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 作者:泛渊

    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泛渊(32)

    再这样的恐惧之下,路修远甚至觉得元润再如何欺骗,再如何带着别的目的接近他都是无碍的。他不要他经受这样的苦难,只要他能恢复原样。

    路修远不愿再等下去,快步推开窗户,朝着江游之夜间自动布下的结界射出一道幽蓝色的光。而后他回到元润身边,将他凌乱的衣裳整理好。

    江游之来的很快。

    他的结界本就是与路修远沟通的方式之一,接到信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见二人那样狼狈,他收起了自己开玩笑的心思,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这位好友面上看到类似于绝望的神情。

    他好像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勉强道:方才我感受到了鬼界的力量。也许你会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大哭过后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满脸泪痕的躺在路修远怀里,纵然昏睡,眉头也皱的很紧。

    鬼界?江游之万万没料到元润会同鬼界扯上关系,毕竟他之前从未在他身上感应到属于妖界之外的气味。他蹲下身,两指并拢按在元润的眉间,慢慢感应着。

    鬼族最擅查探神魂,尤其是到了江游之这个修为。之前他从未有机会查探过,可此番一入元润的识海便被里面的情况惊到了。

    他竟丢失了一块神魂。

    路修远猛地抬眸:什么?

    丢失神魂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受到很严重的创伤可他不是,他是因旁人干预而失去的那一块神魂。

    江游之查探的动作顿了顿:他在反抗,他不愿被洗掉记忆,所以神魂缺了一块,是被硬取出来的。

    因为灵魂在叫嚣着不愿忘却,所以必须以很强硬的手段才能将其剥离开来。而被剥离神魂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感受属于自己的回忆一段一段被抽干。那种痛苦和绝望,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仓溪殿内静的可怕。

    江游之看到,路修远的脸色苍白如纸。

    过了许久,路修远才哑着声音道:怎么剥离?

    明明强压着心头的震动,可他的声音依旧颤抖的厉害。

    江游之自认自己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鬼了。他活的年岁十分久远,在鬼界也曾经拥有过一段辉煌的时光。在那段日子里,他说的话向来无人敢反驳,他能去到鬼界的任何地方,自然也看过很多鬼界不太入流的肮脏手段。

    可是洗去神魂这种残忍的手段,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只因过程太过复杂,稍有不慎,被洗神魂的对象就会灰飞烟灭。

    你知道的,妖族肉身十分强大,会死死护住神魂,保其不受到伤害。他不愿意失去记忆,身体便排斥着任何进入的力量,若想要他乖乖听话,唯有

    说到这里,江游之忍不住暂停了一下。

    只因要说出的话是那样的残忍。

    他说:扒皮挫骨,将护住神魂的血肉一块一块剥离掉。

    路修远揽住元润的手背上骨节已经发白。

    江游之还在继续:我也只是听说过这种手法罢了,不曾真的见过。鬼界有能力做出这样事情的鬼极少,至少修为要在我之上才行。即便是我,仅仅留下他赤裸的神魂,一点一点抽离掉原先的回忆,强行塞进一段不属于他的我也不确保能百分之百的成功。

    他的血肉是重新长出来的,原先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丢失的那一小块神魂,大概是幕后之人抽掉的太多而填补的太少,只能硬生生剜去一块,不然的话,只要他醒来,他的神魂便会因为缺失太多而慢慢崩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路修远垂下了那双浓黑如墨的眸子。

    半湿的碎发滑落,遮盖住了大半他的神情,江游之站在一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仔仔细细看着怀中人的脸,良久,伸出手隔着衣服,在元润纤细的颈窝处摩挲了下。

    怪不得。

    怪不得他记忆中的每一寸印记都消失无踪。

    他路修远的声音好似一杯泡了许久的苦涩的茶,以前并不怕冷。那时我就该怀疑的。

    少年冬日里裹着厚厚斗篷的笑填满了他的脑袋。

    他红着鼻子坐在火盆旁烤火的样子,他微微缩了缩脖子的样子,将毛领紧了紧的样子一幕一幕浮现。

    江游之:曾经被生生扒去皮毛,他会很怕冷。

    第46章

    路修远没有说话,后槽牙紧紧咬住,将昏迷的元润整个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问:能看出是何人所为吗?

