸。

    罗家楠闻言眉头一皱靠!这怎么又扯上封建迷信了!

    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罗家楠吃完早饭去法医办混沙发补眠。睡不了多会,温州的同僚中午就到,去休息室放平了睡的话,起来的时候过于艰难,不如跟祈铭买的沙发上凑活一会。

    进屋发现少了个人,他问:小夏今天没来上班啊?

    看了眼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的高仁,祈铭小声说:他请假了,说要去医院跟韩承业谈谈。

    上班点去,那姓韩的能见他?

    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打算,总之是请了一天的假。

    哦,八成是去堵人家了吧。罗家楠熬得几近灯枯油竭,没精神顾别的事,往沙发上一窝,搭好外套闭上眼,顺带嘱咐祈铭:十点半叫我啊。

    没等祈铭应他,头一歪,咕咚就睡过去了。

    罗家楠猜的没错,夏勇辉就是去堵韩承业了。好几天没联系,他不知道韩承业今天是什么班,去单位堵总归能堵上。上午没堵着人,估计是夜班,一直等到下午快五点,他才看到韩承业出了病区的电梯。

    夏勇辉在病区外的走廊上站了整整一白天,看见对方的瞬间,忽觉脚沉得都抬不起来了。而韩承业就跟没看见他这人一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目不斜视径直走进病区。根据以往的工作经验,夏勇辉知道他还得跟白班的同事交班,此时不便打扰,于是继续站在走廊上耐心等待。

    韩承业接班后忙里忙外,病区急诊两头跑,一直没得空闲下来。临近十一点,他从急诊那边会诊完一个眼外伤的回病区,发现夏勇辉还站在走廊上,寂寞的影子被日光灯拉得很长。听护士站的小护士说夏勇辉早晨七点就来了,整整十七个小时,貌似一直没动过地方,仿佛怕错过什么一样。

    便是顽石一块也不禁为这固执的坚持所动容。韩承业皱眉默叹了口气,走到夏勇辉跟前,不冷不热的问:你到底要干嘛?

    来找你谈谈。尽管夏勇辉有心挤出点笑模样,可溜溜戳了一整天,怕跑厕所错过韩承业就靠一瓶矿泉水撑着,眼下又累又饿,表情肌实在是过于僵硬。

    意料之中的,韩承业的眉心拧得更紧: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咱俩的事,是夏勇辉抿了抿干燥到紧绷的嘴唇,关于祈老师。

    韩承业下意识的退了半步,视线随之游移到其他地方:让你失望了,关于他的事我更没的可说,我所知道的昨天已经都说了。

    承业!夏勇辉几乎是在求他了,你没看过祈老师头上的疤吧?简直是触目惊心,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割

    夏勇辉!韩承业促声打断他,倾身向前脸压着脸的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姓林的怎么说?他让我用以前的身份去帮他们钓那个变态杀人犯!

    肩头被吼得一震,夏勇辉与他错愕对视。此时此刻,与其说韩承业的眼里满是愤怒,不如说是被恐惧催生出的激愤

    我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你们凭什么一脚再把我踹回去!?

    寂夜中的吼声回荡在走廊上,吸引了尚未休息的人,很快,病区门口便多了几个探头张望的家属和值班医护人员。此时韩承业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当即甩下被吼愣了的夏勇辉,低头疾步穿过围观的人们避入办公室。

    夏勇辉愣在那反应了一阵才回过神,意识到林冬没和自己说实话,不觉胸口发闷。本想打电话指责林冬,通讯录界面都调出来了,忽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奇怪,像林冬那样说话办事步步为营的人,怎么可能只是问韩承业打听点消息那么简单,必然得把下一步如何利用对方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韩承业刚才所说的我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指的是什么?他在那个组织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将其称之为地狱?

    思虑至此,夏勇辉默默的将手机揣回兜里,偏过头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他无视了那些从病区门口射过来的、如芒在背的好奇目光,继续耐心等待。

    TBC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凌晨两点, 城市中一切都归于寂静。走廊上灯光清冷,夏勇辉实在站不住了,拖着步子挪到靠墙的长椅边, 坐到一位歪在椅子上守夜的家属身边搓腿。刚过十二点的时候, 韩承业被通知上急诊手术, 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多久。

    时间缓慢的流逝, 未知的期待被无限拉长。旁边睡着的那位小呼噜打的挺催眠, 为防自己睡着, 夏勇辉戴上耳机刷手机扛困劲儿。即便如此, 眼皮还是越来越沉,他不时的点一下头,就在即将抵抗不过周公的召唤沉入疲惫到极点的睡眠中时, 头顶忽然罩上一片阴影

    我可以报警告你骚扰我, 知道么?

