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 作者:鸽难医

    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鸽难医(45)

    一个脸色苍白,和沈舒宁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人。

    他闭着眼睛,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脸上头发上是未曾消退的粘液。

    无数的导管插在他的身上,正往他的身体里注射着淡红色的被稀释过的血液。

    他的下半身是透明的胶体,伴随着血液的注入,人类的肌理正在形成。

    无论谁在这里,都不会怀疑玻璃槽里的人。

    完全一致的脸孔,身高,以及那阴郁的,让人忍不住去探究沉迷的气息。

    咕噜噜

    玻璃嘈里,绿色粘液涌动着,再次吞没了他。

    当那和沈舒宁一模一样的怪物彻底被绿色粘液包裹后,男人的视线也不再停留。

    嗒嗒

    黑暗重归整个房间,脚步声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时候不知道我自己是在进步还是退步。

    第62章

    婚礼当天, 天气晴朗无比,风景秀美的郊外,宾客们陆陆续续到齐。

    前来的宾客有些多, 大部分是陶杨请来的,以至于很多沈舒宁都不认识。

    他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在整理自己的着装。

    陶杨和赵西卫穿着伴郎装,在房间里陪他。

    和裴念分离是迫不得已的事, 因为俩人更换衣物是不同的房间, 好在俩人的房间并不是很远, 这让沈舒宁不用承受那种痛苦。

    他有些紧张。

    赵西卫笑着安抚他。

    在赵西卫的安抚下,沈舒宁多多少少平静了一点。

    他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五分钟。

    他从来没有觉得五分钟这么漫长过。

    今天是他人生意义中最重要的一天,沈舒宁无比清楚。

    他会迎娶念念做他的妻子, 他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庭,这对于从前的他来说, 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

    他深呼吸一口气, 眼睛是里对未来的向往, 带着星星的亮光。

    他最终会摆脱那些痛苦的过往, 迎接属于他的新生, 噩梦都会离去。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鲜活得就像新生的太阳。

    陶杨, 你知道吗?他含笑看着陶杨:有时候,我觉得命运在折磨我,有时候又在恩赐我。

    命运让他曾经差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而命运又让他走向他想要的一个平凡的终点。

    命运给了他无法承受的诅咒,又给了他一个解决这个诅咒的希望。

    那就是念念

    念念的出现,是区别于陶杨另外的一束光, 让他的那双眼睛,可以看见正常的事物,让他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陶杨拿着剪刀,正在修剪一捧玫瑰花,待会儿会由沈舒宁,将这捧玫瑰花送到裴念的手中。

    命运会永远恩赐你。他垂眸修剪掉一朵有些失去生气的玫瑰,语气温和道。

    婚礼场地上,孤儿院的孩子们也过来了,或穿着白色的小西装,白色的小裙子,欢快的在草坪玩闹着。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令人艳羡。

    dang

    设置了提醒的钟声响起。

    时间到了。

    陶杨将剪刀放在一边,将修剪好的玫瑰花捧放在沈舒宁怀中,走吧

    他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唇瓣微微上翘着。

    沈舒宁穿着黑色的西装,抱着鲜红的玫瑰花捧,朝着门外走去。

    然后,他的眼前慢慢黑了起来。

    dang

    钟声再度响起。

    黑暗褪去,沈舒宁慢慢睁开眼睛。

    他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睛覆上了一层看不清的恍惚阴霾。

    太阳没入云层,敛去明艳灼热的光芒,沈舒宁抱着花,在陶杨和赵西卫的陪伴下,朝既定的地点走去。

    他停下脚步,看见了在不远处,伫立着等候他的未婚妻。

    穿着雪白的婚纱,怀里抱着雪白的白色蔷薇花的未婚妻,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抬着干净纯粹又清淡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然后,未婚妻轻轻笑了一下,她轻轻迈出脚步,朝他走了过来。

