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恋人[未来] 作者:里德先生

    废弃恋人[未来]——里德先生(65)

    多一个人就好,再多一个人能活下来就好。

    他的人类见过了太多的死亡,这样的负担如此之重,如此之痛,让他仅仅看着对方的背影,便会产生如同身受的苦痛。

    有人曾经问过尤金这样的问题当你站在角斗场上,面对着数万人的混战时,你在想什么?

    尤金彼时没有回答,但如若真正说起来,就只是活下去而已。

    他为了活命而挥刀,因此在将对手们送往地狱时,他总是带着一些疏远的悲悯。他也因此可以局外人一般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人小心地将他规避,在他的圈外残杀,直到终场的哨声和欢声响起。

    但那不是他现在的想法。

    被他带来的两柄弯刀以反手正刃的姿势被他牢牢地捏在手里,在飞速的奔袭中,刀刃上残留的血液变作了一道道划破空气的血线。距离他最近的侧旁,正在吸血的人形怪物露出餮足的表情,却也永远定格在了这样的表情在它的身后,尤金如迅雷一般破开了它的脖颈。怪物的同伴目睹了这场刺杀的发生,从一旁的猎物上抬起头来,在以怪异的姿势微微下蹲后,鼓胀的肌肉飞快地抽长,几乎是以弹跳的姿态逼近了尤金的右后方。

    尤金左手弯刀的锋刃被怪物死死握住,右手的手臂也从肘间被挟持。怪物人类模样的面孔上裂开一个恶意的笑容,尤金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动摇。在转瞬之间,他松开了攥着弯刀的左手,从腰后摸出一柄手/枪,以理论限度内最快的连发枪速,砰砰两枪洞穿了怪物的额头。

    怪物坠往身后的地上,尤金在它落地之前接下了先前被怪物握住的弯刀。没有喘息的空闲,他一边带走着沿途怪物的性命,一边向着鲁斯终端的位置而去。

    像他这么吃栗子蛋糕,我总觉得会出问题。

    鲁斯曾经一边犯着愁,一边向他抱怨道。

    吃点别的不好吗?我几乎什么糕点都会做,除了这个栗子蛋糕。

    那时尤金随性地笑了笑,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不如哄他去吃一些你拿手的点心吧?

    我拿手的东西这么多,这需要好好想想。鲁斯叉着腰沉思着。

    苹果塔怎么样?尤金看向他们刚从镇上买回来的水果,红黄相间的表皮透着健康的光泽。

    一年四季都能吃到,以后就算是卖栗子蛋糕的店家倒闭了,刹那也不会饿着肚子。

    他这么说。

    妇人的尸体面朝下躺倒着,被吸干了血液的肌理组织深深地下陷下去。她的身下压着一个白色的纸袋,两个苹果塔翻滚着落在了两步之外,其中一个已经被踩得稀烂。

    尤金像是被人擦去了表情,只低着头站在那具尸体的两步之外。是在十数秒之后,他才慢慢地弯下腰去,将手伸向了那还完好的甜点之上。包裹着苹果夹心的酥皮上还残留着无辜的,源自炉火的温度。尤金抬起手,混合着沾染上的灰尘和鲜血,机械化地咀嚼起来。

    什么味道?他不知道。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手里的终端提醒着他有新的讯息,是肖把探寻后的消息传给了他。

    这些怪物身上没有可供肖操纵的设备,便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在瞬时大规模阻止怪物行进的手段。

    尤金将终端缓缓地收了回去。

    在他身后,四五个撒格朗军士模样的怪物凭空出现,将他围在了最中间。无声的对峙极短又极长,像是有谁发出了无形的信号,怪物们在毫无交流的前提下,一齐向他扑了过去。

    没有办法一群一群的阻止,那么就一个一个杀掉好了。

    尤金想。

    他的身影几乎被怪物们瞬时遮罩,然而它们近身的速度在来到尤金身边时却忽然变得滞涩,暴长的指甲缩短了两寸,就连口中的獠牙都回缩到了正常人犬齿的长度。

    尤金毫无感情地笑了笑。

    遗产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如果他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一柄武器,那么就让他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祭典城混乱的最中央,是一个穿着撒格朗少将制服,却依然平静警醒的身影。和奔驰和屠戮中的怪物不同,他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昭示了他的理智。铁面具遮罩了这个人的上半边脸孔,一头干枯的半长白发飘散在风中,他踏过尸体和血泊,仿佛走过夏日宁静的山间。

    在到达了祭典城中央壮丽的大理石喷泉时,他站定了脚步,望向了变了色也变得浑浊的池水。

    这说穿了只是要去演一出戏而已。需要大张旗鼓地为死人准备喷泉这种道具吗?

