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剑下留鱼!(修真) 作者:烬天翼

    仙君!剑下留鱼!(修真)——烬天翼(178)

    罗歙呼吸一抖,十指微颤,立时凝起周身魔息于掌覆在鬼王伤口处,压制住不断渗入鬼身的邪毒紧随之闭目沉息。

    伊吕爬起再近,满目皆是忧急寒郁,看见黑衣女子在眼前之魔怀中痛色明显减轻、被冷汗沁满的双眉暂时舒展开,心头微一松。

    下瞬便见一点微光从面前之魔口中闪过,紧随之一颗漆黑如幕的魔元内丹被他含在了半张的口中。

    伊吕不由微震:他在催出自己的魔元内丹?!

    内丹离体有五内俱焚之痛,他欲

    下瞬面前之魔低头覆在了女鬼王唇上,微光一闪间将自己口中魔元内丹慢慢渡至鬼域之主体内。

    伊吕一愣,不由得懵震在原地。

    汗流如瀑,呼吸骤弱。

    能见他吻在鬼王唇上,面色眼见的瘆白青灰,手脚或因体内疼意而抖动微颤,但仍紧紧抱着怀中女子。

    魔元入体之后便在急速吸收鬼王伤口上挥之不去的邪秽魔息与邪毒,直到许久后伤口处只余殷殷鲜血,再不见半点魔息黑气。

    罗歙再度覆唇于鬼王唇上,将魔元内丹又慢慢渡回到自己体内。

    久久抬头,脸色怆白若纸,额间皆是冷汗。

    他转头就吐了一口血。应是内丹离体过久被一身魔息反噬。

    被他紧抱在怀的黑衣女子唇色则由紫转艳,面色也眼见的缓和下来,呼吸渐趋平稳。

    伊吕看着他,久久僵硬地道了一句:多谢少君

    罗歙闻言就瞪目过来,冷冷道: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言谢!?

    素来沉静儒雅的青衣人便又滞声,未再言语。

    罗歙的面色仍旧不好,他虽是魔,但化解魔元吸收来的旁人邪秽魔息与邪毒仍需时间过了少许,脸色仍旧晦暗发青。你过来!

    伊吕依言近身,从他手中接过了黑衣女子。

    护好她别总也让她护你!

    伊吕心里蓦然如被刺了一针。

    罗歙回目再看了一眼昏沉不醒的女鬼王,随即消失无踪。

    .

    广袤无垠的欲藤花幻境在裴焱和孤尘仙君面前轰然崩塌。

    两人随即赶到了伊吕和鬼王布阵所在的城南。便见一方血涂阵式中伊吕怀抱鬼王跪坐于阵中,正细心谨慎地为其包扎身上伤口。

    裴焱:发生了何事?!

    白衣仙人已然察觉到四周永生难忘的那股魔息。她来过。

    伊吕回看一妖一仙,目光极沉地点了头:她应是觉察到了我欲布阵斩断她对城内女子的掌控,所以现身阻止。

    裴焱不由得凝目在伤重不醒的鬼王身上:以鬼王陛下的实力,极少有人能伤得了她。那个欲魔心

    她变得强胜数倍旋歌几与她战成平手,但寒目而凝,伊吕又道:数次惊险之际,旋歌都会莫明偏差,至后目中极为警惕便似除却欲魔心之外,还有另一人在助那女魔。伊吕凛目极肃道:此人应比之现下的欲魔心更强。

    裴焱和身畔仙人对视了一眼。

    六界内实力强胜鬼域之主者,并不多。

    伊吕心下寒沉:那魔子说得对,若不因护我,旋歌不至于此。可自己是不死之身,她

    移目看着怀中女鬼王,避阳纱下坚毅平静的眉目一如当年,他似又见了数千年前与自己一统东灵、奋不顾身的初帝。

    那时他常言若失自己,大事难成。如今大事已成,逝去千年,她却仍如当年那般惯于将自己护在身后,敬之重之护之,似成习惯。

    孤尘仙君眸光冷凝,转目看向了皇城以西:那女魔残留之息飘向于西。

    裴焱听之便愣:我们刚刚碰到的那个欲藤花幻境,最后残留的妖气不也是往西面飘了?

    难道

    二人思一瞬,随即便欲往城西追去。

    等等。伊吕忽然抬头叫住了他们。

    .

