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 作者:捂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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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妄[反穿书] 作者:捂脸大笑

    人?”

    听这声音,冷的似乎都快掉出冰碴了,沈雁不由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自然都听严兄安排。”

    目光在面前两个男人身上扫了几遍,秦卿突然溢出了一抹愉悦笑容。绕过瘫倒在脚边的贼人,她步伐婀娜的走到了沈雁身边,理了理对方前襟散乱的衣衫,柔声说道:“既然沈郎还有事要忙,奴家自然不会打搅,只是还望你这个负心人不要忘了人家,多回来小住才是……”

    秦大家的温柔笑容自是无可挑剔,沈雁却险险被她憋了个半死,刚才独处之时还不忘嘲笑他的窘状,现在来到严兄面前,却做出这副菟丝花般的模样,怕是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孽都是自己造出来的,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含糊的朝秦卿点了点头。

    秦卿埋汰过沈雁之后,又笑着瞥了眼一旁冷若玄冰的男子。以她的眼光,又怎能看不出对方在气些什么,可笑这沈雁在脂粉堆里泡了半辈子,却猜不透一个男人的心思。只是这两人再怎么纠葛,她秦卿可不愿当什么好人,也该让那浪子吃些苦头才是。

    别有深意的冲两人笑笑,秦大家也不再逗留,把这片狼藉留给了两人,带着一群婢子仆役,浩浩荡荡“审问”人犯去了。喧闹厅堂顿时变得寂寥无声,萦绕在两人身边的别扭也就显得愈发醒目。

    这番闹得实在有些荒唐,沈雁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干咳了一声:“严兄,先审审这人?”

    严漠眼中的寒意尚未褪去,冲躺在地上知觉全无探子冷冷一笑:“当然要先拿他开刀,还请沈兄搭一把手,免得误了这人性命。”

    搭手不是为了拷问,而是怕自己下手太重伤了探子的性命,看着严漠浑身凛冽的杀意,沈雁缩了缩脖颈,乖乖凑上前去。

    沈雁其实从未见过严漠审人,不论是曾经的冉枫还是之前的妖书生,都是事后拿着消息告知自己的。而这次,他确确实实见到了“拷问”。

    地上瘫倒的探子从转醒到昏迷,又从昏迷到转醒,周而复始几遭轮回,也不过花了半刻功夫。鲜血已经流的满地都是,那个不怎么有人形的物件,也早就没了呼痛的体力,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张嘴,把这个活阎王想要的东西一口气吐露出来。

    然而如此让人牙根发紧的逼供,对于严漠而言似乎也不怎么稀罕,他不像任何名门正派一样,会为了仁义道德放缓了手,也不太像那些邪魔外道,把凌虐当做取乐。这人只是如同庖丁,有条不紊的施着酷刑,把面前人犯的神智肉身一一凌迟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他根本不是个武功高身的剑客,而是苦牢里的凶残狱卒。

    直到此时,沈雁体内那点子尴尬分毫不剩,他面前的男人并未谦虚,为了保住探子的性命,沈雁不得不数次开口,才不至于没问出多少东西,就让贼子死于非命。

    从那人口中招出的东西也算得上有用,这次从岱县一共来了五位暗探,其中潜入秦楼的只有他一个,其余几人则在外盯梢接应,也亏得甘三走得早,才从这密密大网中脱出一线。

    问完最后一句,严漠剑尖一探,直直插入了探子的咽喉,那人目光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现一丝解脱。抽出长剑,在空中轻轻一甩,几点暗红血滴溅在了地上。那两道宛如冰霜的视线抬起,望向沈雁。

    对上严漠的目光,沈雁叹了口气:“既然问出了他们行踪,不如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

    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场酷刑,沈雁的表情里却看不出多少情绪,更谈不上什么厌恶恐惧,看着这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神情,严漠身上的戾气似乎也为之一敛,冷冷还剑入鞘:“烦劳沈兄带路。”

