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小飞天儿 作者:天望

    那一只小飞天儿——天望(134)

    参见太子殿下。

    姬昭摆摆手,让人都退下。

    你怎么来了。水清浅把头埋在姬昭的腰腹前,闷声闷气的问。

    我猜的。姬昭一身风尘仆仆,就势坐在竹榻上,把清浅搂在怀里,低头亲亲他的头顶。石大人年轻的时候出过家,侯爷年轻的时候混过声色场所,程靖就好像长在青楼里一样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三位前车之鉴。我想过世事艰辛,但是鹭子,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那时候孑然一身孤单彷徨。但你有我。

    那你要是没来呢。

    这埋怨得好没道理,他这不是来了吗。但姬昭没有这么说,他隐约从清浅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和害怕。一边安抚怀里的小鸟,一边柔声的肯定,没有那种如果,阿昭哥哥一直都在。不论传承到底传了什么东西,他的鹭子才十六岁,并不足以成熟坚强到面对一切困难,尤其是独自面对困难的挑战。

    你才不可能保证一直都在

    我能!姬昭语气铿锵的截断他的质疑,把埋在怀里的小脸挖出来,面对面,你的昭哥是未来天下之主,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在。

    水清浅鼓起包子脸:在传承的梦境里你就没在!

    这是无理取闹。水清浅清楚,昭哥,实际上,并不可能一直都在,但有他这样认真的保证,安抚了他心底的茫然,多日来独自站在万丈高空走钢丝的感觉不见了,能双脚落地,有底气了。

    水清浅靠在姬昭身上腻歪了一会儿,心神落定,安心之余,终于注意到其他:比如,姬昭一身的风尘。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能这么快赶到草帽镇上,这件事本身就有道不尽的背景内涵。但水清浅一个字也没问,他只是皱皱鼻子,嫌弃的咕哝道,一身汗臭。抱怨归抱怨,他可没有放人的意思呢,抱着姬昭的腰,水清浅扭了扭,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

    空气静谧,呼吸均匀,姬昭抱着他静静的躺了一阵子,过了不知道多久,姬昭放轻手脚,想下地。可他一动,腰上的手就一紧,还死不撒手了这是?

    水清浅,我没睡。

    不管你睡不睡,山里入秋了,外面怕要着凉。姬昭直接起身站定,一弯腰把水清浅连人带毯子抱起,进屋安置。给那只小鸟安置好了之后,姬昭坐在床边,双手撑在水清浅耳边,居高临下,要聊聊吗?

    水清浅拉毯子一蒙脑袋,翻身装死。

    好吧,治熊孩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姬昭转身出去,沐浴更衣,他还得吃点东西。草帽山距离帝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日夜兼程赶来,不能算不辛苦。

    第142章 情敌

    太子的尊贵程度跟皇帝只差一线,这说的是地位,但在很多事情的实际操作上,跟皇帝也没啥差距了,别说出皇城,就是出宫,那都得有多少条规矩。就算有私人事务,就算是事态紧急,就算一切行动精简,太子的出行也不是轻易能动的阵仗。可太子殿下偏偏就来了,还来得这么及时,这么快。他们刚把告状信寄过去。

    他们的第一封告状信,帝都回信叫他们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这第二封告状信,直接把太子殿下招来啦?

    姬昭并不是接到告状信才来的,说起来,姬昭会来也带着点意外和侥幸。

    之前就有提过,姬昭对水清浅出门游玩一事,一直有关注,并且冥冥中猜到了他可能要转到草帽镇,并为此提前布置了陪同进山的人手。事情的后续发展,任谁都得赞一句太子殿下有远瞻。这一切看似很妥帖了,但姬昭心里却放不下,他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为什么宁仁侯给水清浅提前加冠了呢?

    水清浅聪慧过人,学识,能力是一等一的好,无人质疑。但他的少年孩子气和时时犯二的任性妄为,哪里就成熟到可以提前行冠礼?尤其,他的身体都还未发育完全。可侯爷偏偏就定了,还匆匆忙忙的,这中间难道没有任何深意?