    千年前的元润之所以会被洗去记忆,想来幕后之人便是要借他的手夺取君绫玉。连江游之都不知道,君绫玉所藏之处便是他的心脏,若要取出,便是将他的半条命都拿走了。

    心脏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元润对他做过什么,可路修远却一直有个疑问,到底是为了什么阿润会在刚刚与他许下了终身后出手伤他,那日的阿润虽然还是同一张脸,说话的声音甚至是语调都那样的奇怪。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恐怕已经被洗去了记忆,成了一个没有意识的工具罢了。

    再加上千年后,被洗去了记忆重新回到他身边的阿润目标竟然那么巧,想要的是剩下的卿罗石他原本以为只有查遍六界所有书册的他才知道此二物的秘密,可显然,这位幕后之人竟然早他千年就已经知道了此二物的功效,甚至在千年前就开始不下这场局。

    我只能看出是何种手法,具体是谁在背后做了这样的事,我没办法看出来。江游之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千年前我已经离开了鬼界,后面的新鬼我一个都没有接触过。不过我能够肯定,至少这个手法,不在我当年熟悉的鬼中,不过

    路修远:不过什么?

    江游之停顿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的确应该回一次鬼界了。

    路修远皱眉皱眉:你不必为了我回去,当年之事,想来你也不愿面对

    不全是为了你们。江游之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想什么似的,眼神变得极其深远,你还记得在地下城内恶吗,当时我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来,我在鬼界成千上万年也只碰到过那一只恶,怎么会那么巧我这次回去会多加小心,若有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当然了,如果我向你求救,烦请妖君大人及早来救我。

    他决定了的事,路修远知道再劝也没有用。

    哦,对了,怕你太担心我才说的。他慢慢将一股温润的力量注入元润的灵魄内,而后抽回了手,虽然他曾经遭受过苦难,现在身体应当没什么问题,你不要太难过了。

    江游之太了解路修远了,他纵然一直板着张脸,他都能从那张木头脸里读出味儿来,更何况方才他那指节都掐白了,再怎么隐忍都藏不住他内心的剧痛。

    我们之前查的方向错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妖界哪号人物做的手脚,谁料竟然是鬼界你把他看好了,理论上来说,他只要不再被抓去洗魂,现在应当已经无碍。对了,他以前的回忆还是有机会找回来的,你别太刺激他,慢慢来,他的神魂缺了一块,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他一连交代了很多,他既然做了决定要去鬼界看一看,便不会拖延到以后,今夜便要着手准备起来了。

    路修远抱着怀里的少年安安静静听他说话,而后答:好。

    至于谁才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这倒不急。

    只要将阿润留在身边,那人定会按捺不住有所行动,只要他露出马脚,便轮到路修远来收网了。

    元润陷入了一片混乱之海。

    这片海里漂浮着无数镜子的碎片,在他的手边、脚下、眼前面前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包围。

    踩在脚下的碎片割碎了他的脚,有鲜血从脚底慢慢流出,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或者说这样的疼痛于他而言是极其微小的,好似他曾经承受过更多更巨大的疼痛,所以忽略了这样的疼痛了。

    他随手拿起面前的一片镜子碎片,里面一闪而过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少年的脸。原先不去仔细回忆时并没有发现,此番认真一看,那张少年的脸十分木讷,好似是一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的说着一些古板的话,做这略有些僵硬的动作。

    是他曾经记得的路丞。

    在他的记忆中,他曾为了任务在一个冷峻的少年身边嘘寒问暖长达三年时间,待少年相信他以后把君绫玉骗到了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元润曾经是多么信任自己的每一段回忆,可是现在镜子碎片上复原的场景是那样的诡异就像是一段早就已经排好的戏码,一点一点播放着,没有细节,没有真实的感受,有的只是像一段文字一样刻板的提示。

    他周围每一片镜子碎片里都折射出一个光怪陆离的画面。他又伸手捡了一块,这一次碎片上的画面不再消失,只是断断续续的,拼凑不到一起去。

    这是在三生镜内他看到的路丞的脸,这是路修远的脸。

    那些碎片里的路修远或笑或严肃,或举着手想来敲自己的脑袋,或是有些为难的从钱袋里掏出为数不多的银钱为他买东西每一个碎片到了他的手里,他都能清晰的回想起当初这样的场景下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他不记得这些,可这些碎片才是他真正应该记得的回忆,它们才是属于他的。

