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 作者:青云碎月

    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175)

    木九有些诧异,他刚才并未瞧见自己前方有人,这二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联想到最近的事,木九很快了然,他闭口沉默,只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位兄台,请问这可是前去三清宗的路?

    黑衣人向前两步,抬手抱拳,颇有礼节。

    木九注意到他走过的地方没有脚印,雪并未陷下去,眼皮一跳,声音嘶哑道:是。

    黑衣人莞尔,她先回头看了身后的白衣人一眼,才继续问到:兄台也是要去三清宗?

    木九点头,黑衣人顿时兴奋起来,笑道:既然是同路,那兄台可愿意带上我们二人?实不相瞒,我二人初来乍到,并不认识去三清宗的路。这一路上走错了好几次,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方向。

    黑衣人绘声绘色,说到动气之处还用手比划,性情豪爽,不像个精于算计之辈。

    木九没有立刻答应,这二人能够踏雪无痕,来去无踪,多半是玄门中人。修者能够御剑而行,地下的路不通还能走天上的路,不至于找不到方向。黑衣人的话明显就是个托辞,可木九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这人在此等候。

    他一个残废,全身上下值钱的也就身后这口棺材。

    你若是为难也不必勉强,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

    就在木九犹豫不定时,白衣姑娘上前,声音温和轻柔,让人倍感舒适,什么疑心忧虑都被拂去,不留痕迹。

    木九多看了白衣姑娘两眼,在她身上他能感觉到一种共鸣,是伤感。木九沉吟,道:不为难。

    言罢还让二人上车避一避风雪,佯装没有发现二人的异样。

    白衣姑娘说着不用,黑衣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上了牛车,和棺材共处一处。

    车上多了两个人的重量,按理牛车会走的更慢。可奇怪的是它的速度变快了,前面的山路也没那么困难。木九对此心知肚明,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不动声色,继续赶自己的路。

    身后,棺材留出的空隙被多出来的两个人填满,一道不起眼的结界悄然落下,隔绝了车里的一切声响。

    白衣姑娘和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鬼界赶来的白露和鬼王独孤星离。鬼王早已预见谢君卓死亡的命运,她虽然告诉了白露一部分,但却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她欺骗白露,告诉白露来得及,让白露去闭关,实际上根本不行。等白露闭关出来,谢君卓的死讯已经传到鬼界。

    原本按照独孤星离的计划,白露不会那么快知道这件事,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稳住她。奈何有人不按套路走,竟然寻了一条死路,让白露抓了个现行。

    独孤星离一想到那个独闯鬼门关的家伙就头疼,偏偏自己拿他没办法,还要顺便帮忙带个话。

    白露对谢君卓的重视非同小可,要不是担心她真的生气,然后一走了之,独孤星离还不想管这事。

    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来人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里和我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些年你们人间也是发展迅速。独孤星离靠着棺材,双手揣在袖子里,活像个小痞子,哪里有半点鬼王威严的样子。

    白露气她对自己没有实话,这会儿并不想搭理她,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棺材上。她们其实早就到了人间,可是独孤星离却说什么也不让她立刻赶往三清宗,而是在这里等着。

    我俩空着手去不妥,怎么着也得先蹭两个厚礼。

    独孤星离的理由也是烂的可以,要不是她又说这事关系到谢君卓,白露也不会迁就她。

    这棺材便是她们要等的东西之一,白露没看出这棺材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在这口棺材上,她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好像谢君卓就躺在这口棺材中,蜷缩成一团,像只还没长大的幼猫。

    白露不禁回想起她的幼年时光,屈服在谢霄贤的淫、威下,像只飞不出笼子的鸟雀,偶尔得到一点喘息便当成珍宝藏在心尖。那个时候的她,脆弱又敏|感,懂事的让人心疼。

    独孤星离见白露不说话,满目追忆,料到她是回忆起了过去,默默地在心里腹诽两句,背过身去看车外的雪,不再打搅。

    牛车不知道行了多久,天色逐渐昏暗,视线变得模糊,满地雪色。

    木九说要找个地方休息,独孤星离撤了结界,探出头来,道:我瞧前方有灯光,不如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借宿的地方。

    前路白茫茫的一片,木九有印象,这一路过去都没有人家,别说灯火,就是棚子也不见得有一个。但既然独孤星离说有,那她肯定还有别的打算。木九没有反驳,继续往前。

    借着雪色翻过一个小山坡,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簇灯火,那光在风雪中毫不起眼,甚至摇摇欲坠,让人毫不怀疑它会被风雪熄灭。

    可奇怪的是那光顽强地照耀着黑暗,在雪地里指引木九方向。

    木九心里直犯嘀咕,他也曾是修道之人,什么奇异灵事没见过?可今日这些未免太过巧合,好像桩桩件件都在身后这位黑衣人的掌控中。木九不清楚他的目的,开始思索要不要送她们去三清宗。

