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被他吸血 作者:蒲中酒

    全世界都想被他吸血——蒲中酒(44)

    不止是亦亓,亦止发现其他人也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

    幸而之后的日子那几个人都没有来打扰他,让亦止有时间静静思考。

    直到杀青宴的晚上。

    人影憧憧,觥筹交错,欢喜盈樽。

    本该是众人中心的少年却到院落里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月光亮堂堂,白色如霜。

    亦止之前刻意回避的问题还是没有决定。

    这种问题比最喜爱的两种糖果只能二选一、竞赛的笔试题,可都要难的多了。

    实在犹豫不决的话,就大胆地试试吧。万寅笑眯眯地院落外进来,鞋子合不合脚,衣服会不会大了,和这些问题一样,恋爱的两个人合不合拍,试过就知道了。

    四月才开拍,止止,万叔对你可是非常期待啊。万寅拍了拍亦止的肩膀。

    我明白的。亦止点点头,又忍不住心里叹气,心里清楚和付诸实践可不是同一个难度系数啊。

    不管怎么样,或许先找哥哥说清楚会比较好。

    正如亦亓笃定的那样,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他会是亦止的最优解。

    亦止给亦亓发了消息,问他在哪。

    亦亓直接发来一个实时定位。

    不过亦止诧异地看着页面上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靠近古堡的那片森林。

    他之前探寻那股元素气息时,曾经穿越过的森林。

    夜晚的凉风吹过他身侧,卷起衣衫的一角,在落下前,亦止又一次察觉到了那股气息,比之前还要强烈还要近!

    没有犹豫地,他向气息的源头赶去。

    身后的月亮无声无息地隐入云层里,风簌簌地卷席地面的沙石。

    **

    气息的源头,与亦亓给自己发的位置重合。

    远远地,亦止就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与一大片紫黑的漩涡云雾无声对峙。

    亦止越走近一些,就越感觉不对。

    为什么

    亦亓会有龙角?

    昏暗里,散落的一束月光让亦止看到了更加惊奇的事物。

    他的血族兄长,不仅有龙角,脖颈侧面上还有一片鱼鳞。

    亦止过于惊讶,脚下没有留心,踩折了几根干枯的树枝,清脆的声音在没有风吹的森林里衬得尤为响亮。

    不过,他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藏过自己的踪迹,况且,即便他想要隐藏,他躲不过亦亓的有心探寻。

    哥哥哥?对于对方如今的形态,亦止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

    一直没有响动的云雾突然开始翻腾,亦止听到一道喑哑的声音从里传过来。

    止止

    声音是如同被沙子磨砺过的粗哑难听,黑雾说得还带着生涩。

    好孩子。到父亲面前来

    亦亓冷厉地打断祂:恕我直言,您没资格自称父亲。

    虽然使用了敬词,但男人的神情甚至说得上是敌视,他与黑雾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如同下一秒就要崩裂的弦。

    亦止正因为唤起在脑中的记忆而皱眉。

    他往前走去,止步于与亦亓并肩而立的位置。

    少年的眉目冷淡下来,声音似会被风搅散般的轻,您答应过,不会再插手这个世界的事情。

    但对方失约了。

    之前北境的异常风雪天气,就是由对方而起。

    森林里陷入静默。

    亦止垂眸,视线落在土面的树枝上。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和这个世界都是祂的造物。

    祂是万古中唯一的造物神,创造世界等待世界长大再摧毁世界,获得世界的能量,哪怕世界毁灭后释放的能量不足祂自己的千分之一,但祂还是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为此,祂创造了许多的世界,成百上千个。

    与这些世界不同的是,他是祂创造的第一个生灵,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

    如果说祂是所有世界的神王。

    那么他是祂的储君。

    但是祂很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父亲。

    亦止最初并没有继承到任何对方的力量,他和那些世界上自由繁衍的人类产下的幼崽一样脆弱,险些因为祂的漠视夭折。

    当时还幼小懵懂的他,是误打误撞闯入这个世界的。

    躲入这个世界后,除非祂有足够的耐心,翻遍那成百上千个世界,否则是不能够找到他的。

    而耐心正是暴戾的造物神最缺少的。

    但这些当时尚且幼小的亦止是想不到的,他只是迷茫地进入了这个世界,再迷茫地被身为界灵化身之一的亦亓捡到。

    界灵是世界自我完善时自我防御机制凝聚世界的力量而诞生的生灵,相当于世界的守护者。

    亦亓是界灵的化身之一,祁立河是,琅野是,西德尼、阿克诺修、伊萨尔、束清都是。

    他们来自同一本源。

    他们是一体的。

    这些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亦止才知道的。

    当时两三岁的他很安心地留在了这个世界,毕竟饿了有饭吃,哭了有人哄,睡觉有人抱,比原来要好太多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来历遗忘了,任何有关于世界、造物神的事。

