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GL) 作者:鱼霜

    野火(GL)——鱼霜(133)

    黎言之又吩咐两句,丁素听的认真,认真里还有几分狐疑,但她没敢说出来,只是黎言之吩咐什么,她记在心里。

    很快两人谈话结束,丁素原想进去和祁蔓打个招呼再走,但是一想刚刚的话,她低头说:黎总,那我先回去了。

    黎言之低低嗯声。

    两人在门口分开,黎言之握紧双手在门口小站片刻,最后低头走进去,目光温柔,她喊道;蔓蔓。

    祁蔓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对黎言之说:是不是下雪了?

    黎言之点头:嗯。

    还挺好的。祁蔓说:何辞很喜欢下雪天,她还说下一场雪要给我个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

    黎言之心尖一跳,她眼角微红,眼底迅速积攒水花,怕被祁蔓看出端倪,她转过头假意去关窗户:太冷了,你还不适合吹风。

    好。祁蔓乖巧无比,她见黎言之关好窗后对她说:是有点冷,你过来。

    黎言之走到她床边,还没坐下祁蔓就皱眉说:腿怎么了?

    你受伤了?

    黎言之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对她笑的温和:我没事,不小心崴到了。

    也不小心一点。祁蔓嘀咕:你最讨厌留疤了。

    黎言之胸口如塞了数不清的柠檬,酸涩肿胀,她眼角微红说: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养身体。

    我挺好的啊。祁蔓笑,想动腰却转不过身,疼的冷汗簌簌,黎言之按住她肩膀:别乱动了。

    祁蔓很听话:哦,好。

    她说完秀眉拧着:我怎么感觉腰伤更严重了,我不是都可以起来走了吗?

    黎言之动作一顿,没吭声,手机铃突然响起,她对祁蔓说:我接个电话。

    是公司助理打过来的,说黎穗已经擅自做主改掉黎言之的方案,黎言之没多说,简单吩咐两句挂了电话,她站在窗口看祁蔓,紧紧攥手机,滴一声,又有消息进来,她低头看,刹那红了眼。

    祁蔓见她在窗口站好久没动觉得疑惑:言之,你怎么了,公司出事了?让你不要送我过来,你偏不听,现在呢,公司有事你都没办法赶回去。

    黎言之摇头:不碍事。

    她走过去将手机放床头柜上听到祁蔓说:何辞呢?

    语气一如既往,声调都没有变化,祁蔓张望门口:怎么没看到小辞?

    黎言之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医生刚刚也没说,见祁蔓执意问,她只好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祁蔓转头:记得啊,你送我和何辞来旧美。

    黎言之哽咽:那你还记得何辞那封信吗?

    信?祁蔓目光清澈明亮:当然记得,小辞有话不好意思和她爸说,让我转交,她不是还让我给何书记带话了。

    她笑:你忘了吗?

    黎言之定定看她:我没有忘。她认真的说:蔓蔓,是你忘了。

    祁蔓见她突然而来的严肃皱眉:我忘什么了?

    黎言之坐在她床边,一时难以启齿,但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她还是如实说:你忘了何辞她咬牙:何辞没了。

    没,没了?祁蔓脸色僵住,瞳孔急剧收缩,这两个字犹如尖刺划破她记忆,将那些黑暗从心底最深处放出来,逐渐覆盖她胸口,祁蔓脸瞬间苍白如纸,额头有细汗,双鬓间发丝黏上汗水,极致的白与黑,把她衬得更像是素瓷娃娃。

    黎言之。祁蔓声音拔高,夹杂害怕和颤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她摇头:何辞呢!她是不是又在恶作剧?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黎言之见她作势要起身忙俯下身抱她,将她按在病床上,还在祁蔓耳边说:我们去旧美,半路飞机遇气流,然后失控她每说一句话祁蔓的脑子里就闪过零碎的画面,那些如雪花一样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场景,她恍惚想到何辞在遇到气流时紧抱她,想到她们三僵持在机舱里,想到她们因为一个降落伞而

    何辞。祁蔓突然发疯一般要下床,她刚做完手术应该是没力黎言之却差点按不住她,她喊道:祁蔓!你清醒一点!

