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剑飞在厨房发现了一把沾有血液的菜刀,将其交给了法医小眼镜,我则是走进何宗的房间查看。
    何宗的房间给我一种非常严重的违和感,看上去十分别扭,很快,我就发现了原因。
    何宗房间内的一角有一个画板,上面还有一副未完成的作品,看上去十分抽象,但是颜色非常漂亮,有种摆在罗浮宫也不会逊色的感觉。
    而在屋内偌大的书桌上面,我没有看到颜料盒等东西,而是看到了女生用的化妆品,大量盒装的假睫毛,被整齐的摞放在装满夸张饰品的首饰盒旁边,镜子和梳子都摆在左边,在墙上挂着两顶染了颜色的女式长假发。
    书桌与墙角相邻的角落处,放着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几个芭比娃娃,还有一组女孩子玩过家家时用的茶具,和一大盒彩色橡皮泥,另外还有白雪公主,小美人鱼等故事书。
    胖子这时走进屋内,忽然说道:“什么味道儿,这么臭。”
    我因为最近案件一个接着一个,连轴转,没能好好休息,所以抵抗力变低,感冒了。胖子说屋子里面有怪味道,我却没有闻到。
    吴沁听胖子说屋子里面臭,她也觉得屋子里面的空气似乎有些不新鲜,便去打开了窗户。
    胖子则是循着味道走到衣柜的旁边,看着紧贴着墙的两个大编织袋道:“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说完,他就伸手将编织袋打开,结果又立刻捂着鼻子跳开。
    我走到半人高编织袋近前,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酒瓶、易拉罐、还有破鞋子、破帽子、旧衣服和一些铁线和生活废品等。看上去很像是捡破烂淘来的废品,散发着阵阵恶臭。
    胖子捏着鼻子:“这个何宗,捡这些垃圾做什么?”
    吴沁走到画架近前,凝视了许久后有转身环视屋内一眼对我说道:“头儿,这房间内东西都太古怪了。”
    这间屋子确实很不寻常,给人一种人快要分裂的感觉,我拉开床柜的抽屉,在里面看到一本日记,便拿了起来。翻开后,我看到第一页用很凌乱的字迹写着:它们来了,那些恐怖的外星生物,就要占领地球了。脑子里面又响起嗡嗡的古怪声音,它们一定在我脑袋里面也种了那种有着坚硬触须的古怪生物,啊,啊,啊!我快疯了,我不想要变成那种低阶生物。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来救救我。
    我看这一页日记的第一感觉,是有种在看外星人科幻小说的感觉,日记中“它们”这两个字,很是耐人寻味。但是,当我翻开第二页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拿错了日记,因为第二页日记上面的字迹,非常工整娟秀,看上去很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今天的客人,嘴巴里面散发出恶臭,就像是刚刚吃了馊水的肥猪,竟然还将他的猪手放在我的腿上,真他娘的恶心,恶心死老娘了。若是以后妈妈桑再让我接待这样的客人,老娘就不干了,凭姐儿我的模样,还愁找不到地方工作。”
    从记述的语气和措辞上面来看,记述这篇日记的应该是个风尘女子,而且,从下笔轻重,收笔力度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将化妆品都摆在左手边的桌子,盯着那十几盒假眼毛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收回,继续翻看日记。
    第二页的日记中,无论从口气还是记述,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风尘女子在发泄心中的牢骚不满。
    而在第三页的日记中,我看到的是一张红烧肉的菜谱,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食材的用量和烹饪的各道工序,还有注意事项的备注。而在这一页日记上面,有明显的油渍,我还闻到了葱花和孜然的味道,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厨师或是美食爱好家,拿着日记对照着做菜时留下的痕迹。而在日记的最后,我看到一行小字,写着:又胖了,不能再这样吃下去了。
    一本日记上面的前三页日记,以三种完全不同的笔迹,三个完全不同的口吻,记述了三个完全扯不到关系的内容。就好像是有三个性格迥异,职业不同,性别也不等的人,分别用同一本日记,记录下自己生活的点滴。但令读日记的人,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这本日记很不寻常,就接着往下看,发现接下来的三页,都是那个笔迹潦草,言语很像是讲科幻故事作家写下的日记。
    日记内容仍旧令人完全看不懂:它们,来到地球是有什么目的,是想要侵略地球吗?