    他和世界的原住民没有什么两样,平安地长大。

    有陪伴自己的家人,有合拍的伙伴,偶尔为了学业烦恼,去各种奇境冒险,他的十几年获得非常充实而欢乐。

    安逸的环境最终被末日天灾打破了。

    那时亦止才忆起,这是世界的期限,这个世界要被摧毁了。

    界灵重伤,世界变得坍塌荒芜,他与造物神做了个交易。

    用他换取这个世界的存活。

    其实他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幸运的是,他赌对了,他的父亲对他还有几分在意。

    至于他会重回这个世界

    大概是界灵和祂做的交易,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从哪个角度说服祂的。

    也许是祂多少有一点的父爱?

    界灵甚至贴心地帮他封起了那些糟心的记忆,至于系统,大概是祂不知道从哪配来的,自动根据世界情况生成了商品。

    亦止眼角的余光里盛着身边人的影子。

    这时,祂才出声。

    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个世界曾经历过一次毁灭性的灾祸,太过脆弱,哪怕祂将□□的力量削弱到万分之一,□□降临世界时还是不免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自然秩序。

    您爽约了。亦亓讥讽,我们的约定可不包括您能够与亦止见面的一项。何况小乖并不想见你。

    他将来会继承吾的能力祂不肯罢休。

    亦止捏了捏拳,又松开,淡淡道:既然已经看过了,就请回吧。

    他们在原地僵持。

    良久,黑雾无声散去。

    云开月明。

    朗朗清辉照在林间,不复原来的黑暗。

    小乖亦亓,或者说是界灵的主人格,没有忘记亦止原来找他的目的,忐忑地等待着亦止最终的答案。

    少年的眉眼还未褪去面对黑雾时的冷淡,认真地盯着亦亓看了几秒。

    往日里运筹帷幄的血族君王表面不显,心里却控制不住的紧张。

    亦止看着他,忽地眉眼弯弯地笑了,驱散亦亓心中的愁。

    亦止考虑过,如果一起度过余生的是他,似乎也不错。

    你那么喜欢我啊?少年调笑。

    界灵不自禁地拥住他,喜欢,喜欢得命都可以不要了。

    那就试试吧。亦止抬眸看他。

    亦亓闻言,不敢置信之后的是涌上来的欢喜。

    少年比月色更漂亮。

    我过年回家缺个男朋友。你觉得呢,哥哥?

    ☆、第65章 番外一

    **

    梅莉是个中等血族。

    父亲是在血族城堡中工作的男仆, 在不需要上学的时候,梅莉会跟在父亲身边打下手。

    但大多数时候,梅莉会想, 她宁愿上学也不愿意待在城堡里。

    城堡的主人是位暴君,阴晴不定,杀伐果断, 当初能一人血洗王族上位, 今日也会由于分毫的不尽意而夺人命如草芥。

    因为父亲不属于城堡内部的核心男仆, 暴君的事自然轮不到他服侍, 所以梅莉也只在远处偷偷看过暴君几眼。

    他的身材高大,半身隐没在噬人的黑暗中,仅军服上的金色肩章折射出刺人的锋芒。

    高筒军靴踏在地面碰撞出声响,节奏不紧不慢, 却无端地逼人,像是死神的交响乐。

    行过时披风搅乱空气带起一阵响。

    低头。

    暴君的声音浸染寒气。

    梅莉忽地被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才发觉自己逾矩地盯着人看, 周围人多, 没有一人敢出声, 她也不太确定男人是否是对着角落的她说的,但她还是下意识瑟缩地低下头。

    等男人离开后,梅莉立即大口喘气,恍然发现自己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劫后余生一般。

    梅莉你怎么回事!父亲压低声音严厉地训斥,今日幸好陛下的心情不错,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

    你若是还这样, 就回城郊帮你的母亲照顾生意!别再来了!父亲越说语气越激烈。

    如果是在往日,梅莉必然会笑着撒娇,讨巧地向父亲说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只是现在她只能心神惶惶地想, 暴君这也算是心情不错吗?

