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就点点头又道,开玩笑,开玩笑。这么简单说吧,刚才污秽来了,也动手了。但它对于我身上的行头,反而更感兴趣。您要不要回忆一下,您家孩子在世的时候,是不是喜欢女人的衣服啊?
    这话问的事主非常尴尬,可能在农村里,这样的事如同家丑一般。事主本能的就摇头。
    人都走了。你就不能给他个心宽吗?那是你儿子,不是你的面子?成吗?白开又问道,污秽就在墙头挂着,您下葬也行,丢了也行。我们就不管了。但至少,我们都给您交代了,您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事主这才很不情愿的点点头,是的。他是喜欢他姐姐的衣服。
    这就对了。白开冲众人说道。这家里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色鬼。而是一个积怨已久,无法解脱的苦孩子啊。您家公子,生前就觉得自己更适合当个女孩子。可这种事在您家里,是不是处处当做变态来对待啊?闹的您孩子死后,对这件事都放不下。生前做不到,死后抱着这执念不撒手啊!这才有了您家的那些女人的衣服,这是在表明个态度啊。
    白开见师父终于对他点头。声音就更大了起来,后来,作为您家的孩子。即便做了鬼,还被当做家里的败类和不孝子。这才越来怨念越重,害了别的姑娘。您也不想想,您真相信您孩子生前那么想当女人,死后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不是!他是想用井水,溺死姑娘,占了姑娘的身子。圆了自己的一个梦。
    刚才那污秽一来,见到家里出现了个小媳妇儿。十分羡慕。
    结果掀开本人的裙子一看,是个大老爷们。你说他能不激动吗?
    他在家中被家人排挤侮辱,不得自尊。就是因为爱穿女装。死后家里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可以大摇大摆的这么干。他能不气吗?
    这才像玩命的扒我裙子啊!
    现在你们懂吧?我告诉你们啊。人生祸,都是自作孽。你们好好反思一下吧。
    说到这儿,白开冲师父喊道。走吧师父,该上路取经了!
    转身给那家人留了一个背影。
    他师父道,走什么走?
    白开又回过头来,怎么师父?他们赖账不给钱啊?
    不是。白开师父无奈道,你裤子还没穿呢。
    第三十四章 白开往事(二)
    啊?!
    白开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匆忙的拨开人群进了屋子。
    半晌穿好了行头才出来。
    师徒二人也没跟事主告别,径直的就往院子外面走。
    众人都目送着白开师徒二人的背影。
    那事主的眼神很复杂,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白开所说的让他此时很内疚,还是因为白开戳穿了家丑他有些怨恨。
    我和秦一恒立刻跟着。
    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路。白开师徒沿着小路进了一个小杨树林。
    等我们跟进去,发现这杨树林里黑的有些异常。
    仿佛所有的光都被这稀疏的树枝吸收了一样,能见度非常的差。
    所幸那白开师徒的背影依稀还能分辨。
    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走。
    出了杨树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虽然依然还是晚上,可光线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弄的人还有几分不适应。
    杨树林外,是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河水很平静,此时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一眼就看见有几个小木头房临河而建,白开和他师傅正站在房子旁边的栈桥上和人说话。
    我猜想。这应该已经是另一个有关白开的事件了。
    走过去一瞧,果不其然。
    白开此时已经不那么单薄了,穿上了他习惯的白衬衣。
    他的师父也明显苍老了几分,头发稀疏了不少。
    白开正蹲在河边抽烟,他师父就一边指指点点的,一边在询问另一个人情况。
    就听白开师父道,渔家,这整件事的前后经过,你仔细给我们说一下。
    好!您老来了咱家就放心了。不然一家老小实在耗不起了。
    一个看着约摸五十多岁的人答道。
    这人很瘦,似乎有些营养不良。身上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常年的在外面风吹日晒讨生活。
    那人指着河面说道,您老可能知道,这桃河口是下游,又是窄湾。所以上游的很多东西都会被冲到这里来。咱们家祖上就是打鱼的,到了咱这辈儿还是捧着渔网过活。平日里收成不好了,村里年轻人都能出去打工。咱这拉家带口实在不方便,还是只能跟着桃河口讨碗饭吃。
    咱这真不是丧尽天良啊!咱也是要过活啊!
    白开师父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理解。
    那人指了一下停在栈桥边上的一个木头船。
    老话怎么讲来的,靠水吃饭,难保天有不测风云。
    日头长了,保不齐谁就被这河水卷了进河底了。这些年过来,这来来往往的找不到人家的尸首咱家见得多了去了。也不敢跟着掺和。
    可是碰巧有的人家知道家人落水了,或是哪个小崽子玩水溺死了。那家人寻到下游来,就会来找咱家帮忙捞。咱家守着桃河口,最熟悉这里的水势。又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忙也没法不帮啊。一开始咱真没打算要人家钱。
    可一来二去的,这总让咱打捞尸首,这事也晦气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咱后来才开始明码标价的收钱的。这也不是偷抢,也不至于遭报应吧?
