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追你啊 作者:谢与迟

    我在追你啊——谢与迟(36)

    男人看着陆惟冷漠中带着不满的神情,以为对方只是因为这里闹了不愉快才对自己冷脸,便想给他个面子,语气缓和下来地解释一番,他故意省略掉了自己说的那些话,只吐露这乐团不给他面子的委屈,还顺便强调了一下刚才的冲动都是话赶话,实则也是无心。

    不得不说,男人品行不咋地,话术修得倒是不错,歪曲事实歪曲得不动声色,也没有抓着乐团那边添油加醋地贬低,至少被他这么一说,没有旁观全过程的人还真以为这就是个误会。

    大概是陆惟的出现让男人冷静下来,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了,所以也不坚持为刚才的事找回场子了,就想挽回一下形象,再把这一茬化解,要是能顺便就此跟陆惟交流一下就更好了。

    陆惟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客气:无心吗?无心便能展现这样的素质,那想必是本性了。

    男人一噎。

    而且话赶话、一时冲动这样的说辞,我很难想象会在这样的场合听到。陆惟说,哦,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聚会,难道是我之前了解得不足,实际上这才是上流圈子里的常态?

    周围人一听,顿时都把鄙夷的目光放到了男人身上。

    他们都是混迹商场的能人,眼力一个赛一个的好,旁观了刚才那事的人,心里其实就已经给这个男人打上了不值得结识的标签了,只不过都不会表现出来而已毕竟这可能是陆家请来的人。

    但现在陆惟都公开怼了,那他们也就不介意跟着排斥了,反正这人的行径也的确令他们看不上,这简直拉低了他们整个晚会群体的格调。

    这位先生,我想,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您。这次说话的却又是郁启非了,但请您离开之前,先向我和我的团队道歉。

    男人接连被两个小辈扫面子,面色涨红,此时他已经无颜在这个地方再站下去,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倒显得自己被两个小孩挤兑得落荒而逃,不走,也依然保不住脸面,总之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这,他本能地反驳:我是拿着请帖进来的,你这是在赶人?要是陆少开口我也不说什么了,你算什么?你有这个权利?

    郁启非淡淡说:我只是说,这里不适合您,没有要您立刻滚蛋的意思,您要是觉得脸皮撑得住,那自然随您。

    陆惟噗地一下笑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刚才其实都不用出来帮腔,今天的小非同志说话格外猛,从强势到讽刺再到直白地骂人,居然只有三句话的过渡。以前郁启非骂个人都要自己先心虚一下,但今天完全不用有这种担忧,简直一反常态,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陆惟也不算太意外,郁启非自己不怎么爱出头,但是不太能容得身边人被欺负,何况这次别人还侮辱他的小提琴。他家小非大多时候都是柔软的,但是需要露牙齿露爪子的时候,战斗力也很惊人,否则也不会有把人脑袋往地上磕的壮举了。

    跟个爱磨爪子的小猫似的。

    这边陆惟正在暗中舔男朋友,那边男人已经脸色变幻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打算离开了,走之前,还十分不理智地用手指点了点郁启非:等着。

    这时恰好在他离开的方向,走来两人,有人认出来,当场打招呼:郁董,郁夫人。

    好几个有分量的人都在打招呼的行列,但男人无心注意,此时他一心只想离开这个让自己丢尽颜面的地方,只隐约在心神恍惚间听到有人为身边人介绍了一下二位的来历。一说出集团的名字,这下不认识的人也都认识了。

    男人本来顾不上了解那么多了,但就在这时,他听见刚才那个小青年的声音响起:爸,妈。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去看。

    他听到的没错,就是那个小提琴手,被叫爸妈的也正是刚刚跟他擦肩而过的。

    郁启非从来没有跟爸妈出席过宴会场合,这算是第一次正式露相,一些跟郁良相识的人便从郁启非身上找话题寒暄:没想到这位就是贵公子啊?方才的曲子够精彩,小小年纪就有这水平真是了不得

    一直听说小郁会拉琴,没想到今天亲耳听到了

    男人一时间定住了,此时没有人关注他,他发着怔,回想过刚才自己说的话。

    卖艺,你算什么,甚至刚才还要求这位郁家小公子给他表演

    谁知这点打击没消化,他又眼睁睁看着陆惟走了过去,坐在轮椅上一直怯生生不发话的陆安回也终于有些放松了似的,喊了一声:小非哥哥。

    只听陆惟跟着周围人解释:我打了打感情牌,小非才跟着乐团过来演奏一首,没想到还让你受委屈了。

    最后半句是跟郁启非说的。

    郁启非:还好,没多大事儿。

    周围人立刻在心里盘算起来,他们旁观归旁观,其实对这乐团也挺不以为意的,刚才郁启非表现出来的强势在他们看来还挺不理智的,当然,现在知道原来郁启非背景不简单,那不是不理智,而是有依仗,再听到陆惟的三言两语,更是恍然。

