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 作者:十二渡

    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十二渡(52)

    片刻后。

    人和人是天生的缘法儿,喜欢不喜欢都没有道理可言,或许今日还爱得不得了,明日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可鄙的厌物。左家嫂子唠唠叨叨,亓官提着菜刀,谨慎地将最后一个大骨头断开,立刻松了口气,扭头喊:嫂子,切好了!

    左家嫂子嗳了一声,不急,先放一放。又继续叨叨,七官儿,你师父喜欢那个新来的徒弟,这便是他们的缘,虽然你不高兴,但有什么办法呢?缘分是打不破的

    亓官忽然叫了一声:嫂子!

    左家嫂子抬起头,嗯?

    亓官看着她,鼓了鼓脸颊: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你呀左家嫂子摇了摇头,还是小孩儿似的,总也长不大,怪不得你师父不喜欢呢。

    亓官抿着嘴,盯着自己捏着菜刀的手指发呆。过了一会儿,左家嫂子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不高兴了?她语气温和,七官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并不愿意见你为了别人难受。虽然那是你师父,可想一想,自古以来师徒反目的人难道还少么?听嫂子一句劝,他既不喜欢你,你也不要惦念他了,好聚好散方是正理

    亓官猛地抬起头:师父没有不喜欢我!他睁大眼睛,大声道:师父喜欢我的!

    左家嫂子愣了一下,问:他喜欢你,为什么对你总是训斥,对石横却百般温言抚慰,连饮食寒暖都要亲自过问?

    亓官固执地:师父喜欢我的!

    傻七官儿。左家嫂子的目光里满是爱怜,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他现在喜欢的是石横呀。

    亓官定定地看着她,呼吸不觉急促起来,胸膛也剧烈起伏,片刻后,他却垂下了眼睛,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案板上的大骨头,咕哝道:师父喜欢我的。他给师父做好吃的,师父就会一直喜欢他了。

    左家嫂子看着他,眼底有莫名的意味涌动,片刻后,她轻轻一笑,也不再言语。

    亓官捧着一盅热腾腾的汤点,驾着剑光回了剑台,一落地就看到了陆丰的身影。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捧着好容易做成的美味凑上去,师父,我

    陆丰却一眼都未多看,径直挥袖将那一盅炖了许久的汤点打翻,面色霜冷似雪,仗着自己的天赋恣意妄行,荒废剑道,还羞辱同门,本尊就是这样教你的么!

    当啷。

    瓷盅摔在地上,碎成几片,热腾腾的汤水淌了出来,香郁的气味霎时间弥漫开来。亓官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汤汤水水。

    他在剑道上可以一日千里,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好一道简单的炖肉,最后食材都祸害光了,还是左家嫂子亲自上阵,替他调了这一盅羹汤。他兴高采烈地捧回来,本以为师父会喜欢可师父连看都没看一眼。

    亓官被罚跪在剑台下,明心小童悄悄溜出来,给他送吃食。亓官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明心小童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师兄,不要再惹剑君生气啦。

    亓官看着他,茫然地摇头:我不想惹师父生气。他想让师父高兴,可是师父为什么总也不高兴呢?

    亓官困惑极了。

    明心小童却极是通透的样子,道:这不是常事吗?他道,你们人族不都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么,剑君现在不喜欢你、甚至是厌烦你了,自然看你不高兴呀。

    亓官皱起了眉毛,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

    明心小童不解地问:师兄,剑君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是不死心呢?人族不是很容易伤心的么?

    亓官垂下目光,半晌,固执地道:师父喜欢我的。

    明心小童盯着他,眼底幽幽的,似乎从极深处浮出一点幽芒,转瞬又消失不见。

    明心小童走后,阿深也闻讯赶来。

    七官儿!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亓官,神色既惊又痛,不由分说地伸手拉拽,你师父都这样对你了,还傻呆呆地跪着作甚?!我们不拜这劳什子的师了,我这就带你走,永远也不回来了!

    亓官挣脱开来,认真地道:我不走。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七官儿,你、你!阿深的神情既是恼怒又是心痛,你师父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维护他,你可知他不要你了?!

    不可能。亓官摇头,师父不会不要我,他永远都在的。

    哈!阿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们又不是心魔盟誓的道侣,随口一说的话岂能当真?

    第109章 师父来了

    师父说了,就是真的。亓官坚持。

    阿深忽然问:即便他是石横的道侣,你也认定他对你说的话是真的?

