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 作者:Te

    旗袍公子——Te(36)

    嗯,聊完了。宋凛闷闷地应声。

    能说吗?顾灼用指腹按着头皮。

    没什么不能的,宋凛轻笑了一下,他握住顾灼的手腕,转身坐进他怀里,看着他的颈窝,问,听说过暴食症吗?

    46、合欢红

    第四十六章

    暴食症?

    这让顾灼惊愣了一下,而此时,白日里三人相见的场景也同时在眼前回闪。

    隐约间,他好像是记得,在谈话中听到过暴食症这三个字。

    聪明如他,不用宋凛详说,顾灼便迅速反应过来,他给宋凛顺头发的手一顿:他有暴食症?

    宋凛嗯了一声做以回应,同时,眼中溢起悲伤与不忍:我没想到都已经这么久了,季南他还没有好,甚至还比以前更严重了,明明明明我离开法国前,他已经从控制治疗中心出来了。

    听着宋凛这么说,顾灼回想起今日见到季南时他的模样,很消瘦的一小孩儿,单看外表,根本不会与暴食这二字联系到一起,倒像是厌食症。

    顾灼有些不解,正当他思忖时,宋凛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环紧他的脖子:他很瘦对吧,根本看不出暴食的痕迹。

    顾灼朝后枕了个靠枕,搭上宋凛的腰,搂着他往后靠:太瘦了,像是厌食症,或者营养不良。

    宋凛闭着眼低嗯了一声:我最先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比这还瘦,真的就是只剩一把骨头的那种。我也和你一样,觉得他应该是厌食或者营养不良,但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是暴食症,伴有催吐行为的暴食症。

    催吐?顾灼惊愣着,你的意思是,他吃了之后又吐出来?

    对,宋凛低顺的眉梢沾着悲凉的无奈,我见过一次,那场景,太残忍太可怕了,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单用手就

    说到最后,宋凛不知回想起什么,表情纠结着,十分痛苦复杂,声音也开始压抑的哽咽。

    顾灼见他状态不对,急忙给他拍着背,转移话题道:别想了,别想了。那他这次是怎么到精神科来的?他妈妈怎么说?

    过来做心理干预的。有着顾灼的安抚,宋凛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全身心依附着顾灼,他妈妈陪着过来的,只不过我们这次没有遇见而已。

    听着是有家人陪着的,顾灼松了口气,他耐心地问道:那你要去看看他吗?

    我想去,但他妈妈说他状态很不好,暂时可能不想见人。宋凛声音有些失落的低闷,蹭着顾灼的动作,像是在撒娇,不过她说过段时间季南就会回国了,我到时候可以再联系试试看。

    好,顾灼说,如果联系上了,我就陪你一起过去

    这就是宋凛想要的答案。

    理解、陪伴与支持。

    只不过他换了种方式索要,而顾灼能在看似平常的谈话中,拨开用来当作遮挡的事例,找寻到宋凛最真实的需求,而后在细水长流的生活中,无条件地给予全部。

    在感情中,无论是乔珩,还是前男友,宋凛都从未想过去赌一把、去试探一次、去越界一回,唯独遇上了顾灼,他开始有这种冲动。

    不过好在,他赌对了,他也难得冲动对了。

    何其有幸,他能够在冲动过后,没有尝到后悔的滋味儿。

    宋凛在他肩头擦了擦眼泪,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毅然决然地起身下床,在衣柜最里面的隔间翻出厚厚一沓的病例,以及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的药罐。

    病例很厚,药罐也很多。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在两人体味的交融中,在顾灼惊愕的神情中,宋凛将它们全部都交到顾灼手里。

    宋凛又缩进顾灼怀中,听着身后传来的纸张翻动声,低声道:今年是我确诊的第十一年了,从轻度到重度,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去的,拿药也好,换医生也好,做脑CT也好,都是我一个人。

    顾灼,我不喜欢去医院,不喜欢做脑CT,不喜欢吃药,更不喜欢一个人。但我想了想,如果是你陪着的话,我是能接受的。

    此时的宋凛已经卸下他全部的伪装,他不再是那个令所有人都满意、都羡慕的宋大首席了,他只是一个渴求被爱、被理解的小孩儿。

    顾灼摸着他腰侧的线条,心里即软又酸,他将病例合上,连同药物一起放到床头柜。

    而后承诺道: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医院我陪着你去,医生我来交流,药我也会每天给你分装好,监督你吃下去,适应期不舒服我就把你抱在身边陪你渡过,总之,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别担心,所有不开心的都丢给我,你做回无忧无虑,没头没脑的小孩儿。

    好,宋凛仰头应的很快,他笑着看向顾灼,问道,那你介意你小孩儿穿小裙子吗?