    原来这两人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郁公子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友情出演,不说荣幸,起码也是难得,这下连整个乐团都觉得不可小觑起来。

    这下卖艺两个字顿时显得可笑起来。

    有人意外地发现刚才闹事的男人还没走,一个个目光像是能传染似的锁定了过来,男人再也待不住,逃也似地奔着大门去了。

    这种场合,不讲究的人毕竟在少数,事情结束,大家也很快散了,也没有缠着一个人热络的局面。

    众人开始慢慢往宴会厅聚集,快到原本定好的发言时间时,陆惟才进了宴厅。

    郁启非带着陆安回,在舞台的不远处,陆安回作为陆家的一份子,难免要在显眼些的地方。

    陆博容已经在台上了,先说了说感谢诸位赏光以及祝福的套话,又忽然话题一转,用不怎么正式的、像寻常唠嗑似的语气说:其实今天,也想给朋友们介绍介绍我初出茅庐的儿子。

    他叫陆惟,现在在读B大,这孩子打小成绩好,让人省心半年前不是高考结束嘛,我想着把他放分公司历练历练,没想到就拿下了一个项目听着,就跟一个寻常炫耀孩子的老父亲似的,仿佛陆惟不是他前不久刚认回来的,而是从小教养到大的一样。

    陆惟忍住白眼,觉得财富耽误了陆博容拿影帝。

    其实在场人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人会不识相地追问怎么又冒出一个儿子,都已经想到了待会怎么捧场。

    谁知道陆博容忽然又摆出一副惆怅的脸色:唉,其实我对这个孩子有点亏欠,也不怕你们笑话,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些傻事,叫这孩子在外流落了挺多年

    众人:??

    他们都以为陆博容会不解释不多说,对这个儿子的来历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就得了,除非是跟陆家结了仇的,否则也没有谁会真的去刨根问底,就算圈子里会有些闲言碎语,也不影响正常做生意。

    谁知道居然还有坦诚环节?

    陆惟站在台下,不动声色的,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后面要说什么,他是有数的,因为这正是半年前,他跟陆博容在那次谈话里提出的要求。

    他要陆博容承认他母亲的身份。

    台上的人笑着说:这孩子的妈妈,本来是我的原配。

    第50章 08 Mendelssohn E op64

    陆惟是自记事起,身边就只有母亲。

    秦雪告诉他爸爸过世了,家里没有留任何照片,曾经翻相册,偶尔会发现有些照片被剪掉了一半,秦雪说是怕自己睹物思人看了伤心。

    在秦雪的描述里,陆惟虽然没有父亲,但是父亲是爱他的,是个好人。她很少对孩子撒谎,也很少有答应而做不到的时候,但这是她撒过的最大的谎。她宁可给陆惟编造一个童话,也不想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强加到儿子身上,这位腐书网里出来的女性,意外地少了些伤春悲秋的愁绪,在这方面看得很潇洒。

    小时候的陆惟不疑有他,等到长大一些了,就隐约意识到不对了,如果亲爹真的是过世了,那么这么多年了,都不带他去扫个墓吗?

    不过他那时候已经到了能够领会妈妈苦心的年纪,所以一直没有提。少年时还总是为这事旁敲侧击地打探,但是也没打探出来什么,他妈妈当年是跟人私奔的,周围亲戚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外公外婆那时都已经过世,就算还在世,恐怕也不会告诉他。到后来又觉得无所谓了,有没有爹又不影响什么,他对自己亲爹是个什么人越来越没有兴趣了。

    如果不是陆博容突然横插一脚地出现,陆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刨根问底。

    也是在陆博容出现以后,陆惟才去跟知情人打听清楚,虽然仅有的那点远亲们都不太清楚这里头的事,但是秦雪总是会跟朋友谈心的,比如应笙,就是这么一个半知情人。

    当然,应笙毕竟是对他母亲动过心思的人,说出来的话总带着明显的情绪,基本都是在骂渣男。陆惟也不确定他说得几分是实情几分是带着感情色彩的加工,但是有一点应该是没错的,秦雪当年是跟着陆博容私奔过,两人还偷偷领过证。

    当时陆惟的外公虽然对女儿说了断绝关系之类的狠话,但是私底下还是心疼独女,陆惟出生时没有地方落户口,外公心软,就让陆惟上了自家的户口,只是名字依然姓陆。那时候老人家也是真心希望二人能真的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没想到,户口上了没多久,陆博容就有了别的女人,秦雪怎会是能忍受这种事的人,干脆利落地斩断关系,她抱着陆惟回家时,陆惟甚至都还没有学会走路。

