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修真) 作者:道玄

    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修真)——道玄(9

    但同样具有命运式的玩笑的是,在此之前,出于猫捉老鼠的贪玩心态,江远寒还真想过放他离开,然后七擒七纵,以满足他自己的恶劣趣味只不过,在此之后,江远寒就只想把靳温书的脑袋拧下来。

    每个人的痛点都不一样。

    江远寒实在厌恶这种受人要挟的感受。他的目光在注视着对方手中的棋盘,实则饮血的杀戮思绪,已经从潮水上浮一般涌到了心口只牵扯于眼前的这抹神魂之上。

    靳温书见他仍旧不语,顺理成章地层层加码:既然魔君不能确定真伪,那何方亲自到棋盘之中来看一看她确有苏见微的一切记忆,这是无法作伪的。

    能够炼制缝合神魂的人,也无法推算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手段。

    他手中的星斗棋盘跟天地棋局不同,星斗棋盘是一件术法凝成的虚假器具,如果想要挣脱,其实是拦不住江远寒挣脱的。

    也正因如此,江远寒并不想再跟这人下一次棋,但又无法迅速地想出处理办法,故而摆出看似怀疑的姿态,顺理成章地应允了这个提议。

    下一刻,四周的空气之中横戈交错,迅速地重叠成错杂的线条,勾勒出一面巨大的棋盘,而棋盘的中央,那道神魂光华终于暂且显示出了形体。

    修道之人,外貌百年千年不变都是常事,但百年千年过去,江远寒其实很难再能想起苏见微的模样。

    他只记得对方垂落的手,和手背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正因如此,两人隔世相对之时,却都一齐陷入沉默,但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对方的神魂光华晕染之处,画面顷刻而变。

    这里不再是星斗棋盘之中,也不再是菩提圣境的最高峰。

    而是一片星辰朗朗的夜空,流风卷席着篝火的火星,碎散地飞扬。

    江远寒抬起眼,见到年少的自己故作深沉的跟紫衣少女讲修真界密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彼时还没有露出狰狞一面的老变态林暮舟,像是一个真正的书生一样,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是不是纠正他话语之中的谬误。

    倘若林暮舟不是蓬莱上院游戏红尘的祖师,不是一个修道已久只知道实力为上的冷酷之辈,不是执念渐升,自愿一头撞入这近千年痛苦沦陷的纠缠游戏,这其实已经是江远寒感受到的、最平静的年少时光了。

    那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天真。

    第一百零四章

    江远寒也不是从小就这个性格的。

    他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时候虽然任性,但总归在魔界的环境之下,仍旧是一个正直善良而且非常可爱的少年人,虽然会有一些立场上的冲突、经历上的不足,但他的包容性却很强这一点来源于江折柳,他对每一种观念的支持与反对,都饱含尊重。

    除非这种观念自己先撕毁这个尊重规则。

    泡在蜜罐子里的少年第一次远行,就是背着每天叫他心肝儿、长这么大连走路都怕摔了的两位身为顶峰魔将的哥哥姐姐,也背着开始焦头烂额地处理魔界事务的堂哥,以及他那对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双亲。

    小少主背上行囊,从魔界跑了出去,去到了红尘中最复杂的人间。

    但人间之中,并不只有凡夫俗子的。更多的时候,他总是能靠敏锐的气味和惊人的辨识能力认出修真界游历修炼的修士,也就因此结识了苏见微。

    苏见微是百花宗的弟子,这个宗门远不如她本人的神魂存活得更久,早已经在千百年之中陨落于历史的洪流里,即便是现在,百花宗也是一个要让人回忆几秒才能慢慢想起来的二流宗派。

    紫衣少女出谷后一路疯玩,在一群凡人面前找足了存在感和自信心,她背着自己的针匣进入此处破庙的时候,正好在下一场恰逢静夜的雨。

    苏见微蹲在地上烘干衣服,没精通控火的术法,只坐在破庙的草堆里找没潮湿的那部分,堆叠在一起,用俗世里寻来的火折子点火堆。

    咔嚓一下,光线嗖地亮起,又灭了。

    她不信邪,攥着火折子又努力了几回,同样是火苗嗖地一响,再干干脆脆的灭掉,火星子往上一撩,差点卷了她的头发丝儿一起烧焦,看起来半点儿活路都不留,这场面实在残忍。

    就在苏见微全心全意贡献给眼前的草堆,又极度未成、几乎要撒手不干的时候,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明亮悦耳的少年声线。

    你是修士?他问,你什么也不会?