    不介意,相反,我很喜欢,不是作为一种情趣,而是喜欢于你本身。顾灼低头啄了啄宋凛的唇,我的宋首席,我只会介意一切让你不开心的事,一切让你不爱我的事,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行。

    说到这儿,顾灼不知又怎的忽然想起那天未进行完的表白,他将宋凛搂紧了些,紧张道:你还记得那天在京市的设计室里吗?

    那天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刻骨铭心,宋凛想忘记都难。

    一提及那天,宋凛脸色有些复杂,他先是低声说了句记得,而后将顾灼抱紧: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这么多年了,我没和别人说过,也没人知道,我

    没事的没事的,我能理解,别怕宝贝。我自己也有问题,不该就这么让你没任何心理准备的就说出来,顾灼拍着他的背安抚,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说,我当时说的话依旧有效。只要你想,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旗袍穿,甚至不止旗袍,我也可以学着去做各种各样的裙子,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去学、去做。

    顾灼的话语随着他安抚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如同暖洋般流边全身,宋凛被如水似火的爱意包围浸泡,在此刻,什么狗屁理性瞬间决堤崩塌,只剩下如涌潮般而上的感性。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不是一个人了,终于能有个人是他的家,是他的避风港了。

    终年被压抑的情感、委屈、不满,就在顾灼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中,找到了宣泄口。

    宋凛弓起的背脊抽颤了几下,揪着顾灼衣领的手,时紧时松,终于在最后一次抓紧时,情绪跟着泪水喷出,释然。

    我很怕,我真的很怕,顾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想和普通人一样,我不想再因为这些不正常,看到那些失望、厌恶的目光了。我不想得抑郁症,不想喜欢同性,更不想喜欢穿裙子

    为什么不想?顾灼不解,他将宋凛从怀中捞出来,边给他擦眼泪,边说道,得抑郁症,喜欢同性,喜欢穿女装、穿裙子,这有什么错吗?

    宋凛的情绪在爆发,思绪也在逐渐混乱:我知道这没错,我也明白很多道理,说什么人这辈子就这一次,要活出自我,我都明白,但顾灼,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什么都不管的,我做不到摆脱世俗的眼光,我我很懦弱,所以我才会陷入这该死的情绪中自我折磨。

    其实宋凛说的不无道理,到他们这个年纪了,该经历的其实都经历了,该懂的其实也都懂了,但人往往就是难过自己心理、情绪上的那一关。

    顾灼其实有很多想说,但他也明白,这个时候的宋凛不需要安慰,他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需要一个能陪着他,听他发泄的人。

    所以顾灼没接话,只是给宋凛擦着眼泪,听他思绪语言混乱的哭诉。

    我真的很怕,你知道吗,我当时向他们出柜,从那以后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完全变了,我妈妈也不喜欢我了不对,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她和我爸离婚后就不喜欢我了,我都知道的,她认为我是个累赘,是她过去生活失败的象征,可我还是很爱她,我做了那么多去讨好她,可是她还是不喜欢我。

    那次心理医生问我,父母离婚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的时候,我说没有,但其实我自己很明白,是有的,我开始变得很缺爱,很敏感、小心翼翼,因为我没家了,哪里都不是我的家了我真的好讨厌这个该死的世界啊,我也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去死,可我太懦弱了,太懦弱了

    我太明白我自己了,其实那天渡禅法师说的全部都是对的,我知根本,却不愿解,自设牢笼,我的牢笼就是我自己设的,每一次抑郁症的爆发,我都知道爆发点是什么,可我就是走不出来,我也没办法走出来我就是个怪物,就是不正常的顾灼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帮我走出来,我太痛苦了。

    宋凛叨叨絮絮说了很多,神志不清的,思绪混乱的,直到最后快哭的喘不过气了,才拽着顾灼的衣领,抬起被泪水洇湿的脸求助。

    他哭的声音都哑了,每说一个字都要抽一大口气,像是搁浅濒死的美人鱼,漂亮又脆弱,惹人怜爱,又心疼不已。

    顾灼抱着他翻身,一边翻手将灯光调暗,一边吻去他脸上的泪:好,我帮你,下次爆发的时候,你告诉我,我帮你走出来,绝不让你被情绪淹没,也绝不让你痛苦。

    宋凛被温柔地放在床上,他透过泪水仰头去看天花板,鼻子里的堵塞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感,是那种跑了十几公里的马拉松,而后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但下一秒,温热的触感顺着泪痕附上,将他从无法呼吸的空间中剥离,拽回溢着光的人间。