    霄城并不是沈雁的驻地,但是这几个接应地点,他心中还算有数。也不废话,两人乘着月色向楼外疾驰而去,因为余下四人并不在一处,在确定地点后,他们就分头开始找寻起来。

    沈雁此时功力尚未恢复如初,但是对付两个暗探显然绰绰有余,并没有直接收了他们的性命,他不惜花费了一些时间,点了两人的穴位,又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联络用的工具,甚至还有人带了一枚震天雷。一通忙活过后,沈雁提着两人就想去找严漠,对方却来得比他要快上许多。

    只见昏暗的月光下,那条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悄然无声踱出了巷口。两个浑圆事物正提在他手中,点滴污血伴随着走动滴在街道之上,如同索命厉鬼一般,留下两道渗人痕迹。

    看到这幅景象,沈雁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严兄,何不留下他们的性命,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

    “有两颗人头,一具残尸,从你拿下的两人嘴里问,会快上许多。”

    月光太过黯淡,根本照不清严漠面上的表情,沈雁只觉得周身冰冷,过了良久才开口问道:“那问出之后呢?”

    “把这些人头做成京观或是用锦盒送回。魏凌云追了我们如此久,也该稍作酬谢。”严漠跨出了那片阴影,走到了沈雁面前。

    沈雁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和魏凌云并不相同。”

    若说魏凌云长于阴谋,行事不择手段,已经有点入魔的征兆。那么严漠就堪称手段暴虐,多了一分让人侧目的狠辣。看看他如今作下的这些,又怎能想到不久之前,他曾不远千里护送自己上路,只为救个算得上陌生人的性命。

    “我跟他从不相同,若是像他那般优柔寡断,现在怕是连尸骨都消了个干净。”严漠的声音依旧很冷,但是已经不像适才那般,声音中毫无高低起伏。

    沈雁并不知晓严漠的根底,但是在他的只言片语间,却不难听出对方所处的世道,是何等的艰辛和惨烈,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那点星火,他突然张口问道:“严兄,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45第四十五章

    沈雁口中的“这里”,说的显然不是霄城。直到如今,他对严漠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仍旧知之甚浅,更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处,占了姚浪的皮囊。若是按佛家说法,怕是三千世界,宇宙弗远;若是按道家说法,则会被冠上个“夺舍”名头,乃是邪物冲身之兆。然而不论是佛是道,发生在严漠身上的,都是常人不可为的怪事,他究竟碰到了什么,才会来到这里?

    面对沈雁的郑重一问,严漠唇边浮起抹冷笑,吐出了八个字:“鏖战脱力,重伤昏迷。”

    沈雁面色更肃穆了几分,他如今已经相当清楚严漠的武功,能让他陷入鏖战,直至重伤的,该是何等凶猛的一场激战。只是他对战之人究竟是谁?平生又面对怎样局面,才养成了这么一副杀伐不禁的酷烈脾性。

    看着沈雁眼中的执拗,严漠也不再遮掩,直直说了出来:“几月前,蒙鞑点起二十万兵直犯合州,师尊生前跟那合州知州有些交情,乌衣门故地又与合州唇齿相依,我便率五百乌衣劲卒前往援驰。当时也有不少武林门派率兵前来,直把那小小的钓鱼城堵得水泄不通。”

    “那次之战,遮天蔽日。”严漠语气中带出一丝森然,“城中算上吃奶的娃娃,也不到两万之数,其中还有过半是寻常百姓,面对十倍之敌又怎能取胜?然而凭这四千守兵,三千豪侠,我们硬是拖住了鞑虏铁蹄五月之久,最后使计击杀了对方将首,才让那群敌军败兵退走。只是我乌衣门损兵过半,回程时又不幸遭遇鞑子余部,我带着百来人杀了出来,四散而逃,没能撑到过江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眼前已不是那片天地。”

    说道这里,严漠顿了顿,冷冷补到:“这么多天过去,我那具残躯,怕也被山狼野犬啃了个干净。”

    严漠的声音里并无多少起伏,所说的内容也没有丝毫修饰,然而平淡之下,藏得却是何其壮烈的一幕。二十万敌军,不到一万的守兵,他怎么敢如此以身犯险?这样一场厮杀,又与送死何异?

