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兽不再说话,半晌后他抱起青长夜从门边走了出去,他怀里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在他们经过自己身侧时,兰斯对上了那人漆黑的瞳孔。
    青长夜的神情淡淡的,即使是这么狼狈的情况,他依然显得从容不迫。他在米勒看不见的角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下来。兰斯张了张唇,一瞬间他有点想说你这样是会被狠狠日的,因为男人在床上不会乐意看见伴侣优雅自持的样子。直觉让他压下了毒舌的欲望。他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桑格拉的夜晚也带着血腥味和暑气,夜深以后偶尔能看见稀疏星尘。躺在床上的男人烦躁地一把掀开薄被,果不其然,兰斯注意到自己某个地方正精神奕奕向他敬礼,他不得不下床进了浴室。冰冷水流自头顶浇下,他的脑子里不断重复之前梦到的画面。
    白腻若羊脂的肌肤、细腰长腿、不断顺着男人肩膀上滑的手臂。那人再也没了令他想要摧毁的自持感。一贯吐露温吞话语的双唇间也只余下呜咽,画面最后停在对方流泪的黑色眼睛。
    “该死。”淋浴下的兰斯仰起脸,水滴顺着他线条精致的面庞滑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之中意味不明:“怎么这么骚……”
    第73章 傀儡x召唤兽x女巫x王 005
    再次见到兰斯是在三日后。青长夜看着一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眼里掠过一抹暗色。兰斯的伤势严重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米勒虽然是个混进来的医疗组组长,行医执照却货真价实。即使是他看见兰斯的情况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米勒命人快速将兰斯送入了急救仓。青长夜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严重?”
    “不是表面的伤,”米勒道:“他的生命力非常低下,而且……”幻兽像是有些疑惑:“他的血统很混乱,像是快要炸开了。”
    他知道米勒的感知力很好,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青长夜略略考虑后拍了拍米勒的肩:“我进一下急救仓。”
    米勒非常默契地替他拦下了周围的医疗组成员。那天做完后他和米勒又恢复到了正常关系, 双方都统一对发生的意外绝口不提。青长夜通过蒸汽消毒仪后进到了急救仓内, 兰斯正浸泡在冰蓝色的溶液之中, 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人, 往日奕奕的狐狸眼也毫无光彩。兰斯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青长夜其实有些不解,按照先前的推断,兰斯和虫族应该是和合作关系,他有必要演得这么真?
    不管怎么样救人要紧。他拉住了兰斯的手腕, 几乎是碰到的一瞬间,青长夜便明白了米勒口中的血统暴走是什么意思。兰斯的脉搏在跳动, 是那种高频率、能够明确感知到不正常的跳动, 可想而知他的血液流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属于虫族的血统正和兰斯原本的那部分冲突,他的时间只剩下100年、并且正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归零。青长夜将自己的时间快速传给对方, 在传到1000年左右时,兰斯的眼皮动了动。
    他睁开了眼。
    “陛下?”青长夜道:“您安全了。我在替您疗伤。”
    “……”兰斯没有说话。他安静时便显得冷漠又尖锐。见对方的伤势逐渐趋向稳定,青长夜停下了手中的时间输送。他正准备踏出急救仓,男人清冽的嗓音令他停下脚。
    “等等,”兰斯道:“这是你第几次救我?”
    “两次而已, 陛下。”
    “我们认识不过半个月,你救了我两次,”薄薄的唇边扬起浅淡微笑,他的眼里掠过嘲讽。即使青长夜知道并不是针对自己,那一瞬间兰斯流露出来的冷漠也让人心惊:“谢谢?”
    “好好养伤吧,”他忽然返回来揉了揉兰斯的头:“养病的时候就别多想了,不然会好的很慢。”
    “……”
    放在自己发顶的手短暂接触后便立即拿开,狭长轻佻的狐狸眼扫过不远处的青年。就是这双手在刚才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扯了回来。看青长夜的样子便知道不少东西,这种聪明人能了解主仆契约的作用理所应当。一旦他死掉,青长夜也会在一瞬间丧失性命。兰斯在心里再三强调对方肯帮助自己不过是因为契约,心脏却在看见青年苍白如纸的面色时不由自主塌下了一块。
    如果真的只是不想自己死亡……需要付出这么多吗?
    幻兽在看见他出来后攥了攥拳,青长夜冲米勒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糟糕,毕竟他一次性给了兰斯7000年,他身上的时间总共也不过20000年左右。米勒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他的通讯器却在这时响了起来。青长夜从那头听见了a的声音,a那种类似机械声的宅男音非常有辨识度,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感觉a说了“女巫”这个单词。
    “好,”米勒神色如常:“我会处理的。麻烦了。”
    “怎么?”在米勒挂掉通讯后青长夜挑眉:“a有任务给你?”
