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 作者:Te

    旗袍公子——Te(44)

    她这一打趣,将气氛缓和了不少,原本有几人紧绷着,现在已然放松不少。

    对于这一成效,秦蔓显然很满意,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这里,你们可以不必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有个称呼就行,但是对于心中顾虑忧愁等还请毫无保留地道出,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因为有新人的加入,所以我们这次就不按照原来的来了,选个老成员打头。

    说到这儿,秦蔓的视线在室内众人里环视了一圈,而后便落到宋凛对面的那位扎着武士头的男士身上。

    牧哥,你来?秦蔓询问道。

    被点到的牧哥也没丝毫扭捏,性格如同长相般爽快,他应了声行,而后便咬着衣领拉拉链,将羽绒服一脱,露出身上大片的纹身。

    那纹身不同于平常所见,这是如同蛇鳞一般遍布了牧哥的整个上半身,乍一看还有些恐怖。

    席中有些许人被吓到了,但他们都忍着没发出惊叫。

    牧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冲众人笑了笑,将衣服穿上:都被吓到了吧,别怕,这就蛇鳞纹身,不是什么皮肤疾病。我吧,其实从很小,大概记事起,就开始幻想自己是条蟒蛇,或者这么来说,我觉得自己就应该是条蟒蛇,我会找视频去模仿它们的行为、动作,当然不会像它们一样吃生肉,到后来成年了,自己有经济能力了,就去纹身店找人做这种纹身。先开始吧,只是在手臂内侧纹一小片,过过瘾但是到后来,一片不能满足我,两片、三片到现在的全身。

    说到这里,牧哥的眉眼跟着语气一同低落下去:但随即攻击也来了,朋友家人都说我脑子有病,要我赶紧去洗了,呵,但我不啊,我觉得很帅、很棒,看着它们一片片扎进我皮肤里,我觉得我的身体才是完整的,我整个人才是完整的。

    但是这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应该很大吧。这时候有人问道。

    牧哥思索了会儿,回道:生活的话,性生活吧,时常会把别人吓到,话说回来我都禁欲好几年了。工作的话,却是是会有影响,不过是好的,因为纹这个我彻底认清了自己,也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拿了积蓄开了家养蛇店,近几年发展的挺好。所以总的来说,影响不大。

    这话刚说完,牧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所以说,做自己就是最吊的。

    听着牧哥说的话,众人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神中纷纷亮起微光。

    但就在这时,秦蔓却突然开口问道:那你这次是为什么来呢?

    此问一出,众人像是才猛然回过神般,意识到这是场互助会,大家都是带着需要帮助的问题来的。

    果不其然,牧哥的自信逐渐消散,他眉眼耷拉下去,语气也跟着低沉: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的纹身很厌恶、很恶心,我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以及一直以来我的坚信。这样做真的对吗,我们是一个社会性的物种,归根到底,我们是需要融入社会的,这样的独特,真的是坚持的自我吗?

    听着牧哥的话,方才被激起的光亮,肉眼可见地在众人眼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问题的沉思。

    就算有着暖气,也温暖不了众人逐渐低落的状态。

    但就在这时,一向沉默着的宋凛却突然开了口,他的视线笔直地射向牧哥,语气坚定道:我们人类是一个社会性的物种没错,我们也确实是需要融入社会,但别忘了,我们现如今的时代,是过往中是最好的时代,我们所生存的社会,也是包容性最强的社会,你所看到的不包容、厌恶只是一个层面,而那些包容的,理解的层面则需要你坚持才能达到。就好比,如果你不坚持着纹满,你又怎么会来参加互助会,来遇到我们这些能够理解包容的人呢?

    宋凛说这话时,直接拿出了他在国际翻译场上的气势,笔挺着腰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像是在发着光。

    没等牧哥说话,宋凛又紧跟说道:至于你说的你遇到的那个人,相信我,他并不值得你对自己一直所坚信的东西产生怀疑,你的纹身,看到了会觉得惊愕,甚至会害怕都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是厌恶、恶心,那么他并没有那么爱你,你也没有必要再纠结于此。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能让人理解的事情了,但是在爱情中,理解是最基础的,如果连理解接纳都做不到,那也正好说明了,对方不合适、不值得。

    宋凛说完后,众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牧哥一个拍桌,才将思绪给拉回来。

    牧哥冲着宋凛竖起了个大拇指,又敬了个哨礼:谢了。

    宋凛冲他鼓励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正当他准备退身靠回椅背时,却被秦蔓喊住。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来就轮到你了,行吗?秦蔓笑道。

    秦蔓这话刚说完,宋凛便察觉到十几双眼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自己射来,他忽地紧张起来,抓紧顾灼的手,慌乱的不知所措。