    两个人互相走向对方,交换了对方手中的花捧。

    看着自己交出去的花捧,沈舒宁眨了眨眼睛。

    是蔷薇花吗?他记得应该是玫瑰花才对

    【pa】

    不,是他记错了,是蔷薇花,陶杨递给他的是蔷薇花。

    在院长和副院长以及其它人目光的注视下,交换了花捧的新人挽着手朝红毯上走去。

    在孩子们的歌唱声中,裴念挽着爱人的手臂,笑容灿烂又甜腻。

    她与着她的爱人,走在铺满玫瑰花瓣的红色地毯上,红毯尽头,牧师捧着圣经在等候她和爱人的到来,宣读那类灵魂契约的誓词。

    阿宁,我好开心

    她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雀跃。

    身边的爱人轻声回应着她:我也一样

    红毯尽头的屏幕上,正放映着俩人的婚礼视频,牧师站在那里,微微笑着。

    dang

    钟声再次响起。

    牧师看着走到自己的面前的新人,露出祝福和蔼的笑容,他宣告着婚礼的开始,并向上帝祷告,求得上帝祝福。

    家庭之烛和婚姻之烛依次点亮。

    牧师从容翻开圣经,有条不紊的朗诵着经文。

    婚姻是神所设立的,美满的婚姻是神所赐恩的;愿我们的神将天上所有的福,地里所藏的福,都赐给你们和你们的家庭

    愿你们的爱情生活,如同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又如葡萄树开花放香,作基督馨香的见证,与诸天穹苍一同地每日每夜述说着神的作为与荣耀

    愿你们lah爱护对方lah

    牧师的语句里,渐渐夹杂了奇怪的声音。

    然而,奇怪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它出现得短暂,却被沈舒宁的耳朵捕捉到了。

    是错觉吗?沈舒宁怔愣着,含糊的想。

    【pa】

    脑子里,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将沈舒宁的困惑压下去。

    然后,婚礼继续,交换戒指。

    他与未婚妻面对面,未婚妻垂着眼睫,轻柔的伸出了手。

    漂亮的、精致的红色钻戒,那是它们的订婚钻戒,需要将订婚钻戒取下来,戴上婚礼戒指。

    只是沈舒宁的目光落在未婚妻纤细的手指上。

    他脑海里艰涩的想:是这个颜色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困惑使他停住很久,未曾动作。

    而对面的未婚妻却很有耐心,静静看着他,等待他摘下它。

    然而,当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后,她偏过头,看向陶杨。

    沈舒宁,该为你的妻子摘下订婚戒指,戴上婚礼戒指了。

    手中捧着订婚戒指盒子的陶杨在沈舒宁耳边提醒着。

    【pa】

    哦沈舒宁终于反应过来,他伸出手,触碰上未婚妻的手指。

    冰冷,仅有一点温热的温度。

    在摘下那颗红色的钻戒的时候,沈舒宁隐约间,想起了什么。

    红色的戒指啊丢了重新

    【pa】

    沈舒宁恍惚侧头,伸手去取戒指盒里的戒指,戴在了未婚妻的手指上,轻声道:好了

    他的未婚妻,也侧过身体,从赵西卫手上的戒指盒中取过戒指,专注地抬起了他的手指,将那颗戒指一点、一点戴了进去。

    沈舒宁缓慢露出笑容。

    然后,他的耳边响起牧师的声音。

    Tu aimes Dieu?

    很轻,很柔的声音,似乎是不经意间的询问,不需要人多做思考就能回答。

    然而当沈舒宁下意识想要回答的时候,他的笑容消失,眼瞳骤然缩成猫眼的形状,猛的抬头看向牧师。

    牧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容依旧慈悲,他又问了一遍。

    Tu aimes Dieu?

