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冬日 作者:阿泗阿泗

    跨过冬日——阿泗阿泗(27)

    周致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专门给您送来的,知道您爱喝。

    看见儿子头一次没有跟自己对着干,他更加高兴了,当下就让闵襄把他刚得的茶具拿出来摆在了茶几上,自己开始烧水泡茶。

    致宁啊。周育康将壶里的开水往杯子里斟,斟了两遍,换了两遍水,这才慢条斯理地看向他,听说你又在清苑购置了一套房子?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周致宁看向他的大姐闵襄,闵襄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致宁这才收回视线,据实告诉,没买,租了一套,上班方便。

    嗯,是挺方便。周育康仰靠在沙发靠垫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自己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似在冥想。过了良久,他又问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周致宁怔了怔,父亲这个问题,就问的很有技巧了,可见他是知道自己住在那里的,他还能住在那里?

    住在斯航家,没想到租在他对面。我不太会做饭,斯航能让我蹭蹭饭,有一会我高烧,还是斯航照顾的我。所以干脆搬到他家里去住了。周致宁知道多半是打草惊蛇了,就算是上次带着黄雅晴去参加酒会,也还是走漏了风声。

    所以应付他爸,只能据实说。

    周育康点了点头,这跟他听到的差不多,看来周致宁并没有骗他。斯航回来了吧?当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竟然走的那样突然,如果我没记错,第二天是你的婚礼?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场失败的联姻成了他跟周育康抗争的开端,几乎那次以后连家都没有着。

    是的。周致宁不愿意提这件事,父亲提及他也只能应和着,不咸不淡地回了两个字。

    斯航这孩子也是,那时候同你这么好,怎么不参加了婚礼再走,听说还是当晚的飞机。周政委这话里就带了些许责备的意思了,说的好像他们的婚礼会正常举行一样,还参加了婚礼再走。

    周致宁强忍着生理与心理的不适应,周育康向来都是这样,说话夹枪带棒,明里暗里都在提点着你。周致宁偏不吃这一套,斯航有病,大学期间撒过癔症,后来由于学业时常抑郁,我常常陪着他同他一起,这些我都知道。那天走,也不是故意要同婚礼撞在一起,而是早就做了准备,只不过外人很少知道罢了。

    那斯航现在好些了没有,应该是好全了才回来的吧?闵襄帮周致宁一起遮挡着,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撒癔症和抑郁症都是斯航胡诌的,胡诌用来骗许书记,许书记太好骗了,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他跟斯航沆瀣一气,老早就对好了口供。

    周育康也疑惑地打量着周致宁。

    好妥了,妥当了才回来。周致宁说道。

    闵襄点点头,那就好,回来了就很好。

    周育康抿了一口茶,看向客厅里的壁钟,断断续续地聊了近两个小时的天了,这时候致宁的母亲也刚好睡完午觉起了床。在房间里打扮了一番才出门,颇为正式,看见致宁回来了还有些奇怪,我说怎么外面有人说话声呢,原来是宁宁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

    周母温婉,说话的声音也轻,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

    这不是琢磨着要给您一个惊喜吗,没想到您正午睡呢,就没把您叫醒。周致宁笑笑,手伸着去探茶壶了,准备给她倒一杯茶。

    不用,宁宁,你们先喝,我现在正有事儿出去呢。闻芝兰看着周致宁轻声说,多陪陪你父亲。

    致宁嘿嘿一笑,端着茶杯跟周政委碰了一个杯,您放心吧,我这不是专程回来陪你俩的吗?呷了一口茶站起身来继续问道,妈,您这是去见谁啊,劳驾您这么费神一通打扮。周致宁揶揄闻芝兰,还故意朝她挤了挤眼。

    你这孩子!闻芝兰佯装动怒,笑骂他一天到晚不着调,但是要去见谁,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闻芝兰看了一眼周育康,后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周闵襄也突然间看向致宁。她原本是没有告诉致宁的打算的,但是周政委却抢在她前头把话头夺了过去。

    你妈可是个大忙人,你猜猜她要去接谁?周育康看着周致宁,将手放在膝盖上揉了揉,面色和缓。

    周致宁作思考状,想了好一会儿,莫不是又要去见小姐妹跳广场舞?他还故意偏过头看向窗外,天还没黑呢,正热的天,您受得住?

