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 作者:三月胡桃

    诱捕——三月胡桃(45)

    陆以瑾已经尽全力护着林时予了,但林时予手上和脸上还是被荆棘割开了口子,血珠不断往外冒,又迅速被雨水带走。

    林时予没意识到身上有伤,狼狈地从陆以瑾怀里起来,着急忙慌地问他有没有事。

    下一刻,看到陆以瑾的掌心,伤口很吓人,带血的皮肉翻出来,整个手掌没一块好肉。

    林时予慌了,赶紧挡住雨水不让他的手被淋到。

    疼不疼?医生医生还在上面,我们要快点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陆以瑾却不觉得疼,他眼里只看到了林时予磕青了的额头,和脸上、脖子上细长的、冒着血的划痕。

    这时梁云卓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已经赶到坡脚了。

    团队里有医生跟着,提着药箱大步朝陆以瑾和林时予走去。

    雨溅在他们身上,头发塌着,衣服也是脏污一片,显得狼狈不堪。张羽珩站在人群后面,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现场。

    林时予抓着陆以瑾的手腕,急忙让医生帮他包扎伤口。

    陆以瑾挣开,从地上起来,大步穿过人群,揪住张羽珩的领子,一把摁到地上。

    林时予立刻追上去,眼见着陆以瑾从地上顺手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子,猛地刺向张羽珩的喉咙。

    林时予脑子嗡地一声,真的会死人的。

    他大声喊陆以瑾,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陆以瑾动作停了一下,石头的尖角将将抵在张羽珩的喉口。

    就差那么一点。

    张羽珩吓得瞳孔放大,一时间竟无反应,陆以瑾手上的血没止住,沿着石头边缘掉在他脖子上,在瓢泼大雨中,看上去犹如凶案现场。

    雨珠不断从陆以瑾下颌线滴落,他的眼神无比狠厉,表情却冷静至极,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全场噤声。

    谁都没有动作,只听得见哗哗的雨声。

    林时予跑到陆以瑾旁边,握住他的手,让他把石头扔掉。

    陆以瑾偏头看了看林时予,然后嗯了一声,乖乖把石头扔了。

    林时予想牵他去看医生,陆以瑾说:你等我一下。

    而后把张羽珩从地上揪起来,猛地踹了一脚,就这一下,把他踹到了一米远的树干上。

    张羽珩跌倒在地,咳了一口血出来,嘴里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只挨了一脚,不会有生命危险。

    张羽珩这几日几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梁云卓和赵贺就当做没看见,摄影组更是当鹌鹑。

    医生站在一旁,没有犹豫,迅速过去查看张羽珩的伤势。

    陆以瑾往后退了几步,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了。

    何欢和肖辞刚赶到,何欢看见张羽珩这副惨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想缓和气氛,当着医生的面,上去补了一脚,骂道:我也想弄死这孙子。

    肖辞附和:张羽珩好狠毒,竟然故意推人!

    张羽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医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这些要拍片才检查得出来,梁云卓当机立断,说把人抬回去再说。

    林时予叫医生给陆以瑾包扎伤口,医生看了陆以瑾一眼,明显有些害怕,一时没动。

    林时予抿了下唇,捏住陆以瑾的手腕,用温和的语气对医生说:再不处理会感染的,他不会发脾气了,你不要怕。

    陆以瑾偏头看着林时予,表情很乖。

    何欢站在后面,对陆以瑾翻了个白眼。

    躲雨棚没必要再搭了,好在雨势慢慢变小,十几分钟后,彻底停了。

    大雨把来时沿路做的记号冲刷了个干干净净,梁云卓方向感好,又有经验,带着大家慢慢摸索,往营地的方向走。

    下过雨的路很难走,还要有人抬着张羽珩,大家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因此走得极慢。

    走到一半,遇见了柳笙和搜救队一行人,柳笙原本待在营地,没想到突发暴雨,去丛林拍节目的人一直没回,联系又联系不上,担心出事,赶忙带着搜救队进来找人。

    没想到真出事了,柳笙望着半死不活的张羽珩,皱起了眉。

    没等他问,肖辞哇地哭出了声,抱着柳笙大喊:柳叔,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柳笙看着脏兮兮的肖辞,问:怎么了?