    困意瞬间消散,夏勇辉猛地抬起头,与身穿手术服的韩承业四目相对。咽了口唾沫湿润干哑的嗓子,他摘下耳机不自在的笑笑:我是警察啊, 你现在就可以报警,哦对了,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等一个人等这么久。

    这话让韩承业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都没意识到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看来祈铭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夸张点说,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没有他的鼓励我可能做不了法医。顿了顿,夏勇辉撑着椅背站起身,视线与韩承业齐平, 诚恳道:承业,你对我来说更重要,之前的事我道歉,我该给予你应有的尊重,直接问你而不是自行调查。

    罗家楠说他没错其实不够准确,身为执法人员他有权利怀疑任何人,哪怕是枕边人,但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错了韩承业气的不是他怀疑自己做没做过,而是为什么不亲耳听自己的解释。

    不过看起来眼下韩承业不太在乎这件事了,语气稍有不耐: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干过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你的事,夏勇辉,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继续晾着你,你是不是打算住在眼科病区了?

    稍作权衡,夏勇辉谨慎的点了下头。

    盯着他看了一会,韩承业沉气道:行,你等我一下。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夏勇辉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家愿意跟他沟通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等待终是没有白费。很快,韩承业从办公室里出来,外面套了外套,里面还是手术服。他摁下电梯按钮,回头看夏勇辉还戳在椅子边,不由皱起眉头:你不走?

    夏勇辉尴尬道:我脚麻了

    看表情就知道韩承业无奈至极,夏勇辉无辜的耸了下肩,随即便被对方拖到了电梯口。脚底下跟踩着针一样的扎,弄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紧跟着胳膊上一紧,压在脚上的重量被韩承业稍稍提起。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让夏勇辉心头微跳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吧?

    住院部大楼一层有家二十四小时餐厅,医院内部人员凭卡消费,每个月院方固定往卡里打钱。夜已深沉,保温架上的东西基本都是白天卖剩的,可供选择的东西不多。韩承业自己刷了杯咖啡,给夏勇辉刷了份鱼香茄子套餐。

    上一顿还是早饭,饿得顾不上挑剔味道,夏勇辉扫光最后一粒米用了没三分钟,吃完才反应过来韩承业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觉尴尬,垂眼抽出餐巾纸抹嘴。等他吃完了,韩承业回头扫了眼柜台的方向,看点餐员正全神贯注的刷手机连续剧,于是回身放下手中装咖啡的纸杯,双手置于桌面,缓缓释出口气

    我不是因为加入精利才纹的身,实际上那是个情侣纹身。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夏勇辉的反应,并不意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名为嫉妒的情绪,不自觉的勾了下嘴角,别用捉奸的眼神看我,我只是怕疼没去洗了而已。

    夏勇辉抿住嘴唇,生生咽下糊到口腔黏膜上的疑问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点过去啊。

    他叫李艺晨,是我做交换生时认识的人,也是留学生,和我同校不同专业,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过生日,他请我去酒吧,为所有人买单让他们和我一起庆祝,你知道的,一个人只身在外,有个对自己好的人就特别容易感动在一起之后,我看到他有这个纹身,觉着挺好看的也去纹了一个,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想做一回坏孩子。

    笑意闪瞬即逝,韩承业吁叹道:和他在一起大概半年左右吧,我要回一趟国,临行前他让我带两桶奶粉回来,说他姐姐有个同事刚生了孩子,国际邮费太贵,让我带回国内再给人家快递,很多留学生都会往回带奶粉,我根本没多想就给塞行李箱里了,可到了机场

    说着,他摊在桌上的手变成十指交握的姿势,情绪明显有了变化,眼神微凝,语气随之沉重:我在出境安检台被拦下,行李拖去检查,有个警官还牵了条缉毒犬过来,直到被送进警察局接受审讯我才知道,奶粉罐里根本不是奶粉,而是整整两公斤的海洛因。

    事实上听到奶粉罐的时候,夏勇辉便猜测韩承业被坑了,但听对方亲口说出来还是未免震惊那个让韩承业爱到纹下情侣纹身的男人,实际上是个毒贩,阔绰出手包装自己好男友形象的资本都是贩毒所得。类似的案子他在内部警情通报上见过,自从国产奶粉爆出三聚氰胺事件后,出境人员往回带奶粉已然成了代购产业链中重要的一环,这便让毒贩有机可乘,行李检查是抽检,贩毒乃是暴利行业,即便是只有一成货物可安然过关也依然有的赚。而且这种事当着祈铭和林冬他们的面确实不太好说出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然后呢?夏勇辉握住韩承业紧紧交握的手给予支持,还好,对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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