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GL) 作者:三月图腾

    亲亲我的小哑巴(GL)——三月图腾(96)

    大哥你说什么呢?蒋轻棠害怕起来,不就是生意失败了么,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出来的高材生,钱没了还能再挣,说什么傻话?

    蒋轻棠的想法很简单,目前蒋若彬的境地,不就是没钱了么?钱没了挣就完了,即使欠了一大笔债,也能再赚钱慢慢还,这年头四肢健全的大活人总不能吃不上饭饿死吧?大不了出去找工作,再不济去餐馆端盘子,一个月也有几千块钱,够吃饭,够生存,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丢人。

    要是蒋若彬还不上钱,自己还有三年也毕业了,也可以出来工作,和他一起赚钱还钱,路子多得很,不至于到死那一步。

    我是说,爸妈把你交给我,是想让我照顾你,结果我这么多年,听信了别人的鬼话,对谁都好,连当年在我们蒋家扫地的帮工,我都能装出几分笑脸来,唯独对你,我

    话至一半,蒋若彬喉咙哽咽了,后面的话没再说出来,支撑不住似的扶着旁边的椅子背,缓慢坐下,后背佝着,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就像垂垂暮年的黄昏老人。

    大哥蒋轻棠的喉咙也一哽。

    她是个柔软的人,从小渴望亲情,蒋若彬一句软话出来,她就受不了了,以前在关绪面前保证发誓,说不当蒋若彬是自己哥哥,事到临头却还是做不到,从前那些白眼苛责好像都忘了似的,只记得面前这个败了势的男人是自己大哥,一母同胞,他们身上流的都是已故父母的血。

    大哥,这些钱你拿着。蒋轻棠眼泪一滚,把那张蒋若彬不肯接的卡直往他手里塞,你拿着,拿着!她见蒋若彬仍不要,心里疼得厉害,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大哥,没事儿,咱们从头再来,爸爸妈妈不在了,我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蒋若彬嘴唇一哆嗦。

    我担不起这一声大哥。他转身背对着蒋轻棠,声音像在粗粝的石子上摩擦过一样沙哑,没有一个当哥哥的会十几年对妹妹不闻不问,也没有一个当哥哥的会纵容自己家里的下人欺负自己的亲妹妹十几年,更没有一个当哥哥的会为了利益硬要把妹妹嫁给一个半身瘫痪的废物。他握着蒋轻棠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头感受了一下,那解手腕细得一掐就断。

    他们的父母身高都不低,蒋若彬自己也是身高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可以说蒋家人的基因就不是矮个子,如今蒋轻棠长得这样小小弱弱,身高不足一米六,瘦得跟个小猴崽子似的,还不是蒋若彬自己纵着当年照顾她的人苛待她,给饿出来的营养不良么。

    蒋若彬自己都记得,那年蒋老爷子60大寿,蒋家上下热热闹闹地庆祝,来的人也多,直到半夜酒席散了,他随着爷爷送走了客人,回到宅子里,看到还没收完剩菜的圆桌旁边,一个小小的黑影躲在凳子后面,用脏爪子偷盘子里的剩菜吃,蒋若彬以为是小猫小狗趁人不备偷溜了进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人,还是他的亲妹妹,蒋轻棠。

    照顾她的保姆不尽心,只顾自己高兴吃酒席,为了防止麻烦,头天晚上就把她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然后就不管了,蒋轻棠那年还不到七岁,一个人饿了一天,没有饭吃,只能把头伸到浴室里的自来水管底下去喝生水充饥,最后实在没法子,一点点扣开了窗子缝儿,这才爬出来偷吃的。

    当时蒋若彬看到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气不打一处来,嫌弃自己这个妹妹大好日子里丢尽了蒋家的脸,立刻大声叫人来把她抓回了她的那个小院子里,蒋轻棠那时已经不会说话了,被吓得一口剩菜噎在喉咙里,噎得直翻白眼,大气都不敢喘地被自己的保姆拽走,那个妇人一边走还一边咒骂,掐蒋轻棠的耳朵,把她耳朵都快拧翻了过来,看着都疼,蒋轻棠连一个哭音都不敢发。

    这些事,从前蒋若彬都觉得是蒋轻棠活该,报应,谁让她害死了他们的父母呢?如今想来,心才后知后觉地疼了。

    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二婶周蕾,这些年背地里估计做梦都得笑醒,设计成功杀死了他们的父母不算,还让蒋若彬把自己的亲妹妹虐待成那样,真是大仇得报。

    这些钱你留着。蒋若彬把蒋轻棠的卡推回去。

    蒋轻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来钱的途径?她又没从蒋家得过一分钱的嫁妆,基本上就算是被蒋家人决定好了卖给关绪的,净身出户,如今的钱还不都是从关绪那儿要的?