    闻芝兰站在原地,没吭声。闵襄在对面给他使了一个要热,看上去有些凝重。他还没想清楚母亲是要去见那位人物呢,他爸周政委就给他揭晓了真相。

    去接佟佟,怎么?你忘了?你的未婚妻佟家女儿。

    周育康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将周致宁劈得只剩焦黑的外壳,脸色冷白,眼神不善地看向许书记。

    周育康可是他老子,自然没有怕他的余地,同他对峙着,就连脸上的笑都还挂着。

    周致宁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没有未婚妻。

    我说有,那就是有。周育康斜斜地看着他,将手中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周致宁。

    呵周致宁冷笑一声,要娶,我五年前就娶了,我没娶,现在跟以前就是一样的结果。他站起身来,既然他爸铁了心不待见他这个儿子,那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带下去?转过身就要走人,临门一脚了,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周育康,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五年前就是他,五年后依旧是他,至于是谁,您不是手段高明吗?您查啊!

    这下子就是真的闹翻了脸,周致宁一出门,门被摔地砰砰响,屋里两个女眷谁也不敢追,座上的周育康气的手直直发抖,将一套茶具全部摔到了地上,什么混账东西!

    周致宁才是血亏,走出门了还想到时候交代自己跟斯航的事儿能不那么坎坷,专门带的上好的普洱来奉承他,结果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周致宁没忍住啐了一口。

    第65章 翻墙进你屋睡觉好不好?

    周致宁出了门,没直接开车回去,院子尾还有一许斯航呢,他怎么能回去呢。

    车停在家门口,家里没有人追出来,在周致宁的意料之中,追出来他也懒得去回应。既然人都出来了,何必把车还停在家门口招摇?他上了车,把车挪到了一个偏僻点儿的位置,斜斜地倚着窗户口抽烟。

    那吐出来的烟圈就跟云似的,飘啊飘,往许斯航家飘去了,他在车里坐了会儿,抽了两根烟,吞云吐雾的,然后就在这雾气朦胧中看见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慢悠悠地开了进来。

    不多时,从上面下来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人,屋子里应该是听见动静了,三个人都迎了出来,女人笑得端庄大气,险些花了周致宁的眼睛。然后就被热络地迎进了屋子里。

    他向着窗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掐灭了烟头,拍了拍自己的脸,下了车。

    周家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周致宁一个人在外面散着步。暮色四合,还不至于到两眼一抹黑的程度,往斯航家走,快走到了又迂回来,再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儿了。

    周致宁光顾着低头走路,前面来一人都不知道,正正儿好撞上了。

    怎么现在走路都不带眼睛了?来人正是蒋念北,穿着一身中山装,要多朴实有多朴实。

    周致宁听着声就知道是他,低着头踩了踩地上的石头子,看他一眼才吭气,穿这身衣服干嘛呢,上课?

    嗐蒋念北叹了一口气,冲井口大的石头墩子指了指,周致宁会意,俩兄弟并排坐一块儿了他才继续往下说,这群学生,忒能折腾,弄个毕业晚会排练,非得让我去主持。这不,就是他们给挑的衣服,一并送给我了。

    蒋念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其实这群学生还挺好玩儿,让我时不时回忆起我的校园生活。

    周致宁笑了笑,是吗?不过挺少听你提起过你的大学。

    哪儿啊!蒋念北摆摆手,冲着周致宁微微一笑,大学枯燥得很,没有高中好玩。

    周致宁也点了点头,还行,高中挺好玩的,这个我知道,不过我的大学在英国,也没什么好怀念的。倒是斯航的大学,让我体会了一把国内大学的感受。他看向蒋念北的眼神平静且淡,很刺激。

    蒋念北同周致宁对试着,火药味不知不觉就弥散了出来。最后还是蒋念北率先起了身,在周致宁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刚刚回来,正好看到一辆车过去,原先就听见有风声说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又回来了。我只当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今儿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他顿了顿,致宁,别怪我没提醒你,斯航对你死心塌地,可也有人对斯航死心塌地。

    周致宁低着头,蒋念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当他听了进去,得不到回应也没事,至少他把话撂这儿了,等他抬脚走的时候,周致宁那方才低低地传来一声,知道了。

    周致宁又何止是知道,他什么时候不知道过?许斯航对他死心塌地,他难道就比斯航爱的少了吗?当然不。

    周致宁在石头墩子上又坐了一会后,还是起身拍了拍屁股等在了斯航楼下。

    斯航在家里正吃了晚饭呢,周致宁也没给他来个电话,估摸着是往家里住下了,斯航吃完了就趴在二楼那窗户口往外头看,看看周家的灯是不是亮的。这么一望过去,亮倒是亮的,就是一瞥过去的时候好像瞥到个眼熟的人。

    斯航定睛一看,可不是周致宁吗?