    【pa】

    脑子里的声音,企图诱惑他去回答那个问题。

    回答他,回答他,回答:oui,je l'aime。

    Tu aimes Dieu?【你爱神吗?】

    小黑痣的男孩尸体倒在他的身边,戴着面罩或面具高大的人们,用着温和的语气,询问着弱小稚嫩,被吓茫然了的孩子。

    oui,je l'aime。【是的,我爱神。】

    誓约结束,请新郎亲吻新娘

    牧师合上圣经,面带微笑柔声开口。

    裴念站在原地,她弯着唇瓣,看着自己的爱人新郎。

    孩子们的歌唱声依旧继续,爱人新郎迈出一步,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唇瓣。

    而当她渴望、期待的吻落下来时。

    她的契约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的唇部传来刺痛,而后,刺痛迅速蔓延,整张脸溃烂。

    她慢慢摸上了自己的脸,甜腻温柔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回头,看向周围。

    穿着白色西装、白色衣裙的孩子们褪去伪装,变成只会用歌喉唱歌的,影子般的怪物。

    所有的宾客,都陆陆续续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它们有的生长着骨翅,有的充斥着血液的无脸,有的全身被触须缠绕

    溃烂的脸融化成血浆,落在地上,融出空洞。

    啊,陶杨

    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个人在她的齿间已经碾成了灰烬,她看向对面,她的爱人

    爱人全身被绿色的粘液包裹,苍白的皮肤下,是翻滚的致命的毒液。

    那不是她的阿宁,那是被制造出来的,模仿阿宁的傀儡,那她的阿宁现在在哪儿呢?

    没关系等她将这里的东西清理完,她就能去寻找她的阿宁了。

    黑色的、恐怖的血色雾气自她脚底下蔓延向四周,巨大的异蝶煽动着自己的翅膀,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雾中睁开。

    日光被云层彻底吞噬,不远处,乌云席卷过来。

    牧师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pa】

    不,不能回答。

    不能回答。

    脑海里深层次的恐惧阻止了那道声音的催眠与蛊惑。

    一滴汗水,从沈舒宁瘦尖的下巴掉了下来。

    【pa】

    越来越频繁的声音,像是深渊里的呼唤。

    不不对他喃喃着。他开始往后退。

    这个婚礼不对

    【pa】

    几乎是一秒重复一次的声音,让人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它的存在,就在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不能驱赶,不能磨灭。

    沈舒宁面色痛苦,口中发出呜咽声来。

    然后,他发现,这道声音竟然无比的熟悉。

    他曾数次听过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安慰,也曾数次在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吩咐下,吃着抗心理病症的药物,更曾在对方的帮助下,踏进了精神修复仓。

    他唰地看向赵西卫,瞳孔不安稳的涣散着。

    他看见了对方一张一合的唇瓣,与脑子里的声音重合。

    不、不要。

    不要再催眠我

    不要再控制我

    体内沉睡被压制的东西苏醒起来,与那道声音开始抗衡。

    痛楚

    仿佛有一根带刺的棍子,正在他的脑中搅动,将脑浆和脑髓搅拌在一起。

    嘭!

    一直重复的声音彻底的消失。

    赵西卫擦去嘴角的鲜血,虚弱道:我控制不了了。

    沈舒宁跪坐在地上,神色茫然。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西卫,似乎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赵西卫在对谁说话?

    赵西卫在对他身边的人说话

    他转动着自己的眼珠,顺着赵西卫的目光,艰难的、缓缓的侧头。

    然后,看见了身边他最熟悉的、信任的、依赖的人。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面上再无一点血色,他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对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那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很抱歉

    宁宁

    不他不敢相信,近乎绝望。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低低笑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流下。

    哈哈哈哈

    他以为,他能摆脱的,能摆脱痛苦的过往,能寻到自我的新生,他以为,命运到底恩赐于他,不会一直折磨于他。

    然而到头来,他始终都没能挣脱,他始终,都在黑暗的囚笼里。

    他活在一个被人制造出来的孤岛,还自以为得到了拯救和重生。

    他再次抬头,看向他的未婚妻。

    熟悉的面孔从未婚妻脸上淡了下去。

    然后,是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上有很冷的一双眼睛,雪山密林的清冷,极地深潭的幽冷。

    沈舒宁再次僵硬住身体。

    不,这一张脸,他也很熟悉。

    脑海里遮盖着那个人的脸的雾气全部消散干净,他终于记起来对方是什么样子。

    未婚妻走了过来,祂随手碰过陶杨的身躯,陶杨的身体便软了下来,被人放在轮椅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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