    顾灼伸手在桌底轻拍着进行安抚,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当随意闲谈,他们都不认识你,大家聊过就忘了,再说了,我在呢,我在呢,别怕别怕。

    安抚的话语随着触碰一下下揉在心间,宋凛突起的情绪被舒缓,他慢慢地吸着气,脑中不停地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劝别人挺有一套的,但真到自己身上了,还是死结一团。

    宋凛知道顾灼在帮自己逐渐踏出那一步,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症结就在这里,无法言说的秘密,隐藏着羞于见人。

    但不该再这样了,顾灼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在带着自己变好,他在爱自己。

    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宋凛偏头深深地看了顾灼一眼,正好对上他鼓励支持的视线,他动了动嘴,无声说了句我在。

    禁锢压抑宋凛多年的枷锁便在这一声我在中,崩塌消弭。

    宋凛握着顾灼的手,转头,看向众人说道:我叫宋凛,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行。我吧,性别男,但是喜欢穿女装,我记得比较清楚,是在初二的时候,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我班上编了一场暗黑.童话的戏剧,那是我第一次穿女装,是红皇后的装扮,从那以后就像是天赋觉醒般,一发不可收拾。

    但我又,很害怕,怕别人异样的视线,怕那些恶毒的攻击话语,怕父母失望厌恶的眼神,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压抑着,偷偷摸摸的,以至于,时间长了,我的心理出了问题,我开始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是个怪物。

    说到这里,宋凛低沉的语调忽地一转,他抬腕,将与顾灼十指紧扣的双手放到桌上:但很幸运,我遇到了我爱人,他接纳了我,给我做旗袍,安抚我忽起忽落的情绪,带我来参加互助会,帮我走出来,告诉我,我是正常的,我不是怪物。他说得对,我是正常的,这就是本来的我,没什么好隐藏压抑的。

    所以,做自己吧,做自己就是最吊的,不要担心会没人来爱你,相信我,一定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关抑郁、互助等内容都依据情节以及经历而定,如有不同,还望谅解。

    54、正红

    第五十四章

    那天的互助会让宋凛见到了许多和他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他们大多害怕展露自己,畏惧世俗的眼光,身心都过得十分压抑。

    但也有人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却在万千的不理解和排斥中,开始畏怯,对自我感到迷茫。

    互助会与他们而言,是在这个世界中,少数具有归属感的地方,而互助会中的人,是给予他们坚定,告知他们并不是异类的同伴。

    在那样一个即将被废弃的台球室里,他们寻找到同类,并开始积极地与世界融合。

    因为是临时性参会的缘故,宋凛和顾灼并没有参与到后续的结对互助中,但于他们而言,这一趟收获的成果,远超过预期。

    特别是对宋凛而言,他不仅解脱了自己,还游渡了他人。

    这是顾灼带给他的最好惊喜。

    回去的时候,俩人没有打车,而是去对面的士多店买了把雨伞,慢慢沿着路往回走。

    两人共撑一把伞,共享一幅耳机,共听同一歌单。

    一路上话说的也很少,只是听到谁熟悉的歌曲,便跟着哼唱几句,脑子放空,爱人陪伴,处于最舒服的状态。

    其实顾灼向来是不太喜欢走路的,平日里小电瓶一骑,方便又快捷。但是架不住宋凛喜欢,宋凛喜欢这般听着歌慢慢走,那么顾灼陪着便是。

    宋凛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为了保持,顾灼特意延长在北城滞留的时间,也冒着被边厌列入暗杀名单的风险,打电话将池殊约了出来。

    作为地地道道的北城人,池殊带着两人走街串巷,在小巷子里品尝了最地道的北城美食,四人疯玩了好几天,直到杨寻子那边催,顾灼才将回程定好。

    没定票,南北城间就隔了条江,没多远,顾灼便打算开车回去。

    走的那天是从边厌烟铺出发的,池殊跟个操心的老母亲似的,往顾灼的后备箱装了许多北城特产。

    这是我妈弄得腊肠,我跟你说,上好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那油汁都在齿间爆开,特好吃。池殊指挥着边厌将一箱腊肠腊肉放进去,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和宋凛说话,还有那个搅搅糖,特甜,你平时诶,边厌你干嘛呢,你给我放回去!