    关绪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蒋若彬跟她打过交道,深知她的为人,万一哪天关绪不要蒋轻棠了,蒋轻棠手里有点钱,也好傍身,不至于再受人欺负。

    小棠。蒋若彬搓了把脸,我这个当大哥的从前没给过你什么,以后也不会从你这里拿什么走,我我这辈子没脸做你的大哥,也没机会补偿你什么了,只好等下辈子

    他没说完,病床上的蒋老爷子已经醒了,口里咿咿呀呀,好像是要什么东西。

    蒋若彬忙起身走到病床前,把他的病床调起来一点,爷爷,小棠来看你了。

    蒋轻棠也上前,擦干眼泪,挤着笑道:蒋爷爷,您好好养病,等明年病好了,还要看大哥娶媳妇儿呢。

    蒋老爷子浑浊的视线慢慢聚焦到蒋轻棠的脸上,看清了来人是谁,先是牙关一咬,紧接着就激动起来,心跳频率骤然加快,仪器也开始尖利地响起了警报音。

    蒋若彬脸色大变,忙按了床头的报警器叫来医生护士。

    蒋轻棠被医护人员挤到病床之外,远远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只见蒋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没有血色的手指头,张了张嘴,发出声音微弱含混的咒骂:扫把星扫把星

    他人到膏肓,歇斯底里也只能发出嘶嘶的吼叫,蒋轻棠被护士以防止病人情绪激动为由请了出去,在病房门口,听见蒋若彬扑在爷爷的病床边恸哭,爷爷,小棠没有害死我爸妈,是周蕾!是周蕾害死的啊

    蒋轻棠站着,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忽然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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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两章真的压力大,估计完不成了= =就不该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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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你想怎么样

    后来病房里的声音杂乱起来,蒋老爷子被医生护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里,蒋若彬也跟随在后一块去手术室门口守着,留下蒋轻棠一个人靠在病房门边发愣。

    人一走,病房周围就立刻冷清下来,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儿,蒋轻棠脑海里回荡着蒋若彬情急之下说出来的那句话,真相呼之欲出,可她脑子里集中不了注意力,朦朦胧胧罩着一层雾,想不明白。

    她也不知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靠了多久,直到有查房护士路过,微笑着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才回过神来,也冲温柔的护士笑了一下,说自己很好,这时,关绪的电话打了过来,蒋轻棠神色复杂地看着手机屏幕,想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关姐姐。

    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要不要我去接你?关绪在那边说着。

    她没问蒋轻棠去了哪里,语气里显示出一副对蒋轻棠了如指掌的从容。

    今晚可能得晚点回去,关姐姐你先吃吧。蒋轻棠慢吞吞挪到走廊上的公共长椅上,扶着椅背坐下毕竟蒋老爷子还在做手术,蒋轻棠不可能连手术结果也不等就先走了,再说蒋若彬现在的状态也不好,她不大放心。

    何况蒋轻棠现在只觉得累,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干。

    杀死爸妈的是周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蒋轻棠想起之前,关绪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小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父母根本不是死于意外?

    那时蒋轻棠只觉得关绪异想天开,她是车祸亲历者,当时车中四人,包含司机在内,只有她一人侥幸死里逃生,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想买通司机暗害她父母,司机会傻到连自己的性命一块儿搭上么?

    如今类似的话在蒋若彬口中又听了一遍,而且是万分肯定的语气,言语里已经直指凶手,由不得蒋轻棠不相信。

    周蕾。

    蒋轻棠知道这个人。

    她是蒋轻棠已故二叔的妻子,蒋轻棠这些年来和她交集并不多,只远远地见过她几次,可经常从照顾自己的保姆嘴里听到她的名号,保姆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蒋家心最善的大好人,对待蒋家的帮工也从不苛责,还时常送给他们一些她用不了的好玩意儿,名牌包包、各种高级化妆品,都是有钱没处买的好东西,保姆经常去她那里打招呼问好,每回从她那回来都红光满面,对蒋轻棠也愈发刁难。

    周蕾看着是个很温柔淑静的女人,她会杀害自己的父母么?理由呢?