    而此时此刻,在台上满脸沉重地发言的陆博容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出轨的事实,而是编了一套粉饰过的说辞。

    我与他妈妈在大学里谈了几年恋爱,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肯定能这么走下去。陆博容眼里透出一丝怅然,可惜,我们两家人都不支持我们在一起,先是断了财务来源,之后又频频在工作上阻挠,我不怕过得艰难,可家里又有了新的威胁

    陆博容当年或许的确遭遇过来自家里的压力,秦家虽然也不算普通家庭,但是比起陆家的基业的确还差得远了些,陆家老爷子理想中的儿媳,恐怕就是陆安回母亲那样的出身。

    但陆惟依然觉得挺可笑,陆博容这么一说,就好像他自己多么多么冤屈,成了棒打鸳鸯的受害人,反正陆家老爷子已经过世,把锅往死人身上推这事儿,陆博容干得还真一点不亏心。

    这出戏陆博容唱了一会儿,在场人甭管怎么想的,反正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而稿子也差不多到了尾声,陆博容忽然一敛怀念和愧疚的神色,露出一个好似勉强却又得体的笑容:年轻的时候没胆量提起这些往事,但毋庸置疑,这实在是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作为。老爷子走之前也颇为后悔,留下遗言,想把大孙子接回来,可这孩子早早判给了他母亲,我前妻性格果决,我也无颜向她提出那样的要求,没想到又出了意外,前妻亡故今天在这说开,一来是想补偿儿子,弥补自己的过错,二来,也不想再听到什么会伤害到他的流言蜚语。

    小惟,爸爸向你道个歉。

    满场寂静。

    陆沛兴站在不远处,震惊得瞪大眼睛,自陆博容提到原配起,他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这是一个公开场合的自扒,哪怕粉饰得够好,哪怕现场没有媒体、这事只在圈内传播,也多少会被陆博容本人的声誉造成影响。可是他那事事利己的父亲居然做出来了。

    什么补偿陆沛兴根本不信,这明显就是帮陆惟正名。想他陆沛兴刚到陆家的时候,风言风语可比陆惟遭受过的多多了,甚至连他妈都被人冠以各种侮辱的名号,陆博容也不见得管过。

    他也不是没有求助过,却只得到不耐烦的表情,他口上喊爸喊得勤快,实际上根本没敢把陆博容当成寻常父亲那样,别说像陆惟那样冷冰冰了,他连一句不够恭敬的话都不敢说,处处谨慎。

    可是怎么到了陆惟这,便能随心所欲,而陆博容仍愿意栽培他,给他找师父,给他最好的机会,甚至为了陆惟愿意牺牲自己的声誉。

    就因为他是B大的?就因为成绩好?

    陆沛兴咬住了牙,看着台上的陆博容揽着陆惟的肩,换了一种活络的语调,开始跟大家介绍陆惟,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他心冷之余,还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把陆氏拿到手,让这两人都后悔。

    陆博容的发言完毕,反倒是收获了一些掌声,在圈内人看来,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他们中许多人,做得比陆博容还过,根本不在意这点小过往,少有一些原则强的,听到陆博容的反思道歉,也都得叹一句:这个年纪尚能知错能改,有魄力。

    在陆沛兴看来甚是毁誉的这些行为,却没有丝毫影响宴会的气氛,反倒让不少人有些佩服陆氏这位董事长的魄力。陆惟对这反应丝毫不意外,要是这事真的弊大于利,陆博容就不会答应他做这件事了。

    说到底,陆博容只不过是年轻时迫于家里的威压放弃了爱情,而且还算是协商离婚,顶多说一句年轻人不负责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可带来的好处就不止一点了,这一来,陆惟的身份会好看一点,未来如果陆惟真继承公司了,不知道能省多少公关的成本,二来,以后陆惟进了总公司,也更能服众,那些蠢蠢欲动想掌握更多话语权的高层也能被镇住小心思,三来,自然是顺便给陆惟卖个好,让他更诚心一点。

    宴会结束时,陆惟四处寻找着郁启非的身影。他早早地带着陆安回一起出去透气了,陆惟本来没放在心上,可是刚刚他注意到一直在跟老友交谈的陆博容也没了影儿,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送走一波人,陆惟便急匆匆地出了宴会厅,没走多远,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两人就在室内花园旁边的一处角落里,不算隐蔽,看起来还有说有笑的。陆博容远远看到他,似乎是跟郁启非说了些什么,便去送客了。

    陆惟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紧张已经流露在面上,眉头紧皱,连肩膀都是紧绷着的。

    郁启非背着琴朝他走来,笑了笑说:今天你不能回家对吧?

    也可以回。陆惟毫不犹豫。

    所谓做戏做全套,他本来是该跟着陆博容回陆家一起过个元旦的。

    还是去吧。郁启非说,难不成要小回一个人在那破地方待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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