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基建狂魔 作者:言朝暮

    世界一级基建狂魔——言朝暮(75)

    临时办公室,堆满了食堂送来的盒饭,室内还有淡淡饭菜油烟味。

    律风被迫在食堂吃完晚饭,量过体温,经过医生批准后,才在易兴邦监督下,回到久违了一天的办公室。

    办公室少了他,多了三个人,变得十分拥挤。

    所有人都埋头于手上的绘制工作,鼠标、键盘敲响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看就干劲十足,忙到头秃。

    嗯?瞿飞抬起头,小易,他药吃了吗?烧退了吗?

    这年头,问病都不能问本人。

    易兴邦点点头,37了,不烧了,看过医生了。

    律风就像个全员守护的易碎品,终于得到了瞿飞许可,回归岗位。

    他直接走到钱旭阳的身后,查看钱旭阳正在绘制的部分。

    环形匝道建立在海上,连接桥梁与岛屿,细分下来的桥座、桥面,需要设计师仔细勾勒。

    他们早就做好了测算工作,律风闭上眼睛都能浮现出正确的设计图模样。

    与眼前的黑白线条完全一致。

    他放下心来,从不吝啬赞美,画的不错。

    没等钱旭阳领话,瞿飞哼哼一声,吓得电脑前忙碌了一下午的设计师紧紧闭嘴。

    能画得不好嘛。瞿飞双手抱胸,俨然包工头,我至少叫他改了六遍!

    是八遍,钱旭阳心中默默流泪。

    从来不懂得甲方有多王八蛋的国院副院长之子,亲身在重压之下,体会了一把卑微乙方。

    瞿飞的要求合情合理,他诚惶诚恐地改。

    瞿飞的要求吹毛求疵,他内心悲愤地改。

    现在律风来了,钱旭阳看这位昔日劲敌,好像看救世主。

    律风身体不好,他就等着这位身在病中的设计师,来一次同事关怀。

    什么休息一下什么明天继续都可以,只要赶紧下班,他就能脱离苦海。

    然而,律风和瞿飞商量着环形匝道与桥梁对接问题。

    还有匝道设计递交审核流程。

    他们一谈就是半小时,其中复杂又严谨的测试、模拟,听得钱旭阳无比烦躁,又强压着心里的不满。

    这些工作跟设计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们两个设计师不能把他给工程师,让工程师头秃吗!

    为什么越俎代庖!

    为什么不下班!

    钱旭阳想下班的呼声,在灵魂中咆哮。

    可惜,室内安静肃穆,只有律风低沉的烦恼,现在联系研究所做测试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瞿飞皱着眉,应该可以,我发过消息给他们,下周就能出结果。

    争分夺秒的事情,律风当机立断,那好,今晚我们赶工。

    争取配合他们的测试情况,完成环形匝道的设计。

    钱旭阳:???

    他听完这话,好像突然就回到国家设计院,那个办公室彻夜灯火通明的魔鬼报到日!

    修改金屿人工岛设计的团队,过着朝6晚8的加班生活。

    修改跨海大桥设计的小组,直接拉满24小时,每日007随机休息。

    多来了三个人的跨海大桥设计组,分工合作,速度惊人。

    哪怕是钱旭阳这么爱偷懒的家伙,在律风和瞿飞的带领下,都感受到无形重压,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他想偷懒,左边律风鼠标一划,又是几根漂亮的弧线。

    他想摸鱼,右边瞿飞轻咳一声,跟研究所沟通的键盘敲得震天响。

    钱旭阳就跟一个罪人似的,夹在中间被迫勤奋。

    好在大学没白考,研究生没白读,凭借他多年画图经验,总算是跟上了律风的节奏,能够在凌晨破晓的时候,拿出完整的环形匝道B12段的详细设计图。

    图纸经过律风审核,得到一句可以了的瞬间,钱旭阳熬了一夜的头脑,终于克制不住发晕发胀。

    他扶着桌面站起来,也顾不得瞿飞凶神恶煞了。

    那我先回去睡一觉。钱旭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宿舍在哪儿,但他本能想逃离这间恐怖办公室,明天有问题的话,我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律风表情变得惊诧。

    钱旭阳脑子转不过弯,心想律风在惊讶什么,眼前就变得漆黑一片。

    整个人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居然是

    不对,今天就是明天了。

    桥梁组赶工熬夜,做出了环形匝道设计图,并且晕了个钱旭阳的事情,立刻传遍了金屿人工岛。

    二建的设计师围在一起,追问分配去桥梁组同事情况。

    然而,那两人三缄其口,欲言又止,最终表示不行,我们得休息了,以后再说。

    根本不敢随便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普普通通一加班,钱旭阳自己没撑住。

    精神压力加身体压力猛然叠加,变成了因公倒地,翁总工亲自去慰问,说出去完全丢了二建的脸!