    爸妈哥,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斯航居然叫了许斯尉哥,就连许书记和霍女士都一脸惊讶地望着斯航,干嘛去呢?这刚吃过晚饭呢!

    我就出去一下下,消消食!许某人现在船鞋的功夫都没有了,就穿一人字拖,还是许斯尉的,许斯尉见着了准备叫停,还没出声,砰一声,人已经率先出去了!

    许斯尉直觉有猫腻,装作没事人似的往窗户边边儿上一趴,往底下一看。

    他那把矜持当饭吃的弟弟乐得不行,蹦着跳着闯进周致宁怀里,俩人在楼下嘴还碰了一下,当真是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甭提多腻歪了。

    许斯尉眼睛都要看瞎,赶紧的关了窗户只当什么也没看着。

    你怎么来了?许斯航往周致宁身前一站,大半天没见还有点想念,看着周致宁的脸跟看不够似的,拉着周致宁的右手摇啊摇的。

    周致宁轻轻笑了一声,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下来了吗?

    斯航撇撇嘴,翻一大白眼儿,将致宁的手打开,要不是你一下午不跟我发信息,我怎么会趴窗户跟前看你在不在家?然后刚好看见某人思念我,跑到我楼下来了!幽怨的眼神要把周致宁生吃了一样。

    行行行,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这就来了。周致宁真是那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将他的手挽在自己胳膊上,俩人一块往前慢悠悠地散着步。

    现在天黑的正好,伸手不见五指,也就月亮稍微亮点儿,两人还专门朝着没路灯的地儿走,像极了早恋的情侣,见不得人。

    哎,到底怎么了?许斯航突然间拍了一下周致宁的胳膊,他刚刚听了八卦,知道周育康跟周致宁不对付,今天这在家里肯定也是受了一顿气的,不然不至于连母亲都不陪直接跑他家楼下去,还一声不吭的。

    许斯航心疼极了。

    周致宁摇了摇头,张口准备说没事,但又收了回去。认真思考了一下,把许斯航的肩膀给扳正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周致宁凝神看着他,我跟你说实话,你能先别激动吗?

    周致宁这句话一出来,许斯航当时就觉得心都坠落到了冰窖里,突如其来的慌张让他下意识的觉得他要说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想听的。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周致宁的眼睛,什么事?你说吧。

    周致宁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许斯航,一字一顿地说,佟雅颂来了。

    许斯航对这个名字,当真是如雷贯耳,曾经抢了他周致宁的那个人的名字,让他五年时间里辗转反侧的名字,他怎么能忘记呢?许斯航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周致宁刚知道的样子,他显然慌了神,身子往后晃了晃,好在及时地抓住了周致宁的手。

    她来做什么?抢了你一次还要再抢第二次吗?许斯航低声怒吼着,他这一生还有几个五年可以浪费?

    斯航,你不要气。周致宁轻轻地拍打着斯航的后背,将他揽在怀里安抚着他,在他耳旁轻轻地哄着他,她第一次也没把我抢走,第二次更不可能。斯航,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周致宁一直重复着,重复着这几句话,哄着许斯航,哄到他缓过来为止。

    许斯航闭着眼睛被周致宁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清楚了,脑子里的乱麻被一一斩除,他这才镇定下来。就如同致宁刚刚说的那样,他有什么好怕的,他应该底气十足才对,周致宁对他,从来都是坚定的选择。

    他终于肯抬起头了,抬起头看一眼周致宁,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呢,借着月光,他能够看见周致宁眼中他的轮廓。这个男人,他的眼里的的确确只有他许斯航一个人。

    坚定而执着。

    你过来一下。周致宁把许斯航的手牵了起来,拉着他到了一个类似于巷子的小道上,在许斯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唇就已经压了上去。

    唔许斯航猝不及防被他压上了唇,小声呜咽了一声,转而认真投入到跟他的亲吻中。

    过了好一会儿,周致宁才不舍得地离开他的唇,他扶着斯航的肩膀,冲他撒着娇,好斯航,我今晚没有去处了,你收留我一夜好不好?

    斯航挑了挑唇,眼睛都笑弯了,我收留你,那你怎么进去?怎么同我爸妈说?还有斯尉那个狼崽子似的火眼金睛。他玩着周致宁的手,怎么?你还想在我家跟我共度春宵呢?我卧室对面就是许书记的房间。

    当然不是。周致宁低着头,往他身上深深一嗅,斯航香,想同斯航睡觉。

    许斯航没法子了,拉着他的手往自家门口走,那我带你回家吧。

    刚到了楼下楼梯口,周致宁又不走了,硬生生停在那里,幽怨地看着许斯航,你当真要带我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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