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得野 作者:弄清风

    行不得野——弄清风(71)

    决明被这一系列问题都给搞蒙了,放弃回答。

    相野继续平稳输出,我怀疑宗家被灭门的事有猫腻。宁玉生那一派干的,楚怜不是主犯,但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以此来要挟宗眠,或跟他达成某种交易,让他成为内鬼。

    决明不说话,决明只想给他鼓掌,并吹一波彩虹屁,加快甥舅两人的感情升温,早日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可相野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思。

    你觉得,宗眠知道吗?相野问。

    知道什么?决明道。

    知道真相被隐藏。

    如果真按照你说的,是楚怜威胁了他,那他现在肯定知道了呀。

    我是说在楚怜威胁他之前。相野微微眯起了眼。

    他又想起昨天跟宗眠的谈话,宗眠问他,你相信邢昼当初真的只是在庞凯的住所外停留了一会儿就走了吗?

    那么宗眠自己呢?

    他是真的对当年的事情毫无怀疑、对真相一无所知吗?

    邢昼。

    宗眠。

    相野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名字,眸光愈发深邃而凌厉。

    第89章 调令

    此时此刻的宗眠,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跨上了相野的刑台。他开着车来到了碧海山庄,把钥匙随手丢给泊车员,正要进去,却听见后面传来鸣笛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就见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严肃脸庞。只是他太过严肃,生硬过了头,难免显得不近人情。

    秦局长,真巧。宗眠微笑。

    是你啊。秦局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却没有下车。这情形,宗眠站在大门口,秦局长坐在车里,倒像是宗眠在特意迎接他。刚才这汽车突然鸣笛把宗眠叫住,显然是故意的。

    只宗眠一身名流气度,今天更是特意打扮过的,着装低调又奢华,微笑着站在那儿不说话,倒像是这山庄的主人。背后那透着璀璨灯光的大厅,就是他的陪衬。

    秦局长微微蹙眉,门童连忙上前,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宗眠等着他,落后他半步往里走,礼数是做足了,谁也挑不出错。可他闲庭信步的模样,走哪儿都是主角。

    这就是宗家的继承人。

    看见他的人,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认知。在这一刻,将宗眠与缉凶处挂钩的人反倒是少数,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宗家来,如果宗家没出事,眼前这个人说上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这十多年里,宗眠并不常露面,所以熟悉他的人不多。只有秦局长对他还算熟悉,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以前的宗眠很低调,现在的宗眠却开始展露锋芒。想起在前几次会议上的言语交锋,秦局长不由开始重新审视他。

    进宴会厅需要搜身,不能携带武器,老套路了。宗眠无所谓地抬手让人检查,秦局长却忽然开口,说:不用检查了,宗队长有分寸,想必不会带不该带的东西。而且,缉凶处的东西制式特殊,不用做这种无用功。

    宗眠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笑说:确实。不过秦局长有一点说错了,我只不过是代理队长。

    秦局长没说话,率先走了进去。

    宗眠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摸了摸食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他冲检查的人礼貌地点点头,也迆迆然往里走。

    识货的人认得出来,那是宗家的传家宝,光是那一枚戒指就能拍出天价。十多年未见,圈里有人猜测它早就在那场灭门惨案中遗失了,没想到竟一直在宗眠手中。

    碧海山庄的总经理不是京州人,对宗家也不甚了解,但他也认得这戒指。这是山庄主人的戒指,那个从不露面的真正的老板,就是宗眠。

    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迎接客人。

    至于今天的这场饭局究竟有什么意义,也不是他该探究的。

    一夜过去,表面上,京州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许多人都开始重新审视宗眠。

    远方的陈令收到消息,说:也许我们都被宗眠骗了。他这么多年不是真的低调,只是在韬光养晦,掩盖他的野心罢了。这么看,牺牲一个邢昼无可厚非,缉凶处也不过是跳板。

    这么说着的陈令,眼中却没有多少惊讶。他自己就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为别人的野心吃惊,更甚者说,他反而因此高看宗眠一眼。

    至于宗眠的野心是什么,那显而易见。

    仇音:他想让宗家东山再起?