    肖辞把何欢拉到柳笙面前,又指了下林时予和陆以瑾,说张羽珩一下害了四个人。

    接着添油加醋地把张羽珩的恶行还原了一遍,最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所以陆以瑾气不过,就踢了他一脚。

    何欢没想到肖辞这么机灵,严肃地点头,对柳笙说:老师,陆总受了一身伤,一时情绪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羽珩想骂人,但胸口实在是太痛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梁云卓和赵贺以及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没吭声。

    柳笙看了眼肖辞和何欢,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林时予跟陆以瑾。

    一个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友之子,一个是他的学生,一个是名声极正的低调演员,还有一个是最大的投资人。

    柳笙想,这事张羽珩不占理,没必要闹大,就没说什么,让大家赶紧回营地。

    众人快到傍晚才到达了营地,没一会儿,张羽珩开始发高烧,温度一直降不下去,柳笙派人连夜把他送出岛,去最近的医院看病。

    洗完澡换过衣服之后,林时予坐在床边,给陆以瑾换药。

    陆以瑾不断喊疼。

    林时予问他:如果当时我不叫住你,你是不是就动手了?

    陆以瑾抬眼观察林时予的表情,没立刻回答。

    他不回答,林时予就当是默认了,皱起了眉:你要改一下你的脾气,你要是坐牢了,我不会管你。

    陆以瑾凑到林时予面前,很认真地说:我当时脑子是空的,控制不住自己,是你叫了我一句,才把我叫醒。

    停了一下,陆以瑾又说:所以哥哥要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我才会像一个正常人。

    林时予和他对视,良久之后,很轻地点了点头。

    林时予额头磕到了石头,有些泛青,连同脸上手上的伤痕,在回到营地的第一时间就处理了,身上萦绕着很淡的药香,陆以瑾想亲他。

    在陆以瑾倾身过来的那刻,林时予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停住,睫毛不断抖动,犹豫着闭上了眼睛。

    帐篷没拉拉链,肖辞提着两个饭盒一跃而入,猛地停住了脚步。

    肖辞原本是体恤他们受了伤,想给他们送饭,谁知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面。

    肖辞想,亲嘴不应该先把门关好吗?

    撞见陆以瑾有些烦躁的眼神,肖辞结巴道:抱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

    眼看着林时予表情越来越不自然,肖辞把饭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

    陆以瑾再要亲,林时予就不让了。

    把饭盒打开后,林时予给了陆以瑾一双筷子,陆以瑾右手受了伤,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动作有些笨拙。

    林时予吃完了,陆以瑾还在艰难地夹菜。

    在陆以瑾第三次把菜掉到地上之后,林时予给他换了个一次性勺子。

    陆以瑾眼巴巴地看着林时予,说自己手好疼,不想吃了。

    林时予接过陆以瑾手里的勺子,让他坐好。

    然后给他喂饭。

    陆以瑾吃得很慢,林时予没有丝毫不耐烦,先用勺子弄了点裹到了汤汁的饭,再用筷子夹菜放到饭上,压着送到陆以瑾嘴边。

    陆以瑾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时予,林时予突然问:张羽珩会不会有事?

    张羽珩那么难缠,如果出了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有什么事的,哥哥你别担心。陆以瑾回答。

    其实林时予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因为张羽珩这几天屡次三番拦住他,问他的家庭情况。

    就在早上吃完早餐出发之前,陆以瑾回了一趟帐篷,张羽珩拦住落单的他,莫名其妙说了句: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吗?

    第62章 先把林时予处理掉再说

    少了一个人,综艺没有暂停拍摄。

    不过因为陆以瑾几个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柳笙就临时改了任务,好在拍摄时间不长,坚持了几天,综艺就结束了。

    众人正收拾东西,准备从半岛回去的时候,柳笙叫住陆以瑾,跟他谈了谈张羽珩的事。

    张羽珩在节目出了事,节目组是要负责的,柳笙已经派人去跟他谈了相关的赔偿事项,但张羽珩不要赔偿,表示和节目组无关,死咬着陆以瑾不放。

    最后,柳笙出于善意,提醒了陆以瑾一句:他后面可能还会有动作,你做好准备。

    回了临城,陆以瑾立刻查了下张羽珩的现状。

    张羽珩在家养伤,一直没出过门,安安静静的,陆以瑾就派人去他家附近跟他的行踪,为了安全起见,也派了人看着林时予。

    张羽珩确实在家养伤,他被陆以瑾踢了一脚,没有骨折,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养了好几天,呼吸的时候还是会疼。

    张羽珩没遭过这种罪,一不顺心,就对着佣人发脾气,搞得家里一群佣人都战战兢兢。

    张羽珩他妈和张羽珩是一个路子的,听到张羽珩说在节目里吃了那么多苦,还被人殴打,都要气疯了,天天去闹张羽珩他爸。

    张羽珩他爸一早就知道了这事,出事当天柳笙就跟他说了前因后果,他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他私生子一大堆,名正言顺的就只有这一个,打他儿子的脸,就是打他的脸,但张羽珩他爸实在是没精力管。

