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穿书] 作者:你的荣光

    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穿书]——你的荣光(7

    江遂的旧疾只是借口,实际上他的身体很好,除了思美人的毒,一点陈年旧病都没有,卫峋问他这个,究竟也是借口,还是有别的意思?

    半天何云州都没回答,卫峋顿时冷笑一声,连这个都不知道,何大人真是枉称摄政王的至交好友啊。阿遂留在宫中,并非朕拘禁他,而是他自愿,何大人要是有时间担忧阿遂的情况,还不如把这些精力用在政务上,要知道,鸿胪寺才是最需要何大人的地方,至于阿遂,他有朕就够了。

    说完,卫峋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何云州身边的时候,他还停下来,愤怒的甩了一下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何云州的排斥和厌恶。

    秦望山无语片刻,同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云州,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何云州愣愣的跪着,皇帝都走了,他还没起来。

    只言片语足够泄露一个人的心思,更何况,何云州之前是和江遂谈过的,他们谈了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事,又过了没几天,江遂就出事了,在几百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被诈死的前太子抓住,还引得陛下前去救援。

    本来这些都是很零散的事情,何云州没有把他们串联起来过,他也想不到那方面去,毕竟,这太离经叛道了。可刚刚卫峋的一席话,那么昭然若揭,那么胆大包天。

    何云州保持着跪姿,空白的大脑里只剩下两个词。

    自愿。

    旧疾。

    *

    卫峋被何云州气到了,本来说好了午膳再回去,现在他提前了一个时辰,就回到了承明宫。

    江遂盘腿坐在软塌上,双腿围着毯子,他正仔细的在纸上画着什么,而在他手边,有个大红色的精致走马灯。

    从卫峋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还有微微抿起的唇角,他画的努力又认真,白色的绒毛圈着他的脖颈,遮住了他细长的脖子,还有清减的下巴,给他去了几分隔阂,又增添了几分柔软。

    站在门外看着他,卫峋心里的火气就跟被大雪浇灌了一样,刷的就灭了,心脏也软的一塌糊涂,连五官都显而易见的柔和了下来。

    悄悄捻了捻染上寒气的手指,等稍稍发热以后,他才抬腿走进去,挨着江遂坐下,卫峋一边伸手给他整理围脖,一边问他:画什么呢?

    那只白色的狐狸最终还是没逃过当围脖的命运,绒毛擦过耳朵,江遂不禁笑着动了动身子,痒。

    然后,他拿起那盏未完成的走马灯,给卫峋展示他已经画完的那部分:我让江六做的,江六别的不行,手工活特别好,就是做东西太慢了,这个灯我提前两个月让他做,他昨天才给我拿过来。

    说着,他勾起唇角,但是很漂亮吧?上面还洒了金粉呢。

    六角形的走马灯精致无比,但真正吸引卫峋的,是走马灯里微小又纯稚的画。

    第一幅,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孩面对面的站着,冷清的月下,少年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小孩。

    第二幅,少年长高了,小孩穿上龙袍,烛火摇曳中,少年教小孩读书,小孩脸上带笑,少年的神情十分温和。

    第三幅,少年变成了青年,小孩也长大了,但是他们没有穿上显示君臣之别的衣服,而是换上百姓的服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紧密的牵着手。

    第四幅,小孩又穿上了龙袍,他的神情十分威严,年纪比之前也更大了,他正在严肃的看一本奏折,而那个青年,坐在他身边一边吃葡萄,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六角宫灯一共只有五个面,前四幅江遂都画好了,只有第五幅,还是未成品。

    卫峋的睫毛颤了两下,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突然伸出手,越过江遂,把那幅还没画完的拿到了手里。

    江遂有点着急,哎还没干呢,别碰坏了。

    卫峋却不管他在说什么,垂眼望着手中的画,良久,他都没再做出其他的动作。

    第五幅,小孩步入中年,他蓄起了胡须,站在一个高台上,底下是密密麻麻跪伏的百姓,他正在受万人敬仰,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那个青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遂:其实是????團隊我还没画完

    *

    昨天我就是笑笑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真是,我是那种喜欢发刀虐读者的人吗?!