    祁蔓后知后觉,对黎言之的吼叫置若罔闻,她想推开黎言之的束缚却始终挣不脱开,最后拳打脚踢,一巴掌打在黎言之脸上。

    黎言之被打了也不松开她,依旧死死抱她,祁蔓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她像是突然暴涨很多力气,有护士发现这边异常忙冲医护室喊,黎言之转头,身体一松懈,祁蔓挣脱开她怀抱,走下床。

    蔓蔓。黎言之喊道:你别太激动。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站起来的,就连走进来的医生都很诧异,这刚刚才进行的手术,且不说她原先的腰伤,就是刚刚的麻醉后效,也肯定站不起身,但祁蔓还是站起来了,她咬牙,后背的线似是崩了,一片红艳艳的血,刺目扎眼,黎言之往她走一步,喊道:蔓蔓。

    祁蔓好似没听到,她盯门口的方向,门口拦一个护士,被她这个眼神盯着看,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竟悄悄让开半个身体。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用惊诧目光看祁蔓,黎言之靠她最近,明明再往前就可以抱到祁蔓,然后用武力镇压,但这一刻,她却放下手。

    医生想上前,黎言之摇头:让她去。

    祁蔓从众人面前走出去,她走的很慢,脚步很轻,腰间的血沿衣服落在售病服裤子上,脚后跟,和白净的大理石上,众人心悬起,跟祁蔓的身影一直往外走。

    黎言之亦步亦趋跟着,到门口时祁蔓推开门,一阵风吹来,她身形晃了下,还是坚持走出去,黎言之就跟在她身后,她看到祁蔓慢下来的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了。

    蔓蔓。黎言之走在她身边,小声说:回去吧。

    何辞看到你这样,不会高兴的。

    何辞。祁蔓小声嘀咕:小辞啊。

    她双腿弯曲,黎言之先一步抱她,祁蔓毫无站立的力气,她靠黎言之身上仰头看天,雪花漂亮,又密又猛,飘在脸上眨眼化成水,很像是流泪的感觉,黎言之听到祁蔓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想去找她。

    黎言之鼻尖一酸,祁蔓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原本受伤腿就没多少力气支撑,靠两分后她右脚不受力,和祁蔓一起双双摔在医院花坛边的的碎石路上,两人仰头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们脸上,身上,眼睛里,她们闭上眼,祁蔓说:小辞,我想吃橘子。

    黎言之心瞬间疼到麻痹。

    第125章 温馨

    黎言之一直担心祁蔓的精神问题, 她有偏头痛,又有精神错乱导致失忆的前例,所以她特别害怕祁蔓会和她一样, 但祁蔓比她想象中更坚韧,她带祁蔓回病房后祁蔓一直没有其他症状, 该吃吃, 该喝喝,除了意志消沉外, 她就和正常的病人无异。

    只是不爱说话, 常常看着窗外, 一看就是很久很久,雪下一周, 飞机残骸也找到了, 何苏元料理完何辞后事来了一趟医院, 他站在祁蔓面前,宛如看一个陌生人,祁蔓瘦的皮包骨头,手上吊营养液,她精神还不错,看到何苏元时还认出来打招呼:何书记。

    坐在一边的黎言之比祁蔓情况好不到哪, 只是她一贯坚毅,愣是没让人看出异样,只除了微微苍白的脸,和偶尔皱起的眉头。

    何苏元的衣服很宽松, 以往笔挺的西装套他身上很不合身, 显得十分滑稽, 他听到祁蔓的声音想几秒, 说:祁蔓,小辞信里有些话让我带给你。

    祁蔓听到小辞两个字神色微动,眼神亮起,像是汇星光进去,转瞬就亮晶晶的,她转头看何苏元,坐起身体问: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哽咽,她狠狠咽下去,轻声说:什么话?

    何苏元垂眼,对上祁蔓的眼睛开口:她说,她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是心甘情愿跟你走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她姐。

    祁蔓心底愧疚急剧加深,滋生,蔓延,后悔完完全全笼罩她,都是她自私,如果不是因为她骗何辞上飞机,如果不是她想带何辞离开,何辞怎么会?

    何苏元眼里闪烁睿智的光,他嗓音出奇的温和,对祁蔓说话的表情好似是对何辞,有种父亲的温柔,他坐在祁蔓身边,低头说:祁蔓,有些事避不开的,早就注定好。

    他的小辞如果不上飞机,他相信唐韵也会有另一种办法让她们选择,因为他种下的孽,唐韵压根就没想过放何辞好好的活。

    他不仅是唐韵对付黎家的帮凶,也是害何辞的凶手。

    祁蔓双手拧被单,手背到手臂筋脉全部凸显出来,她瘦的丝毫看不出从前风采,和以前的祁蔓判若两人。

    病房门被人敲响,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往里看何苏元,何苏元站起身,他深深看一眼祁蔓,说:好好活下去。

    祁蔓抬头看他,灯光细密,落他肩膀上,渡一层层光晕,他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何辞在说话,又似乎是何苏元,他们声音汇聚在一起,浮浮沉沉,何苏元声音穿过层层迷雾敲在她耳膜上:祁蔓,代小辞,好好活下去,你只有活的更好,小辞的离开才有意义。

    你们都是可以为彼此牺牲的人,她不会恨你,但是你继续消沉,她会很伤心的。

    你继续消沉,她会很伤心的。

    祁蔓拧被单的手用力,再用力,全身紧绷,脸发白,黎言之见状坐在她床边,双手扶她肩膀,唤道:蔓蔓!蔓蔓!

