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美强惨(快穿) 作者:阳春八月

    非典型性美强惨(快穿)——阳春八月(49)

    他因为怒火满脸通红,从未这样失态过,却一眼都不敢看他要带走的人,怕再看一眼就拿不稳枪,要在众目睽睽中失声。

    少帅决意如此,要和青使馆作对?要和青国作对?那使者吓得一呆,却还记得来这里的任务。

    在少帅的地方派兵带走少帅的人,一个将军摸出雪茄,笑着说,确实像要作对。

    使者脸色青白:我们有逮捕令。

    江独明没有理会他,快步走过去,逼退青使馆的人,将披风脱下来给他的爱人披上,低头系紧时,他突然察觉到自己随手放回腰间的枪被抽出来。

    一声枪响之后,后面抬起枪口的青使馆使者应声倒下。叶凡星放下枪。

    在场站着的人都有了冷汗,连刚刚开口的将军都急忙走过去探使者鼻息,半晌后摇了摇头。

    少帅!他们目光闪烁,终于有一人开口,却只说出干涩的一句,要变天了

    青使馆的人听到枪声已经迅速将这里包围起来,严阵以待。夜里看到的那个接电话的人走进来,对此显然早有预料,对江独明说道:事关人命,国有国法,少帅,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调查。你要成为引起战火的罪人吗?

    纵然江独明非要一意孤行,也已经没有了底气。使者死了,这事已经到了国际影响的地步,要经过来回地斡旋,才能最终决定。海城外的兵师出无名,只会被江父召回去。纵然是少帅,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使者举起枪口是一个早有预谋的阴谋。必然有一个人要死,只是使者想不到叶凡星开枪的速度会更快。

    叶公子在众人目光里将枪放在桌上,手指里也满是鲜血,由于开枪的后坐力将勉强止血的伤口重新震开,他呼吸里都像带着火星,闭目倚在墙边,笑吟吟眼底淡淡,毫无临死的自觉。

    江独明望着,心里密密麻麻爬上来的心痛揪扯着他,他并不没有听到旁人说了什么,只是后悔那一日终究没有说出口的话,在这样的境地里,怕从此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过去,他仿佛又成为很多年前毫无力量的孩童,只能看着他的蝴蝶被抓住,在温暖的春天里濒死地震颤。

    不,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另一种力量,他慢慢开口,我要带走他。

    你没有理由这样做,青使馆那人笑着说,没有任何人给你这样的权利。

    我有权利,在满室的寂静和视线里,江独明说,海城外的士兵不会离开,因为他是我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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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春秋憾事(9)

    名人的轶事传得最快, 就好像纸包不住火,这日的事情虽然被各方出于不同的原因试图瞒着,还是如同风一样传遍了海城。

    面对顶着死亡视线围追堵截的记者,江独明很是坚定, 他偶尔回答问出尖锐问题的记者, 始终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这惊世骇俗的传闻最后不了了之, 各家报社也报道得隐晦。一旦有人试图借此生事, 往往阴谋还没彻底落实, 少帅的人已经敲开了他们的门, 用枪杆子提醒他们海城还没变天,轻易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引火烧身。

    但海城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纷争。从诞生的那天开始, 它就是各路人马虎视眈眈的销金窟。它有着最便利的港口,各国使馆在这里互相制约,新生的资本倾轧,无数赌场和违禁品密密麻麻冒出来,戕害着人们的精神。

    明面上这些都是被禁止的事,但背地里名流高官参与其中, 所以屡禁不止, 无数人因此家破人亡, 却也有人从中获利钵满盆满。没有人不觊觎这片土地。

    在江独明父亲震怒,登报严厉指责他之后, 江独明始终没有做出回应。原本还算安稳的海城暗地里波云诡谲,眼看就要陷入战火之中。

    这不可避免,叶凡星早已经知道,也特意提前告诉了百门的情报组织。

    不管这些事有没有发生,江独明都不可能永远镇住海城错综复杂的局面。在这样赌场到处开设醉生梦死的地方,疯狂的情绪如同油锅里溅出来的火星碰上了易燃物, 顷刻点燃了整个海城。

    因此,月使馆日前签署南平协议,江独明读完了报纸,看着窗外梧桐树,如果再不走,我们也要牵扯进去。

    叶公子坐在病床上,慢悠悠翻着自己的那份报纸。他当然可以离开,但海城的命运却会从此改变。即使没有任务,一世也该无愧于心。所以他会留在这里。

    算了,江独明叹了口气,看了眼叶凡星,果然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我母亲生前与这里颇有渊源,我也不愿意它毁于豺狼的枪炮之下。她虽未曾抚养我,我仍要无愧于心。

