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 作者:天望

    那一只小飞天儿——天望(148)

    怎么了。姬昭侧头询问,怎么饭吃一半就撂筷子?

    水清浅盯盯儿地看着姬昭,小眼神略带烦恼,还夹点迷茫,复杂得很。没等姬昭看明白,只见他忽然抄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咕咚咕咚两大口喝个底朝天。

    清浅!姬昭站起来抓他的手,太晚了,全进肚了。

    怎么了这是,官家也被惊动了,不是说他不能喝酒吗?

    也不是不能,就是不好。石恪接茬,少年人器脏没有发育完全,酒精会对它们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对脑子的影响更大,所以,最好十八岁以前都要碰酒精,但喝也喝了,下不为例。

    水清浅呷呷嘴,嗝

    清浅。家长们都看着他。

    水清浅摸摸有点热的脸颊,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儿,我就是试试,成年之后,总有什么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不试怎么知道,是吧?

    嘉佑帝沉下脸骂,什么东西你都试,又不怕起酒疹了吗?

    酒疹,呃,是神马?水清浅歪头卖萌。

    姬昭的眼角微微一跳。

    嘉佑帝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熊孩子,然后向姬昭求证,他他这就,醉了?

    呃,水清浅舔舔嘴巴回味,可委屈了,不好喝!然后,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姬昭。

    姬昭深深呼出一口胸中郁气,忍着太阳穴上的跳动,惯孩子兄长还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姬昭放下酒杯,着手处理突发事件,父皇您稍后再骂吧,先叫太医唔!嘴角上,温热柔润的触感混着酒香和淡淡的木兰味道贴封了姬昭未完的话,睫毛扫在他脸上,有一种独特的酥中带痒,麻中有刺的柔软,直插心底。

    瞬时,厅堂内,落针可闻。

    姬昭果断出手按住水清浅的肩,半扶半搂的把人拉开,抬眼对上家长们的目光,

    石恪:(O_o)

    嘉佑帝:(⊙o⊙)

    姬昭:呃,我带他先去休息。话音落,手劲转,把人拦腰抱起,直接离席。

    石恪:

    嘉佑帝:

    水清浅果然不负一杯倒的名号,他唯一出息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次没有起酒疹。姬昭凝视很久罗汉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鸟,万般情绪碾压心头。他的小鹭子终于要开窍了吗,只是,一如既往的,惹事生非,不叫他有片刻的安宁好过。

    管挖不管埋姬昭忽然低头轻笑,难以自持。

    俯下身亲亲他的额头,再抬眼,眸中唯最后剩下的是甜蜜与义无反顾。宁仁侯走了之后,石恪就是最后的那一座山,他没有把握这么早摊牌,但世事无常,哪能所有的计划都称心如意,一帆风顺。

    姬昭回去的时候,午膳已经撤了,宫人侍婢都退得干干净净,只有嘉佑帝与石恪一坐一站,相对无言,气氛有点沉,有点尬。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他们说了什么,但姬昭不指望他父皇能给他任何神助攻,不是他低估亲爹,但如果嘉佑帝真能有本事能辖制石大人的话,就不会在短短十几年光阴里,生生让法权被石恪从皇权中剥离拿走。

    石恪看到姬昭回来了,顿时不跟嘉佑帝大眼瞪小眼了,直接告退。

    石大人,等等,姬昭截住石恪,孤有些事情想请教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石恪深深的看了一眼姬昭,殿下,臣下午有件紧急公事需要去刑部衙门老狐狸精表示并不想跟太子殿下说话,并扔向对方一脸敷衍。

    太子殿下不恼火,并礼仪完美的接住话茬,那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去前面,我送送大人吧。

    殿下客气。石恪 ̄へ ̄ 请。

    请。

    刚刚发生的事,石恪真当不好奇、不想问吗?

    并不是。

    一只得道千年的老狐狸成精,石恪早有预感答案一定是他最不想知道的有只猪想拱自家白菜的那种,就算掩耳盗铃好了,只要太子不开口,他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姬昭跟石恪以散步的速度慢慢往朱雀门外走,

    石大人对今天的御史台怎么看?姬昭的开场,挑了一个不完全贴边,又不是完全不贴边的话题。

    石恪暗地咬了一会后槽牙,终于还是没忍住,太子殿下似乎有点看法。

    原本御史台的设置有监督百官之责,是朝廷内部的自纠程序。但自从大人一手把律政衙门打造出独立体系,审判问责就再也不容其他部门染指,权责清晰,条文明理,所以御史台的存在感越发尴尬了。何止是御史台,律政这一块现在连帝王都没权过问了。也许嘉佑帝能被那个什么赦免权给糊弄住,但姬昭知道,这个体系一旦建立并运转良好,从此以后,哪怕身为帝王,也再不能对犯罪审判和裁决具备话语权。当然,石恪自己,包括他领下部属,也全部在条令的制约下,也算公平。

