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作者:放鸽子

    [西楚]霸王无独——放鸽子(75)

    悉的人安然无恙,日子竟还过得不错,于是再没甚么不放心的了。

    而叛帜一举,韩信留下些人接手城池后,就带上此

    城原先那城守,再随意点上百来人,朝下一城池行去。

    再多的喊话与许诺,也没有近在眼前的证据好使。

    除一些

    个死心塌地要效忠刘汉,死抗到底的城池,被楚军大军压上,半日就强攻下来外,十之七八都即刻响应,向楚军举城投降

    。

    哪怕是拼死顽抗的城池,韩信亦只将城守与其亲信部属处死,百姓悉数赦免。

    此举一经传出,本就因秋毫无犯

    、还带回他们前阵子被俘的亲人而得了好名声的楚军,声望就更好了。

    不出一月,楚军已然兵临成都城下。

    对楚

    军自出师以来,即一路告捷,无一败绩之事,刘邦虽十分不快,但也不觉意外。

    毕竟他治此地不长,又始终因对关外

    大局忧心忡忡,未来得及扎根肱骨,是以民心仅得表浅。

    韩信领三十万大军吞于成都城外三里地,近水源的一处地方

    ,便带上李左车,去主帐寻他贤弟去了。

    吕布这时正心不在焉地擦拭着龙渊剑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憨子在他临走

    前,不由分说地将这柄勉强还算入得他眼的剑、又给强塞到他手里的那一幕。

    虽不知那憨子作甚如此执着于将贴身佩

    剑赐予他反正白赠的剑,不要白不要。

    吕布将那剑身擦得一尘不染的锃亮,才满意地还剑入鞘。

    况且那憨子

    不知晓,他却知晓的是,自己届时拿这柄剑所手刃的,可是本要将那憨子逼至穷途末路、落得乌江自刎的刘耗子!

    自

    个儿得区区一把剑,却给人报了如此大仇,实在是太便宜那憨子了。

    入鞘时清亮一声响,下一刻吕布耳朵一动,就捕

    捉到便宜老哥带那车轮子进来的动静了。

    坐。

    他大大咧咧地招呼道,自个儿先换了个最舒服的坐姿:韩兄

    与李将军因何事而来?

    他坐得随意,莫说是熟悉贤弟脾性的韩信了,哪怕是先前还拘束正经些的李左车,也受此耳

    濡目染,举止上放松许多。

    既帐中无旁人,三人便坐得歪七八扭,才正经议起了要事。

    韩信率先问道:这一仗

    ,贤弟想要甚么赢法?

    在韩信眼里,此役赫然已是必胜无疑,只在于时间长短,牺牲兵数多寡的区别。

    这便宜

    老哥的脑子,可比他的好使个何止十倍,怎学了那范老头儿与憨帝的坏毛病,净揪着他问计了!

    吕布不禁腹诽。

    但韩信可是他便宜老哥,又不是需小心应对的范老头儿与憨连那憨帝,如今也不必去小心应付了!

    思及此处,吕

    布眼珠子一转,当即拿出了当初对高伏义与陈公台时的态度,理直气壮地做起了甩手掌柜:只要莫叫那刘耗子跑了,哪

    管怎么赢,都由韩兄定计!

    第89章

    丝毫不知贤弟在耍赖皮, 韩信听了这话,不禁一笑。

    以贤弟这身本事,欲拿

    近在眼前的区区一只刘耗子, 必是手到擒来。

    偏为表示对他那番无私信任,连这惦念已久的血海深仇, 竟都愿由他定

    策报之。

    韩信心中一暖。

    他心里越是感动,定计时就越是慎重。

    尤其曾有过在眼皮底下刮起一阵来得莫名的

    妖风、生生让那刘耗子在他手里逃掉的功败垂成的经历,韩信这回尤其小心谨慎。

    这回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若还叫那

    刘耗子再度脱逃,这天大地大,可真不知他又会带着家当,钻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思及此处, 韩信心念一动,倏

    然有了主意。

    于是一日一早, 为自己深陷被困王都的窘迫局势的刘邦正焦头烂额着,便愕然看着这支远道而来,单是

    一天下来的粮草耗费就已甚巨的楚军, 居然摆出一副不急不忙的姿态, 围而不攻。

    成都城中的粮草,足够城中人吃上

    一年出头, 楚将只要不是脑子发昏, 都断无可能打着与他们对耗的蠢主意!

    刘邦倒是巴不得这几员楚将愚蠢至那地步,

    可他纵再乐观, 也不敢做此幻想。

    果不其然, 午时刚过,身着将军战袍的韩信即亲自催马近臣,身后还跟着三列共百

    名楚军壮士。

    一行人至一射之地处, 即停驻了,韩信微一抬手,身后那百余人即高声大喝道:降楚者不杀!仅除首

    恶刘贼!我等至多候至明日午时,若汝等执迷不悟,仍不速降,则城破之日,必将屠尽此城汉军,以儆效尤!!!