    没有经历过往后种种的少年郎,自然说话会尖锐且不识时务一些。

    少女也就十六岁,修道才修了几年,还是个天赋不怎么样的外门弟子,这时候让这人说得脸都红了,一边升起警惕,一边又燃起愤慨,因为在苏见微眼中,对方光是听声音就年纪很小。

    她猛地一抬头,正想跟此人好好地论个说话的礼貌,眼神儿还没落实呢,人就霎时呆住了。

    对方坐在破庙上方的横梁上,那片空间灰尘尽扫、干干净净,他穿着颜色淡雅、细节又繁复惊人的衣衫,金线从袖口一直勾到领子边儿上,细细的三道丝绦把腰身勾得很瘦削,腰窄腿长,就算还没彻底张开,也足以让人对这个身段满意得不得了。

    苏见微咽了下口水,僵着的目光动了动,往上移了一点,这回完全呆住了。

    少年垂下眼睛看他,眉宇也跟着一起压低了些微,眼眸颜色很淡,像是话本书卷里的妖魔,但长得又极好看,唇上带着一点光泽,有点儿泛红,让人想凑过去亲他,堵住他不给面子的那张嘴。

    这人明明是几近嘲笑的疑问,可连这点微末的嘲笑,都在对方抿起的唇锋里化成了令他人充满幻式的浪漫示好。

    太荒唐了。

    苏见微兵荒马乱地撤回视线。

    跟她一起兵荒马乱的还有胸腔里那颗原本正气沛然的心,她一下子就知道什么叫知好色而慕少艾了,只不过少艾是指年轻美丽的女子,眼前这个,只能算是年少俊美的打住,打住,别想了。

    按照同龄人来说,女性总比男性要早熟一些,所以苏见微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以古往今来青春期最常见的不屑一顾,来面对此前的方寸大乱:修士就要什么都会吗?

    声音挺甜的,还带点脆,像一节节的甘蔗被喀嚓咬断的那种感觉。

    江远寒自然听不出这种细微到了一定程度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这点儿语调上的甜味儿代表了什么,他只不过是个见世面的魔界小少主罢了,尚且不食人间烟火。

    也不是什么都得会。江远寒歪着头想了想,堂哥也是修士,起码没见过堂哥说他能生孩子的,但生个火这点事儿,也太简单了,你还是不会,都学什么了?

    苏见微顿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但以她的年纪,下意识地张口反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江远寒托着下巴看她,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随后,破庙里安静了两秒,在这一瞬间,苏见微觉得庙外的雨可能都跟着安静了两秒,不过这多数是她因缘际会的幻想。

    在极短暂的停顿过后,堆在一起的干草堆噗呲一声燃起火焰,火苗卷袭着草杆,烧得热热烈烈,旺旺盛盛。

    火光明灭,映得紫衣少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她对着火堆呆了一会儿,突然发觉,眼下最费心的问题居然两句话就解决了。

    苏见微踌躇了一会儿,想要抬头跟他道谢,结果下一刻,房梁上的那位就转身翻了下来,拍拍手坐在她对面的空地上。

    借会儿火。江远寒道,我冷了。

    他之前淋雨了,没太上心,但眼下寒气有点盛,衣衫虽干了,还是让人不太舒服。但他懒得挑干燥的草杆点火无论是何时,小少主的任性总归一如既往、不曾改变的。

    苏见微心里想得是,好,还冷不冷?我可以抱你,但嘴里说得却是:可以。火是你点的。

    怦然心动跟口是心非彼此抗争,在她心里那么小小的方寸之地,打得不可开交。

    两个人对着火焰无言,外面的雨下得湿淋淋的,破庙一边铺的一块深一块浅的石砖都盈满了雨水。

    火焰温暖身躯,过了一会儿,就在苏见微偷偷盯着火焰后头的袖角,数他身上有多少金线的绣图时,忽然听见对方问:你哪派的?

    百我没门派。

    出门在外要小心,家长教的。

    少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感觉是看穿了她的防备。

    江远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把干枯了的树枝削断添进火里。

    衣服上带着一股草药味儿,境界不高,不会控火,跟药王谷没缘分。他顿了顿,女弟子多的地方百花宗?

    别说了。

    老底都要被掀光了。

    哪儿人啊?

    济州。

    少女放弃抵抗,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内容半真半假,多数是真。

    筑基初期?