    他的同僚曾经这么诘问他。当时他给出了一个官僚式的,对方无法反驳的理由,但他实际上的所想,仅仅是这些可怜的人啊,让他们在为大义献祭前,看看美丽的景色罢。

    在这样高高在上的怜悯里,少将侧过了头。从远处送入他耳际的声音里,他听见了他的从属者们的啸叫。这些声音告诉他,有人正在以人类的肉身屠戮着撒格朗的士兵。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男人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加快了步幅步速,向着某处飞奔而去。

    已经变成血人的尤金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着。怪物们散落的头颅和四肢落在他的脚边,他的右手上也多了一条覆盖了整条小臂的,深可见骨的新鲜抓痕。

    他低下头去,想要扯下T恤的下摆进行包扎。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逼近的脚步。

    能听见脚步声,说明这个人不是怪物尤金出刀的速度因此放在了可以收回的程度。

    然而在看清来人的容貌时,一种荒谬的熟悉感却顿时充斥了他已经空白了的脑海。

    高大的身躯,干枯的白发,经常被遮掩着的瞳色

    帕尔默。

    那个人叫他的名字。尤金的锋刃因此停在了半途中。

    穿着撒格朗少将制服的人抬起手,揭开了罩在脸上的铁面具。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伊戈尔莫罗佐夫。

    他守门人的前战友,阿妮卡的恋人,以及,本应早就殒命于监视季耶夫任务中的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写打打杀杀的剧情虽然写到角色死亡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

    希望大家还喜欢剧情线,下一章是重要揭秘,可以期待一下下。

    2021,希望对你们和我都是很顺利很幸福的一年

    感谢在2021010118:00:55~2021010218:1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虾皮不皮12瓶;越瓷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章

    一片空白的头脑被重新漆上了现实的颜色。尤金的瞳色里多了一份理智回归的光亮,肌肉的酸痛和右臂上的疼痛也在同时变得异常鲜明。平举着的弯刀落回了身侧,伤口溢出的鲜血漫过腕骨坠往地下,是温热粘腻的一片。

    白狼。

    这是伊戈尔的代号,尤金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叙旧的温度。白发的男人对着他露出了微笑:好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

    对方平和的笑容在眼下的场景里极尽讽刺。虎口因为握刀过久,酸胀的疼痛沿着神经蔓上来,让尤金变得异常焦躁。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做这样的打扮?为什么,你要特地叫住我?

    伊戈尔的虹膜是血红色,这和他欠缺色素的身体对比起来,带着一种分外不祥的意味。然而他的眼睛此时如此平静,正一边念旧地打量着尤金,一边沉声道:你杀死了我许多的士兵。

    怪物。尤金纠正他。

    就像我一样。伊戈尔的眼睛细微地眯了眯,锐利的獠牙从他的唇间露了头:光凭你一个人是杀不光的。

    尤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十数秒钟后,他复又睁开了眼睛。

    你把遗产的样本和你的能力结合了。

    这是他的结论,不是猜测。

    早在近十年之前,伊戈尔就因为重病在身,被迫于守门人服役时进行许愿。在许愿之后,他的病状就此定格,因为他所获得的能力,是就此成为以人血为食的不死者。

    他从人类的鲜血中得到力量,身体就算苍白瘦弱,也依旧难以伤害催折。只是他的能力也成为了代价,他丧失了人类对温度和味觉的感知,却获得了嗜血的冲动和怪异的声感,甚至开始自某一天起,听到被他无意中袭击的被害人在耳边喃喃。

    后来伊戈尔才明白,原来他同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有着类似于初拥的能力。被他转化后的人类能够在一定的范围内与他及自己的兄弟交流,他和他的被害人们真正地成为了兽的群落。

    尤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群怪物能够不依仗设备便互相沟通,然而更多的疑问堆叠在他的心口,正迅速地转化为让他一刀捅穿伊戈尔胸膛的冲动。仿佛看穿了尤金的所想,伊戈尔开口道:太晚了,帕尔默。