    手心的重量轻飘飘的,祁蔓好似一缕幽魂,她被黎言之紧紧攥住,双目失神到聚焦,再到看清楚她双目,黎言之看她清醒抱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慰说不出来,劝告说不出来,她连一句有我在呢,都没有办法对祁蔓说。

    如果不是因为她,祁蔓就不用经历这些,何辞也会很快乐,归根究底,都是她带来的。

    黎言之心底悔恨翻天覆地,慢慢淹没她,她狠狠抱祁蔓,将脸埋祁蔓的肩头处,鼻尖酸涩,眼眶灼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她不能哭,至少现在,她不能。

    祁蔓身体僵硬,她抬眼看向门口,何苏元离开的方向,那些话在她耳边,心头过一遍,她闭眼,眼角水花滚进黎言之的衣服里,打湿她衣襟,黎言之浑身一顿,没敢动弹。

    这一周,祁蔓吃喝正常,回应正常,但她不哭不闹,就像是个木偶,现在这个木偶,有情绪波动了,黎言之不敢惊扰她,只能更紧的抱她,祁蔓像是后知后觉发现最喜欢东西没了的孩子,趴在她肩膀上开始小声的哭。

    那些泣血的哭声如冰锥,一根根扎进黎言之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她双手发颤,身体轻抖,却咬牙不吭一声,任祁蔓在她怀中越哭越大声,最后如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没事了。黎言之搂祁蔓,将她压在怀中,无视她随手挥舞,祁蔓内心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得以纾解,她崩溃的抱黎言之一直哭,哭到眼皮高肿,哭到声音沙哑的说:我是恨你的。

    黎言之没敢动,依旧僵硬抱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嘶哑:我知道。

    她知道祁蔓恨她,恨她为什么那天将降落伞绑在她身上,可如果再来一次,让她在和祁蔓之间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祁蔓。

    我更恨我自己。祁蔓呜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不是你的错。黎言之搂她,将她秀发拨弄好,双目猩红说:祁蔓,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何辞的错,我们不要把别人的错背负在我们身上,这对我们不公平,小辞走了,你应该更好的活着,你要活给那些人看,你就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打不倒的!

    打不倒。祁蔓点头,神经质的嘀咕:对,我是打不倒的,我要更好的活着,我要替小辞,好好活。

    黎言之不敢操之过急,祁蔓现在的症状完全谈不上好,甚至,有更恶劣的迹象,她不敢惊扰,只能附和:是,你打不倒,我家蔓蔓是最厉害的。

    祁蔓点头:嗯。

    她被黎言之放下,躺在床上,祁蔓哭的有些累,营养液还继续挂着,那些白稠黏腻的液体缓缓进入她身体里,祁蔓盯着管子看,没一会被黎言之哄睡着了。

    黎言之立马就去找医生。

    情绪波动大,不是好事。医生低头看病历:还是建议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黎言之没做迟疑:现在可以转院了吗?

    医生抬头:去哪边?

    回海城。黎言之罢工太久,公司已经乱成一团了,她没办法继续待这边,而祁蔓一个人在这边,她很不放心,只能带回去。

    可以是可以。医生说:尽量让她少接触从前的事物,免得情绪过激。

    黎言之微点头,医生又吩咐一通才离开,当天晚上她们就收拾好回海城了,娄雅来这边接人,上车后祁蔓就一直睡觉,黎言之照顾她像是照顾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娄雅坐副驾驶汇报公司情况,黎言之时不时回一声。

    公司的事物暂时都是黎副总在处理,夫人也去公司帮忙了。

    黎蕴说是去公司帮忙,实际还是看着黎穗,怕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她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很多事还是娄雅解释才能明白,不过许是因为忌惮她,黎穗也没真做什么事情,只是暂时把持住公司。

    您直接回公司吗?娄雅问,黎言之想几秒:先去医院吧。

    把祁蔓安顿下来,娄雅点头:好的。

    黎言之又说:我姑姑在哪?

    娄雅看腕表:现在应该还在公司。

    让她来一趟医院。

    娄雅应下:明白了。

    等到黎言之到医院时,黎蕴也到了,她满脸着急:蔓蔓怎么样了?还好吗?

    话刚说完看到从检查室出来的祁蔓,她一愣,祁蔓瘦的像纸一样,脸上毫无血色,唇瓣苍白,干涩,双目无神,整个人毫无生机,她剩下的话没说,转头看黎言之:现在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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