    我只是喜欢欺负读者罢辽_(:з」)_

    十年

    江遂擅长山水, 却不擅长画人物。

    他画出的线条稚嫩,水平就比学堂里的孩子稍微强一点,基本属于古代版的火柴人, 看起来和小人书似的。但也有优点, 胜在一目了然、特点鲜明,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谁,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卫峋把第五幅画拿在手里许久,江遂想再抢回来, 却迟疑了一会儿, 直到他看见, 卫峋垂下的眼眸有隐隐的水光显露出来。

    江遂愣了一愣,随即, 他伸出手,用轻柔又不失坚定的力道,把卫峋捏着纸张的手掰开,将那幅画扔到桌子上,江遂扯起嘴角,我还没画完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

    卫峋抬起头, 淡红色的眼睛直视着江遂, 看的他心头一跳, 然后像是被人用力揉皱了一样, 又疼、又压迫的难受。

    国师当初送他的药, 确实是有效果的,没想到他连江遂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竟然一举打败江二和沈济今两位神医, 提前这么久给江遂研究出了可以止疼的药物,如今江遂已经把那些暗金色的丹药全部吃完了。

    以前毒发,江遂会疼的死去活来,后来再毒发,这疼被弱化了几十倍,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江遂试了这么多年的针灸,每个月后脑穴位都会被扎一次,对他来说,这种疼痛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但就是因为这样,有些时候,江遂都很难辨认,自己的心疼到底是毒发,还是仅仅出于对眼前人的在意。

    若说以前江遂还会偷偷纠结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不再纠结了。

    因为,那三到五次的机会他早就已经用光了。

    江二和沈济今几乎是同时诊断出,思美人已经在他体内彻底发作,往后他不再需要克制自己,即使疼,也没关系了。

    垂眸笑了笑,江遂说道:第五幅,是我幻想中未来的你,峋儿那么厉害,再过一二十年,这天下必定会海清河晏,到那时候,你就是改写历史、为千万百姓记住的千古一帝,而我

    卫峋并没有打断他,他安静的听他说着,可是江遂自己却说不下去了。

    他本来是想在第五幅上画一个自己,就站在中年皇帝身边的自己,这代表着不论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会陪着他、看着他,他想用这种方式激励卫峋,也是给他留下一个念想,然而真正的说出口,他才发现,这话有多不妥。

    简直就是亲自剖开卫峋心中的伤口,撕裂他的皮肉,然后往上面大把的撒盐。

    这几个月里,卫峋和他从没说过以后的事情,两人默契的忽视了这个话题,好像不提,那个可怕的未来就不会到达。

    除夕,本是合家欢的时候,说这个好像不太合适,然而已经提起来了,那么说不说的,似乎都一样了。

    抿了抿唇,江遂往卫峋怀里靠,两人的肩膀互相倚着,他抓住卫峋的手,觉得他手有些凉,于是,他把卫峋的双手抱在怀里,一边为他暖,一边斟酌着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一种穴位功法。

    前一段话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卫峋动了动手指,反手紧紧抓住江遂的手,然后哑着声音问:什么?

    江遂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这种功法在将人点穴后,可以封住那人全身的经脉,经脉被封,人就会陷入昏睡,延缓身体的衰老,对毒,也有这种效果。

    卫峋没有回答,这功法听起来很不错,但要是真的这么有用,江遂肯定一早就说了,不会留到现在。

    于是,他直接问道:弊端是什么?

    江遂心中苦笑,太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做什么,都瞒不过他。

    捏了捏卫峋的指尖,江遂垂下头,慢慢说道:弊端就是封穴太久,解穴以后,流逝的时光会加倍反噬,老人会瞬间老死,生病的人,则会瞬间病死,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个办法,就相当于是个不需要温度的大冰柜,把人关进去,让人永远保持在临死前的鲜活上,可一旦把冰柜打开,人的身体经受了长期的冷冻、又要经受解冻,受不了这些打击,那么,人也就活不成了。

    江遂说到一半,就感到了卫峋身体的颤抖,还没等他抬头,卫峋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别想了!朕不会让你封穴的!