    经韩信精挑细选出的这百余将士,生得或不是最高壮的,嗓门却必然是最洪亮的。

    在初初得知便宜老哥这计划时,吕

    布一拍膝头大声称善,甚至一撸袖子,就准备想亲身上阵喊降。

    奈何他没来得及力压群雄,来个大展神威,就硬生生

    地被韩信给拦下了。

    韩信哪是信不过贤弟的大嗓门,而分明是信不过贤弟的定力!

    倘若那刘耗子灵机应变,派人

    反唇相讥,保不准将惹得贤弟大发雷霆,不顾三七二十一,单枪匹马也直杀城里去。

    吕布哪知便宜老哥的顾虑。

    他因被强行拦住,没了发挥厉害本事的余地,才有了此刻疏懒包臂、却始终冷峻的脸色,叫身边不明情况的楚军将士们噤

    若寒蝉。

    韩信趁着城头上的汉军被这一手喊得发懵,迅速领着一行人绕着四处城门嚣张打转一圈。

    边打马通行,

    边高喊了一路,待城里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了,才在汉军派小队人马出城追击时,从容撤离。

    刘邦见楚军员数众多,

    四面围城的阵势极为吓人,正为是否该趁密道还未被发现时,赶紧脱逃此城而踌躇着,就惊闻此事。

    楚营这话一放,

    岂不将他麾下汉军,彻彻底底地逼到了城中蜀人的对立面上!

    他急召来臣子商议对策,待终于商量个所以然,欲要派

    人骂阵时,就得到了韩信已然带人亲自撤离的消息。

    刘邦恼火不已,大骂道:区区齐地胯奴,一时借势得了威风,

    竟就如此狠辣忘形!

    他本就是个地痞无赖的出身,这会儿既急又气,更有深深的惧怕掺和其中,污言秽语可谓滔滔

    不绝。

    他这表现落在一干老部下眼里,有麻木淡然如萧何者,也有惶然不安如灌婴者,更有目光闪烁、心中挣扎如卢

    绾者。

    殿中此刻并无外人,仅有十数追随刘邦起兵多时,逃至蜀地也不离不弃的老弟兄。

    曹参重重一叹,俯身下

    拜,主动开口道:与其坚守,不如远出。恕臣下直言,那楚军虽是远道而来,却是士气如虹,人数远超我军,且无不是

    骁勇多战的好手!相较之下,我军却不过征得青壮,草草整合而出,不论军纪或是械备,具无法与楚军比肩,欲要强出,

    也不过以卵击石罢了!臣下非是贪生惧展,方有意夸大敌势、害我军军心,而实在是相差悬殊,不敢拿大王性命做赌注啊

    !

    曹参自始至终皆为刘邦麾下第一猛将,能征善战,绝非昔日刘邦那连襟樊哙仅靠一身蛮力和草略习得的武功所能

    比得。

    也正因如此,他直言不讳下作出的结论,当场说到了在场人的心里去。

    刘邦亦是再无侥幸。

    他合上眼

    ,轻叹了一声,哑声道:为之奈何?

    大王若留存性命,仍有大好前程可期。曹参沉声道:臣愿领兵马三万

    ,明日自北门假作突围,为大王开路。

    曹参这话掷地有声,不仅让众人怆然间暗觉钦佩,更让刘邦心下稍安。

    任谁亦清楚,曹参为大王脱困争取时间,必是越久越好。

    以三万对三十万楚兵,不论能拖上多久,曹参无论如何

    都做好了血战到底的打算,并未给自己留下活路了。

    刘邦老泪纵横,凄然道:是我对不起你们这帮老弟兄啊!

