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蛮爱情理论 作者:情热枯叶

    荒蛮爱情理论——情热枯叶(63)

    你知道?徐幻森不由惊到,那你还......

    他是个病人,我就不能爱他了吗?

    徐幻森知道他在压抑冲天怒气,干巴巴笑了两声,你别生气,我只不过觉得奇怪,明明之前见他,还是那么好的一个完人,没想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杨鸥声线收紧,变得冰冷,森子,你到底是来劝我还是来帮我?

    徐幻森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我这边也很为难。

    怎么说?

    你知道邢望海和齐情以前很要好吧。

    嗯。

    他们最近出了点儿问题,我如果太过分打探邢望海的消息,怕引起他注意和不满。徐幻森顿了一下,我还是会帮你的,你得耐心点儿。我争取让你们可以见上一面,开诚布公,当面把话都说清楚。

    杨鸥嗯了一声,然后轻声道谢。

    这时,场务过来叫人,杨鸥只得匆匆挂了电话,走出房车。

    上一秒还是不错的天气,下一秒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雨势逐渐滂沱。西北的雨,就是这么奇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阴了。

    杨鸥想也没想地走进雨里。

    苏敏敏撑伞够着身子跟在杨鸥身后,想替他挡下一部分雨。

    杨鸥停住脚步,看着她沾湿的肩膀,说:你给自己打吧,我没关系。

    苏敏敏呆愣住,脑海里又飞起了无数念头,每一个都不自觉跟邢望海有关。她忽然有些心疼杨鸥。

    老板,你感冒就不好了。

    也是。

    敏敏,杨鸥突然问:我是不是很情绪化?

    没有没有。苏敏敏连忙否认。

    杨鸥惨淡笑了一下,不再作声。

    雨声更大了,天就像开了个口子,哗啦哗啦,淹没世界。

    苏敏敏看着杨鸥站在雨里,好像三魂六魄都被抽走了。

    老板,苏敏敏眼里竟起了些泪意,不知为何,看着杨鸥这般沮丧和自虐,她实在于心不忍,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跟易导说说看,能不能把你戏份调一调,今天我们就不拍了,好吗?

    不行,杨鸥坚定地摇摇头,那么多人都等着我呢,我得拍。

    可你这样......

    杨鸥的眼神逼退了苏敏敏的劝告,她只得将话全咽回肚子里,小跑跟着杨鸥转到片场。

    场记打板开拍的时候,杨鸥的状态其实是有些懵的。他的思绪还在徐幻森的话里,感觉甚至还停留在雨中。但当大灯照到他的眼睛,轨道上的摄影机开始响动时,他蓦地回魂。现实已经不可逆,痛苦也无可避免。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接受它,去承担它。他不应该再做逃兵,不应该再次自投罗网,当了懦弱的傀儡。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割开这些陷阱和阻碍,重新挣出一个崭新的自己。

    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下,准确无误地念出了台词。

    同一时刻,邢望海在昏天暗地的睡眠中终于醒了过来。

    他勉强欠起身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自己到底在哪儿。

    他向窗外投去目光还是白天,只是冬天肃杀的冷空气,让玻璃蒙着一层白霜,室内便暗了几分。

    叶弥和叶岭是一道走进来的,他们惊讶地发现,邢望海仅凭自己的力量下了床,此时正静静坐在窗边。

    听到响动,邢望海缓缓转过头,眼神难得清明。

    我想出院。音量并不大,却足够清晰。

    姐弟俩均是一愣。

    叶岭走到他面前,带着笑意哄道:小海,你身体还太差,得多养养。

    我想出院。邢望海又重复了一遍。

    他神色平静且淡然,完全无法联想到,就是这同一人,曾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大声哀嚎。

    为什么要坚持出院?叶弥蹙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见他。

    谁?

    杨鸥,妈妈,你应该知道了。

    第90章

    140.

    叶弥盯着邢望海,一言不发。大家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窒息。

    叶岭忍受不了这僵持的氛围,遂开腔,小海,杨鸥是那个杨鸥吗?跟你一起拍过戏的?

    邢望海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你要见他做什么?叶弥突然问。

    邢望海笑了一下,尽管行动极为不便,却还是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就是想见他,这么久没有联系他,他应该很着急吧,我不想让他着急。

    叶弥脸色微微变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不需要再表述得更透彻。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他?叶弥缓了缓,寻找更好的措辞,他见着你这样......会不会被吓到?毕竟......