    他站起来,俯视着亓官,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凡结道侣者,皆需经过心魔盟誓,七官儿,你修为比我高深,应当比我更加明白,心魔盟誓一旦立下,就绝无可能反悔。

    亓官睁大了眼睛。他当然明白心魔盟誓是什么。

    在修士订约的手段中,心魔盟誓是最重的,一旦违反了心魔盟誓,修士终其一生便都要忍受心魔袭扰,非但如此,还会迎来心魔雷劫,心境越是不稳,心魔雷劫就出现得越加频繁,只消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但师父和石横是道侣?

    你不信?阿深嘴角浮出一丝讥诮,探手一把抓住亓官的胳膊,拖着他直奔剑台,直到一间屋子前,才将他丢下,冷然道:你自己看!

    亓官往里望去,眼睛陡然睁大。

    屋内水雾缭绕,那所由陆丰亲手布置的屋舍不知何时多了一眼暖池,石横便置身其中,只袒露出来半个白皙晶莹的肩膀,那张姣秀的面孔叫水汽一蒸,霍然竟透出些比桃李更艳的颜色来。

    师尊他侧首轻唤,便有一道稳定的脚步不急不缓地从阴暗处步出,颀长的身影随之显露出来,而后便是一张如远山冷峰的面孔。

    师父亓官下意识抬脚,却叫阿深死死按住肩膀,锢在原地。

    亓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阿深眼瞳深处似有幽芒闪烁,转瞬即消失不见。他怔了怔,忽见阿深微垂头看了他一眼,面容上挂着一丝冷诮的弧度,漠然的语调随之在耳边响起,七官儿,好好看。

    亓官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屋内,就见陆丰弯下腰,修长的手掌顺着石横的脖颈往下探。石横微扬起头,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嘴里轻喃着:师尊

    亓官呆看了数息,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剑台。身后,无论是屋内举止狎昵的两人,还是站在屋外的阿深,动作俱是一顿,随后便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师父和石横是道侣?

    亓官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刚刚所见的一幕已经搅乱了他的心神,叫他心头乱糟糟的一片,仿佛有无数思绪纷来飞去。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师父怎么会和石横是道侣?

    若然不是道侣,怎会有这样亲密的姿态?阿深追了上来,按住亓官的肩膀,逼他直承事实,七官儿,你还不信么?

    亓官惶惑地抬头,就见阿深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瞳仁深处似有一点幽芒莹莹闪动。他悚然一惊,挣开阿深握住他肩膀的手,倒退几步,脱口而出:你不是阿深!

    阿深动作微顿。他看着亓官,缓缓皱起眉头,七官儿,你在说什么?

    亓官警惕地瞪着他,但过了没一会儿,神情又有些茫然起来。刚刚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非常陌生,这张脸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阿深有着深重的不谐,只是这时候再看,那种违和的感觉却又消失不见了。

    阿深往前踏了一步,面带疑惑:七官儿?

    亓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阿深便不动了,只看着他,面带恳切:七官儿,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陆丰与你不过师徒,和石横却是至亲至爱的道侣,你和石横在他心里的分量,根本不可能同日而语。

    亓官盯着他,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儿,扭头转身驾着剑光遁天而走。

    阿深望着那一道剑光,皱了皱眉,喃喃道:还是心急了些。但陆丰随时都能醒来,时间拖得越长,风险就越大,说不得,只好兵行险着了。

    亓官驾着剑光在云海中呆了整整一夜,至天明时才按下剑光,回到剑台。下一刻,他的目光蓦然一凝

    陆丰正和石横相携走出来,两人的手牢牢地牵在一起,相视一笑的亲密并不避讳旁人的目光。

    亓官的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停顿了数息后才抬起来,定定地看着陆丰:师父。

    陆丰的目光扫过来,带着没有掩饰的冷淡和嫌恶,你来做什么?

    亓官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他看着陆丰,又叫了一声:师父。

    师尊。石横也开了口。他的声音甜腻腻的,生生叫亓官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说的话却又恶毒至极,让人忍不住心底生寒。他道:弟子听说,好剑修往往能修出来好剑骨,亓师弟剑道天赋这么高,莫不是因为天生一副好剑骨?