    还差一点点。

    济州我前几天才去来,有个什么江洋大盗,其实是个不入流小宗门的弟子,学了点奇门遁甲。江远寒道,脑袋太脆了,一扯就断。

    苏见微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有自己的年龄和境界一叶障目,她就自然低估了江远寒的水平,多数以为对方在胡扯。

    但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少主,可是每一句都真切无疑、绝不说谎的。

    噢,吓着你了。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地闲聊着,彼此也没什么江湖经验,聊了半个时辰就都抖搂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江远寒恪守着不暴露种族的底线,总算没有全都泄露出去。

    年轻人的熟悉是很快的,两个人聊得天南海北,话题东一下西一下的,居然也能进行下去。雨声淅沥地打过瓦砾,声音愈来愈小,就在苏见微要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想问他能不能同行的时候,破庙的柱子边传来一下轻轻地敲击声。

    夜色深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庙外的檐下,衣衫有一些湿润的痕迹,但状态似乎很好,灵气外露,有点筑基期的模样。

    等到此人慢慢走近一些,映着篝火的光芒,苏见微才隐隐看出来者穿着苍色的衣袖长袍,带着一点文质彬彬的书生气,面貌和善,年纪可能比他俩稍大一点点,眼睛好像看不见。

    是瞎子吗?她想。

    其实我听了一会儿了。陌生的男声响起,怕打扰你们。

    江远寒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道:庙不是我家开的。

    于是书生从容地进来,睁开他苍色的、几乎没有半点焦距的眼眸,在旁边默不作声地低头读书,让人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到。

    过了小片刻的尴尬时间,苏见微凑过去扯了一下江远寒的衣袖,小声道:你打得过他吗?

    江远寒抬眼看了看书生,估测了一下对方外露的筑基气息,转头跟她道:我能打十个。

    于是,紫衣少女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那继续讲刚才的故事吧。

    火光微微晃动,一直看着书的林暮舟微微抬起头,没有焦距和光泽的眼睛,微微地映出了江远寒的倒影。

    菩提圣境,佛堂静室。

    这本经文论辨得太久了。

    案上的茶换了三盏,妖祖大人终于从之前的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到如今的神色沉凝、冷峻不安。

    他的脾气很好,能这样冷着脸,显然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明净适时放下佛经,道:惦记着小寒?

    李凤岐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嗯。

    经历了许多事的大凤凰可跟心口不一的小孩子不一样。

    他已是半步金仙了,你也可放宽心些。菩萨安慰道。

    大凤凰脑海里想着对方之前口口声声地我来接你,随后就把他像个留守儿童一样扔给了菩萨,然后然后就是天都黑了也没见小狐狸来接自己。

    无论是什么事,这也耽搁的太久了。

    李凤岐收敛思绪,起身道:他是天之骄子,气运所钟,如今修为进益有加,我其实不担心他的安危。

    那你是担心要把头发染成绿的?

    菩萨。

    咳,抱歉,最近在江仙尊那儿看了点奇怪的书。

    我是担心,李凤岐顿了顿,纠正道,他又吸引了什么花花草草,狂蜂浪蝶,给自己惹麻烦。

    第一百零五章

    讲故事的人不知道他究竟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

    单手随意地转着一把匕首的少年郎坐在火堆旁,身上寒意被火光映照着驱走,他对面是一位以花簪发的紫衣女孩,神情认真地听取对方那些顽劣荒唐到失真的句子。

    他的眉眼太好看,是那种与秀致有别的俊美,活跃又明亮,像是光芒映亮了眼角,哪怕每一句话都是他编的谎话、哪怕每一个眼神都是不负责任的玩笑,也能看得人心意颤动。

    在遇见江远寒之前,苏见微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对一个人的外貌有这样急遽而强烈的好感。

    小姑娘维持着表面的矜持,听得格外认真或许不是听得认真,或许是看得入神。

    那时候的小少主还不是恶名昭著的寒渊魔君,也没有一身的锋芒杀机、令人不敢逼视,此刻的他尽管稍显稚嫩,可这种青涩且略带风趣的天真顽劣,毫无恶意甚至充满好奇的调侃与交谈,就像是一只傲娇的猫咪伸出爪子,用微露尖钩的爪子拍了拍人的手背软绵中带着若隐若现的钩子。

    而小姑娘就是一个典型的铲屎官心态,心中积极地应征上岗,想要饲养眼前的这只猫咪。但她又格外谨慎、格外自控,表现出了一个初识之人最恰当最合理的姿态。

    江远寒意犹未尽地给她说了很多密辛,其中有的是真的,有的是编的,内容涉及各大门派、各界高层的恩怨纠缠、彼此说得出说不出的情意故事,恩义无双,都在他的艺术加工之下改头换面,就在小寒把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血衣门的教主没有求娶过玄心天女。盲眼书生翻过书卷,玄心天女不爱男人,血衣教主也不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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