    幽暗僻静的皇宫一角。

    从外看,青石杂草掩径,宫墙斑驳而殿檐老旧,整座寝殿残破不堪,枯朽千年。

    一袭黛墨长衣之魔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宫殿内。

    能见轻纱如雪,珠帘拂荡,妆台、灯柱、锦案、床榻,皆陈旧古朴,但分毫未损且一尘不染。

    便似其内还住着一位每日勤妆梳洗、语笑嫣然的公主。

    罗歙站在垂静的珠帘后看着内殿里倚靠在榻沿锦柱上的那道身影。

    他果真在此。

    你来做什么。幽冷的语气中透出不悦,便似独属之地被人闯入的沉冷不善。

    罗歙掩于袖中的双手握了握,语声低抑:父君欲与鬼域为敌?

    幽静无光的宫殿里只有白纱拂动的轻响,森冷昏暝。

    垂帘后的人影微微仰首,语气漠寒:魔元不稳,邪毒未清。你把鬼域主人所中欲魔心之毒引到自己身上了。

    罗歙十指握得更紧,声音转沉:父君可未曾说过要把鬼域卷入进来。

    你这是在指责本君?

    儿臣不敢。

    罗彥笑了一声:是鬼域还是鬼域之主?

    珠帘外所立之魔目光深垂,看着内殿地上平整冰冷的青石未再说话。

    昏暗空冷、寂静千年的歙人殿内又无声响,唯有轻纱垂帘无风自曳,微微拂荡。

    我还是寻不到你娘的魂魄。语声空冷压抑,透着沉沉的寒意。而当年本君只为魔界二皇子时,鬼域之主百般阻挠我入鬼域寻她直到后来我做了魔君,才能进鬼域去寻觅她的魂魄。

    她醒来不过五百年!三千年前的鬼域之主不是她。

    本君自然知晓。罗彥嘴角含笑,语声却是森冷:但歙容的魂魄根本不在鬼域,所以鬼域于我无用了。

    父君若动鬼域,无疑加一劲敌,万无必要。

    我曾告诉自己,三千年内若不得与她重逢,便与害了她的所有人共亡如今还有两日,就是你娘的祭日。垂帘后的身影冷冷向他看来:时隔三千年的最后一个祭日你觉得本君还会在乎鬼域与我为敌么?

    立身之魔气息微微起伏:凡人身死魂在,父君不继续找了么?

    很有可能语声忽哑,无人看见倚身榻上的那道身影慢慢转目看向了床榻内侧,刹那间红了眼眶:南武皇室的血咒对魂魄亦能束缚当年她死时魂魄也替那厮承受了妖兽噬魂之伤

    罗歙目中一震。

    如果是这样,就代表歙人公主早已不存于世。

    父君!立身之魔低下头对着垂帘后的身影跪了下来。

    你还是想求我不要动鬼域。罗彥自嘲地笑了一声,语声冰冷:你还未出生时曾被我移入她尸身内数月,却终归不是她的孩子。

    记忆深处的混沌不明中,始终有彻骨的冰冷包裹着他纤幼的身体,后来先天魔元将将耗尽,他才得以活着出生。

    罗歙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甫一出生,他就被罗彥告知:你娘是南武歙人公主。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人界已死两千余年的一位公主。

    根本不可能是他的生母。

    欲魔心要本君助她所杀的是那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凡人。魔君罗彥平静望向所倚床榻的内侧,空冷而不带情绪道:这是她得知是你透露出她所在后,额外向本君提出的要求。

    至于鬼域之主,是为护那人而与我等相抗,也是为护那人而代他受了重伤。

    罗歙眸中沉抑,语声压抑而冷:伊吕是不死之身,根本杀不死。

    是么?罗彥嘲讽地笑了一声,垂目同时语声转幽:可在本君眼里,世间只有不想杀死的人,没有杀不死的人。言罢,突然抛出一物到了罗歙面前。

    罗歙见之,周身一震!

    欲魔心诉与本君,鬼域主人手中的人皇战戟可杀伊吕。但本君夺来,又怎可能直接予她。

    罗歙将人皇战戟接在手中,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它,满目皆是惊瞠震色。

    有了它,你是不是就能杀死那个凡人了?

    眸中震色渐渐转为兴奋,罗歙握着人皇战戟的手蓦然收紧,眸光瞬间幽鸷。是!

    珠帘拂荡间,倚于榻上之魔回目过来看了罗歙,平声与他:但鬼域之主显然对那凡人看得极重,你杀了他,恐怕势必与她为敌。

    罗歙目中又复邪肆,闻言冷笑了一声:我又不蠢,怎会让她知晓是我杀的?

    透过殿内重重垂纱,罗彥深看了他一眼。

    欲魔心要杀的人我去杀,父君能否答应儿臣不会再助此魔伤及鬼主。

    罗彥蓦然露了一点微笑,应道:好。

    罗歙抬头来再看一眼罗彥,下瞬黛墨色身影即消失在了此座宫殿内。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就无法挽回了。罗彥复又倚身于榻沿锦柱上,转目看向床榻内侧。容容你说,生离和死别,哪一个更为残忍呢?