    他瞧了亓官一眼,甜甜地道:师尊,你把那一副剑骨剔下来给我好不好?若我替换上了一身好剑骨,说不得也能一日千里,日后就能与师尊相守偕老了。

    这话端的是恶毒,亓官却只盯着陆丰,一动也没有动。

    而后,他便看到陆丰扫过来一眼,微微沉吟,过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便依横儿所说说着,探手向亓官抓来。

    亓官却忽然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管那只探到头顶的手,只一径盯着陆丰,语气笃定:你不是师父。师父绝对不会伤害他。

    刹那间,陆丰和石横的脸色都变了。

    片刻后,陆丰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落到本尊手里,你以为还逃得掉么?说着,那只即将落到亓官头上的手狠狠落下,其势疾如闪电!

    当是时,一道剑光骤然亮起,稳准快地将那一只手削了下来!

    亓官猛然回头,按住将出未出的剑光,接着,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旁,正侧首关心地望来。

    他的心跳猛地一顿,眼睛不觉睁得圆圆的:师父?!

    熟悉的手掌落下来,在他的发顶揉了揉,传入耳中的声音宁定而安稳:乖,师父来了。

    亓官眼眶蓦地一热,眼中热意滚动,不禁又叫了一声:师父。

    陆丰未及回答,却听一声尖啸陡然响起,另一边的陆丰和石横顷刻间化作一片巨大的藤林,猛地向师徒二人扑来。

    陆丰随手一划,便有一道强横无匹的剑光亮起,须臾便将藤林绞得粉碎。

    秦络。他神色漠然,指尖遥遥一点,便将一丝试图趁乱脱逃的藤蔓定住拿了回来,你敢在七官儿神魂里兴风作浪,想是活够岁数了么?

    第110章 不想

    随着陆丰的这一声,那一丝细小得不足小指粗细的藤蔓倏然间拉长延伸,须臾便幻化成一个青衣男子的模样,却正是亓官先时所见到的藤妖。

    他负手而立,虽被摄于陆丰之手,也并不见慌乱,只道:元禄剑君此言差矣。本尊不过是为了拿回当年被你取走的分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且本尊分枝与他性命相连、神魂相依,自会谨慎行事,便是手段稍微行险,也不会损伤他的神魂灵魄。

    陆丰漠然道:若非如此,此刻你已经尸骨无存。

    秦络秀美的眉心微微一跳。他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取分枝之前,先要费尽周折地造出一个幻境,引着亓官的神魂和陆丰的神念剥离开来。

    只可惜,他虽然寻到了那小修士的破绽,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徐徐图之,以至于现在功败垂成。

    虽然如此,秦络犹不甘心,道:剑君既然牵念令徒安危,何不将本尊分枝还来。只要分枝归还,本尊可以立下心魔誓,日后绝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陆丰微一抬眼,声音倏冷:便不还,你敢寻他的麻烦?

    秦络噎了一下,片刻后,他怒而笑道:果不愧是元禄剑君,好大的威风!他声调一冷,当年你强行夺去分枝,本尊道体因此不全,至今难进一步,既敢坏我道途,除非你以后时时看顾周到,否则本尊必也要坏了他的修行,叫他寸步难进!

    陆丰冷哂:草木妖属修行起来本就进境缓慢,少一截分枝,至多苦修百年便能补足,更何况,当初取尔分枝,难道未曾等价之物补偿?究竟是气怒分枝被夺,还是贪涎附于其上的蜉蝣妖,尔自心知肚明,不必多说。他冷然道,我能容忍你至此,不过是看在那一截分枝的情面上,若敢向七官儿动手脚,我必杀你!话音落下,一缕杀机迸发,霎时将那一丝幻化成秦络身影的藤蔓绞得粉碎。

    当是时,一道青影骤然从亓官身躯上弹起,向着远处逃窜。然而,黑暗中却有一道身影倏然浮现,一只手掌一探一捞,便将它拿在手里。

    !!正待悄然遁走的秦络大惊,在那人掌中奋力挣扎扭动,更使出了天赋遁空神通,仍旧无济于事。

    陆丰!他惊怒叫道,你果真要杀我?!

    陆丰并未答言,捉着百叶娑罗的本体微一打量,旋即指尖剑气一闪,割下一截带着青碧藤叶的枝蔓。

    啊!秦络惨叫一声,藤身霎时间扭曲成一团,断口处渗出莹碧的枝液来。

    陆丰神情漠然:你起一回害他的心,我便斩你一段枝蔓;你伤他一分,我便叫你百倍偿还。若是有胆量,不妨一试。说着撒手一丢,凭它自由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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