    殿下应该知道,世间万物,此消彼长,变换不停。任何事业功业都能以一句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为开头,但辉煌时期也不过是区区数十年,顶多数百年光景,从无例外。在整个历史长河里,可以说转瞬即逝,那么自然而然的,规矩,也该与时俱进。

    大人从来都是个通透人。姬昭微笑,毫不意外。在首席大律政官眼里,恐怕早就看御史台不顺眼了,整天屁事儿办不了,天天办屁事儿,这些年御史台每况愈下,权责不清,定位不明,除了一些捕风捉影的阴私八卦,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建树,长此以往,怕是真沦落到街坊大婶的水准了。我猜大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说得好像我们真可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际上,哪来的策无遗算?石恪心里深深叹气,太子的意思他懂,官场权力一贯错综复杂,臣最多能做的,也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殿下经营南疆从无到有,这一课也不需要臣多嘴。

    姬昭,确实如此。所以今天的势,出现得恰到好处,机会难得,我想石大人不愿意错过,也不会错过。

    石恪看了一眼姬昭,俩人瞬间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公事上的共同目标和水到渠成的默契,让原本紧绷的气氛荡然无存,姬昭的话题从一开始就蜜里□□饵,偏偏他就忍不住不咬钩,石恪心知肚明。所以,这就是太子殿下光明正大的阳谋,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这心思,这手段,能不让人后脊梁起鸡皮疙瘩吗。

    扯出御史台,水清浅就会成为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所以石恪知道,太子一定会把话题延伸,而他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果然,战线达成一致之后,姬昭没有战罢休兵,石大人觉得,这个因势利导的势,是来自积极主动的策无遗算,还是清浅的无心插柳?

    石恪:

    不瞒石大人,我之前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不敢妄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刀是清浅直接在大朝会上插的。不管是他的刻意谋划还是顺势而为,既然清浅出了先手,后续自然有我跟上,在这件事上,我承清浅的情。

    清浅,咳咳,石恪表现出轻描淡写的态度,清浅就是心情不好,御史台正好撞到他刀口下了,算不上谋划,是巧合吧。少给自己加戏,清浅做这些才不是为了你呢 ̄へ ̄

    姬昭不予苟同,我以前就知道清浅的眼光非常敏锐,他给我整理过文书,任何消息到他的手里,他几乎都可以第一时间直指核心关键。传承之后,他处理事务的能力,似乎更为犀利了。但是我们都知道,清浅很多时候贪玩惫懒,不爱惹事。他不惹事,所以显得他口碑良好,处事圆滑,骨子里的良善又让他足够宽容,御史台喷他,其本意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原本可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

    石恪:

    所以,姬昭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石恪,大人觉得,清浅一反常态的攻击御史台,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御史台受无妄之灾,还是,他为了维护我?

    石恪:(╯‵□)╯︵┻━┻所以,绕了一大圈子,你就想让我承认,他是为了帮你(▼ヘ▼#)??

    臭不要脸!!

    呸呸呸!!!

    然而,老狐狸精一点儿没让这把心火烧到脸上来,反而坚定一脸宽慰相的拍拍太子殿下的肩,语气轻松,殿下多想啦。清浅就是心情不好,这不是,他爹,离家出走

    看来大人也很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姬昭打断石恪,眼神一秒变犀利,上前一步,气势全开,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是如何,但侯爷无缘无故突然离开,对清浅的伤害很大。姬昭不掩饰自己的责备之意,清浅被提前加冠,他刚刚接受完传承,传承不知道给他灌输了多少他承受不住、也许也不该是十六岁的他承受的东西。心性未定,未来彷徨,你们没有给他指引就选择把他扔出去,是让他学会独自生活,还是任他自生自灭?

    殿下,呃,言重了吧。石恪心虚。

    呵呵,我忘了,姬昭的心火却蠢蠢欲动,大人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干过,而且看到如今侯爷功成名就,万人敬仰,有家有业,都是好好的,想必还觉得很有成就感吧!所以,故技重施!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侯爷没有遇到他夫人呢,他现在会是什么样,醉死在某个腌臜花楼女人的床上吗?

    石恪:

    抛家弃子,上山出家,绝对是石恪一辈子的黑历史,他未曾不后悔。这样的经历本该成为后辈们的前车之鉴,可这次宁仁侯离家更是迫不得已,而且他跟清浅好好沟通过,得到儿子的理解和全力支持。现在看来,支持归支持,清浅心里上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太子殿下并不知道内情,可不就替清浅抱屈吗?