    过了良久,沈雁终于问出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参与那场战斗?又为什么非要打这样一场大战?

    “因为我全族皆丧于鞑子铁蹄之下,师尊从灼烤人肉的架子上把我救出,传我一身武功,又把乌衣门交予我手上。师尊他一生癫狂的厉害,却偏偏跟蒙鞑不共戴天。这既是师命,也是我自家的国仇家恨。”严漠挑起了嘴角,“至于乌衣门,所有门众皆着墨色,跟蒙古诸部有血海深仇,剥皮植草,砍头焚尸的事情不知干了多少,在鞑子占领的南京道上自有一番凶名。江湖上还给我起了个诨号,名唤‘阎魔’。”

    夜风呼啸,月色暗沉,在这一方陋巷之中,淡淡血腥随风飘来,衬得阎魔二字愈发阴冷。沈雁只觉得浑身犹如浸入了冰窟之中,他生在这个大楚,长在太平盛世中,虽然见过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却从未碰上什么迈不过的坎儿,几十条人命就是天大的血案,两派之争就是累年宿怨,哪里有真正的乱世可言?

    一场战役便有二十万敌人?三国交战百余载?食人的蛮族?这些他统统没有见过,若是严漠真生长在那个世界,经历过如此种种,身入魔道怕是再正常不过。或者说,他还能留有一丝清明,有着一份豪气,便已经十足的难能可贵了。

    一面是杀人从不眨眼,酷烈到被人唤做“阎魔”的煞星,另一面则是会为了师尊的遗命硬抗二十万吃人鞑虏,千里迢迢护他性命的侠士……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严漠?这一刻,就连沈雁都分不清楚了。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失措,严漠抬手一抛,两颗人滴溜溜头滚进了沈雁怀中。淅淅沥沥的血污染在了那件月白色的新衫上,瞬间冲淡了他满身的脂粉气味。

    “我和魏凌云不同,和你们这些正道也不同。”严漠迈开脚步,悄无声息的朝沈雁走来。他的步伐很慢,慢到周遭的风似乎都为之凝滞,那股散不开的血腥气从他身上飘来,与两颗人头上的味道混作了一处。

    “如今魏凌云成了我的敌手,想要我的性命,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站在沈雁身前两步之处,严漠停下了脚步,冷峻的脸上多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你还要继续跟我一道走下去吗?”

    跟他一起,用尽别人不会去做的手段,把那摘星楼连根拔起,救他和自己的性命?沈雁只是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几个字清清楚楚的从他口中溢出,像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包裹着两人的血腥气意,也把那份紧绷消弭不见。沈雁笑着摇了摇头,把那两颗脑袋拎在手中:“我是被摘星楼猜了个透彻,这江湖也被他们视作囊中之物,说不好换你来,反而会好些,只要严兄不嫌我累赘……”

    浪子的笑容有些无奈,却依旧抹不去笑中的洒脱。看着这人的笑容,严漠也笑了,不但笑,还抬起了手,在沈雁颊边轻轻一抹。

    “沾上了滴血。”严漠收回了手指,一点嫣红在他指尖晕开,说不清到底是来自污血,还是别人留下的唇脂颜色。

    沈雁微微一僵,还来不及反应,严漠已经与他擦身而过。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黑色的衣衫上,显得那条身影有些冰凉,也有些模糊。沈雁突然也生出了一点恍惚,那张脸其实并不是严漠的本来面目,让他失措的究竟是那俊美无暇的面孔,还是那人眼中的烈焰与寒冰?

    面颊上,被指尖拂过的地方渐渐升起一股,似乎触到的不是冰冷带茧的手指,而是一根火热碳条。沈雁长长呼出口气,苦笑出来,如今,他也终于尝到了情难自己的味道。看着严漠拎起了那两个俘虏,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最终也没驻足,而是紧跟在那道身影之后,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魏凌云的面色并不怎么好看,事实上,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摆不出好脸色看了。在他面前摆着一排五个锦盒,每个盒子都精雕细琢,足够盛放最为精美的礼物。然而打开的盒盖中,却散发出一股腐臭气味,臭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掩住口鼻。只见五颗面露惊恐,表情狰狞的人头,正稳稳的摆放其中。

    过了好半晌,魏凌云才缓缓开口:“这是沈雁他们送来的?”