    第311章 古怪的日记
    日记接下来的三页内容,仍旧十分潦草凌乱,内容仍旧令人完全看不懂:它们,来到地球是有什么目的,是想要侵略地球吗?
    我今天亲眼看到,坚硬的触角从姗姗的头顶钻出,然后姗姗就翻着白眼倒在血泊中。而那恶心的、顶着两条坚硬触须的恶心东西,就这样从姗姗破裂的脑壳中爬出来,然后将姗姗的尸体给吃掉了。
    天啊!这些家伙太恐怖了,我可不想这样的死去。
    可是,这件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他们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姗姗死了,下一个轮到谁了?
    潦草的三页日记,写了很多字,但是很多都是语无伦次,看不懂内容,甚至重叠在一起的文字。还有很多象征是叫喊的“啊”字,密密麻麻的布满在纸张上。
    我费了好半天劲,才将能够辨别出来的句子记录了下来,但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写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记得,何宗那个不知生死的妹妹,叫做“何姗”。
    难不成,何宗看到了亲妹妹被人杀死的经过,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语无伦次的记录下这段日记。又或者,他本身精神有问题,看到了莫须有的幻影,也就是有着坚硬触角的怪物,然后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亲手将自己的妹妹给杀死后,仍处在幻觉中而记录下了这段内容。
    我接着往下翻去,发现下一页仍旧是一个菜谱,上面还粘着两粒芝麻,有几滴也不知是酱油还是陈醋的棕色污渍。可见这个喜欢研究美食的饕客,个人卫生方面很是差强人意。而在下方,还是有一条蝇头小字:又胖了,不能再吃了,要不就走不动路了。还有,真不喜欢被人嘲笑是“猪”。
    下一页又是那个风尘女子用娟秀字体记载一些她被一个猪头客人吃豆腐,心理感觉恶心到了极点,但是她又十分矛盾的喜欢这份无拘无束、赚钱又快的工作,喜欢那些男人恨不得扒光她的眼神。
    翻看到这里,我发现了一件更怪的事情,就是日记上面并没记述日期,通常人们写日记,一定会清楚的写下写日记那天的日期,但是我快速的翻看了整本日记,没有任何一页有标注日期。
    还有就是,这本日记外皮磨损得很厉害,看上去很旧,似乎年代很久了,很有可能并非是何宗的日记。这种猜疑还需要用何宗的笔迹进行对比以后才能知晓。
    我将日记收好,问吴沁和胖子,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吴沁说她看了何宗的衣柜,在里面发现了衣服风格迥异,而且还有女装,她觉得何宗兴许有异装癖的倾向。
    从桌子上面的化妆品来看,何宗兴许有这样的爱好。
    离开何宗的房间,我们来到他父母的房间,房间看上去很整洁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太多的家具摆设,我没有看出任何的问题。何宗妹妹何姗的房间也一样,看上去很是稀松平常,也许是看过了何宗与众不同的房间后,再看别的房间,都觉得没有什么特殊。
    再次走进客厅,我看到阳台上面挂着一个鸟笼,但是里面没有鸟,也不知是不是跑掉了。
    何宗已经被郎剑飞带回了警署,因为现场指认完全是白跑一趟,何宗根本记不清他是怎么杀害了父母和妹妹,也不知道三名被害人的尸体去了哪里。
    我决定去周围进行走访,便带着吴沁和圣昊,敲响了周围邻居的房门。
    周围邻居对何宗的印象就是他小时候很文静,长大后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奇怪。
    我问何宗有什么地方看上去比较奇怪,周围的邻居就都告诉我,何宗自从大学毕业后,便开始宅在家里,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与人交谈。偶尔见他出门一次,他都是提着一个空鸟笼,佝偻着腰,步履阑珊的去小区活动室那边,找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头一起下象棋,而说话的语气十分奇怪,就好像他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样。
    何宗这个人,看上去确实有些神经质,从他跑到警署投案自首却又无法交代杀人经过这点就可以看出,他可能存在一定的精神问题。
    走访结束后,回到警局,早先带何宗回来的郎剑飞从审讯室走出来,说何宗仍旧想不起来,被他杀害的父母和妹妹尸体去了哪里?
