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离婚后 作者:息霜

    和男神离婚后——息霜(30)

    为什么去京城?林端满头雾水,他决定回别墅等消息。

    消息来得很快,当天晚上,段镇南打来电话:林林啊,助理给你买了机票,你赶快来京城,下飞机打个电话,有人来接你。你来见景升最后一面吧。

    林端挂断电话,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整个人陷入一片不知所云的迷茫中。

    什么叫最后一面?

    他说希望段景升去死,段景升就真的死给他看?

    段景升不是要复活齐青吗?怎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林端迷茫地上了飞机,迷茫地抵达首都机场,迷茫地进了医院,然后迷茫地看见了躺在无菌ICU中的段景升。

    段景升在林端面前,似乎总是站立着的,身材高大,一只手就能完全捏住他的脖子,他让林端抬头看他的时候,就像帝王审视他的疆土。

    他在这片疆土上驰骋,仿佛不知疲倦,也不会倒下。

    但是段景升也会那么虚弱无力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任由白衣蓝衣的护士们颠来倒去,他身上好像插满管子和仪器,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原本英气的眉峰也坍塌了似的。

    朱绫叹气,段镇南和主任医师商量病情。

    弹片、脏器、严重受损、危险期熟悉而陌生的专业名词接连蹦入脑海,林端却像听不懂了,满面迷茫,垂下眼帘审视病房中憔悴苍白的男人,他面向林端一侧的面颊有一道长约三厘米的伤痕。

    不知道站了多久,林端手脚发麻,连朱绫都劝他:林林,你坐着歇息会儿吧。

    伴随金三角毒枭莫干的落网,纠缠宁北市长达八年的HTCO组织终于灰飞烟灭。

    杜钦把这消息告诉了林端,林端坐在ICU外,朱绫和段镇南在隔壁的陪护室内休息。隔着厚重的玻璃墙,林端注视着ICU中至今昏迷的段景升。

    姓段的属实命大,熬过了三天危险期。

    据随行医生说,最后一波抓捕行动,双方爆发激烈枪战,段景升及时护住头腹部,脑部只是轻微震荡,只要度过危险期,应该能较快的醒过来。

    第四天,段景升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第一句,就哑着嗓子涩声问:林端呢?

    段镇南搂着朱绫,夫妻俩激动地说不出话。

    段景升顿了顿,扭动脖子环顾病房四周,入目淡蓝色一片,没有林端,段景升沉默。

    在隔壁陪护室休息,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朱绫了然道,她低声笑着说:妈看得出来,他关心你呢。

    段景升眼底稍亮,他摩挲着试图坐起身:我想见他,这儿有轮椅吗?

    林端休息,没人去吵他。

    医生建议段景升最好休息一两天再下地,拗不过他非得坐轮椅去看林端,只好让护工送来一把轮椅,几人合力将段景升抬上去。

    朱绫和段镇南送段景升进了病房,轮椅推到林端身边,几人便退出去了,陪护室里只剩下躺着打瞌睡的林端和坐轮椅的段景升。

    经历了一场恶劣枪战,又在手术室的鬼门关上过了一遭,段景升脸色尤其苍白。林端也好不到哪儿去,唇色淡淡的,脸白得仿佛要融化在透明空气中,白皙的手腕下紫青血管浮动。

    段景升揉了揉他栗色的顶毛,柔软得一如林端这个人。

    段景升从怀中取出抑制环,环内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从莫干手上夺走这东西并不容易,段景升砍了莫干的手腕才夺走它,如果当时莫干不应剧烈疼痛而抖动手腕的话,他握着的那把枪,枪子已经稳稳穿过他喉头。

    抑制环感应到人体温度,戒指大小的弹性环自动延伸扩大,套进了林端的手腕,滴一声绿光亮起,旋即悄然熄灭,抑制环启动了。

    悬在心上的大石轰然落地,疲惫自四肢百骸蔓延而来,段景升不自觉地后仰,靠回轮椅椅背,凝视着林端安然的睡颜,唇角浮出清浅笑意。

    林端醒来时,段景升还守在他身边,林端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听见段景升在和赵川案专案组负责人商议。

    进入二审阶段了,下下个月开庭,如果林端不去作证,多半判死缓。负责人道:死不了。

    谢了。段景升说。

    警察、员工、领导,人来来去去,都集中在段景升醒来这一天。莫干案和赵川案都需要段景升参与最终审判环节,他也挺累。

    负责人走后,室内终于沉寂下来。

    林端睁开眼睛,段景升垂眸,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第45章 抉择

    醒了?段景升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林端垂下眼帘,没吭声,他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盖着段景升的风衣,身后是冰凉的墙砖,林端怔怔地靠后,仰头望天,手脚发冷。

    段景升深深地凝视他,好像没了他,林端反而养胖了一些,手腕上捏着比以前有肉了,他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盘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只摸额头的手腕上戴着银色金属抑制环,紧贴皮肉,反射着不太刺眼的光线。

    林端怔忪,低声问:这什么东西?