    一个穿着身掌柜服饰的中年人诚惶诚恐应道:“盒上写着赠与凌云公子,我们也不敢怠慢……”

    魏凌云冷哼一声:“人是你派过去的?”

    “属下无能!”那掌柜再也撑不住膝盖,咕咚一声跪了下来。作为悦来客栈的大总管,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凌云公子真正的身份,天玑部和摘星楼其他诸部都不相同,乃是楼主心腹所在,也是他断然不会舍弃的地方,然而不会舍弃天玑部,却未必要留着他继续做这个管事。

    看着面前人狼狈的身影,魏凌云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悦来客栈的根底,你们就不要凑上去自找麻烦了,远远盯着,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发现楼主没有惩罚他的意思,那掌柜轻轻呼出口气,忙不迭的想要把几只锦盒收起。魏凌云却厌恶的摆了摆手,让他直接滚了下去。没了碍眼的龙套,魏凌云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起身在屋中烦躁的踱起步来,现在弄成这副局面,真是让他火大万分。以前看小说、漫画时总是嘲笑反派boss的添油战术,这忒么哪是杀人,分明是送怪给主角练级的,现在放到自己身上,却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如今的他,也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了。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快要走完了,他现在的唯一要务就是处理好苏府一役,只要能顺利收齐九龙环,并且刷满声誉值,自己就能痛痛快快的离开这个糟心地方。这么个紧要关头,又哪有人力物力去打那几只苍蝇。

    按照自己阅书无数的经验推测,这个支线副本完成以后,所获得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下一个副本的起始数据。有武功,有经验值,有声誉,还有一拖拉库的宝藏,就算直接把他扔到hard模式也不怕,谁知计算的好好,却偏被一个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弱鸡男主三番四次坏了计划。

    当初看《江湖浪子:九龙环》时,也没觉得沈雁有多能耐啊。唯一的印象怕只剩作者太逊,模仿古龙都仿不出风骨这样的吐槽,要不是自己把剧情忘的差不多,必须拿这货当线索来打宝贝,何必弄得如此麻烦……

    深深吸了一口气,魏凌云终于停下了脚步,扬声唤道:“开阳!”

    随着这声呼唤,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角落,魏凌云一指地上那些锦盒,吩咐道:“看到这些了吗,都是那群不争气的废物!告诉天枢不要在沈雁身上费工夫了,让瑶光做好准备,放在翠烟阁那边的线该收也就收了,他沈雁不是个浪子吗?栽到红粉阵里才是命之所归呢!”

    他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嘲讽意味,然而那道身影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轻轻叩了下首,就消失不见。对方走得太快,魏凌云稍稍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没叫他把人头都捎出去,厌恶的皱了皱眉鼻子,他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把那一室腐臭甩在了身后。

    46第四十六章

    江湖之所以诡秘凶险,正是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哪处出现涟漪,与之相关必会掀起波澜,让人不得不防。最近的江湖,就算不得太平。

    自从白峦峰一役后,天门道人传讯泰山十八峰,把当日之事公诸于众。东岳殿被焚,迎仙台遭袭,白峦峰首徒恶贯满盈,被清理了门户。这还不算完,于此同时,从少林三慧的慧尘大师嘴里,也透出了苦圆大师被人暗杀,智信大师死于非命,洛阳金刀门两位嫡传弟子失踪的消息……这一桩桩事情,哪件不骇人听闻?