    黄牛不知道主人的心思,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灯火照耀之地。

    离得近了木九才发现雪地里不是只有一盏灯,还有一间小破屋和一个和尚。灯是一盏油灯,罩了一个透明罩子,挂在一根竹竿上。和尚是个老和尚,花白的胡子垂下来,眼角有着很深的皱纹,他正在闭目坐禅,对来客充耳不闻。

    破屋年代久远,显然是被荒废了很长时间,没想到今夜来了那么多的客人,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

    木九道了声打扰了,便把黄牛安置在还没倒塌的房屋棚顶一角,让它有遮蔽风雪的地方。

    独孤星离和白露走下牛车,白露看见僧人,神情微滞,但很快压下去,缓步进屋,在屋子的另一边坐下。

    独孤星离瞥了眼棺材,走到木九身边套近乎,道:这位兄台可需要我搭把手,将这东西运进来?

    屋外冰天雪地,谁也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继续飘雪,木九本就没打算把棺材放在外面,独孤星离一开口他没有犹豫,点头嗯了一声。

    独孤星离兴奋地搓手,帮忙把棺材运进屋,放置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他们二人刚放好,灯光就肉眼可见地暗下去,火焰摇曳不稳,最后只剩下米粒大小,照着方寸之地,看上去格外可怜。

    光线的明暗太过明显,就算是木九也察觉到不对,他心头一跳,猛地转头看向桌上的油灯。这一次他完好的独眼终于看清,这不是一盏普通的灯,而是一盏被人供奉的长明灯。

    灯台上刻了名字,但光线太暗了,已经看不清。

    闭目的老和尚睁开眼,目光从三个不速之客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独孤星离的身上,道了声佛号,问道:这位施主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独孤星离倚靠棺材,含笑道:本尊从斩断红尘之地来,欲往红尘深处去,为人续接三千烦恼丝。

    老和尚眼眸微眯,又道:老衲法号慧空,施主如何称呼?

    独孤星离。

    慧空看向角落里安静坐着的白露,独孤星离道:我家娘子不喜生人,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尊夫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她姓白,曾在佛堂前点过一盏长明灯,说是为自己的女儿祈愿,愿她一生平顺,妖邪不侵。慧空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看向眼前快要熄灭的长明灯,眼底古井无波。

    独孤星离面带笑意,伸手拂向眼前的灯,道:长明灯是个好寓意,不知那位夫人可有得偿所愿?

    暗下去的长明灯被独孤星离一拂,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很快便明亮起来,火光从方寸之地生长出来,照亮这方天地。

    慧空神色如常,仿佛是没看见那灯的变化,垂眸道:并未。

    伴随着话音落下,冷风从破败的门口吹进来,寒意刺骨。

    慧空想起来那位故人许愿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夜,她披着斗篷独自一人前来,对着佛堂前的地藏菩萨沉默良久。

    她是个聪慧的人,点亮长明灯那一刻,便什么都清楚了。

    慧空其实已经不记得故人的模样,只记得那双眼睛,平和又温柔,藏着人间大爱。

    独孤星离啧了一声,道:那还真是遗憾。

    祈求孩子平顺的娘亲,最终未能得偿所愿,怎么看都是一件憾事。

    慧空顿了顿,心道也不尽然。祈愿没有实现,可祈愿书添了姓名。那金色的三个字是对女儿无限的宠爱和关怀,哪怕不在她的身边,也默默地祈祷着,愿她平安喜乐。

    角落里,白露侧目,若有所思。

    雪夜漫长,木九赶了一天的路,他谁也没有寒暄,自顾地坐在棺材旁边开始打盹。独孤星离也退到白露身边,屋子里安静下来。慧空继续闭目养神,长明灯稳稳地燃烧着,成了雪色里唯一的温暖。

    白露靠着冰冷的墙壁,独孤星离靠过去,嬉笑道:还是靠着娘子暖和。

    白露眉头轻皱,眼底带着不满的神色,她表现的嫌弃,身体却没有推开独孤星离。

    独孤星离确实骗了她,可是回到人间这一路,没有独孤星离开道,她这个鬼界亡魂不可能走的如此轻松。

    阴阳有别,两界之间各有法则。生人不入地狱,亡魂不归阳间。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白露的头靠过去,唇在独孤星离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独孤星离莞尔,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眼神飘向木九和慧空二人,示意白露看过去。

    白露抬头,一开始并无异样的局面在二人都闭目后急剧变化,光往回退,堪堪停在木九身前,把木九和棺材置于黑暗之中。站在白露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多出来一条分界线,把那片天地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两部分。

    然而这都还不算什么,更诡异的是潮湿的地面浮现一个不起眼的太极图,一阴一阳,缓慢地运转着。

    独孤星离握住白露的手,轻声道:棺材是死,代表了阴,长明灯是生,代表了阳。生死一线,阴阳两个天,这是谢君卓自我的选择。她先点了长明灯,后选了棺材,正如同她的命运,一开始是想要活下去,可后来她发现死亡才是结局。

    听见那口棺材是谢君卓自己选的,白露心里有些难受。她感觉到熟悉,可是谢君卓曾抚过?

