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收拾一下。”就撑着沙发扶手起身,而后一瘸一拐地朝楼梯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了,我坐到母亲身旁,环住她瘦削的肩膀,轻声安抚她:“没事了,人不都回来了么。”

    母亲靠在我怀里,低声同我讲道:“你不知道,找到他的时候,他额头上豁了好大一条口子,半张脸都是血,问他什么他也不说,问得急了他就哭,你爸还骂他。带到他去了医院,额头上那伤缝了八针,说给他检查身上的伤,他却怎么都不肯,非说没事。”

    老头打完电话,听见母亲这话,皱了下眉头:“就是被几个混混拦路抢了,这不四肢健在,能跑能跳的,这么大一个男人,能有什么事。”

    母亲立刻勃然大怒:“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心疼!你多能啊,又经摔又经打的,你就觉得儿子们活该被摔被打是吧?!反正你平时揍起他们来确实也不见得比这轻!”

    我一听他们吵我就头疼,赶紧拉住母亲哄她:“妈,妈,折腾了整晚,天都要亮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没事的啊,我一会去看看他。”

    我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转头冲着老头淡淡道:“您赶紧把那司机给辞了吧,找个不会被私事给耽搁了接送的。”

    老头显然也是被这事闹得火大,难得的没有骂我两句,只是朝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将母亲送回房里,安顿好她,再去赵青竹房间看了眼。他房门落了锁,我只得敲门,半天没有回应。我侧耳仔细听了听,隐约有水声传来,想是在淋浴。于是回隔壁自己房里等了刻把钟,又去敲门,然而还是没人应声。

    他这澡洗得有够久,我来回几趟,他才终于肯开了房门。

    我本是满肚子的不耐,看见他哭成灯泡似的双眼和额头上的纱布,阖了阖眼,压下那些不耐的情绪,好声好气问他:“你身上有伤到哪吗?”

    赵青竹垂着头不支声。十六岁的我有在同龄人中已算很拔高的个子,赵青竹其实比我更要高上一些,可他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弯腰驼背缩着身子,所以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瘦小。

    我看他手背上有刮伤,拉起他的手准备细看,他却狠狠地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没事。”他扔下这句话,就在我面上摔上房门。

    我立在门口错愕半天,记事以来,他很少在我面前如此硬气,尽管偶尔他想要装作成熟稳重的样训我两句,我冷飕飕地瞥他一眼,他就泄了气,露出软绵绵的神态。

    只是这次他看来似乎有不少怒气。

    我继续敲了两下门,他没应声,我便回了房。

    这日折腾了整宿,第二天自然是母亲为我们向班主任请了假,她让我在家里帮忙照顾着赵青竹,母亲总觉得有很多事,她没办法替儿子开导,而我们兄弟间沟通起来,会比她一个做妈的要来得容易。然而她不明白,我对赵青竹的那些心思更是一知半解,还不如她去劝慰来得合意。

    我两手端着帮工阿姨为赵青竹特意调制的养生粥上了楼,在赵青竹房门前用脚踢门制造声响,踹了半天这家伙才来应门,他看起来像是根本没休息的模样,整张脸都是浮肿的,精神不济,我把手上的餐盘抬高了点示意让他吃饭,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哑着嗓子说了声“不饿”就又要阖上门,被我抬起一脚给顶住。

    “赵青竹,你闹什么脾气呢啊?”

    第二十章 病

    他的眼眶唰地就红了,抿紧了嘴角,半垂眼帘,那两道目光仿佛已经被牢牢粘在了他的脚尖。总之就是不看我。

    我两手端着餐盘,脚下怼着门,累得很,却不能发火,尽力放缓了音色对他道:“我当时不该把你赶到学校大门去等我,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吃饭好不好?这都下午了,你还什么都没吃。”

    我们那学校四周平常人来人往,也太平得很,发生过的事故顶多也就是在校园内的学生斗殴,再说又是高中,学生们各个都是四肢活泛智商健全,眼见就要成年的人,要拐走也没那么容易。谁知道赵青竹能这么倒霉,前后不过十来分钟,还正处放学时段,车水马龙的,他都能被人劫了去。

    赵青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作声,片刻就有水珠从他眼里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我心里一阵烦闷,想着多大点事啊一直在这哭哭啼啼的,侧过身用力把他顶到一旁,钻进了他房间,把餐旁往他书桌上一堆,没好气地在把他从门口拽过来,一把摁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调羹塞进他手里让他给握紧了:“赶紧吃,不然冷了又得重做。”

    他任我折腾了半天,除了闷哼了几声,也不见动静,我没办法,把调羹又从他手上夺过来,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舀了一勺粥,左手在下面隔空接着,送到他唇边。

    他这才磨磨唧唧地张开了口,顺着我的手势吃下那一口粥。

    太不容易了,而我本就不是乐意去哄着人的性子,喂了两勺就把调羹又塞回了他手里,这次他倒是安安分分地自己吃起来。

    我就坐在一旁守着他,观察他额头上的伤口,问道:“是怎么弄的?”

    他自顾自地喝粥,一个字也不答。

    得了个无趣,只好又同他讲些别的:“医生应该有给你开些消炎镇痛一类的药吧,喝完粥你记得吃药。”

    他脑袋埋在碗里,点了点头。

    我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颈,他颤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母亲说老头要找出那帮劫了赵青竹的人,偏偏赵青竹对此事缄默不语,即不说对方有几个人,也不讲对方的样貌特征,把老头气得够呛,只能往学校那边施压,说他们疏于管理。母亲犹自担惊受怕,请的新司机都特意挑了退伍军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练家子,反反复复嘱咐了人家相关事宜,又对我唠叨了许多诸如出学校吃午饭时和同学们待在一起,上下学时不要在学校大门逗留,我只能一遍遍表示我知道了,让她宽心。

    赵青竹是伤号,能请假在家里养着,我无病无灾的,在家里陪了他一天后,还得继续去上学。我们常在一起玩的几位朋友听说了赵青竹的事,都来问我他怎样了,我说能怎样,他是个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吓坏了呗,窝在家里养伤呢。

    虽然赵青竹和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我的朋友们都不怎么同他亲近,原因无他,因为赵青竹太娘,他们实在是玩不到一起,甚至嫌他恶心,有时背后议论起来都压根不避讳我是否在场,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讨厌这个哥哥的。

    所以也就只是由于出事的是我亲哥,他们例行公事地问一问,倒也没几个人真正地关心。

    我们高中校内虽然有食堂,但外包出去的食堂菜色实在是不走心,没多少人乐意吃,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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