    三分队回到办公区开会,徐荣调查了何宗父母和妹妹的动向,发现三人似乎真的失踪了,不排除已经被害了的可能。徐荣说他还调查了何宗家周围的监控,但是何宗家居住的是位置偏僻的别墅花园小区,因为道路的扩建,周围的监控设施还没恢复,所以没有查到可用的线索。
    郎剑飞认为花园小区距离帽顶山脉并不远,何宗若想要将三具尸体弄到山上,并非难事。不过,这都得建立在何宗确实就是杀人凶手的前提下。
    胖子听到郎剑飞后面说的一句话后对我说:“头儿,你觉得何宗真的就是杀害了三个至亲的杀人犯吗?”
    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推测,不能妄下定论。但既然何宗投案说他杀了人,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得调查清楚。
    圣昊说何宗应该不会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脑子抽筋的跑到警局来认杀人罪,三条人命,这可是要枪毙的罪行。所以,他觉得,何宗应该是真的杀了人,他有可能一直都在我们面前演戏,为的是以精神不济逃脱罪责。
    不排除这种可能,一些高智商罪犯,会为了减轻处罚或是逃避责任,而进行自导自演的计谋。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讲得是一个凶犯与被害人同坐在一辆出租车上,他在杀了被害人之后,立刻进行简单的乔装与司机搭话并下车,然后快速的穿过街道,等到载着被害人尸体的出租车行驶到另外一条路上时,卸了乔装的凶手便假装行人,进行了假被撞的碰瓷行为,目的是为了掩饰他是凶手的身份。
    第312章 精神分裂症
    书中这个凶手的碰瓷行径,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且算计精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其实就是杀了出租车上被害人的凶手。
    如果何宗是在我们面前演戏,那么他目的很明确,是想要以精神问题为借口,为自己脱罪或是减轻处罚。但是,他杀害亲生父母,同胞妹妹的动机是什么?
    何宗家庭的经济状况很好,所以他在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宅在家里,父母也没有太介意,所以应该与金钱纠纷无关。
    不是金钱纠纷,那就是家庭矛盾,但是普通的家庭矛盾并不能令一个人杀死自己的父母,除非这个矛盾大到令何宗无法容忍,有了必须的杀掉亲人的想法。
    但是我听周围的邻居说,何宗虽然有点怪,但是他很孝顺,也很听父母的话,从来没有见过他和父母发生争吵,应该也不存在家庭矛盾这一说。
    感情这方面似乎也没问题,何宗没有女朋友,不会有父母阻止这一说。所以思来想去,很难想到何宗有什么杀害父母的动机。
    何宗是这起诡秘案件的中心,只有揭开他的秘密,真相自然能够昭告于天下。于是我让三分队的人全都动起来,好好对何宗这个人进行一番仔细的调查。
    散会后,我拿出那本带回来的老旧日记,继续往下读。因为我觉得,这本不寻常的日记,一定有着什么我还没有发现的重要东西。
    翻开后,看到的又是没有记载日期的日记,从潦草的笔迹和记述的内容上面来看,还是那个可能有着科幻梦的小说家。不过,这一次他记述的内容,不再是外星硬触须的怪物。但内容仍旧荒诞离奇,让人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想要记述一些什么。
    内容如下:我觉得不对劲,不太对劲,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另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怀疑我的人生,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只是,那些奇奇怪怪、十分诡异的人,他们和我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吧!我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他们,也许只是灵魂。
    整篇日记记述得莫名其妙,只有最后的两个字“灵魂”,十分的耐人寻味,令我不由得猜测,记日记的这个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记,又都是那个潦草字迹,记述的是潦草笔迹主人的一些心理活动,他在为一些事情感到很纠结,似乎挣扎着想要查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最后,他好像徒劳无功,搞得自己更加糊涂,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读着读着,感觉这个潦草字迹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因为对信息的分类和理解及反应出现了缺损,所以不能够正常的思考问题,甚至连听觉和视觉,还有情绪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分裂症患者通常都会有被害妄想症,和逼真的幻想,所以,潦草笔迹主人之前才会说什么有硬触须的外星怪物侵占人体,这是他臆想出来的事情,并非真实,确实虚构的故事,但是他自己却以为是现实。
    我现在开始怀疑,这本书其实是一人所写,但是却是由不同的人格进行书写,所以记述的内容、笔迹、性别才会有所不同。