    石大人的后续反应,验证了姬昭的怀疑。好吧,尽管所有资料告诉姬昭,飞天儿要二十岁接受传承,而鹭子才十六岁,但刨去所有的不可能,剩下唯一那个,不管多么令人不可置信,也一定就是真相。前有水清浅已经独自上路不知所踪的消息,后有石恪和宁仁侯四平八稳的态度,依石恪这种惯孩子家长的脾性,要是传承真的有危险,他早坐不住了。所以太子殿下在那个时候是真心相信一切安好。后来席间闲聊,圣人和律相这俩老头儿聊育儿经、家风、光宗耀祖的时候,无意中扯出宁仁侯年轻颓废的黑历史,才引起了姬昭的警觉。

    救民于水火,拯救天下苍生?呵呵!石恪开一脸嘲讽,我没那么大期待,还拯救天下?阿衡能拯救他自己不堕落我都给祖宗烧高香了我给你说。

    不是你儿子七岁开始当家吗?你还在他少年的时候就抛家弃子,到山里出家去了。圣人毫不留情的吐槽。石恪这点黑历史,是姬昭在水吟庄老巢挖出来的,在官家这里早就不是秘密了。说真的,石恪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父亲了。比起时不时犯熊的石大人,低调的宁仁侯给人的感觉一向稳重靠谱。而且,人家宁仁侯,万家生佛的仁术先生,堪称天下苍生的救星。

    被儿子比下去,石大人就不乐意了。人生这么长,谁还没个犯二的时候呐?你以为宁仁侯就没有黑历史吗?阿衡现在装得人模人样的,年轻那会儿还不是成宿成宿的混在娼寮?哎呦喂,那叫一个颓啊!要不是走了不知道什么狗运气,娶到一位好夫人,保不齐早染上一身花柳病,死哪儿旮旯了

    嘉佑帝: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是亲爹吗?

    我以为那传闻是有小人中伤。姬昭也有听说这个传闻,但他从来没信过。从宁仁侯出现在帝都开始,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宁仁侯从来不碰宴会上的那些风流事。按一般做法,类似风流就跟喝酒吃菜一般平常,不然你以为各家各府养的那些家妓是干什么的?旁人家中也有河东狮,也有没纳过妾室的,但都不会像宁仁侯这般严苛到丝毫不碰,所以,姬昭第一次听到宁仁侯年轻时放荡不羁的八卦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但据说,这个爆料是侯爷自个爆的,他年轻时有过一段荒唐岁月。有石恪这个亲爹做肯定,姬昭是不得不信。若是旁人,听到这里大概随便哈哈一笑当个趣闻八卦也就过去了,但姬昭并不。别忘了,他跟水吟庄的佃户一起生活两年呢。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庄户,有很多是看着宁仁侯出生,长大,娶妻,生子的,再没有比这些人更了解水庄主。姬昭在水吟庄生活的日子里,跟这些庄户打交道,感受着宁仁侯夫妇留下的无处不在的遗泽与痕迹,他很清楚宁仁侯有着怎样的情操品行。说侯爷年轻时会混迹青楼倡寮,还会整夜整夜不着家?那是七岁丧母,父亲颓废,只身扛起家族、照顾父亲、照顾庄户,把庄子经营得蒸蒸日上的少主人吗?