    石恪张张嘴,还没找到自己的舌头,就听太子殿下低沉铿锵道,

    你们不要他,我要!你们不心疼,我来心疼!

    石恪:卧槽!

    第157章 他是来拜别的

    攻克水清浅的家长,这在姬昭看来无疑是最艰难的一步,他根本不知道深不可测的宁仁侯会是什么反应,而油盐不进的老狐狸精石恪常年是朝堂滑不留手之前三,他并没有信心可以打动他们,得到允许。姬昭原本酝酿了好几个想法,包括以人格起誓,用权力作许诺,或者剖析自己十年来的心态演变,或者用水磨的功夫去表达他的一往情深但最后,他自己也都没想到到了摊牌的这天,他竟然选择了威胁。

    无谓对错,还是后悔,是他没有控制好情绪,搞砸了。姬昭刚刚数落石恪那番话的时候,是真发火。他们根本不知道清浅在传承之后会整晚整晚睡不着,更让他窝心的是,清浅十分敏感,怕他担心,硬在平日白天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活泼样子,姬昭一想到这个,就好像有把烧红的匕首在心头反复搅动。他费了多少心思才让清浅慢慢恢复一点。结果呢,这边全体猪队友家长连番拆台,宁仁侯老大不小闹帷薄不修的绯闻,侯爷夫人只顾着自己使小女人性子,石恪作为一家之长完全镇不住场子,官家亲爹从来不懂未雨绸缪他跟清浅前后分别不过才五六天,刚才抱他去休息,一入手就知道不对,清浅起码瘦了十几斤。

    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直视。

    石恪没有如想象般的拂袖而去,而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姬昭不认为自己刚刚的表现会在气势上震慑住这只老狐狸精。摊了牌,发了火,他失态了,后果未知,前途未卜。但事到如今,他只想心平气和的,理智冷静的,完成自己的陈述宣言,我会让清浅幸福的。

    这红口白牙的说辞,简直让人觉得辣耳朵。

    姬昭地位如此,他的子嗣问题,后宫问题,全是大问题。皇后的位置怎么办,朝臣日后威逼怎么办?他喜欢清浅,是把他当个娈宠,还是一个并肩伙伴?权倾天下,美色如云,这是姬昭这辈子绕不开的命运,他如何保证对清浅的感情一成不变?太多太多的现实问题,像一座座绕不过去的高山,姬昭却一个字都没提,当下的宣言,让他更像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只剩下满脑子风花雪月,性格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但,这是姬昭,皇九子,封疆扩土一手打造四个州郡之地的南疆王;不动声色击溃所有对手,以皇嫡子身份荣誉登顶的秦王殿下;也是侵吞皇权,已成火候的太子镇国。

    石恪不相信太子姬昭是个被感情左右的毛头小子,按太子的脾性,应该有后续大招,但关他卵用?石恪翻着死鱼眼,转身就往回走。

    姬昭愣了一下,石大人?他快追几步,老狐狸精不按套路出牌,完全让人摸不到脉络,石大人,你这是怎么往回走呢?

    带清浅出宫,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石恪咬牙切齿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等等!姬昭脸色大变,直接捏住石恪的手腕,他不可以!像宁仁侯一般,如果清浅被送出帝都,完全消失姬昭无法保持心态不崩,如果清浅走了,恐怕他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纵有千般手段也枉然,姬昭从来不敢小瞧飞天儿的真正能力。

    殿下跟臣纠缠也没用!石恪老狐狸精龇牙瞪眼的,甩开姬昭的手,指着鼻子一脸嫌弃,臣是管不了,但你凭什么保证清浅就看得上你!?

    姬昭:??

    石恪憋憋嘴,结合前晌水清浅的行为,他这话吼得有点没底气呸,管他的!总归,想追人,请光明正大的来,别想着把人扣在宫里搞什么近水楼台的歪门邪道!

    姬昭:

    石恪解读不出来太子殿下那高深莫测的一号表情,越发觉得自家小白菜留在宫里实在太危险了,这件事,清浅不点头,你一根小手指头都别想出圈我警告你!

    姬昭:

    不知道石恪脑补了什么,老狐狸精瞬间原地炸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直接伸手薅住当朝太子的领子拉近,眼中光芒渐成择人而噬,诱拐,强迫,半迫,胁迫我指的是任何形式,任何!石恪语气罕见危险,且严肃认真,没有清浅同意,你敢擅动一下,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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