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他比你更懂得你自己,你动一动眼皮,他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连你喜欢吃的口味,都帮你挑选好。

    路鋆提着了一大袋钜记走进办公室,打开来看到孟焕之只买了一种雪花杏仁片、一种凤凰卷。

    唐灏眼神贼尖,看到了钜记的袋子,毫不客气地扑过来,结果翻了半天,失望地问:“怎么没有那个杏仁饼啊?”

    路鋆丢过去一盒凤凰卷:“爱吃不吃。”

    澳门钜记手信名声在外,分店甚至开到了香港。路鋆第一次吃还是在香港,不少人钟情他家的招牌杏仁饼,但他却独独喜欢雪花杏仁片,原来孟焕之也一样。

    “对了,corporate他们昨天说要借人来着。”唐灏在路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拆开饼来吃。

    办公室的门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被带上了,路鋆打开电脑收邮件,眼皮也不抬一下:“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隔壁组不是在忙bp的项目么?女魔头上任不到一个星期,新官上任三把火没听过?据说私下已经跟上头打过招呼了,快的话,没准今天就要来拉人了。”

    corporate大组上个月director被猎头挖走去某家国际奢侈品公司做vp,新调来的大d是个新加坡女人,上任不过才几天,就前后得罪不少人。其高调作风很快成了诸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据说她一向是口无遮拦,尖酸刻薄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用唐灏的话来说,不讨人喜欢的人,总是这么容易红。

    路鋆的鼠标停在今早的一封新邮件上,发件人正是顶头大老板,收件人一栏中还有女魔头不说,另外还抄送了隔壁组bp项目的所有员工。

    “你还真是乌鸦嘴。”

    唐灏转过头,故作惊恐状:“不是吧,这么快?喂,女魔头没点名说要我去吧?”

    “怎么,怕啊?”路鋆笑:“放心,人家还没说要翻你牌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女魔头的内线电话好巧不巧,在这时候打了进来。路鋆看到座机上显示的名字,冲唐灏比了个眼神,接起来。唐灏一脸已经准备好奉献贞操的烈士表情,路鋆挂了电话却说:“人家要的是余洋。”

    “你说小羊这么老实,会不会被玩死?”唐灏透过路鋆办公室半开的百叶窗,看着坐在外面开放办公区域的余洋。

    路鋆皱皱眉头,回味了一下唐灏那一声“小羊”简直让人掉一身鸡皮疙瘩,但心思始终还在正事上。余洋之前做的活动提案,她一定看过,所以才在缺人的时候,点名要找余洋过去。

    “除了nilton,他手上其他的项目你先帮忙接手。”

    “其他case都是小事,可是nilton下个月有活动,”唐灏顾虑到自己的项目:“我怕他时间上……”

    “我知道,让余洋先过去,做完bp一阶段的提案就是了,后面的进程不用参与。你帮我叫他进来,我还有事跟他交代。”

    大家同事一场,本就不分什么界限。帮忙可以,要是动了别的心思,那可就是心有七窍——想太多了。当年路鋆转正时,险些调去其他组,也是mandy力保他才留下来;现在他也是一样,该手下人做好的事,他从来不会含糊,但要是出了状况,他也比谁都护食。他路鋆的人,别人谁都别想动。

    三一四

    路鋆一早到办公室,看到余洋竟趴在桌上瞌睡,想必是忙得一整夜没回去。知道他胃不好,以往在公司就很少见他喝咖啡,路鋆在茶水间替他倒了杯热茶。

    在他桌板上敲了敲,余洋立马醒过来,揉揉眼睛一张口就是工作:“那个,bp的提案我已经修改好了……”

    “通宵做的?”

    “嗯。”还满脸不好意思。

    路鋆喝了口自己的咖啡,心想这人帮谁做事都这么认真,从来不知道偷懒,难怪唐灏一口一个“小羊”,这一股温顺又单纯的劲儿,还真有点小绵羊的意思。

    “nilton的活动准备地怎么样了?”

    “今早把计划发给客户了,等回复呢。”

    路鋆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懈怠,两边的工作,哪头都不落下。

    “行了,今天回去休息吧,”路鋆转头往自己办公室走,朝身后的人摆摆手,“剩下的我来处理。”

    余洋整理完东西下楼,刚好碰上唐灏。听说他为了兼顾bp和nilton的项目通宵了一整晚,唐灏咋舌道:“小羊你知道么,老板就喜欢你这种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还只用给一份工资的三好员工了。”

    送走余洋,唐灏吹着口哨就跑路鋆办公室来,一坐下来就说:“求放假!”

    路鋆也知道他只是说笑,板着脸无情地拒绝:“不批。”

    “罢工!”翘起腿,伸手摸到路鋆办公桌上的一盒雪花杏仁片,还没得手,就被主人抢了回去。

    “上瘾了是吧?不好意思,最后一包,绝无仅有,仅限私用。”

    唐灏抱着手走人,离开办公室前还不忘探头进来揶揄:“都是做领导的人了,还这么小气,真是……啧啧。”

    路鋆摆出铁面无情的模样,“少跟我废话,中午之前把这周的周报全部发到我邮箱。”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不单是钜记吃多了上瘾,孟记酱瓜也一样。

    偏偏孟焕之做什么都爱拿捏尺度,就连买手信也是,再好吃的东西也只给买了几盒,限额吃光之后就让人念想,忍不住想伸手再多要一点。

    孟焕之少有高调的表示,除非是真到了亲密纠缠的程度,否则平时都是规规矩矩的,顶多投一个擦边球,无意疏离,也不曾刻意亲昵。但即便是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走路,孟焕之插着口袋仰头叹息一声,或是侧脸冲路鋆笑一下,都显得温存无比,这种平和在彼此的默契中,持久,而又挠人心肺。

    有时候想念起这种酱瓜甜味,路鋆也懒得提前预告,下了班就直接晃去孟焕之的工作室。

    那天晚上,刚好碰上小黑收工,两人打了声招呼,就一进一出地跨过门槛。等孟焕之收拾好,两个人就并肩走去附近常吃的宵夜摊吃饭,然后又一路晃回工作室。孟焕之进去拿了包就想走人,所以灯也没点,拎着包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本应该去取车的人,站在一半夜色一半黑暗里,就这样倚在门口。

    孟焕之等了一会,仍不见人影动静,于是问:“看碟?”

    “嗯,看碟。”那人一口答应,摸着黑,熟练找到沙发坐下来。

    当孟焕之锁了门坐到他身边,近得连半个人的距离都没有,路鋆忽然憋了笑说:“……去开电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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