    蒋轻棠想不出来。

    她天生没有害人的心思,自然也想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怨能让周蕾非置自己的父母亲于死地,她现在心中本能地升腾起一股怒火,她想问问她大哥,或者关姐姐,或者周蕾本人无论是谁都好,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周蕾要杀她的父母。

    莫说蒋轻棠的父母是从来和善的老好人,即使他们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也应当由法律去惩治他们,为什么能轮到周蕾去杀害他们?

    蒋轻棠满脑子都是母亲临终前的那些话。她的母亲热爱这个世界,那么想活下去,一直撑到了最后一秒钟,万分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她如此热爱的世界,蒋轻棠真想问问为什么,难道她的父母就活该去死么?

    她钻进死胡同里,想不明白,揪着头发,抓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想到后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似的,难以呼吸,从脖子到头顶憋得通红,目眦欲裂,眼睛张大到干涩发疼的地步。

    好难受。

    蒋轻棠两手抓着自己的领子,弓着身子大口地喘气,仍然无法缓解自己胸口的堵塞闷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很快就要死了一般,豆大的眼泪直接从她的眼眶里往下掉,砸在医院走廊的黑金色地砖上,一点热度都没有,从眼眶里砸下来的那一秒就是冰凉的。

    她无知无觉,甚至没发现自己的泪珠已经开始滚落了,她的所有感官全部涌向了心脏,耳边盘旋着母亲的遗言,每重复一遍,就像有人拿锤子在她心脏上重凿了一下,疼得四分五裂,十个手指头攥得发白。

    暖气充足的医院,蒋轻棠的身体像跌进冰窖里,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也不觉得暖,直到有一个干燥的手掌覆盖住她的头顶,温暖才从天灵盖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温暖了她的四肢百骸。

    我早就猜到,你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得钻牛角尖。关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在她脑袋顶上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告诉你。

    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千算万算,算漏了蒋若彬这一步。

    蒋轻棠茫然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里氤氲着泪水,手背使劲搓了一把,才看清来人的脸。

    她的两个眼眶红通通的,鼻头也发红,脸上既愤怒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会儿看着可怜极了,紧咬着嘴唇,牙齿底下已经渗出血迹。

    关绪一把把人带进怀里。

    要是平常,蒋轻棠早搂着关绪开始嚎啕大哭了,今天反常,虽然一直在生理性地流泪那是愤怒心疼到极致发泄出来的泪水,和委屈无关。她非但没有抱着关绪哭,反而一把推开了关绪,站起身来,向手术室的方向走。

    去哪?关绪发现她不对劲,有点慌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怕她做什么傻事。

    去找我大哥,问清楚。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蒋轻棠都把导致父母死亡的罪责压在自己肩膀上,这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

    我要去问问我大哥,周蕾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又是怎么杀的我的父母。她凭什么?蒋轻棠忍着泪抬起头来,连法律都不能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她凭什么杀死我父母?凭什么让我当了十五年的孤儿?她夜里难道就不会做噩梦么?

    关绪撞上她眼睛里单纯的愤怒,一时也哑口无言。

    为什么?关绪当然知道为什么,可叫她怎么跟蒋轻棠说?说这世上就是有人为了钱权二字,可以变成毫无良知的野兽?蒋轻棠不会理解,她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更崩溃。

    所以关绪只好桎梏着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把她的侧脸按在自己肩头,一遍一遍地对她耳语,让她胸口的激动暂时平静下来。

    坏人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小棠,你相信我。

    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再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关绪尽可能温柔地安抚她,像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这个惯常有用的招数今天失去了它的功效,蒋轻棠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红了眼珠,声音嘶哑地吼叫:我爸妈都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他们在冰冷漆黑的地底下埋葬了十五年!而周蕾享受着荣誉、褒奖,她坐拥一切最好的!享受了十五年!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那你想怎么样?关绪见安抚已经没有效果,脸色也顿时严肃起来,比津岭市上空压的乌云还黑,声音听得人打寒颤,你想让周蕾现在就死?给你父母偿命?

    蒋轻棠的嘶吼全怔住了,她的蓄满了泪水的眼珠呆滞地倒映着关绪面上的冷静凛然,她茫然地颤抖了几下嘴唇,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在眼前不停地旋转,永远也没有停止的时候,她的身形摇晃了几下,被关绪接住,这回没有再推开。

    关绪扶着她坐下。

    我不想怎么样。蒋轻棠喃喃地摇头,我不想周蕾死,她死了还是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我想让我的父母活过来。

    人之初,性本善。

    这短短的半天功夫,将蒋轻棠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击碎在地上,原来书里说的都是骗人的,人之初,性本恶。

    原来为了自己自私自利的享受,别人哪怕是亲人的性命也和草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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