    边厌偷藏糖罐的手一顿,但他没听话,而是转过来绷着脸,嘀咕道:这是妈给我的,一共就五罐,你给人分三罐,我

    你什么,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池殊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他啧声重拍着边厌的手臂,你给我放回去,人还在呢,像什么样儿啊,多大了啊你,还两三岁是吧。

    边厌挨了一下池殊的打,但他没动,就站那儿,固执的委屈,像个没讨着糖的小朋友。

    池殊嘿了一声,但正当他想继续说时,宋凛急忙当和事佬:没事儿没事儿,顾灼牙口不好,不能多吃,两罐够了。

    但宋凛这话刚落,一直在整理后备箱的顾灼猛地转身,他急忙辩驳道:我没有啊,我牙口很好的,你皮带扣每次都是我给咬开的,你可别为了顾全某人的面子乱说啊,污蔑我形象。

    宋凛:

    池殊:

    边厌:拳头硬了。

    就因为顾灼这番话,直到两人上车,要走了,边厌都还沉着个脸,眼神中迸发出令人寒胆的冷冽。

    池殊十分无语给他翻了个白眼,而后转过身越过车窗虚抱了宋凛一下:别理他,路上开慢点儿,水雾重。

    宋凛回抱,应了声好,他看向边厌,抿唇笑道:那我们走了。

    边厌低嗯了一下做为回应,沉默了几秒,才憋出句一路顺风。

    这木楞子的话语,弄得池殊又是一阵无语。

    没多做煽情的道别,以后又不是见不着,简单地说两句后,两人便开车驶出烟铺,向南启程。

    高速上不堵,但是就跟池殊说的,水雾重,顾灼也不敢开太快,几百公里的路程,顾灼愣是开了大半天。

    但宋凛没觉着无聊,听会儿VOA练练同传,又或者听会儿歌和顾灼聊两句,反正和爱的人在一起,总会觉得舒服满足的。

    中途宋凛药效上来了,盖着顾灼的衣服睡了一觉。

    但意外的是,当他醒来后,发现车停在了一片稀疏的草地中。

    宋凛眯着眼起身,他缓了一阵儿,察觉到身上的发汗后,才意识到应该是已经到南城了。

    他脱了两件衣服,而后看向窗外,发现顾灼正在不远处抽烟。

    晚风掠过他翻飞的衣领,在烟雾散去后,天边的晚霞吻上了他的侧脸。

    宋凛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将它收进私密相册,而后推开车门下车,他走到顾灼身边,从他嘴里夺走剩下的半根烟。

    顾灼很自然地将宋凛搂紧怀里,问:还有不舒服吗?

    没,睡一觉好多了,宋凛冲他轻喷了一口烟雾,这是哪儿?到南城了吗?

    顾灼点头:到了,我们在源光区这一带。

    听着顾灼这么说,宋凛愣了一下,他惊愕道:源光区?

    对,顾灼从他手中将烟拿走,碾熄。

    为什么来这儿?宋凛皱眉道,这一块不是废了吗?

    面对宋凛的疑问,顾灼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扣住宋凛的手,带着他边走边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一块是怎么废的吗?

    宋凛跟着他走:记得,地皮塌陷。

    源光区早几年被一家地产公司包下做旅游高档区开发,但怎料中途改造时,没勘察好地形地质,导致多处地皮塌陷,最后工程半路腰斩,这块区域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成为一块荒废区。

    这事当时在南城闹得还挺大,好几天的新闻头版头条都是它,宋凛以前还做过有关这件事的新闻翻译,自是印象深刻。

    所以他不懂顾灼为什么带他来这儿,难不成,是想玩野.战的情趣?

    对,是地皮塌陷,顾灼轻笑了一下,他带着宋凛转弯,指着前面的地上的巨大凹陷说道,这一块是当时最先塌的,也是塌得最厉害的,短短几分钟内,就凹了一大块。

    看着面前那坑坑洼洼,深不见底的凹陷,宋凛的心顿时悬起,他有些不敢看,急忙移开视线。

    但在下一刻,他便意识到不对。

    顾灼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宋凛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他偏头看向顾灼,眼中盛满惊愕。

    对,当时负责这块开发地产公司就是顾氏,顾灼像是在宋凛脑中装了窥探器,还未等他问,便抢先回答,而这个项目当时的负责人,就是我。

    顾灼这话当真是一击重锤,直接把刚醒的宋凛又给锤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这轰动了全城的塌方案,背后的负责人竟是顾灼。

    当时这件事,虽说是检测失误的缘故,但还是赔了不少钱,那金额可真是个天文数字

    就在这时,宋凛突然想到,顾氏是近些年才东山再起的,东山再起,那么前面必然有过失势的时刻。

    他算了算,顾氏失势的时间,正好能与塌方案发生的时间重叠。

    在这一刻,宋凛脑中闪过很多,心下的思绪万般复杂,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能明白顾灼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他在向顾灼靠近,顾灼又何尝不是,两颗行星要相交,必然要经历轨道的重叠,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光亮的,阴暗的都将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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