    可姬昭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一个人:潜港的程靖。如果那一位也是飞天儿,倒有点不谋而合的意思了,那位小爷日日混在青楼里,是潜港城里远近闻名的大浪子,他跟宁仁侯的差别,大概就是宁仁侯后来娶妻生子,安定下来。姬昭想到这里,不舒服的变了一下坐姿,这算什么?飞天儿的传统?鹭子会不会也来这么一出?姬昭不敢打包票,那孩子最近中二得厉害,整天有他看着,还像个狗子一样疯疯颠颠没收没管,更别提如今遥距千里,之前还有逛青楼的前科,他身边那三个金吾卫跟他属于同流合污一伙的打住!姬昭按下自己漫无边际的杞人忧天,不能因为宁仁侯和程靖的例子就认为他们都会这样,也许只是巧合,人家石大人年轻的时候就中规中矩呃,他出过家(_)姬昭忽然又想起来。

    姬昭了解的背景多,所以,思维一发散,就有点收不回来了。

    根据庄子上老一辈人的回忆,石恪年轻的时候去考乡试、府试、会试那次出过一次远门,为期两年半,之后,再也没离开过家乡。按着年龄算,姬昭觉得石恪打着考科举的名头离乡,去接受传承的,传承之后,再顺便参加个科举?时间能吻合,还一点儿都没浪费,简直赶场一样,在最短的时间拿到进士资格,提升一下自家庄子的社会地位,然后衣锦还乡,跟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马走向生活圆满,成婚,生子,过过农家小日子。作为一个飞天儿,石恪前半辈子甘于平淡,默守平凡,换一个角度想,那时他父母尚在,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媳妇,当个乡绅小地主,丰衣足食,和和美美,又有什么不好呢?

    后来石恪出家也是妻子去世,儿子长大,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而宁仁侯的性情大变,也是家庭原因。他父亲忽然就离家出走了,这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怎样的冲击?家破凄凉,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一时心态失衡,堕落到秦楼楚馆,过上逃避现实的纸醉金迷的生活。程靖貌似也是上无高堂,左无亲友,右无近邻,孤家寡人一枚,连老婆也没有讨到一个,最后成长为一个常年住在青楼的浪荡子,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姬昭分析到这里,脑子里自然形成一个决定:不能让清浅感觉孤孤单单的,得有人去陪着。少年时期本来就心性不稳,别被负面影响失了常性。

    要说跟清浅关系亲近,方方面面既能照顾他、又能看住他,候选人统共没几个。姬昭最开始并没有考虑自己,因为非常现实,他脱不开身,且不说他几乎接手了全部政务,单指太子出行的规矩就足以啰嗦到明年,等他这边准备好了,清浅都已经回来了。

    封冉是很好的人选,论年龄家世地位,他跟宁仁侯府的关系,他跟水清浅的关系,都很好。可随即姬昭就把人给否了,封冉管不住那脱缰的中二狗子。好好一个前途远大的少将军,瞧那几天山林试炼被水清浅欺负的,丢不丢人?

    同理被否的还有孟少罡,好歹做这么多年的师兄,一点威信都没立起来。中二孩子说扮小丫头就扮小丫头,说作妖就作妖,孟少罡不仅没敢管,还帮他打掩护,成为水清浅那场胡闹的最大帮凶!

    元慕倒是性子稳重,可吏部那边前几日刚出的出缺文书,需要他在五日内启程去屏州,入仕途开始历练,算算时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启程了。而且他跟水清浅走两个方向,完全没办法顺路。

    那谢铭呢?

    姬昭跟谢铭的交集不多,只知道那是一位从小到大的打架小霸王。据说这些年,他跟水清浅一起花样翻新的作妖,俩人简直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姬昭只要听听这传说都觉得脑瓜仁疼。可另一方面,谢铭是继他小舅舅之后,唯一一个能通过金吾卫考核的高门子弟,从这个结果看,谢铭又不像是个不靠谱的。

    要是谢铭也不行,那就真的没啥人选了,剩下跟水清浅关系亲近的,全是那熊孩子的小跟班,水清浅说一他们不敢说二的那种。比如,跟水清浅一起去青楼开眼界的苏家小胖子,还有那些官宦子弟,顾家老二,兵部薛家的公子,荣家的,夏侯家的等等,等等。