    他所望的床榻内侧,一张冰冷无温、毫无血气的苍白脸庞静静地躺在那儿,双目紧闭,口含幽珠。

    罗彥伸出一手欲抚她,又收回。我太脏了,已不配碰你。你嫌不嫌我呢?

    久久又道:这枚寒灵珠能保你残留于身的最后一点灵识三千年不灭但三千年将逝,我亦未能寻到你的魂魄。目中温柔也寂,他喃喃道:再过两日,灵识无归,你留予我的最后这点念想也将散尽,身随灵去,化为齑粉你我再无牵绊,亦再无可能。

    蓦然仰首浅笑了一记,他轻声道:也罢,也好。能做的,我都已做了,你却还是不回,我亦难以为继

    语声渐空渐冷,慢慢变得虚无。他道:容容,我早已累了,想要与你一道。

    待让南武为你陪葬,你我从此都可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别死,人家转世了,你们还有机会的

    第177章 百转琉璃纱

    红灯影绰, 彩衣如蝶。

    浓郁的脂粉香铺满整条西街小巷。

    华灯初上,夜色渐深,只够两三人并行的狭隘小巷中扬满了各色花案的招子, 招子下远见美人迎立。

    裴焱和孤尘仙君追到这里,妖气魔息皆已被此地过于浓郁的人气、脂粉香掩去, 难再循迹。

    是这里?裴焱马上看向孤尘仙君问道,孤尘仙君转目看着一旁一栋花灯招展的高楼点了下头。二人随即快步入楼。

    入楼便听满堂喝彩, 花烛摇曳, 高朋满座, 那些锦衣玉冠的客人看着楼内一方高台上满目爱怜。

    台上, 紫衣如纱, 轻薄飘渺, 一人怀抱琵琶端坐于正中, 面覆轻纱,正低眉拂指浅弹轻唱, 歌声婉转如鹂,清亮动人,四周堆成小山一样的鲜花团团簇簇地围着她。

    好!

    裴焱和孤尘仙君四下逡巡间便听堂上又一声喝彩, 二人不经意间扫目至高台上,一下子忆起了自己之前在妖市被卖的情景, 心里不禁都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

    裴焱咳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其实你那样穿还挺好看的

    洛寒州随即转目过来看了他一眼。

    一曲弹罢阵阵喝彩声又起, 裴焱和孤尘仙君逡巡不得正欲寻往他处,忽然一道视线径直凝目过来。

    裴焱和孤尘仙君均有感, 向其回视过去,便见高台上花团锦簇之中那名紫纱绰约、面覆薄纱的女子正直直向他二人看过来。

    裴焱愣了一下,细看之后发现她目光所凝对的是自己身畔的仙人。

    她不会是看上我老婆的男身了吧?

    孤尘仙君与她对视了一眼, 眉间微拧,低声与裴焱:她之眼神,似曾相识。

    你以前来过南武皇城?

    未曾。

    那怎么会似曾相识?上辈子???

    裴焱唤来楼里的老鸨,拿手指了一下花台上那名女子。那位姑娘

    哎哟,客官您想点她呀,实不相瞒,我们紫烟姑娘早就被一位贵客给包了,除了那位贵客,其他客人一概不接。老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蓝白衣的两位公子,欢颜笑:不过两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哪!楼里其他的姑娘两位随便挑~

    话音刚落,二楼上走下来一名小丫鬟,附耳对老鸨说了几句什么。

    老鸨随即意味深长地看过来,揶揄一笑:紫烟姑娘差人来说,她生辰将近,届时就不接客了,故而今日愿意多接一位客。老鸨随即将手指向了白衣公子:紫烟姑娘说愿意接这位公子的客。

    裴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洛寒州,眼皮随即一跳:果真是看上我老婆的男身了!

    小丫鬟这时上前一步,在孤尘仙君面前做了个揖:公子请随奴家上楼。

    裴焱马上道:不是,我们不是要点那位姑娘接客,我们是想问问带路。

    裴焱唰的一声转头看向洛寒州:???

    白衣仙人传音与他一句:在此等我。便随行于小丫鬟身后向二楼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老婆她不会男人做久了,男女通吃了吧???

    裴焱笑:不会的不会的,骨子里到底是女人,怎么可能~

    回忆起灵识互换后,自己亲手摸到的孤尘仙君此身的胸肌、腹肌和

    笑容逐渐僵硬。

    如果他用孤尘仙君的身份逛青楼这算绿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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