    独孤星离不忍她蹙眉,又道:我瞒着你,是不想你体会无能为力的绝望。当时那个情况,即便你在也于事无补。天道更替,总有人要成为祭品。

    白露深吸口气,平复心头复杂的思绪。她闭关时一心想着出关助谢君卓一臂之力,可等她真正出来了,得到的是闯入鬼门关的亡魂带来的噩耗。她错过了一切,等她再踏入这片土地,已经物是人非。

    独孤星离不是没有说过谢君卓是怎么死的,正是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天道面前毫不起眼,她才更加难受。

    生死共存,阴阳共生,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独孤星离抬手掩去白露眼角聚为泪珠的灵气,道:具体的情况要等明日这口棺材和长明灯都送到三清宗我才能判断,我不会拿你的痛苦来开玩笑。

    第213章 晋江独发

    漫漫长夜难熬, 还不等天色大亮,木九就起来驾好牛车上路,独孤星离和白露依旧同他一道, 他们三人走后不久,慧空也提上长明灯离开。

    一盏灯一口棺材,一生一死,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三清宗, 但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慧空没有御空而行, 因为长明灯经不住苍穹的风雪, 他只能徒步前往。

    独孤星离在牛车上动了手脚,牛车走的比昨日快,速度上不亚于慧空, 最终他们四个人同时到达射姑山。

    最近来访的客人不少, 玉清安排王卓和田蒙两个人负责安排接待这些来客, 赶巧这会儿正是王卓带人巡视。慧空的身份摆在哪儿,三清宗的弟子没有多言就让他过去,到了木九这儿,众人看见那口棺材, 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诚然,现在三清宗是在给谢君卓办丧,可是却没人敢提棺材的事,他们知道, 一旦这两个字说出口,就代表着真的无可挽回。木九送的棺材正好压在众人的痛脚上,让他们清楚地明白他们的坚持多么的可笑。

    我看你这人不是来吊唁,是来存心找事。有弟子不满地开口,恨不得把木九赶下山去。

    木九神色不变, 哑声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王卓皱眉,问道:受谁所托?

    木九完好的一只眼睛看着他,道: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江月寒。

    这话是句实话,复苏记忆的木九明白这件事对于江月寒的意义,可是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挑衅。王卓制止那些沉不住气的师兄弟,深深地看了木九一眼。

    经历过生死的人拥有两世记忆,虽然王卓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但他能理解。一些这辈子和谢君卓没有交集的人,因为上辈子的恩怨也到过三清宗,木九不是第一个。

    尽管他用斗篷遮掩了全身,只露出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但模样只是一个参考,他身上的气息沉稳,没有杀意和戾气。王卓在心里做了权衡,最后不仅放行,还让两个弟子抬上棺木,一同前往乾坤殿。

    人群里,独孤星离看见王卓沉着冷静,啧啧两声,称赞道:是个好苗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白露没有应答,目光从王卓身上收回来,道:跟上。

    今日已经是停灵的第十三天,木九和慧空来的迟,许多人吊唁后离去,乾坤殿依旧清冷。一连多日不眠不休,即便修为傍身,江月寒的面上还是不免露出疲态。

    何飘一开始还会劝她,后来干脆不再多言,而是选择陪着她,和她一起守着这个灵堂。

    王卓他们去而复返,抬着棺材横穿三清宗,来往的弟子们看了个真切,就连在进退堂闭目不出的邹不闻也被惊动。

    棺材事小,棺材是怎么来的才是大事。三清宗没有人下这个决定,以王卓的秉性也不可能擅作主张。邹不闻坐不住了,同他一样坐不住的还有其他人,他们一股脑地冲到了乾坤殿。

    慧空前脚刚到,王卓后脚跟来,棺材被放置在大殿门口,阴气扑面而来。

    灵堂里烛火摇曳不稳,一股冷风穿过大殿,寒气袭人。

    江月寒侧目,看见棺材瞳孔骤缩,心脏被刺痛。

    何飘也是吃惊不小,她连忙起身去拉王卓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他在做什么。王卓三言两语解释,把人群中的木九带过来。

    木九一眼就看见白衣白裙的江月寒,他走上前,拱了拱手,在众人愤怒怀疑的目光中,哑声道:江仙君,好久不见。

    江月寒一个愣神,仙君二字是前世的称谓,即便大家心里清楚她曾达到那样的高度,也不会就这样说出来。会这样称呼她的人,极有可能是前世有缘,而这辈子没有交集。这个声音很耳熟,但这个人的模样江月寒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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