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Alpha怎么了 作者:雪压眉

    双Alpha怎么了——雪压眉(15)

    但是楚徊看起来其实一点不像是坏人,他的五官虽冷,但没有凶恶的邪气,想到这里,盛愿不自觉握紧了手指,垂下眼睫忍气吞声地说:我想离开这里。

    楚徊挑了挑眉:所以呢?

    盛愿看了楚徊一眼,又不情不愿慢慢吞吞道:请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楚徊感觉这个小逃兵挺有意思的,随手拉过一张椅子,两条长腿交叠坐了下来,语气散漫悠闲道: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盛愿认真回答道:我想离开这里。

    楚徊顿了顿,意味不明道: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想离开,不只是你一个人。

    盛愿轻声地说:我家人还在等我回去。

    楚徊无动于衷,神色冷淡沉静。

    盛愿思考许久,又缓缓说:我会弹琴,可以弹给你听。

    闻言,楚徊看了盛愿一会儿这位少年的五官还没长开,乌黑的眉眼间透着一股青涩又认真的味道,但是隐隐约约已经有了温润如玉的优雅感,精致又贵气,穿着黑白小西服想必是很好看的。

    但是楚徊最喜欢的是这个少年的眼神,这种纯粹、干净的目光现在很难看到了,一尘不染似的。

    楚徊想了想,松口道:好吧。

    这时正逢外面的人搜查到这间屋子,盛愿不知道能躲到哪里,于是就老老实实站在楚徊的身后,反正楚徊答应过他了。

    结果不想楚徊主动单手打开门,直接把盛愿推了出去!

    盛愿完全没想到楚徊会当场出尔反尔,猝不及防被他搡出了门外,向前踉跄了几步。

    组长!

    楚组!

    给您添麻烦了!

    盛愿刚露面还没站稳,瞬间就被七手八脚按在了地上,膝盖扑通一声巨响,听着就疼,即便如此他还在费力转头看着楚徊,深黑瞳孔死死盯着他:你这个

    楚徊一步一步走到盛愿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

    说完这句话,楚徊看也不看盛愿,转身就走了,路上背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带走吧!

    .

    楚徊以前在Gen有个手下,是他多年培养的心腹,又是一个无名氏,别称W先生。

    盛愿被关在E区的第三天,W先生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知道了,这就去处理。

    楚徊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W先生换上工作服,匆匆忙忙地说:E区有个三级腺体携带者不肯吃东西,不知道什么毛病,上面让我去处理一下。

    楚徊若有所思:E区?

    啊。

    他懒洋洋起身道:我去吧。

    W先生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看他上司楚徊的狠和懒一向都是非常出名的,今天吹的哪门子我爱劳动的风?

    楚徊却并不解释,披上大衣就走出了门,直接去了E区。

    Gen在饮食方面其实并不亏待这些预备役,他们吃的都是豪华员工餐,甚至还营养搭配均衡,每天三菜一汤,一日三餐不重样。

    楚徊跟工作员工打听了一下情况,英勇绝食的那位同志果然是盛愿,听说这位倔强的朋友三天不喝水也不吃东西,端进去多少端出来多少,原封不动盛愿的教养很好,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摔碟子砸碗,就是一个人自闭。

    楚徊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站姿笔直挺拔有如一束标杆,他的视线隔着透明玻璃板,落到房间里的盛愿身上。

    盛愿的嘴唇干裂起皮,没有一丝血色,面颊格外苍白,鼻梁和眉骨高耸,他本来就是偏清瘦型的,这么一瘦就更有点形销骨立的感觉,比初见时憔悴了许多,看着怪可怜的。

    楚徊弯腰把水瓶子拎在手里,推开门走进去。

    盛愿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珠沉静深黑。

    喝了,楚徊单手拧开瓶盖,微微一扬下巴:或者我不介意帮你喝下去。

    盛愿放在床边的手指不由握紧了。

    他知道这个强势不讲理的男人一定说到做到,只好动作迟缓地接过楚徊手里的瓶子,喝了三两口。

    水流刮过干渴的食管,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楚徊倒是觉得有点意外,他以为盛愿会奋起反抗泼他一身。

    他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伸手递到少年的唇边W先生如果在这里,那恐怕眼珠子都要惊的掉下来,因为楚徊一向是不怎么在意别人死活的人。

    盛愿却不领情,面无表情地偏了偏头,楚徊直接不由分说把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里。

    楚徊坐到床边,不冷不热地问:听说你一直不吃东西,跟谁闹脾气呢?