    宋凛的脑子依旧混沌,但他却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就像是嗑药磕嗨了的吸毒者,又或是醉酒醉疯了的酒鬼,在亢奋迷离中,依旧能明白自己渴望渴求什么。

    渴求那个上瘾的根源。

    宋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便拽着顾灼的脖子,一个翻身重新跨坐回他身上。

    他依旧在哭,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悲伤的情绪却在逐渐被治愈,被淡化。

    宋凛低头,看着自己的泪水砸在顾灼的眼皮上,在灯光的照应下,一滴滴的,像是在顾灼的眼皮上镶嵌碎钻。

    迷幻的美妙。

    宋凛笑了,在顾灼开口前,将手指伸进他口中,和着绞水声道:顾灼,你眼睫上挂着我的泪,好他妈性感啊。

    说到这儿,宋凛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大力征伐着顾灼的口腔,一边边笑边哭道:你知道吗,你第一次为我量尺寸的是时候,蹲在我面前,那个场景我直接起反应了,也是和这次一样,好性感,性感到我想把你的眼镜弄脏。

    这是顾灼第二次看见宋凛这样了,与平日里的清冷简直判若两人,每一寸线条都带着勾引人疯狂的迷药。

    其实顾灼也明白,这是情绪爆发后的失智,宋凛现在所做所言的一切,都不是清醒的。

    但这种失智,也只有顾灼能看到,这样如同妲己勾引的宋凛,也只有他能看到。

    顾灼心情瞬间畅快不已,他用舌头在宋凛指尖转了一圈,而后趁其不备,轻咬了一下。

    宋凛吃痛着缩回了手,委屈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但正当他准备去抱怨时,却猛地发现顾灼不知从哪里摸来他那副金链眼镜,将它架在了鼻梁上。

    更性感了。

    还在宋凛呆愣时,顾灼却早已行动,他拽着宋凛的衣扣,将他拉下来,戴着眼镜向他靠拢,低声道。

    不是要弄脏吗,那就来吧。

    那就一起疯,一起失智,一起迷幻,一起亢奋吧。

    金链随着脑袋的摇摆而晃动,被灯光照耀着,昏暗的影子投放到墙上,左右摇摆着,像是在墙上作画一般。

    一幅画画尽,颜料才终于被开了个口,喷到金链与镜片上,完成最后一笔。

    但这才刚开了个头,顾灼立即将画布转移到宋凛身上,摸寻着尺寸,构思着春景,而后重新起线、填色,最后完成署名。

    身为画布的宋凛被反反复复填了好几次颜色,等到终于画完时,身上已没一处空白可供再画。

    顾灼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将他裱起来安置好后,便拿着手机走到了客厅里。

    随着打火机声音的响起,电话也跟着拨出,在火苗舔上烟尾之际,电话那头被接通。

    低沉的男声传来:什么事?

    听着这毫无起伏的声音,顾灼叼着烟轻笑了一下:边厌,找你帮个忙,把你家栗娟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我问她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才终于说开了,也快完结了,这一路写来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中途我也想过砍纲,但这不仅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也是对这个故事,这个故事背后的灵感来源人物的不负责,至少我答应他们要完整地写出来。好在坚持了,不然我又要做个反悔欺骗的烂人了。

    后面是有联动,是哪一对你们也知道,这是为了主线服务,剧情发展服务,不是为了带另一本书。至于三对,额,你们也知道,我笔力很垃圾的,三对真的有些掌控不好,而且可能会涉及到剧透,所以我的考虑是,要不有病的番外吧,又或者我在微博试着写几个小片段试试?

    到时候看吧,我这本从今天开始争取日更,至少要在年前完结,因为我最近有打算年后去医院或者寺庙里住一下,到时候可能真的更不了,有病也比原定日期推迟,抱歉。

    感谢支持和喜欢,能看到这里真的很不容易了,非常感谢。鞠躬感谢。

    47、鹅冠红

    第四十七章

    其实顾灼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临近年关了,他自己也在暗自琢磨,如果宋凛工作不忙的话,他就想着趁热打铁,直接把人带回家过年得了。但如果宋凛要是工作忙的话,在纽约陪着过也不是不行。

    顾灼打算的挺好,认为自己把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可他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公司年前发的最后一批货出了问题,再加上先前潘克擅自挪用公款的事,现下公司的那群股东直接吵翻了天,顾灼也不能再接着用远程连线处理公务。

    两人刚袒露心意没多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刻,再加上宋凛的病,顾灼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人栓裤腰带上,怎么可能舍得走,但现实情况却是由不得他选。

    其实宋凛能体谅,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这个春节过不过,与他都没什么意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逃避,有些厌恶这种合家团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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