    江遂拧起眉头,他抬头看向卫峋,却被后者凄惶的神色惊到,愣了愣,江遂想也不想,便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把头搁在卫峋的肩膀上,前额抵着他的脖颈,江遂加快语速安慰他,不封不封,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做了。而且,我说的不是现在,是以后,若真的走到那一步,无计可施了,你再封住我的穴位,这样,我还可以再继续陪着你

    只是,那时候的他已经不会说话,也不会对着卫峋笑了。

    江遂鼻尖一酸,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反而是对卫峋的折磨,让他日日夜夜对着一个再也醒不过来的人,这不是死了都不放过他吗?

    想到这,江遂深深的把头埋进卫峋怀里,他双臂搂紧了卫峋的脖子,眼眶有些濡湿,声音也有些哽咽,江遂想让自己冷静,却难以抑制的喊了起来:算了,不封了,再也不封了。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

    卫峋听不得他说这些,他闭上眼,不住的亲吻江遂的头发,额头,脸颊,薄薄的唇瓣贴在皮肤上,带来柔软和温热的触感,还有一点水渍,在一触即分后,留在了江遂的脸上。

    卫峋还在慌乱的说着,不是,不是阿遂的错,朕知道,阿遂会想到封穴,也是为了朕,阿遂对朕的心意,朕全都清楚。只是只是

    江遂已经慢慢抬起了头,卫峋和他对视着,半晌,他苦笑一声,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揩去江遂眼角的水渍,他低声说出那些未尽之语,只是封穴的话,太痛苦了。

    看着长睡不醒的阿遂,朕会痛苦;想到再也没法等来阿遂清醒的那天,朕会更痛苦。

    阿遂想的是什么,朕都懂。

    卫峋轻轻的笑起来,他捧着江遂的脸,神情温柔的像是对待一个瓷娃娃,阿遂无非,是想让朕好好活下去,继续做个好皇帝,阿遂会想到封穴,也是怕朕失去你以后,太难过了,打不起精神来,对吗?

    江遂呆呆的看着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不假,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隐约觉得卫峋误会了什么,江遂连忙摇头,不是!我

    他的声音小了许多,我只是想继续陪着你。

    说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应该是我的私心作祟吧,以前你要我陪你,但我不愿意,还百般拒绝,现在我愿意了,却没有机会了,这巧合的简直像是天意,我不甘心,便只能用这种自私的办法了。

    看着江遂自暴自弃的模样,卫峋突然笑了,不是苦闷的笑,而是快慰的笑,他垂下头,凑过去,在江遂的唇上轻轻碰了碰,江遂惊愕抬头,卫峋鲜少主动,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卫峋目光如水,包裹着江遂,像是要把他暖化了,江遂呆呆的,看见卫峋张口,阿遂不必自责,其实朕与阿遂,是一样的。

    颇有兴致的勾了勾唇,卫峋问他:朕也有私心,阿遂想知道,朕的私心是什么吗?

    他笑的神秘又开心,然而江遂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卫峋这个模样,不像是真的高兴,倒像是借着高兴的面具,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可面具就是面具,无法完全遮住底下的隐秘,所以,还是有一丝疯狂和偏执从卫峋的声音里流露了出来。

    江遂不禁警惕起来,隔了好久,他才试探的问:是什么?

    跟江遂一样,卫峋也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很久了,大概是因为今天江遂突然真情流露,说起了和自己类似的事,这让他觉得,也许江遂会对他的想法宽容一些。

    他一只手和江遂十指相握,另一只手则抓着江遂的肩膀,这是个充满了占有欲、且十分强势的姿势,因为在这种姿势下,江遂根本不能逃,只要动一动,就会被他扯进怀里,然后再也逃不开。

    江遂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兴奋和寻求认同。

    卫峋紧紧盯着江遂,一字一顿的说道:朕的私心是,朕想让阿遂,等朕十年。

    江遂愣住。

    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别说十年,就是十个月的承诺,江遂都没法给他,那他说的这个十年,肯定不是活着等他十年了。

    死了,再等他十年

    江遂骤然明白过来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他浑身都僵住了,震惊的望着卫峋,江遂感觉胸腔中的那颗心脏都停跳了,浑身的血液渐渐凉下去,而卫峋看着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热,那么癫狂。

    作者有话要说:  摄政王被吓得心脏骤停,经仵作验尸,是突发性猝死

    小皇帝精神错乱,被迫退位

    全文完

    渊源

    江遂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卫峋也不催他,就这么安静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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