    Cats抑制器,能抑制生物芯片激活。段景升想了想,道:莫干手上取下来的。

    林端愣住了,没有经历太复杂的思考,仿佛只动了一下脚指头,他沉默地问:你去金三角,就为了这个?

    段景升点点头。

    差点死了?林端抬起眼睛。

    没有,子弹卡在骨头缝里,没死成。段景升自嘲一笑,大约想起林端希望他死这茬。

    林端紧紧抿唇,眼睫颤动,他吁出一口长气,垂下眼帘,语气淡漠:那倒是可惜了。

    段景升明白他的意思,内心泛起细微的涟漪。

    被自己的爱人诅咒去死这种事,听上去很残忍。换做从前霸道强势的段老师,定然愤怒至极,可时至如今,除了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段景升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悸动。

    他柔声道:你好好的,长命百岁,我比你大,肯定死在你前头。

    那我会记得给你烧纸钱。

    哈哈好。

    林端将风衣扔到一边,曲起两条腿,双臂抱住了膝盖,脸埋进膝弯里,像一只蜷缩的鸵鸟。

    困的话就躺下睡。段景升道:我我爸妈在这儿,陪着你。

    林端没说话,安静地蜷缩着。

    段景升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轻轻拍了两下,拿起腿上的文件夹,继续翻阅文件。

    一下午过得安静而无聊,林端口渴,床头柜上正好放着一杯温水,林端嫌冷,段景升正好叫住一名护工让他调高空调温度,林端满心烦躁,段景升放下文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扑克牌:玩一会儿?

    不玩这个。

    那,玩什么?

    林端扭头环顾四周:我手机呢?

    段景升犹豫,林端爬下床四处找他的手机,段景升默默从包里掏出林端的大米7:这儿。

    林端回头,嘴角抽搐,目光闪烁,瞪了段景升一眼。

    他夺回手机翻看,全是备注为严延的未接来电,还有杜钦发来的微信消息,段景升昏迷这些天,林端没和他们联系,两人怀疑林端是不是被绑架了。

    回杜钦,别管严延。段景升皱眉道。

    你管不着。

    段景升:

    他收了声,坐回轮椅里,默默地听林端和朋友打电话报平安。

    林端回复严延的时候,段景升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假装冷静没看林端,低头继续翻文件。林端垂下眼帘,恰好看见他的文件,他顿了顿,伸手取出段景升手里的文件,掉了个头放回他怀里:拿反了。

    段景升:

    索性严延和林端没聊几句,林端不是话多的人,严延怕他尴尬,问了声平安便挂了。

    林端挂断电话,段景升双目迥然望着他:我们玩什么?

    林端翻开手机app,狼人杀,支到段景升面前说:这个。

    段景升轻嘶一声,目露疑惑,拍拍大腿道:我不会。

    林端收回手,段景升一把握住,抓着他伸出的手,放在唇间浅啄:你教一教,我学的很快。

    段景升简直是个蠢货,无限投错狼,把队友气吐血那种,幸好他寡不敌众,在警长英明的领导下,好人战胜狼人。

    一局终了,林端放下手机,段景升探长脖子偷偷瞅一眼他的身份,卧槽,百年不爆粗维持优雅的段老师急了:你怎么是狼?我以为你预言家!

    林端:

    猪。

    段景升拧紧眉头,不信邪了:再来。

    一局里都是语音在线交流,途中有个小朋友,问对面的段景升:叔叔,你和你楼下的哥哥啥关系呢?你两是不是在一起,我听见了!你们别互通身份啊。

    林端打字:那是我爸,年纪大了,大家多体谅。

    屏幕上一串原来如此,小朋友耿直地戳穿道:哇,难怪老指认错,老爷爷玩这个不容易,脑速跟不上吧。

    段景升面耳涨红:林端!