    钱旭阳悠悠转醒的时候,盯着医务室天花板惨白的吊顶回不过神。

    他算是好日子过多了,一下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加班。

    更何况心理始终背负着金屿人工岛误差的重担,更是对他脆弱的神经雪上加霜。

    一座岛屿对接口岸的建筑失误,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设计、施工、监理、技术,都要负起责任,检讨工作过程中的疏忽。

    然而,为了解决这些疏忽,责任却从二建转移到了南海隧道项目组。

    钱旭阳觉得日子过得窝囊,心里升起捉摸不透的沮丧。

    仿佛自己是一个废物,闯了祸还得别人来承担。

    没等他唉声叹气,追忆废物的一生,身边发出轻微的手机震动声。

    他惊讶地转头,发现医务室床边的长椅上,坐着熟悉的律风。

    律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守着他。

    可律风确确实实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单手敲打手机,发送消息,像极了守着他醒来。

    你怎么在这儿?钱旭阳声音虚弱沙哑,透着淡淡欣喜。

    律风闻声看过来,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不是特地来陪你,不用多想。

    话音刚落,医生正好走过来。

    律风伸出手,钱旭阳昏沉的视线里,出现了细长的输液管,他才意识到律风是来输液的。

    细长针尖从律风血管里抽出来,整个人在日光灯下更加苍白,透着大病初愈的单薄。

    钱旭阳愣愣地看着,心里升起一个怪异的感慨:律风居然会生病。

    他从见到律风那一天起,就把这个留洋归来学建筑的家伙,当成对手。

    暗中的较量攀比,折断于乌雀山大桥,又重燃于乌雀山大桥结束。

    也许是他画了太多乌雀山大桥的工图,使他产生了没由来的膨胀情绪。

    他以为自己能够跟律风同台竞技,以为自己安稳躲在二建设计师办公室,得到比律风更好的待遇。

    这样的自我安慰,最终在这一刻变为了惶恐。

    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像机械一般不知疲倦,又像人一样有血有肉。

    钱旭阳意识到,他的对手,可能不是人。

    他张了张口,律风,我一直想问,你还是不是人?

    律风看过来的眼神格外冰冷,似乎眼里从来没把钱旭阳放在心上,更不介意他发神经一般的怪问题。

    然而,钱旭阳心里喷涌不尽的疑惑,源源不断说了出口。

    我们报到的时候,你特么加班。

    乌雀山大桥的时候,你直接住在工地,全年无休。

    现在跨海大桥,明明是金屿人工岛出的问题,也是我们二建的责任,你特么还加班!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都不会累吗!

    律风正准备走,听了他情绪崩溃的斥责,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这世上多数是钱旭阳一样的人,他们做事为了自身利益、为了自身前程,在不妨碍个人发展的情况下,才会兼顾责任与使命。

    一旦影响了个人未来,必定跑得飞快,将养育自己的祖国抛之脑后。

    所以,律风从回到这片土地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要为这个国家的使命和未来奋斗,弥补能够靠努力圆满的遗憾。

    他会累。

    但是跟支撑着整个国家前进的巨人们比起来,他的累,微不足道。

    医务室散不去浓重的消毒水味,律风的喉咙依旧干涩,声音无比清晰。

    因为这不是二建的岛,也不是我们项目组这些人的桥。

    他说:这是中国的南海隧道。

    律风视线如刀,仍是瞧不上钱旭阳的软弱自私,你是为你自己画图,还是为了工资画图,跟我没有关系。

    可你勾勒的任何一笔线条都是桥梁的身躯,你在画的,是南海隧道未来的模样。

    他止不住声线温柔,南海隧道就是我的责任。

    钱旭阳瞪大眼睛看他,几次想要张口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南海隧道是国家项目,从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可他面前的律风,神情温柔,说得笃定,好像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建好这条隧道,贯通大陆与宝岛。