    有一瞬,她甚至以为她要死了。

    过几日,梅莉又看到了暴君。

    死的人不是她,但是那一幕她永生难忘。

    死去的人以扭曲四肢的姿势瘫软在地面。

    血液源源不断从那人断截的脖颈流到阶梯上,把赤色的地毯浸成殷殷暗红。

    梅莉几乎不敢呼吸,也不敢抬手抚抚自己的脖子是否还在。

    高筒军靴的靴尖被溅上了两滴血,除此之外,好像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行凶者是高高坐在王座上的男人。

    周围的血族与她一样大气也不敢出,但表情都是漠然的,深深的冷自梅莉的心底蔓延,她的脑子无法停止地思考这个让自己后背发寒的问题

    这是第几次了?

    下一个是谁?

    收拾好。暴君冷声。

    是。仆从应。

    后来,梅莉才听闻,那日死去的血族是王族的遗孤,是仅剩唯一与暴君沾亲带故的血族了。

    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找上暴君不得而知。

    但暴君不需要亲人。

    陛下连血液都是冰冷刺骨的。梅莉后怕地想。

    **

    又过了几年,梅莉成为了城堡后厨的女仆。

    某天,前院的小园丁偷偷拉住她的袖子,和她八卦道:那位昨天抱回来个娃娃,两三岁的样子,喏,大概这么点大

    小园丁煞有其事地比划。

    那位是指暴君,不可提名者。

    梅莉被逗笑,摸了摸小园丁的脑门:没发烧吧?

    小园丁不知道第几次和人这么说又收到这样的回应了,立即恼怒地放开她的袖子,气冲冲地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梅莉在原地哑然失笑。

    直到傍晚时候,她在充满油烟味的后厨里收到通知,暴君让她过去。

    梅莉的腿脚立刻软了八分,通知的血族说是格林薇尔推荐她过去的,说她照顾孩子很有一手。

    梅莉暗自咬牙,忽略了照顾孩子几个字,只想到格林薇尔早看她不顺眼,这次更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君王用餐的广阔厅堂,金碧辉煌,长桌望不见尽头,几乎所有座位都空荡荡,以往是只有首位坐着人,坐着那位暴君。

    梅莉全程低着头走近厅堂大门,在门口处颤声道:陛下。

    良久,都没有暴君的传唤,让她不禁疑惑。

    她不敢抬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静候。

    紧接着,一道稚嫩的童声传入她耳中:打你!

    联想到小园丁曾说过的话,梅莉不敢置信地微微抬眼往首位方向看去。

    暴君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姿势别扭,这个常年手握刀剑的男人明显不懂得怎么抱孩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但可以看出来的是,男人已经尽力地在收敛自己的力道,可尽管如此,小孩还是被勒痛了。

    于是就气鼓鼓地将拳头挥舞到男人身上。

    你弄疼我了!小孩白嫩的脸颊飞起生气的红晕,打你!

    暴君只好坐下,让小孩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虚虚揽住小孩以防他摔下去。

    与性命打交道的暴君自然不懂得如何哄小孩,只会冷着脸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暴君大概这辈子在此之前都没说过这句话,哪怕竭力想表达歉意,但语气没有起伏,说得如同一丝感情都没有。

    而一贯无法改变的冷漠表情也自然被理解为别的意思。

    你做什么凶我!得理不饶人的小孩活生生像个爱折腾人的小恶魔,嚣张地又捶了男人几下。

    下一秒却立刻变脸,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

    呜呜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你还凶我,我要走了小孩的金豆豆说掉就掉,扭过身子就要从男人腿上下去,没人爱我,我要去流浪

    小孩哭的眼圈、鼻尖都红红的,像小园丁在前院角落偷偷种的草莓,格外招人疼。

    打人应该也格外让人疼。梅莉想。

    暴君没有办法,调整姿势,抱稳了小孩,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他不会说别的话安慰,只能一直重复说着我爱你、我爱你,希望这样能够安抚异常缺失安全感的小孩。

    旁观的梅莉身体僵硬,不敢出一点儿声。

    好像过去了一万年,暴君淡淡往她的方向瞥一眼。

    小孩子一般吃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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