    做生意的人,就算站得再高,上面还是有不能得罪的人,前段时间他站错了队,被迫卷入了一个严重的经济案件,牵一发而动全身,最近正忙着解决这事,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怕一出点什么事,就会被人紧抓住不放。

    张羽珩见指望不上他爸,便自己想办法。

    等了将近两天,去调查的人还没把信息发过来,张羽珩不耐烦了,打了个电话给手下的人,让他们加快速度。

    挂了电话之后,想了一会儿,又拨了回去,让他们不用那么急,最好查仔细一点,说话的语气是想让他们把林时予和陆以瑾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底儿掉。

    从半岛回来后,林时予暂时没有行程,去了一趟公司后,就整天呆在家里。

    陆以瑾又忙了起来,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蛋黄再次寄养在了林时予那。

    林时予把蛋黄喂得很好,肥硕的猫身没多久就重了一个度 。

    晚上无事可做,林时予抱着蛋黄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蛋黄从他怀里跃到沙发扶手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门口看,发现没动静后,又钻回林时予怀里。

    林时予知道,它是在找陆以瑾。

    他轻柔地摸了摸蛋黄的下巴,说:你是不是想陆以瑾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蛋黄喵了一句,依旧望着门口。

    过了大半个小时 ,陆以瑾回来了。

    蛋黄唰地冲到门口,只留下一道残影。

    陆以瑾越过蛋黄,走到林时予面前,先喊了声哥哥,然后把手里提着的一块蜜桃慕斯放到桌上,弯腰拆开包装,对林时予说:我下班回来经过甜品店,看到有这个,就买了,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哥哥不能吃太多,不然胃会不舒服,就吃一口尝个味道。

    蛋黄总往陆以瑾身上黏,陆以瑾觉得它有点碍事,便把它抱进了房间。

    林时予看着包装袋上的logo,这家店生意很好,不预约的话,在这个时候去,最少也得排二十分钟的队。

    等陆以瑾从房间出来后,林时予说:以后别买了,要等很久,就吃一口,不值得。

    陆以瑾朝他笑:可是我就想给哥哥买啊。

    林时予看了陆以瑾一眼,没说话,陆以瑾凑到他面前,脸上依旧带着笑:我在路上看到街角花店里的花,想给你买,看到橱窗里的糖果,也想给你买,看到十字路口有人卖发光的气球,还是想给你买,可是我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只能在经过甜品店的时候,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蜜桃慕斯。

    普通又常见的蜜桃慕斯蛋糕,因林时予的偏爱,在陆以瑾眼里,成为了世间万物的代表。

    陆以瑾真的很会说情话,高中的时候林时予就招架不住,有时候都不敢看他,到了现在,还是这样。

    林时予错开眼神,望着桌上那块蛋糕,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微甜,口腔里瞬间充盈着桃子的清香。

    他还没咀嚼,听见陆以瑾说:我也想吃一口。

    下一刻,林时予的唇被压住了。

    陆以瑾身上独有的气味跟着飘过来,把林时予整个覆盖住。

    在陆以瑾的手从他的背下移到腰的时候,林时予往后退了一下,迟疑几秒后,又重新贴了回去。

    陆以瑾觉得从半岛回来后,林时予的防线有所松动。

    但没有松动彻底,对他若即若离,下意识在给自己设立一个安全范围。

    不抵抗他的接近,然而他想更亲近一点,林时予又会犹豫。

    虽然犹豫过后还是会应允,可陆以瑾觉得远远不够。

    他要林时予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就像以前一样,陆以瑾想,错了,是比以前更甚。

    林时予不知道陆以瑾在想什么,他记起明天和心理医生有约,晃了一下神。

    陆以瑾察觉了,唇擦过林时予的脸,继而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问:哥哥,是我吻技太差了吗?

    温热潮湿的气息萦绕在耳边,暧昧又亲密。林时予推开陆以瑾,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陆以瑾就笑,说自己会好好学习的。

    林时予想岔开话题,便说:蛋黄晚上一直在等你,你一回来就把它抱进房间,它会生气的。

    陆以瑾应道:蛋黄是哥哥的附属品,我从来就不喜欢它,养它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当初我身边,和哥哥有关的,就只有它了。

    林时予又换了个话题。

    可不管说什么,陆以瑾没两句就要扯到林时予身上,林时予抬眼看着陆以瑾。

    陆以瑾笑着和他对视。

    陆以瑾笑的时候,很能蛊惑人,他还边笑边扯领带,说有点热。

    林时予目光从陆以瑾的喉结滑到锁骨处,莫名觉得陆以瑾在勾引他。

    陆以瑾问:哥哥,晚上我可以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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