    盛愿看也不看他,往一边挪了挪,坐到了墙角,不跟他说话楚徊这时候在他心里的定位是让人讨厌的死骗子,好感值一路low到地心。

    闹绝食的人不止你一个,有很多人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吃,你现在玩的伎俩都是别人剩下的。楚徊乌黑瞳孔紧紧盯着他,带着很浓重的压迫感,他轻声道:你想知道那个前车之鉴后来的下场吗?

    盛愿沉默着一言不发,唇角不由自主绷的很紧,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蕴在味蕾上,甜腻地发苦。

    楚徊语气无波无澜继续道:他的脊椎被敲碎了,从脖子以下高位截瘫,除了眼珠之外浑身上下哪儿都动不了,直接往胃里通了一根管子,直到三个月后他分化成Alpha,然后他死了。

    盛愿的心脏轻微一颤。

    如果你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就继续在这里不吃不喝,很快就有人会来处理你。

    那时的盛愿到底才十六岁,毕竟是个没经历过风浪与危险的少年,不要命的一腔孤勇只是暂时性的,面对死亡还是会感到惊慌与恐惧。

    而比起死亡,他更不想变成楚徊说的那样,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丧失了。

    盛愿握紧了双拳,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牙关不住轻微颤抖,咯咯作响,眼眶渐渐红了。

    这里没有你的家人,也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无理取闹和廉价的眼泪心疼,楚徊冷漠地看着他,近乎有些残酷地说:不要总是不自量力,Gen的耐心有限。

    说完他深深看了盛愿一眼,起身就走。

    我一定会从这里出去的。

    身后传来少年清亮沉定的声音:迟早有一天。

    楚徊背对着他,听到这番豪言壮语,不禁微微一笑。

    .

    回到办公室,楚徊对W先生道:去查一下盛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还有他最近的情况,整理一份详细报告给我。

    楚徊主动关心什么人,那可真是跟高岭之花下凡差不多,W先生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楚徊身上闻到八卦的味道,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瞄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问:组长,你对那个盛愿好像格外上心?

    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又是亲自去E区安慰又是暗中打听消息的,楚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殷勤了?事出反常必有奸|情啊!

    W先生顿时目光灼热。

    我答应过他了,会把他送出去。楚徊完全没察觉到下属的吃瓜心理,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道:总不能让他这时候就死在E区。

    想起那个眼神干净又固执的少年,楚徊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W先生闻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想在Gen里动手?

    当然不是,楚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语气不徐不疾地道:我记得他今年十六了吧?应该很快就会分化出第二性征,Gen从来不会留Omega,到时候会派人把他转移到其他组织,半路上把盛愿截下就好了,举手之劳而已。

    盛愿毕竟是个能蹦能跳的大活人,没有人能在Gen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即便是楚徊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能等盛愿离开基地之后再做打算。

    按照以往的惯例,三级Omega分化当天就会被送出Gen的总部,到时候找两个Beta直接到中途截人,把盛愿打包送回家就万事大吉。

    楚徊想:只是盛愿的性格太烈了,刚来三天就惹了不少事,希望以后不要再节外生枝。

    你怎么知道他会分化成Omega,W先生听了他的计划,一语成谶地说:万一分化成Alpha了呢?

    楚徊想起盛愿那张脸,标致地实在不像是Alpha的长相,语气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不也是Alpha么?W调笑道。

    楚徊长了一张Beta脸,无欲无求的那种,当然不是说他的相貌平庸,就是典型性冷淡的那种风格,不会因为什么虚幻缥缈的信息素吸引而失控,跟Alpha和Omega的设定有点微妙地违和。

    楚徊冷冷地刮了W先生一眼。

    W先生自觉噤声,知道楚组长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长相,悄咪咪贴着墙根溜了。

    那时候楚徊完全没想盛愿会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前几天没看完的那本军事书,半路不知不觉地走了神,心想:不知道到时候他还愿意给我弹琴吗?