    林端仰头望天吹口哨。

    两人玩到深夜,护士都忍不住敲门提醒:病人早点休息吧,刚脱离危险期呢。

    林端扔了手机:不玩了。

    段景升目送他下床洗漱,林端洗漱完,护工进来为段景升擦手脚,推着他回隔壁病房,段景升望着林端,不大舍得他,眼睛里飘着些依依不舍。

    睡了。林端拉起被子:你再看,我就让叔叔阿姨过来陪你。

    医院睡不下,段镇南和朱绫夫妻俩去酒店休息了。

    段景升收回视线,沉声叮嘱:小心别着凉。

    林端躺回被窝,翻转身背对他,睡下了。

    林端辞了工作,眼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吃住都在段家。

    段景升不一样,即使养病期间,也有很多繁重的事务等他处理,一方面是他甩手了三个月的腾景,另一方面是赵川。

    既然来了京城,林端所幸无事,自己背着包到处溜达玩,把几大园子逛了个遍,玩尽兴了就揣着包里的稻香村溜达回医院,段景升苦大仇深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陪护床上扔着的一堆纸质资料,顿感头秃。

    林端尝了一口果脯,丢在一边,嫌太甜。

    段景升抬眼道:你没吃完就给我,别浪费。

    林端盯着他,面色寡淡,抓起手边尝了半口的果脯递给段景升。

    段景升抬手接住,另一手翻文件,低头就着林端尝过的小豁口舔了又舔,大约把林端蹭在上边的唾沫全舔完了,将果脯放到旁边,也没吃。

    太甜了。段景升迎着林端狐疑的审视,冷静自持地解释道:甜过头了。

    ki mo ti wa ru i.

    啥玩意儿?

    林端摇摇头,垂眸继续玩他的3D服装收集游戏,段景升看了一眼,啧啧有声地评价:这女孩子玩的吧。

    林端没搭理他,段景升来劲了,有板有眼地说:挺好,咱们生个女儿,由你打扮。

    段老师开始畅想未来:你接孩子放学,我在家做饭,我们把腾景再做大点,多赚点钱,让小公主一辈子衣食不愁,孩子最好像你,你长得好看。

    林端被他说懵逼了,抬起眼睛一脸冷漠:你生?

    段景升摸着下巴沉思:单就姿势来说,应该是你生。

    大概是荒唐过头,林端没当真,反而抓住了玩笑话背后的本质,他向后一倚,斜靠着椅背淡淡地开口:我没想和你过一辈子,段景升,你去和女人结婚吧。

    那种沉默的钝痛不知第多少次让段景升感到痛苦,但他将这份刺骨的疼痛包裹得很好,没有流露出丝毫软弱,尽管内心最柔软处已让林端戳了好几个空荡荡的漏风的口子。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林端反问:你还会绑着我吗?

    段景升笑得比哭还难看:不会,再也不会了。

    哦,那就好。林端淡淡道:快过年了,等翻完年我回青岩找份工作,把老头子从疗养院接回去。我从小就不喜欢女人,天生孤家寡人的命,也不可能结婚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林端顿了顿,低声继续:找个同性凑巴过了,再领养一个孩子,或者养只猫。

    林先进病倒后,林端无暇照顾阿拉,不得不将阿拉送给邻居,他走的时候,阿拉就在车子后边追着跑,谁也拉不住它。

    那一声声的汪呜,听着很让人难过。

    于是林端不想养狗了,太忠诚,不好。

    那我呢?段景升问:你的未来人生计划里没有我,你宁愿随便找个人凑活过,也不要我了,对吗?

    林端怔忪,皱着清秀的眉毛纳罕:为什么有你?我回青岩,你在宁北,你是腾景总裁,和我这种平民百姓八竿子搭不上关系吧。

    段景升急了,他怀疑林端没懂他的意思,一把握住林端的手腕,急切得额头冒出汗水,他毛毛躁躁地扔下文件,抱住了林端,急声说:你不能去找别人,林端,和我在一起。

    林端静默。

    可怕的寂静,加重了段景升心头的不安,他小心翼翼地谨慎地问:怎么了?你不愿意?

    林端忽然收手,抱住了腕上的抑制环,撩起眼皮反问:你都把抑制环给我了,还想要齐青吗?

    段景升怔愣。

    林端拧紧了眉头: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你害我沦落至此,但你又把抑制环拿回来,我以为,我们两清了。林端强调道。

    你以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齐青?段景升终于搞明白他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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