    尤金看着他。

    伊戈尔忽然朝天扬起了头,大张而扭曲的嘴里像是散播出了无声的讯号。于此同时,幻影一般的怪物们一个接一个地闪现到了他的身边。

    在瞬间形成的层层包围圈内,伊戈尔和尤金处于最中心。白发的男人将下巴收拢了,对着尤金道:我有想告诉你的事,帕尔默。然后你会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你不杀我吗?尤金将弯刀锋刃上的血缓缓地抹在了胯骨处的衣料上。

    不是现在。伊戈尔的表情像是一声叹息:你值得在死前得知真相。

    嘶啦。

    伊戈尔坐在尤金的面前,点燃了一根雪茄。在许愿之后,这是他保持下来的唯一一个旧时的嗜好。丧失了味觉的舌苔体会不出烟叶的苦味,男人将烟雾深深地吞入肺中,再从鼻腔推出来。辛辣的气味给他带来了一些微薄的,仿佛自己还是人类的错觉。

    要抽吗?白发的男人将烟嘴的朝向在指间调转了,递向了被牢牢绑在刑讯椅上的尤金。尤金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嫌恶的表情,将脖颈向后缩去。

    我忘了你不抽烟。伊戈尔还是微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诺尔斯派你来当前锋?

    我退役了。伊戈尔上一次与自己见面还是在近八年之前,尤金冷冷地点明了他早已过期的认知。

    所以你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伊戈尔的表情有着些许的意外,然后愈加感慨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七年前。

    为什么?

    6号死了。大部分人都死了。尤金毫无起伏地回答他。

    伊戈尔挑了挑眉,然后做出了突然的问讯:七年前你在那个回收恶意之血的任务里?

    尤金没有回答,伊戈尔却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是那场爆炸,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从他被伊戈尔带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尤金开始忍不住担心肖会在他消失的时间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如果肖遗产的身份暴露在伊戈尔的眼前,那将会是最差最差的展开。焦躁的情绪和想要知道过往内情的心情混合在一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想走还是想留。

    没人和你解释过你究竟在做怎样的任务吧?伊戈尔耐心地看着他,又吸了一口雪茄:毕竟守门人只是那个蠢女人手下一群毫无头绪的狗而已。

    最困难的训练,最惨烈的伤亡率,以及被蒙在鼓里,毫无自知的一群牺牲品。伊戈尔血红色的虹膜上,浓黑色瞳孔像是能吸收掉所有的光亮:季耶夫的人体改造计划进行了快十五年,守门人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尤金回看他:守门人对先驱者的所有研究享有监督权。

    伊戈尔细微地耸了耸肩。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协同合作,探明遗产的内核,调查上一个文明消失的真相但是季耶夫早就没在遵循这个逻辑了,帕尔默。白发的男人放下了夹着雪茄的手:他想要遗产为他所用,并且帮他打破联盟和撒格朗之间的平衡。

    谁都知道他想和撒格朗开战。尤金蹙起眉,凝神注视着伊戈尔:但是撒格朗有湮灭。

    作此命名的遗产拥有着和名字相同的本性,据传能够轻易地吞噬摧毁一整个星系,却没有人敢真正检验它的威力。

    拥有最强武器湮灭的撒格朗,和拥有最强防御网的联盟维尔多昂。战事之所以无法被挑起,是因为哪一方的政/府都无法承担自己失败的可能。只要有一方的遗产败下阵来,那么另一方的军力便会倾巢而出,将对方的领土吞噬殆尽。

    维尔多昂的土地上没有病痛的诅咒,而撒格朗遍地皆是贵重的能源。两个政权隔着一道稀薄的小行星带互相对望,想要占领对方的念头早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之久。季耶夫并不是联盟有此壮志的第一人,但是前人的尝试总有不成功的由。

    仿佛从尤金的表情里读出了不认同,伊戈尔将仅仅燃过了三分之一的雪茄按灭在了金属桌上。

    我也从来没有解过他的逻辑。但他的确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了开发超级士兵的计划。

    白发的男人继续解释道。

    早在恶意之血之前,季耶夫便和负责探明遗产的司松联手,暗自控制着有可能为他满足这一目的的遗产。所以守门人最后经手的很多遗产,其实都是先驱者和准星在调查实验过后无用的垃圾。

    恶意之血则是个例外。

    在被尤金他们回收之前,恶意之血已经在季耶夫的手上留存了足有一年之久。这是最接近季耶夫想的遗产如果能够消解这一遗产最后必死的诅咒,联盟的军队将直接得到超过人类界限的力量。这可能不会马上打破湮灭和网之间的平衡,却是他们第一道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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