    陈令:或许吧。

    仇音沉默片刻,道:他又联系了我,让我转告先生,他想跟您再谈一笔交易。

    陈令: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仇音本能地不想回答。她越是接触宗眠,越察觉到他的不可控,她怕宗眠的野心太大给先生带来麻烦,但也知道,自己这般畏首畏尾,只会让先生厌烦。

    他要求直接与您通话。仇音道。

    陈令在思考,片刻后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邢昼有下落了吗?

    仇音带着歉意回答:暂时还没有。

    陈令:宋沅呢?

    仇音:也没有。乌雀山之行损失惨重,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陈令笑笑,却没在意,说:那就让宗眠直接跟我说话吧,让我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仇音应下,转头就去安排。

    为了确保陈令的位置不会因为这通电话暴露,她当然不能让宗眠掌握主动,只让他等着,先生自会联系他。

    这通电话最终响起于日出时分。

    宗眠喜欢睡懒觉,骤然听到电话铃响,浑身上下溢出的懒怠和丧气浓得快要化作实质。只是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眉心,接通电话。

    楚先生好兴致。宗眠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抬头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说:托您的福,我很久没看过日出了。

    陈令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最近比较喜欢日出。也许换了个身体后,他的心态也有些变化。

    日出很美,不是吗?他问。

    是啊。宗眠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清晨的冷风吹进来,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看着远方的红日,由衷说道:这是个充满希望的时刻。

    陈令:所以你想跟我谈什么?

    宗眠:相野。

    陈令:愿闻其详。

    宗眠:他很聪明,开始怀疑我了。

    陈令语气轻松,那又怎么样?他拿我当敌人,你要对付他,不该来找我。

    宗眠:但我看楚先生似乎对他很关心,从他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到现在,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他,却一直没动手。他拿你当敌人,那你呢?

    陈令:我只是不杀他,但不代表你可以拿他威胁我。

    宗眠笑笑,说:这不是威胁,楚先生,这是交易。

    咕嘟嘟热水开了,宗眠转身给自己泡了杯养生茶,继续说道:我不管在你心里,相野到底是什么地位,我只希望他不会妨碍到我。再友情提醒你一句,相野跟邢昼不止是关系好,他们在谈恋爱,你知道吗?

    陈令失笑。

    他倒是真没想到。

    宗眠:我会把相野调去官水潭。不管你杀不杀他,我希望短时间内,相野都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陈令:你故意提起他跟邢昼的关系,是想告诉我,可以用他来引出邢昼吗?

    宗眠遥望远山,语气悠然,我说过了,要怎么做随你,我只要他不来妨碍我。如果他跳出来坏了我的事,对你也不利,不是吗?

    陈令没有回答。

    良久,他才说道:那就提前恭喜你成为正式的队长吧,缉凶处是你的了,宗大少爷。

    语毕,通讯切断。

    宗眠皱皱眉,脑海里的弦还紧绷着,此刻也没放松下来。跟楚怜的交锋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他一直留意着他话里的每个细节

    这通电话里,有鸟叫声。

    楚怜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的声音,是他的刻意伪装,还是他艺高人胆大,用的就是新身体的声音。一切都不确定,但宗眠能在脑海中想象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表情,一定是笑着的。

    未语先笑,难以捉摸。

    与此同时,陈令挂断了电话,倚在走廊栏杆上看下边的小羊。

    屋里却传来暴躁的骂人声,不远处的窗户被人推开,剃着寸头的少年探出头来,你一大早有病呢?吵不吵?

    陈令好整以暇地回头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他住在隔壁屋,舍友是那个在来时的大巴车上背英语单词的书呆子,两人都早起,说不上谁吵谁。而且陈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人听到他跟宗眠的谈话内容,如今这个寸头发难,无非是单纯的恶意罢了。

    从平日里的嘲笑到如今的恶意挑衅,陈令最惊讶的点,倒是他为了骂人,竟能起那么早。

    你说什么?他轻声问。

    我说你吵你听不懂吗?昨天就是这样,一大早就把我吵醒,害我在课上犯困被老师骂,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还往我桌子里放那些恶心人的东西,至于这么怀恨在心?举报电话又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仇人那么多,怪谁啊!寸头嚷嚷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嚷嚷起来。

    陈令稍稍收起散漫心思,举报?