    而这一切,或明或暗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摘星楼。

    其实江湖中,摘星楼早就赫赫有名,凭着无孔不入的“生意经”,这个后起之秀把口碑把做到了极处。靠邪门买卖为生的门派并不少见,但是像摘星楼这样干净利落,又诚信可靠的,却着实并不多。

    说起道貌岸然,人人恐怕都会演上一套两套,但是下面的肮脏事总要有人去做。因而有一个摘星楼可用,的确让一些人心中很是快慰。只是好用归好用,又有哪个用了摘星楼的人,心里不有所提防呢?莫说接了仇家的单子对付自己,就是把经手的那些阴私事随手一抛,就够得他们焦头烂额,无法收拾了。

    故而摘星楼既让人无法割舍,又让人心惊胆战,却没人想正面与它为敌。就像一条总也不叫的恶狼,生怕它有朝一日会露出獠牙,冲自己咬上一口。因而当白峦峰、少林寺同时传出消息,江湖顿时为之一荡。更让大家惊诧的是,素有江湖第一公子之称的魏凌云也站了出来,邀武林同道前往苏府,趁着苏老爷子寿宴之际,召开一个灭除摘星楼的武林大会。

    凌云公子的身份自不用赘言,苏府又是跟四大山庄齐名的武林世家,再加上白峦峰和少林的江湖地位,这场大会怕是很值得期待。不管对摘星楼本身如何作想,这大大小小的门宗都有了动静,或是临墙观望,或是犹豫不定,还有不少心里未尝没有点诡秘心思。然而还未等他们摆出姿态,又一场乱局来袭。

    十日之内,三个摘星楼据点相继被人揭出,不但揪出了杀手,就连一些任务单据都被散到了市面之上,这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这些酒馆、当铺、青楼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众人才惊觉身边原来还隐藏着这样的毒物。摘星楼不是不好寻,而是本就装作了平常样貌,混在众人之中罢了。

    而那些传出的任务清单,更是引起了另一场波澜。有些宗门怒斥摘星楼污蔑,也有宿怨已久的当时就起了火拼的意思,更多则是同仇敌忾的围剿之势。江湖中的口风瞬间就转了个向,没人会喜欢这种潜在身边的毒蛇,那些用过摘星楼的更是不会承认自己曾经的阴私勾当,任谁都要尽快划清界限,跟摘星楼势不两立。

    有了这样三番四次的作势,设在苏府的武林大会就显得愈发隆重了起来。

    然而首倡这次大会之人,却像被火烧了眉毛一般,暴躁的无以复加。

    “沈雁!又是那个沈雁!!”魏凌云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好仪态,直接把桌上的茶盏扫了开去。

    任他怎么做准备,也未曾想到,那个没正形的浪子沈雁居然会使出如此毒辣的计策!当初五颗人头送到,他只当沈雁想要示威,气归气,但是着实没放在心上。谁知他们不但杀了那些探子,还从他们身上挖出了不少消息。三个据点正是其一。

    摘星楼外面的框架搭设很大,但是具体在每个城市里的布置,却未必均衡。毕竟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就算强占了血衣门的根基,又通过各种手段招募培养了一批死士,但是人手终归有限,除了总部以外,各个城池留下的联络员和眼线并不算多,如果查到了据点所在,想要攻破并不算难。

    然而连挑三处据点,却把摘星楼一直以来的隐藏手段破了个干净。有了这三个范例,其他据点的掩护色不再安全,反而会成为最鲜明的特征,甚至连悦来客栈都不得不收敛起爪牙,乖乖做它的客栈生意。更要命的是,从那些据点里散布出去的任务单据,并不都是真的啊!

    就算他再怎么蠢,也不会在那些易攻难守的小据点里留下什么关键证据,因而他从不怕有人抓了眼线拿去拷问,从这些小虾米嘴里又能问出个什么?但是谁能想到,沈雁那小子居然会伪造证据,反将了他一军!