    那我们成亲的话,我要邀请很多很多的朋友,让他们都来祝福我们!一枚碎片中,元润看见自己微微扬着下巴洋洋得意道,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我找到了一个对我百依百顺的人陪我共度一生,啧,想想他们的脸色肯定不好,毕竟他们脾气都不怎么样,不像是能找到对象的人。

    牵着他手的路修远举起了两人相握的手,将吻印在他的手背上:好。

    那我们也要穿他们穿的那种红嫁衣!元润才看见自己和路修远是并排坐在屋顶上,正瞧着街道上吹吹打打而过的迎亲队伍,多气派,多热闹啊!不过到时候谁坐在轿子里,谁坐在马上呢?

    路修远极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道:我们可以并排骑两匹马,至于后面的队伍里,抬着我送给你的东西便好。

    元润记起来了。

    他记得碎片中的那个画面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想要和路修远成亲,因为听说人间嫁娶的二位新人可以白头到老永不分离,虽然他们无法白头,但一想到自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不分开,元润整颗心就像是被化开在了温热的糖水里,不断咕嘟着幸福的泡。

    他甚至还记得,就在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狂热的亲吻着对方,好似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内一般。

    可是后来呢?

    元润踩着无数碎片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再一次看到了曾经梦境中的血腥场景。

    那张怎么看也看不清的少年的脸变成了路修远,他嘴里的血不断的往外溢处,他不断的咳嗽,可是他却好像看不见自己的血,颤抖着手握住了那只用尖刀刺穿他心脏的手:为、为什么

    他在问。

    他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猩红的血,直将他那张俊美的脸染得狼狈,下巴和脖子上全是粘稠的鲜血。

    此刻碎片里清清楚楚的告诉元润,就是他自己,握着尖刀刺入了路修远的心脏,面上还挂着疏离而陌生的笑容。

    他听到自己回答:为什么笨蛋,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而后抽出了尖刀,汹涌的热血不断向外流出。

    不,不是这样的!

    元润根本记不起自己在这一段画面中的心情,这个画面是假的,是不属于他的!

    那张稚气的、天真的脸笑着,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他看见自己俯下身,轻轻将路修远拥在怀里,凑在他耳边柔柔的说: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下一刻,尖锐的刀再一次刺向路修远破碎的胸膛,一下又一下,狠辣且冰冷。

    元润急的快要发疯。

    那些错乱的记忆将他包围,他还记得自己变成白狐被路修远捡回梵音殿的那个晚上,他看到他胸口密密麻麻的深深刀口,那些伤痕看上去是旧伤,却依然留下了那样深的疤,想来是下手之人格外狠辣的缘故。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是他,是他自己一刀一刀剜进了路修远的心脏,冰冷的刀刃在温热的胸腔搅动着,而后从里头拽出一颗散发着润泽光辉的玉石。

    原来在这里啊,果然要挖的深一些呢。他看见自己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浑身因恐惧惊慌而近乎崩溃,额前身上一片冰冷,好似坠入了冰窖。

    不不是我他的嘴唇泛白,不断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他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可是他却厌弃着着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想要去伤害自己

    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

    那双手耐心且温柔的一遍又一遍安抚着他的狂躁,抚过他的发顶、脸颊、脖颈,慢慢安抚到乱动的四肢。

    是那样的不厌其烦。

    元润挣扎着醒过来,浑身冷汗,满脸泪痕。他眼前迷蒙而混乱,精神游走在溃散的边缘。他慌张而害怕,惧怕着梦境甚至惧怕着自己。

    元润醒过来,记忆有些错乱,他很慌,也很害怕,他开始不相信自己,那个梦里自己做过的事情是那样清晰,他开始惧怕自己。

    阿润。路修远已经摘下了面具。

    他的鼻子慢慢贴上了他的,轻轻地蹭了蹭: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你没有杀了我。

    第47章

    他冻得有些发抖,但眼睛里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柔情,在风雪中作出一副痴心绝对的模样。

    如果要评选一个劳模奖的话,元润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当选。先且不说他要不计前嫌给掐了自己脖子一次,摔了自己两次的人送汤,就单单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就已经足够让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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