    他们在海城最后一个和平的春天里互相写诗,即使外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那些狎昵轻佻的报道也没有影响到他们。为了躲过青使馆的眼线,他们秘密地传信。

    除了寄出去的情报,他们也互相写信。叶凡星将收到的信都剪裁起来,贴在墙壁上,作为这灰蒙蒙里的岁月装饰。

    江独明请了照相馆的师傅来,还没准备好,眼看叶凡星贴着信纸,江独明从后面走过去喊他。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交流,就自然地拥抱,接住个轻轻的吻。

    刚刚贴上去的信纸被风吹得掉了下来,纷纷扬扬像情书,落在他们肩上。

    咔嚓一声,照相馆师傅自作主张地拍下了这动人的一幕,将风和爱情都留在了胶片里。

    夏天的海城情势危急起来,一日日的游.行背后有叶凡星的推波助澜,他甚至瞒着旁人跟进人群里,在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下,这些年轻的面孔毫无惧色,压抑的沉默之后,整片繁华的街市都听到他们抗议的声音。

    江独明匆匆赶来,原本由于担忧已经是满腔不满,看着那一片背影,他停住了脚步。即使此时他们倒在血泊里,也是早下定了决心的殉道,书上说意气风发大抵如此。

    江独明的目光从人群之中找到他喜欢的人,即将跳出心口的满腔热血就又流回了心里,将五脏六腑都烫了一遍。

    南平会议的人原本是托他来处理,毕竟里头有他的爱人,但他竟就站在后面不动放任,令赶来的其余名流高官脸色难看,不断训斥随从指桑骂槐。

    他带来的一队兵和南平会议厅门前的守卫们对峙。闻讯而来的记者们报道着第二次南平会议的这荒诞一幕,。

    少一个人西装革履,被推出来与他协调,擦着汗开口。

    还没等对方说出来,江独明已经抬手打断,他问:他们无权愤怒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那人收到其余人的眼色,故作茫然地说,什么愤怒?怎么能打破秩序呢。

    赌场和违禁品丰了他们的腰包,被人赞美成了点金石,自然不违禁了。流离失所的百姓的怒气影响了友好会议的开展,妄图蚍蜉撼树,自然就违反秩序了。

    上流社会标榜慈善的精英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销金窟翻云覆雨,难免要露出狼的牙齿。江独明转过身来,笑了笑:如果秩序是错误的,为什么不能打破呢?

    人头攒动里,叶凡星回头倏地看到他,便举起手里的檄文,对他扬眉示意。海城黄昏的日光里,江独明看到他弯眸时,手里的檄文也映着余晖。

    隔着两头枪口,喧闹的人群和抗议里面,沉静的视线之间,他们将毕生的爱情和信仰都宣誓在了这里。

    但是两个月后,南平会议终究通过了提案,尽管江独明促成了多项新令,却没能阻止一个最致命的提案。当江独明匆忙离开会议,坐进车里,隔着车窗他看到了报摊的报纸售罄。

    副官等候许久,见他坐进车里连忙跑过来,向他颔首,焦急示意有事要汇报。

    发生了什么事?江独明打开窗户,人们的神色里他感到一种神秘的恐惧,仿佛正有什么事脱离了他的掌控,没有任何轨迹地发展着。

    少帅,副官神色很不好看,趁着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快走吧。

    离开海城!

    *

    叶凡星在早晨看报纸的时候,一眼瞥到了抨击自己和江独明的文章。写得煽动情绪,全篇将他们比作各种毒害人的东西,令人看了如闻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还被鼓动起高涨的厌恶情绪。

    【你们要摊上事了。】系统说。

    不用提醒叶凡星也猜得到,他读完了一整篇,点评道:这骂得如果不是我,都要看得义愤填膺起来了。

    但他和江独明早已经决定好了留下。之前答应了洪式戏班子班主再去一趟,就不打算毁约,尚有雅兴出门去见故人。

    江独明收到消息,来戏院外面接人的时候,票已经卖空了。来的人很多,不比叶凡星暴露身份之前冷清。其中有的是真心,也有出于好奇,或是来看热闹的。

    锣鼓声中,江独明仿佛又回到了走进戏院的那天夜里,一盏灯和院中清晖,将灯下的人洒得透亮。迎着人潮,他一步步走进去。

    这一刻从台下抬起头,又一次他看到了昏暗的光线里,一剑挑落天光的人影。在重重的人海之中,直直跳进眼睛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人摇头晃脑地低喝,时势造人,也生不逢时啊。