    这次散到市面上的证据可谓真假参半,有些的确是据点内未曾上报的新单,也有些是曾经处理过的任务,但是还有一大半只不过是根据那些门派自身的渊源编出的“伪单”,然而涉及的门派本就有着宿怨,属于一点就着的类型,更有些说不准就是事实,只是未必经过摘星楼之手,可是火都凑到了柴上,哪还有不烧的道理。

    这下可好,有的没的罪名都被扔到了摘星楼头上,真是烂泥掉在裤裆里,说都说不清楚。他这个楼主非但不能出面辩驳,还要组织武林大会,亲自征讨自己的老巢。按照原计划,应该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才开始组织围剿,可是那时他已经拿到九龙环,结束了任务,之后就算摘星楼覆灭,武林中洪水滔天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然而现在距离苏府寿宴还有些时日,后院就突然着起火来,别说对大局的影响,光是想想那些知道实情的属下们会有何反应,就让他头大如斗。这沈雁是怎么想出这种缺德主意的,他不该愁眉苦脸的去找自己那些小伙伴们诉苦吗?怎么会突然就来了把阴的,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难不成是那个魂穿来的严漠从中捣鬼?魏凌云只觉得牙根都是痒的,原先多么顺畅的计划,竟然一次又一次毁在这人身上。当初就不该装逼饶他一命,还是直接抹杀更为妥当!

    然而再怎么恨,现在也要冷静下来,想个对策。魏凌云深吸了一口气,冲旁边噤若寒蝉的丫鬟吩咐道:“翠烟楼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让瑶光那边想点办法,这次不论是沈雁,还是那个严漠,都要一并除掉才行!”

    丫鬟哪里还敢怠慢,急匆匆走出门去,安排事宜。魏凌云捏了捏鼻梁骨,看来自己这个“武林盟主”,要提前亮一亮相了。只是不知开阳现在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苏府的计划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山洞里,篝火燃得正旺,一只褪了毛的山鸡架在火上,滋滋的油脂顺着树枝落下,滴在跳跃的火苗上,让那火焰更加欢欣,发出噼啪轻响。浓郁的香味已经溢满了山洞,似乎还有朝焦糊发展的迹象,一只匀称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反转着树枝,看起来不像灼烤食物,反倒有些像是打发时间了。

    又过了片刻,那只手微微一顿,差点把树枝捅进了火苗之中,随即他又冷静了下来,装模作样的继续翻转着烤鸡,让上面金棕和乌黑的比例不至于太过悬殊。

    一阵风从洞口吹了进来,伴随着一丝潮湿的水汽,虽然没听到什么脚步声,但是那人已经走进了山洞。沈雁头也没抬,向来人招呼道:“弄来水了?”

    一只水囊抛了过来,严漠径直走到了篝火旁,在沈雁对面坐下,金黄的火焰映在他白皙的面颊上,给他那身冰冷漆黑都带出了些许温度。沈雁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山鸡递给对方,柔声说道:“乱局既然已成,菲菲那边,我总不能置之不理……”

    自从离开霄城,已经过去了足足十日。这十天来他们可没有闲下半分。先是根据拷问出的那些信息,快刀斩乱麻的挑破摘星楼几家据点,然后又编造了一些消息传播开去,把整个江湖引入了乱局。

    其实这并不是自己的风格,以前沈雁又何曾干过这种挑起纷争的事情,莫说是散布那些假的消息,就算有真什么让他好奇秘闻,也没兴趣闹得整个江湖人尽皆知。可是严漠不同,他并不在乎这个江湖会如何,需要的只是让敌人乱了阵脚。

    有了严漠的决断,虽然跟自己本性差的老远,但是沈雁还没有半丝保留的配合了起来,也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哪些稀奇古怪的江湖轶闻了。故而在两人的联手操作下,一张亦真亦假的大网铺开,摘星楼就成了众目睽睽的“祸首”。再加上从甘三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一手先棋,的确让他们占据了不少主动。

    然而制造了这波乱局之后,下一步如何行动,两人之间却有了些分歧。严漠当然是希望扩大战果,现在就前往苏府探探虚实。而沈雁却有些放不下叶菲菲,只因他们在挑破三家据点后,江湖中突然传出了一条传闻,有位邪修属意叶菲菲,想对翠烟阁不利。

    这条传闻似是而非,缺了些最关键的消息,更像是谣言,而非事实。但是沈雁还是从中嗅出了些味道,如果这时有人想对菲菲不利,摘星楼绝对脱不开干系。之前李大、苦圆和甘三都收到了牵连,菲菲自然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如今江湖中突然传出这样的风头,就算不是事实,他也必须去翠烟阁一探究竟。

    然而对于这个讯息,严漠却另有看法。这并不像一个简单的传言,反而有些像陷阱了,一个笃定沈雁会去跳的陷阱。不论消息是真是假,针对沈雁的心思,怕都比对那个叶菲菲要多出不少。既然明知是陷阱,他又怎么可能放任沈雁去跳?