    那年盛愿十六,楚徊二十二。

    第二十二章 我不走了。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后来还是发生了许多意外,将楚徊一厢情愿的计划绞了个粉碎:盛愿没有在十六岁分化,居然硬生生往后拖了整整三年, 也没有分化成一个软香温玉的Omega。

    而最大的意外或许是素来有冷面阎王别称的楚徊居然跟连第二性征都不清楚的盛愿日久生情,有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地下偷|情故事。

    .

    盛愿到E区的第二个周, 凭借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终于让对面的那个少年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们的门都是钢化玻璃的,能完全看清对面的情况,盛愿对家住了一个将近一米八的高个子,但是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什么都不干,没事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发呆。

    被抓到这个地方关起来, 对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们来说都是无妄之灾,应该没有人能笑口常开吃嘛嘛香,笼子里也没有能消遣时间的东西, 只好日复一日地丧。

    玻璃板的隔音效果不赖, 盛愿又不是会大喊大叫的人, 都是趴在玻璃上对口型说话。

    少年盛愿盘腿坐在地上, 光洁干净的额头顶着玻璃,慢慢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盛愿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对面的人嘴唇一开一合,机械道:可能有两个月了。

    我叫盛愿,你叫什么啊?

    林停。

    盛愿以前远没有后来那么沉默寡言, 再加上被关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能找到一个同伴也是慰藉,于是坐在地上跟对面的林停说了一下午的话。

    林停今年也是十六岁, 三级腺体携带者,未分化, 跟盛愿的情况一模一样。

    你就没想过逃出去吗?盛愿说。

    林停嘴角自嘲般勾了勾,脸上没有任何笑意:逃不出去的。

    盛愿以前读过许多书,人家用小勺子都能挖地道,凭什么他不行?他觉得可以从房间里的厕所下手,那里从外面看不见,就算每天往外挖出半米,迟早有一天他会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林停平静地对他说:头顶有监控。

    盛愿听了他的话往头顶上一看,天花板的四个角落果然都装了电子眼,无死角地全方位监控,镜片闪着冷冷的蓝光。

    盛愿收回了视线,继续琢磨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两个十六岁的男生有许多共同话题,甚至聊起了从前,林停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他被关在这里两个月都不见天日,皮肤有一种久不见光的苍白,笑起来侧颊有两个很明显的酒窝。

    两人的家居然都在南区,甚至靠的很近,盛愿知道林停以前喜欢打篮球,学习也很好,三级腺体的优异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确实生下来就高人一等。

    可是盛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因为他们卓越而稀少,就能理直气壮地忘记尊敬、平等与谦卑吗?这难道不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质吗?

    而现在或许正是因为三级腺体才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不期而至的灾祸,又能怪的了谁呢?

    毕竟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注】

    盛愿看着林停皱眉说:你一定要多吃东西,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停轻声缓缓道:想到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我就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但是又恐惧死亡,每天都浑浑噩噩地活着,食不知味。

    刚来的时候我也想一死了之算了,盛愿格外认真地说:可是活下来才有希望啊,我们都有三级腺体,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的!

    林停贴在玻璃上的苍瘦五指慢慢收紧,对盛愿笑了笑。

    盛愿,我们可能没有那一天了。

    林停在这里住了两个月,看到了许多黑暗而残酷的东西,他知道分化之后的人都没有再回来,应该是死掉了。

    不过这没必要告诉盛愿,现在的状况已经够糟糕了,何必给他再添一分绝望呢,他是那么地想努力活下去。

    吃过了晚饭,盛愿躺到了床上,双目无神地怔怔看着天花板,瞳孔逐渐涣散失焦。

    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到父母了。他们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定很担心,会满天满地地找他,这两个周过得应该跟他一样,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少年盛愿鼻腔一酸,闭上眼睛想:好想家啊。

    楚徊站在监控室看着E区03房的监控,看见某少年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仔细看好像还在微弱地发颤,他忍不住皱起眉这小崽子又犯什么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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