    江独明坐了下来,和以往很多次一样,静静坐在这里在戏中悲欢离合里看着他的蝴蝶。他们还年轻,但是世道太乱,爱得匆匆忙忙兵荒马乱,很多时候江独明也回想不起来许多的细节。

    但是此刻,那些日子里的欢喜擦去陈旧又一并涌来。台上不是海棠花影,却比那更鲜明,花与剑照人,满堂明光飒亮。

    正在台下喝彩如同雷鸣之时,戏院大门轰然打开,将外面的日光都溅在了人们身上。人们回头看去,只见逆光看不清面目的人持枪进来。

    现在天色不晚,但有些事已经晚了。

    惊恐的呼声中各种物件洒了一地,叶凡星和江独明被带走,凑在一起竟还有笑的声气。

    江独明说:这下好,要被带去受审讯。

    叶凡星脸上戏妆花了,正正经经没多久就微笑了,漫不经心说:戏里生死离合也要演两回才圆满,这才第二回 ,忍它一忍。

    不只是他们,还有仍留在海城秘密传送着情报的人都被找出了许多,满城搜捕。他们两人是罪名最重的,不止暗地里参与这些事,还是人尽皆知的恋人,不能不让人觉得碍眼。

    之前碍于江独明的兵马,那些人不敢妄动,现在得知为了收复南城,江独明早已经把兵力都派过去驰援,自然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叶凡星坐在囚车上,江独明随着他走,周围是满街的热闹声音,人们只是惊动于这样的大动作,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江独明垂目听着,听到叶凡星喊了他一声。

    再向你买一张门票,赊账后补,叶凡星说,吵得头痛。

    江独明在人群里对着他的视线,沉默半晌,低声唱那天的情歌,跟着车走,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后面的囚车都听到这人群中依稀的声音,令黄昏的街道都温柔悲壮,被捕的人们遥遥地相和,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

    在光明的夕阳之中,他们的声音如同烈火扑向整个人间,将不合理的锁链烧开。这一去便不许归期。

    *

    你们是什么关系?审判庭的人严厉问道,无关人士请离开这里。

    恋人关系,江独明坐在一边,平静开口,先生,我应该在这里。

    你承不承认窃取青使馆等地机密,审判庭的人声音高了一些,在记者们的拍摄中,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你有权为自己辩护,但我建议你认罪减刑。

    何罪可认?叶凡星泰然笑着,衣襟整齐仍旧俊美倜傥,我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兴亡相比也不算什么。在有限的生命里,我绝不后退。

    听审席一片哗然。记者们不断拍摄,热烈的讨论声在整个堂中响了起来。

    肃静!审判庭的人看向江独明,你有权利终止关系。

    江独明摇了摇头。

    这日的审判报道很快就出来,记者们似乎竭尽热情去描述这场惊心动魄的审判庭战争。他们写道,接受审判的人坐在窗子投进的日光里,后面就不再说话,用沉默表达轻蔑。

    而小报的用词还要更放肆轻佻一些,「他眨了一下眼睛,庭中的刀光冷冽也跟他眨了一下,刀光就变得温柔」。这场突然的灾祸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同一日,南城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了。而江独明和叶凡星的书信被反复翻查,最后也只公布出那些日子里的情诗绵绵。

    看客津津有味,大肆传扬着这些斟酌再三的情话,直到谈论得厌倦了,话题才逐渐隐去。

    在牢狱之中,叶凡星和江独明隔着围栏对坐着,江独明闭目无言。

    叶凡星安慰他:有的人上了战场,生命最后倒计时的五分钟,他会在濒死的抽搐中回想他的爱人。倘若是我,我只想你四分钟。

    最后一分钟用来漫无目的地想

    话顿住,仿佛察觉这安慰很不好听。

    江独明睁开眼睛,那最好四分钟也不要有了。他心里总是为此踟蹰,不确定听任对方放兵南城的决定是否正确。事实上,他早就开始后悔了,要竭尽镇定才能不显得过于慌张。

    他自打成年从未对家中求过一次,这一次却破例地开了口。但电报尚无回音。

    活着吧,江独明抿了抿唇,极克制地说,尽想远得很的死前的事。我也不需要你死前的惦记,叹了口气,又说,从前我觉得世上仅有带兵是最值得喜欢的事,可也没有现在这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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