    只是这一点,他既然都能看看出,沈雁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意见相左,难免就有了些僵持,两人之间恢复如初的默契,自然就有了些间隙。

    严漠并未伸手,反而开口问道:“那个叶菲菲可信吗?”

    “我信她,甘三也信。”

    “信到即便是陷阱,也要去闯闯才行?”

    “若是你碰上了这样的情形,我怕是也要去闯闯的。”

    严漠看了眼沈雁面上带着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山鸡。

    看对方接过了山鸡,沈雁面上的表情明显一松。其实他经历的凶险又何止万千,又何尝在乎过自家性命。然而现在不知怎地,他突然就变得有些前瞻后顾起来,似乎没有严漠的认可,再去挥霍这条性命,来得有些心虚。

    只是这样微妙的心思,又何足与外人道。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沈雁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既然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倒也不是不能将计就计。不如我们如此……”

    篝火发出一阵噼啪响动,却也未能盖住浪子那醇厚的嗓音,火光摇曳,照得两人背后长长的影子,慢慢交融在了一起。

    47第四十七章

    潍城翠烟阁,天下一等一的销金蚀骨处。每到华灯初上,十里流光溢彩,连漫天星月都要为之退避,满园红袖招,庭深春色浓,说不尽的风流意气,说不尽的旖旎。

    如此红粉窟,又哪来的半丝落寞寂寥?从夕霞初染到月上柳梢,不知过了多久,烟雨楼上才响起了人声,宴饮一宿的主人归来,推开了闺阁的雕花木门。

    “你们先下去吧,不到末时,别来吵我……”

    如今才刚刚寅初,天还未曾放光,便要一气睡到午后,放到普通人家还不知引起几多诧异,然而那些侍女显然是习惯了主人如此作态,几声轻柔的问安之后,众人纷纷退出了房间。

    烛火尚且燃着,不知从哪儿传来淡淡幽香,那位佳人轻移莲步,慵懒的倚坐在了梳妆镜前,皓腕一番,摘下云鬓间的簪钗。没了钗儿,那头乌发倾泻在了石榴红裙上,一柄精巧的象牙篦梳顺着发尾向下滑去,被那纤纤玉手接在掌中。

    月色融融,暗香浮动,此情此景几可入画,却被个不识风雅的家伙坏了气氛。只听窗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咳,有人拉过椅子,大大方方坐在了桌旁,笑着开口:“菲菲,你这一宿,未免也太长了些。”

    本该无人的闺阁中,突兀多出了个男子声音,大多女子怕都要尖叫出声,然而翠烟楼的花魁从不是寻常闺秀,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象牙梳,叶菲菲才转过了半身,对着说话那人轻哼一声:“也就你这样的浪子,才会在这时辰私闯别人香闺。白峦峰那事,处理妥当了?”

    沈雁露出了一抹笑容:“甘三已经无事了,阮姑娘大仇得报,也可瞑目。”

    叶菲菲那精致的柳眉微微一挑:“人死都死了,还谈什么瞑目,也就你们会自欺欺人……对了,我家娇娇呢,不会还跟那伪君子混在一起吧?”

    “从迎仙台下来,凤娇姑娘就被钱芊芊拖走了,现在凌云公子要准备他的武林大会,应该无暇招惹凤娇姑娘。”

    听到这话,叶菲菲的神色似乎和缓了些,露出抹玩味笑意:“那不就结了。既然救下了甘三,连你头上乱七八糟的污名也洗了个干净,不去凑那个天大的热闹,为何偏要往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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