    邢望海打断她,妈妈,他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他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定要见他吗?叶弥在做最后的挣扎,等你养得再好点儿,我们视情况再作决定,行吗?

    妈妈,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现在醒了,总有办法可以见到他。我告诉你,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另外,还怕你和舅舅担心。

    小海,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叶岭带着微微愠怒,你知道大姐这段时间多受折磨吗?天天守在你身边,以泪洗面,生怕你就这样......

    就这样死了吗?邢望海轻笑,我不会的,我还没那么虚弱,虽然很疼,但我也不会疯得去自杀。

    叶弥不由睁大了眼睛,觉得不认识眼前的邢望海了。他受的苦也像烙铁一样落在她身上,可他似乎并不领情,一睁开眼,挂念得都是外人。或许,她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儿子。他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不许你见他!叶弥尖锐地叫出声,红血丝从眼底渗出,你谁都不能见!杨鸥也好,齐情也好,统统都不能见!

    邢望海没有激烈地顶嘴,只是眨了眨眼,不再言语,好像不屑于抗争。似乎早就如他所料,叶弥会有如此大反应。他太冷静了,冷静到几乎残酷,一扫过去的柔顺乖巧。也不知道是因为生了大病,察觉到自己危在旦夕的处境,所以心性和脾气都改变了不少,他不想再一味装乖,博得青睐和肯定。他想按照杨鸥说的,做自己,把欲望和渴求都坦白。更何况,他时日无多,任性几回,又何妨。

    生命一旦进入倒计时,就会懒得瞻前顾后。他一度拥有许多东西,一出生便是人生赢家,享受过世上最好的美食美景,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千宠爱,演绎别人的人生获得掌声,几乎再无特殊的想念,除了杨鸥。

    杨鸥是最奢侈的拥有,在他人生的末路,他拥住他,快要喜极而泣。

    141.

    徐幻森中午进办公室的时候吓了一跳,他那大班椅上竟然坐了一个人。看清对方的面目,他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对方比他镇定,手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嘘的手势。他在心里开骂,怎么任何人闯他这里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徐幻森稳住气息,做贼心虚似地回头锁门,然后快步走到那人面前。

    你怎么会来找我?徐幻森从上至下打量他,虽然胳膊上吊着石膏,面容惨白,精神倒是不错。

    我联系不上齐情,只有来找你了。

    徐幻森一愣,你知道杨鸥在找你吗?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能跟你见上一面。

    邢望海点点头,表情恬淡,我知道,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

    徐幻森皱眉盯住他,觉得他未免太过气定神闲。所有人都围绕着他,因他而爆炸,因他而郁郁寡欢。尽管自己未被卷入风暴中心,可关乎于齐情和杨鸥,他对他不免生出些同仇敌忾的厌恶。

    徐总,我想请你帮忙,让我和齐情能当面说上几句话。

    徐幻森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我不能替他决定,要首先征得他的同意。

    邢望海理解似的笑了笑,却问:他是不是很恨我?

    为什么这样问?

    他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也没有。换做以往,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事吧。我难以启齿,对他不得不隐瞒的事。

    那你亲自去问问他不就得了。

    他愿意再跟我说话吗?

    徐幻森梗住,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邢望海往椅子里靠了靠,脸上的笑看不出真假,礼貌而客气。

    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你能伸出援手,帮我和他牵线搭桥。

    他稍微直了直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强了些,你也不希望我跟他陷入两难境地,以误会收尾,结束关系吧。我很重视他,他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家人。

    徐幻森忽然起了一阵战栗,他觉得以前可能对眼前这人太轻视了。

    徐幻森叹了口气,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最终投降,我不保证能说服他,你不要期望太大。

    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邢望海已经起身,他是带着拐来的,走出去的背影虽有些趔趄,徐幻森却无端地觉得笔直又坚毅,隐隐积蓄着力量。

    因为一时心软,中了邢望海的招。这几天,徐幻森的心思就琢磨在怎样向齐情开口上。

    齐情已经拆了石膏,离开拐杖行走,如果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了脚上有毛病。他还没有复工,但偶尔会去一下录音棚。大多数时间,他都窝在徐幻森家里,弹弹吉他,找找灵感作曲写歌。