    这本笔记是在何宗的房间内发现,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字迹潦草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而且,他似乎发现了自己不正常,或是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人格,才会觉得自己看到了灵魂。
    从日记上的记述来看,暂时可以认定,潦草笔迹就是何宗的主人格,他分裂出来的人格有一个喜欢交际应酬,喜欢男人围着她打转,但是内心又极度厌恶那些猪哥相买春客人的风尘女子;一个喜欢记录菜谱,喜欢享受口福滋味,身材不断发福,却管不住嘴,内心很纠结的胖子。
    从日记上面来看,何宗已经分裂出另外两个人格,但我联想到何宗屋内的摆设,觉得何宗分裂出来的人格,应该还有一个喜欢画画的艺术家;一个年龄不大,喜欢洋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喜欢收集破烂的拾荒人。仔细想想后,应该还有一个手提空鸟笼,喜欢与老人下棋的驼背老人。
    一个人的身上分裂出六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喜好的人格,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何宗的案件,肯定与他分裂出来的人格有关,应该是他其中的一个人格杀了他的父母和妹妹,然后将尸体藏了起来。
    大概在这过程中,何宗的主体人格忽然苏醒了,他知道自己杀害了父母和妹妹,便来到警局投案自首,但是他并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格将尸体藏到了哪里。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这个案件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这一次的案件,必须得请一位精神类学科的专家来协助我们破案了。
    三分队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我将这个惊人的发现说了出来,结果众人全都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胖子质疑这中推测听上去比鬼故事更加的扯淡,没想到,吴沁竟然难得和胖子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说这件事听起来太玄乎了,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够分裂出六个性别、年龄、个性迥异的人格,这是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人的精神世界远比想象还要不可理喻,精神分裂症很常见,但是能够分裂出六个人格的患者,实在是太不常见了。所以我建议,请这反面的专家来帮忙破案。
    众人举手表示赞同,在专家来之前,我们仍旧继续在办公室内分析何宗的心理。
    圣昊说像是何宗有这么严重的精神分裂,他的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不同的人格,在生活习惯方面和说话语气都会有所不同。对于长久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肯定会有所察觉。
    第313章 解离症
    我觉得何宗的家人应该知道他精神有问题,所以当他一直宅在家中,也没有对他有所指责。
    吴沁说精神分裂症大部分都有诱因,和受到刺激有关,何宗能够分裂出六个人格,可见他当时受到的刺激一定不小。
    徐荣说他调查过何宗的档案,他之前注意到一个线索,就是何宗是一起山体滑坡事件的幸存者。他后来调取了一下那个灾难的报道,报道说当时山体滑坡发生在一个野营地处,当时被活埋了不少人,事后死伤数十人之多。
    我让徐荣将那个案件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结果这才知道,何宗在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和同学去山脚下野营,当时营地内有不少人,很多还是一家几口在周末出来散心。因为有小孩,所以营地的气氛很热闹,不少人聊了;两三句就熟悉了,大家便都在一起说话聊天喝啤酒。
    结果没想到,山体突然出现滑坡,因为事发突然,当时很多人都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被活埋了。
    徐荣说经过他一番调查,得知何宗当时和几个人被埋在了营地的洗手间里面,因为公用洗手间是水泥建筑物,减缓了山体滑坡的危害,但厕所还是大部分都倒塌了,男女厕所中间的格挡也倒了,当时困在里面的人,被倒下的墙压在了底下。
    根据调查,当时被埋在厕所内的除了何宗,还有一对儿母女,母亲安娜是个性感艳丽的应召女郎,小女孩佩琪当时五六岁,样子长得十分可爱。另外还有一个邋遢拾荒者叫草帽,一个外号叫做胖子的后厨学徒,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叫做福伯,还有一个搞艺术的颓废年轻人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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