    在他成为陈令之前,陈家的茶室被人举报到工商局,虽然最后没事,但也赔了些钱。他知道这是学校里看不惯他的几个混混做的,原来背后还有这寸头的功劳么。

    寸头口头上虽然否认,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冲动易怒,说这种话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正让陈令诧异的,是往桌子里放东西的事。

    谁放的?

    陈令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小孩子的恶作剧。

    所以说,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在偷偷栽赃他吗?甚至今天寸头的发难,说不定都是有人在暗中挑拨。

    是谁?

    陈令的目光扫过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从各个窗户里探出头来,或好奇或不耐烦或写满了幸灾乐祸,还有同情。

    这可真有意思。

    陈令想着,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

    另一边,相野暂时还不知道暗中发生的这一切,即便他和陈令相隔不远。

    从地图上看的话,陈令所在的喜燕农庄在某座山的山脚下,距离相野所在的锦城直线距离不过十公里。

    陈君阳暗中跟着仇音,却是离喜燕农庄越来越远了。他不断地将位置反馈给相野,相野在地图上画出行进路线,试图推算她的目的地。

    可还没等他想出头绪,京州的调令就来了。

    他被调往官水潭,接替宗眠驻守在那里。

    第90章 山雨欲来

    官水潭。

    相野再次念起这个名字,眸光不禁变幽深。官水潭是一定要去的,那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可不是现在。他曾有预感,这盘大棋的真正决胜处不在京州,或许是在官水潭,但不是现在的官水潭,他总觉得时机还没有到,否则怎么现在只让他去?

    闻月从京州给他发来了昨天晚宴的消息,乔伊亲自去碧海山庄潜伏,虽然没有进到宴会厅,但里面具体有什么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他还是能打探得到的。

    至不济,装个窃听器总会。

    不过昨晚确实没发生什么事情,倒像是宗眠正式展露野心的一场见证。

    相野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不信事情那么简单。大棉花真就踩着邢昼、踩着缉凶处上位了吗?这就是他的野心?

    XY:想办法让乔治继续潜伏在碧海山庄。

    一个美女:你还在怀疑什么?

    XY:直觉。

    一个美女:如果不是因为弟弟你长得帅,你现在就被我拉黑了。

    XY:如果宗眠真的有野心,像昨晚那样的饭局,不可能只有一次,也不可能经常换地方,碧海山庄还有侦查的价值。

    一个美女:这还差不多。

    与此同时,陈君陶到锦城了,很快就与他们在酒店汇合。

    简寒栖问:阳阳呢?

    陈君陶摇头,他是背着我先走的,八成是去找头儿了。头儿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简寒栖摇头,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京州那边的情形很不乐观,专案组似乎并不想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但铁了心要给邢昼定罪。

    上头还没有松口,可已经正式停了邢昼的职。如果邢昼再不出现,那发出通缉令也是早晚的事。

    相野没有插话,只是他的视线在陈君陶和简寒栖身上扫过,忽然发现一个事实。至此,简寒栖、陈君阳、陈君陶、闻月、乔治,包括决明,几乎都在他的调遣之下,跟他站到了一边。

    意识到这一点,相野泛起一丝异样。趁着上厕所的档口,他私下里接通了决明,问:你觉不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很有意思?

    决明:哈?

    虽然我是你舅舅,但我依然不能理解你的思路。这是什么跟什么,前提条件是什么?中间的过程又在哪里?

    相野:算了。

    以往他跟邢昼说话,邢昼总能很快跟上他的思路,理解他的意思,他也就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现在换成便宜舅舅,他只觉得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决明也就是不知道他的内心所想,否则一定跟他断绝关系。他也不算笨,只是相野的思路确实太过跳跃,仔细想想

    一定是邢昼给惯的。

    谈恋爱害死人。

    相野重新将目光放在仇音的行进路线图上,企图看出什么端倪。他拖着不去江州,无论是简寒栖还是陈君陶,都没有多言。这两位都是沉默的实干派,倒省了相野许多口舌。

    可是一天过去,相野发现自己好像不得不去官水潭了。

    根据陈君阳发来的实时位置,仇音竟然也往江州那个方向去了。

    而此时此刻的仇音心里,正浮现出楚怜跟她说的话。

    四天过去了,你还以为出现在乌雀山的那个人是宋沅吗?一个面都没有露过的人,他可以是任何人。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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