    在韩炜和唐一曲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再次登门,父子见着面了,倒是没有兵戎相见,大伙坐下来勉强吃了一餐晚饭。这顿晚饭吃得干涩,四人相对无言,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徐幻森夹在父子三人中,几乎要晕厥过去。

    有了这前车之鉴,徐幻森真得没有自信,能将邢望海再塞向齐情。

    邢望海这边,催得倒不算急。只是,每晚都有一条短信,客套的问候,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

    徐幻森快被逼疯了,摊上齐情,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有负担,他不喜欢麻烦,可他又不自觉想要去替他解决麻烦。他被改造了,被齐情大而化之地驯服了。意识到这点,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动,以前的逢场作戏、故作风流竟然都像笑话了。

    齐情这天在家中接到徐幻森短信,邀他外出就餐。

    徐幻森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两人虽同在一处屋檐下,却连打个照面都难。齐情醒着的时候,徐幻森还没有回家。徐幻森睡下了,齐情又不敢打扰他,只能自己打发时间,更别提能一块儿像模像样地吃顿饭了。所以,接到这个邀约,齐情自然兴奋异常。

    徐幻森和他都是懂得享受的人,安排的位置断不会差强人意。而且,徐幻森比他还要考虑周全,特地派专车来接他,他从停车场的电梯直通餐厅,再被侍者引进奢华低调的包厢内。

    坐下不过半分钟,侍者奉上了温热的茶水。齐情浅浅抿了几口,身后传来一阵拉门的声响。他下意识以为是徐幻森,头也没回地说:你来了。

    对方不发一言,脚步有些沉重,在他对面坐下。

    他只不过愣了两秒,端着茶杯的手一歪,漏了些茶水出来。

    他其实不必问他为何要来,是如何得知他今晚在这里的。即使不是今晚,往后总有一天,他们都要这样相见一次。只不过现在提早罢了。

    想吃什么?齐情面无波澜,将桌上的菜单推到对面。

    邢望海对吃的没有齐情上心,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你决定就好。

    齐情摊开菜单,邢望海的声音传过来,你不要怪徐幻森,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

    齐情没响,装作只顾看菜单。

    邢望海突然说:不要埋怨干爹和唐叔叔,他们都是为你好。

    齐情依然没有反应,眉头却拧紧了些。

    我妈妈和舅舅固然做得不对,但他们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迁怒于人。请你不要恨他们,跟他们计较。

    齐情终于从菜单上抬起头,冷森森问:你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邢望海要他不要恨这个,不要埋怨那个,卸下过往恩仇一笔勾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不去清算,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神佛,成全不了别人的请愿。

    齐情。邢望海往前倾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像是镀了层霜,激得齐情一激灵。

    我和我爸爸都得了一种病,治不好的病,一旦发病,就控制不了自己,而且会失去意识,甚至发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发病时机无从判断,没有力气,疼得会在地上打滚,像野兽一样......关于我爸爸制造的那场车祸,无可免责,他是罪人,是害你失去幸福的罪魁祸首。可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个病人,突然发病,从而造成悲剧,如果他是清醒的,我相信他一定不愿看见自己害了这么多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解释,但你想想看,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考驾照,从来不从事操作性、对抗性活动,就是为了避免再度出现意外,伤害到他人......

    你还记得吗?我高三那年,突然要去游学,跟你失联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家,你正好回国度假,问我为何突然消瘦这么多,我支支吾吾,只跟你说肠胃不好拉肚子才瘦下来的......其实,我去了疗养院,待过一段时间,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生了怪病,因为大人也在瞒我,我以为我那次治好了,从此就能无忧。可惜,那只是一个先兆,意味着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齐情瞳孔剧烈收缩着,一脸呆滞。他的手还被邢望海握在手里,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他有预想过很多结果,大概是他大发一通脾气,不欢而散。最好能让邢望海多受点儿煎熬,这样才能赎他们长久伙同欺骗的罪。

    可早在他受到打击前,邢望海就在一个人受苦,吞咽他所不知道的痛楚。

    他这才发现,原来仇恨并不能让他好受几分。他的仇恨建立在邢望海以及大人们的身上,可这仇恨并不牢靠,甚至本末倒置。

    可他还是要怪一怪他们,不能就此松口,露出被招安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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