    钱旭阳眼前开始模糊,他克制不住地捂着眼睛,任由生理泪水滑落脸颊。

    刺眼,他想。

    是眼前的光亮刺眼,绝不是自己软弱得想哭。

    律风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

    医生有没有嘲笑他的哭泣,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骄子。

    身份斐然的副院父亲,温柔美丽的书记母亲,学习成绩在年纪拔尖,做事沉稳圆滑,每一个人见了他,都会心生艳羡,认为他是人生赢家。

    然而,他遇到律风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优秀算不得什么。

    甚至连勤奋努力都只是自我感动。

    夜夜画图,上千个日夜不曾间断,这些努力的时间被他视为自己人生的荣誉勋章。

    自封的勋章,在十年如一日、心中只有桥梁的律风面前,宛如破铜烂铁,锈蚀得反射不出任何的光。

    他好像黑暗之中捧着烛火取暖的流浪汉,偶然见到了律风灼热的光芒。

    这光芒仿佛太阳一般存在,刺痛了他孱弱的双眼,使他满含泪光。

    第66章

    人的意志容易脆弱得痛苦。

    又能够迅速地振作。

    休息了一天的钱旭阳, 再出现在临时办公室,神色如常。

    但是,他居然主动跟瞿飞打招呼。

    瞿工, 你看我今天画什么?

    瞿飞喝着豆浆,听完愣了愣。

    啊, 你画什么他抓了抓头发, 忽然想起来似的, 拍上易兴邦的肩膀,你之前算的桩基受力呢, 拿给他。诶, 钱旭阳,你就按乌雀山大桥那种穿山桥座设计方法, 画一画环形匝道基桩施工图。

    这要求对于二建设计师来说,算是刁难了。

    他们这群只用画海平面以上建筑部分设计图的人, 哪怕画了海平面以下的施工图,工程队也不敢用。

    画了也白画。

    然而, 钱旭阳竟然没有反驳, 更没有推脱。

    他视线炽热的看向易兴邦,似乎在无声催促这位精于测算的易工拿出数据, 好赶快画图。

    瞿飞觉得奇怪,一直盯着钱旭阳的动作。

    他从钱旭阳进组后, 摆明了为难钱旭阳的态度, 钱旭阳不可能不清楚。

    可这家伙昨天都累到晕倒了, 竟然没有趁此机会偷奸耍滑,还乖乖的拿了数据,坐回电脑前,认认真真画起海底基桩施工图来。

    没有在重压下爆发的钱旭阳, 匪夷所思,值得观察。

    瞿飞不放心的站在钱旭阳身后,盯着他每一根勾出的线条,看着他认真的态度,终于确定了

    这家伙不是在装腔作势。

    竟然真的很努力。

    瞿飞残存那一丝想挑点儿错漏,打压一下钱旭阳的心思,都因为钱旭阳的爱岗敬业,失去了下手的机会了。

    终于,瞿飞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反手拖起易兴邦,逮他出门进行私下勾兑。

    临时办公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他挑起眉梢,问:钱旭阳吃错药了?

    易兴邦瞥了室内端坐在电脑前的钱旭阳一眼,低声说:我听医生说,律工昨天去输了液,就钱旭阳在医务室刚醒,他们聊了聊。

    当然,医生只负责治疗病人,不负责探听消息。

    所以,易兴邦也不知道,律风和钱旭阳到底聊了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瞿飞能心有灵犀的把前因后果都补完。

    律风输液特不靠谱,甚至想依赖一身正气扛过去,要不是他摁着人去医务室,律风绝对带病坚持,反向灌输人类免疫系统强大无比的科学理论。

    不愿意输液的人,去输液。

    还撞上钱旭阳转性。

    瞿飞一下子感兴趣了,始终在临时办公室外边儿打转。

    直到律风跟着翁承先回来,他才扬起笑意,大步走过去问:律工,你昨天跟钱旭阳说什么了?

    律风闻言,皱眉反问:你都不关心一下跨海大桥能不能修环形匝道?

    哦。瞿飞八卦之心被浇灭,从善如流,跨海大桥能修环形匝道吗?

    嗯。律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速写本,研究所做完实验,给了一套施工方案,等预制的环形匝道送过来,就能动工了。

    他和翁承先一大早就跑到现场,去看海底岩层钻孔。

    金屿人工岛附近岩石层,久经风化,钻孔十分顺利,再加上人工岛建设的时候考虑好了跨海大桥登岛路径,所以在岛附近多加几个桩子完全不是问题。

    哦。瞿飞听完点点头,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那你到底跟钱旭阳说了什么啊?他人都变了!

    律风合上速写本,说:没说什么。告诉他做事记得对得起工资。

    这么朴实无华又物质横流的回答,听得瞿飞一愣。

    他还没能追问,律风就率先往临时办公室走了。

    翁承先拍了拍自己愣住的徒弟,干什么不好好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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