    咱想的也挺简单啊。家里孩子还得上学读书呢。都得用钱啊。
    得攒钱啊!
    理解。白开师父点头道。
    那人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一样,一下就握住了白开师父的双手道,老师傅,咱比不起那些年轻人,能出去打工。捞尸这行当咱也不是成心要干的。但实在没啥别的本事了。
    年前的时候,我还打算,现在鱼是越来越少了,早晚都得搬了。
    可是还没等搬呢,咱家就碰上这事了啊!
    有天夜里吧,咱也是闲的没睡着。跑外头来抽杆烟。就见那河底下像是有鱼群在游啊。
    前一阵还听说,上头乡里在上游修工程,闹的动静还挺大。我还琢磨是不是把上游的鱼都吓到桃河口来了啊?
    这让咱家碰上,肯定得下网啊。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一这么想,咱家烟也顾不上抽了。赶紧拉网上船。
    可是咱刚摇船到河里,那鱼群就不见了。
    头晚上咱还喝了点,咱就琢磨是酒上头看花眼了。可还是不甘心呐,那都是钱呐!
    赶紧到处仔细看了一下,乖乖咧,那鳖孙子鱼,又出现了!
    咱不敢等啊,赶紧就下网啊!可是这一下网就坏了事了!
    这网像是缠到什么了不得东西上了!哗啦哗啦响的呦,听的人心慌。这船呢七晃八摇的弄的咱差点没掉水里。
    咱就用浆去挑网,这桃河口里有鳖。大的据说有锅那么大,在水里那劲可大了。咱就怀疑是捞着大鳖了。这玩意,不用家伙事打晕了,没法捞上来。
    可是咱刚探头一瞅,这哪是鳖啊。明摆着是个人在网里头折腾呢啊。
    现在想起来肯定觉得后怕啊,咱家在水边活了一辈子了,水性好的人见得多了去了。哪有人在水里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可当时咱哪顾得上想那么多,这可是个大活人,咱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
    赶紧的把家里人都叫起来了,玩了命的才把这人拉到船里来。
    可是这人上了船就不动了啊!死过去了!
    咱这下可吓的尿裤了,出了人命的事,咱说不清楚啊。
    立刻就想抢救一下这人,可是一仔细看这人,浑身上下早就被泡浮囊了。那头肿的比我两个都大。不可能是个活人啊!
    但明明咱眼瞅着他在水里折腾来的啊!那劲老大了,死人还能那么折腾?
    当时咱家一家老小吓的谁都没敢动地方啊。
    咱赶紧把老婆孩子打发回去,自己离那尸首老远,琢磨这事。
    咱是个老实人,也没啥心眼啊。想了一六八开,还是不知道咋办啊。
    这尸体要是看见了没管,让它在河里漂,指不定就漂到哪儿去了。也就能糊弄过去。可咱给捞上来了,也不能悄悄默默再给放水里了啊。
    官家不管,这冤鬼可不依不饶啊。不是都说,这河里捞上来的尸首,就不能再放到水里。说是那尸首沾了阳气了,再放进去就等去再死一次,它会来回来害人的。
    所以咱家也害怕啊,就把尸体放到船里没敢动。
    想着第二天早上咱就去报案。
    那一晚上咱家是根本没睡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了,推门一瞅,那尸首不见了!
    您说这是个啥事!
    方圆几里咱都问过了啊。谁家也没见过这尸首啊。更没听说谁家淹死人了。那您老说,这尸首还能在船上好好的,自己跑了?总不能真是桃河口里面的老鳖把尸首拖下去吃了?
    自打这事出了之后啊,咱是提心吊胆啊。
    好些日子连水都不敢下了。可这也不是办法啊。咱就指着这桃河口养家糊口呢。没辙了,还得下水啊。
    这一下水可是真遭殃了,白天倒没事。一到夜里啊,那船底下就哗啦哗啦的响啊,咱在屋里躺着,连眼睛都不敢睁啊。
    咱家里的说,那是那尸首认定了咱家的船当床了。白天尸首去河里等人送死当替身,晚上就跑着船上睡觉啊!
    您老走南闯北的,您老说这吓不吓人啊。到今儿个咱家已经决定搬走了。可这事不整明白,咱家怕跑到别处也被这尸首给缠上啊。不敢就这么走了啊。这才要您老人家过来帮着看看,大恩大德的,咱家给您先跪下磕几个头!
    说着,那人就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白开师父赶忙将那人扶起来,转头问白开,不要抽烟了。学点正经事!
    白开此时的烟其实早就抽完了。
    听到师父这么说,反而又从兜里翻出一根儿来。笑着答道,师父,这烟可不是我非要抽啊。这不是孝敬一下孤魂野鬼吗。您也讲过,敬则通啊。要不您来根烟学学?
    白开把烟往师父这边递。
    我问你,刚才你也听了事主的话了。听出什么门道了没?白开师父问道。
    师父您看您,总没事考试,学生能不厌学吗?您得寓教于乐。要我说啊,也甭听他咱家咱家的了。咱也不是跟他一家子。一会儿我上船感受一下,这不就成了吗?白开说着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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