    曹参面无表情,并未看向刘邦,而是以锐利目光,扫向在场诸人,忽道:单臣下一人,纵有兵众造势,恐也不足以诓

    敌。

    除非还有人愿舍生取义,假扮成刘邦模样,在曹参那假意由北门突围的军中,才能达到曹参口中的诓敌效

    果。

    然而蝼蚁尚且偷生,除方才的曹参,与那宫宴外血溅当场的四将外,场中竟是寂然无声,无人肯开口请缨。

    刘邦的心便一下沉了下来。

    曹参所言不差,但以亲信的性命换取自身性命的事,却不该由他主动去提

    刘邦沉

    默时,众人亦是深感煎熬。

    年岁或身形与刘邦相差甚远的还好些,自知再选也选不着自己头上,只不知谁去做那必死

    无疑的替身。

    而众人一番暗自思忖,目光竟是不约而同地悄然落在了卢绾身上。

    卢绾与刘邦同日出生,自小一道

    于马公书院念书,自起兵后更是常随左右,寸步不离。

    汉营中皆知,卢绾纵使能力并非最为出挑者,但若论得刘邦情

    谊最深的老部下,那非他莫属。

    卢绾哪里不知自己怕是在场人里、最为合适的人选?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意识到这

    点,先前还因别事踯躅着,转眼间就被逼到了刀尖上。

    面对一边的刀山、另一边的油锅,他一身冷汗如雨,已是惧得

    五内俱焚。

    若他装作不知,必将即刻触怒刘邦。

    而在这座被困死的城中,他哪儿能指望在失了刘邦那份老友情谊

    后、对方还愿带上自己一道逃生去?

    但他若主动应下,明日随曹参假意突围下,必是难逃一死。

    一旦落入手段暴

    虐的楚军手中,假冒刘邦之事败露的他,还不知会在恼羞成怒的楚军手里死得多么痛苦!

    卢绾一瞬间想通诸多关窍,

    知这前是死,退也是死,心下绝望万分。

    然面对还无声等着他表态的众人,他连再拖一下的勇气也丢干净了,缓缓俯

    身拜道:臣愿往。

    卢绾挺身而出,不论他神态如何僵硬,方才又装聋作哑了好一阵,诸人具都暗松了口气。

    只要此事尘埃落定,便必然不会落到他们头上了。

    刘邦流泪道:若我凭此偷生,岂非害了绾弟性命?又如何会有心

    安之日!

    卢绾亦是泪流满面,只那泪水究竟是被这话所感动、还是因恐惧、怨恨明日之难而流,便只有他自己知晓

    了。

    他深吸口气,佯装恳切道:大王若未能逃出,我等身为亲信,也必是死路难逃。若能以曹将军与臣下两条性命

    ,换出大王脱险,汉军留存臣于这人世走一遭,也是值了!

    刘邦本就不过为名声而推拒几句,以免太显冷酷无

    情,哪会真让卢绾与曹参反悔了?

    见卢绾言辞真挚,他便顺水推舟,紧握卢绾双手,泪水愈发汹涌:与君同日生

    恨不能与君同日死啊!愿上天垂怜,叫你我有重逢之日

    昔日情同兄弟的二人生死决别,同样是追随刘邦多时

    ,却不知明日之后,能否苟存的一干亲信,亦受此幕触动,默默垂泪。

    在一片泣声,诸人定下明日出兵、逃城时机,

    即各自回屋休息。

    卢绾却是心下悲戚,始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就在这时,他忽听得门外一阵细微叩动声,不

    禁大惊失色,猛然坐起身来。

    他强压下身上颤抖,一把抽出枕下匕首,警惕低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不慌不

    忙,当真报上了姓名:左司马曹无伤。

    曹无伤?

    卢绾此刻已是风声鹤唳,听了这话后,仍未立刻取信。

    而是回想许久,终于在脑海中摸索出这么个名姓来,才稍放松了戒心。

    既是曹司马,缘何半夜三更鬼祟来访?

    卢绾满腹狐疑,但想着横竖明日一到,自己是必然要死的人了,干脆将心一横,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果真是营

    中左司马曹无伤。

    曹无伤于他门开之时,即机警闪身入内,顺手将门给紧紧带上了。

    对上惊疑不定的卢绾,曹无

    伤冷然道:将军若是真心替死,岂会难寐?我冒死前来,自是要为将军、也是为自己谋上一条生路!

    卢绾闻言大

    惊!

    他浑身被黑暗笼罩着,瞳孔紧缩,浑身震颤不定。

    听他呼吸急促,却还不明确表态,曹无伤自知时间紧迫,

    毫不客气地出言讽道:那樊哙曾为大王连襟,且被那死宴中无情丢下,至今尸骨难寻。敢问将军这同日生的异性兄弟,

    与那连襟一比孰轻孰重?

    不等卢绾答话,曹无伤已冷笑一声,补充道:殊途同归,倒也不必比了。

    第90章

    卢绾夜不成寐, 刘邦亦是辗转反侧。

    他知曹参忠勇,又有卢绾做自己替身引开楚军注意,加之事前筹备充分非是

    万无一失, 也至少有九成出逃把握。

    可偏偏就是那不甚起眼的一成,却唤起了他心里深藏的忧虑, 久久无法成眠。

    就在这时,忽有侍卫前来通传,道是卢将军求见。

    想着自己与卢绾昔日竹马同窗的情谊,刘邦不禁叹息。

    若非

    当真是逼不得已,他也着实不愿逼着这最好的兄弟做此莫大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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