    就是这样的前提下,姬昭头一次能面对面的,跟文官世家出身的谢铭,找机会坐下来煮茶聊天,拉近一下跟文人世家的关系。谢铭正在新婚期,娶的又是宗室,话题很容易就顺着这场亲事切入了。

    总算看你气色不错,父皇还真当怕做错了媒呢。

    殿下说笑,郡主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娶得她,臣让很多人羡慕嫉妒。

    你也甭净捡好听的说。姬昭拎起炉子上的滚水,开始温杯洗茶,文安被宠得太过,别看她是我堂妹,这件事上,我站你这边。被流言蜚语所累,说真的,这门亲事能最后结成,多少叫人有点意外。

    说来也巧,谣言喧嚣最厉害那阵子,我正好在军营,入耳的消息少。军营受训,消息闭塞,谢铭还没啥感觉呢,水清浅就杀过来各种关怀好基友,于是谢大少的心思就被直接带歪了。那时候的谢铭对感情还处于懵懵懂,全程傻乎乎的。现在回想起清浅,心头忍不住刷上几层甜腻腻的喜悦。再后来,等钱芊芊小麻雀横空出世,帝都最新的八卦全是郡主被一个小麻雀各种怼,谢铭就更没感受到所谓的羞辱了,最后,娶了一个有才有貌有家世的大美女,这场婚事谢铭怎么也不亏啊。但不管怎么说,文安郡主最初的态度,是让谢家丢过面子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铭半开玩笑的,幸好最终是被我抱得美人归。若是娶不到郡主,那才是真的大大丢面子吧。

    哈!姬昭失笑,嗯,是这个道理。顺手倒了洗茶的水,姬昭掀开壶盖观察了一下茶叶,转手又开始添水。

    姬昭今天拿这个话题当切入,也有借机对谢家安抚和歉意的意味,就差跟谢铭明说:进了谢家的门,就是谢家的媳妇,皇室不会无故给郡主撑腰的。皇家结亲是为拉拢能臣才俊,不是给人家添堵的。当初文安做下的那些事,着实不知进退。水清浅暗中整她,官家和姬昭明明知道之后还顺带帮他遮掩,还不是看在他给文安一顿教训的份上?成亲之后,郡主别想拿皇室的名头在谢府逞威风。但这话姬昭跟郡主说不着,他让谢铭明白宫里是什么态度就行了。

    话题告一段落,姬昭把泡好的茶出汤,给谢铭倒了一杯,谢铭端起,低头嗅嗅,噗哧忽然笑了,迎上太子殿下的询问眼神,谢铭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解释,殿下的茶很香,您是公认的茶道高手。是臣想起这些日子的事,走神了。老实说,关心臣家事的好友有很多,不过,迄今为止,殿下是唯一一个问及郡主之后就能打住话题的人,其他人问过郡主之后,紧接着的问题必定是:什么时候臣能纳芊芊姑娘进门,坐享齐人之福?

    太子没问也没毛病,总归就是闲聊罢了。但姬昭却闻言跟着笑骂了,你们倒是想得美呢!提起钱芊芊,姬昭的神色都是柔和的,语气宠溺又无奈,人家可不要做妾,嫁人,人家只要当大妇的!

    继续看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传承的秘密

    沐浴更衣完毕,姬昭带着丝丝水汽重新回到水清浅的屋子,后者还卷着被子在床上抱窝,他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姬昭二话不说拉人起床,大白天光的,真就这么颓着了?还颓好几天?

    起来陪我吃些东西。

    水清浅哼哼唧唧的装死,直到发觉姬昭要公主抱才不情愿的挣扎两下子,我不要面子哒?

    魂儿都没了,要什么面子?

    水清浅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别误会,他才不要自己走路,转身一扑,趴在姬昭背上腻歪,背着~~

    好好好,背着,背着。

    尊贵的太子殿下背着他的小飞天走过长长的回廊,宽宽的庭院不幸目睹全程的几个金吾卫觉得眼睛要被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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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只小飞天儿——天望(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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