    “嗯,他之前让我收集一些情报。”米勒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阿夜去休息吧,我得出去一趟。”
    青长夜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安雅,就算米勒有心瞒着他,a也不可能不告诉他消息。随口道别后青长夜走向了医疗组的飞行器。他不知道背后的幻兽一直看着他的身影、俊美面容没有一丝情绪,良久以后,米勒无声地勾了勾唇。
    他明明在笑,眼神却一直很孤独。
    “知道为什么一年来女巫都没找小夜吗?”一年前的夏夜,电脑堆里的a边喝桌上摆满的冰啤酒边状似无意地扭过头来看他。当时青长夜不在,飞行器里只有a和他。对方在他摇头后调出了一份名单:“看这个。这玩意儿叫做腥红名单,这上面是联邦通缉的重点罪犯,一旦上了这份名单、基本等于你这个人成为了黑户,腥红名单上的罪犯们全部被采纳了生物纹、所有的生物纹在联邦管辖的星球都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说,你就算想去吃个饭也要做好付款时伪造指纹的准备。”
    “安雅赛杜百年前被星盗们联手起来围剿,那一役令他折损了无数过命兄弟、原本被视为星盗传奇的星舰阿方索也毁于一旦,有人说自己清楚看见安雅被人打爆了心脏,但他还活着、而且因为在反围剿战中杀了太多人,安雅上了猩红通缉单。”a神经兮兮地笑起来,他的两只指头并在一起:“原本安雅和爱德温官匪一家,他们彼此间似乎拥有某种默契、女巫和王共同牵制着枢机会的势力,但情况在一百多年前改变了。”a做了个开枪的手势:“王想要女巫的命。”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捡到的那只棺材,象征着赛杜家族的飞鸟和接骨花、粉红媚药和其中沉睡的青年:“因为阿夜吗?”
    “是,”a敲了敲键盘,翻译软件解读出了密码书写的地址。他示意米勒看向它:“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可以去见女巫一面,他今晚和一位枢机卿有约,不过提醒你要远远地看。女巫现在比过去还要强大,如果不是因为多方势力牵制,他或许能在很早之前杀掉王。”
    a提供的地址是帝都的一家高档餐厅,里面金发碧眼的女侍应生身着修身礼服、香槟盘上布满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不用多麻烦,那位年纪轻轻的枢机卿同女巫见面的地点就在大厅,枢机卿招来了餐厅老板、如果不是老板那就是老板娘,因为只有那一位女士穿着高开叉的黑色长礼服,他直接向她点了单。米勒坐在不远处,那两人的声音不大,但对sss级的幻兽而言,听清他们说什么就像呼吸一样容易。
    “下名单?”枢机卿嗓音里含笑:“亲爱的,就算拿我的脑袋去换也未必能把一个上了腥红名单的通缉犯摘下来,何况你排在第一页。当然,如果你能让我睡一觉倒是另当别论。”
    “睡一觉,”女巫的声音很轻,他说话若放轻了时总显得像在柔声倾诉:“你想尿崩吗?”
    他俩的关系看起来不错,枢机卿开玩笑道:“艹到尿崩?”
    “揍到尿崩。”安雅瞥了他一眼:“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都不行,”对方两手一摊:“就算你让我睡了我也没办法帮你。实话实说吧安雅,你的名字是王弄上去的,虽然现在他死了,但名字几年内都别想摘下来,谁敢动这个相当于和联邦的大方向作对。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在一年半以前加强了你的警戒等级、直接把你从倒数第十页拉到了第一页。”
    “你的意思是他预料到自己要死了,死前顺手阴了我一下?”安雅看上去快笑了。
    “不一定是他本人做的,”枢机卿道:“可能是他曾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在他死后有人帮忙执行。你和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太惨了,杀他妈还是抢他老婆了?”
    安雅没有回答,旁边的米勒听到这儿有点想笑。他当然比这位枢机卿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对方某种角度而言说得非常正确。侍应生在这时替他们上菜,安雅突然扭过头来看他,隔着侍应生巧克力色的长卷发,安雅宝石般的眼睛直直转朝幻兽的方向。
    那个眼神令他心惊。原本见到安雅本人前,他对a口中“他变得比过去更强了”完全没有概念,但对方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女巫给他的感觉就像某种代表地狱的死物。没有人能和地狱抗争。米勒便是在那个瞬间肯定他的确只能远远看着这个人。也是在那时,他忽然庆幸王留下了牵制对方的力量。
    从青长夜那儿他得知了爱德温当初疲惫的原因,后来的调查表明王从头到尾没有寻死的意向,但他也为自己的死亡考虑好了一切。为什么会有人活得这么积极又消极?即使过去了整整三年,他设下的套依然将女巫牵着鼻子走。
    所以阿夜才会喜欢他,对吧。
    接到a的电话时米勒有些惊讶,通常只要青长夜和他在一起,a便不会绕过前者联系他,但a一开口他便明白了只拨给他的原因。
    “女巫下腥红名单了,最迟半小时到桑格拉,”a的声音轻描淡写:“王留下来的东西已经没办法保护他了,小米勒?”
    “好,”幻兽的回答温和得一如既往,就像他丝毫不在意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麻烦了。”
    第74章 召唤兽x女巫 006
    a给他的讯号出现在桑格拉边缘。米勒顺着定位仪一路朝其上所指的方向前行, 入目之处是一片橙红色荒漠, 湛蓝天穹同飘扬砂砾相得益彰。热感应图像告诉他附近只有女巫一人。越是接近安雅的所在,某种铺天盖地的压抑力量便越是沉重,幻兽的本能令他张开了羽翼,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的背后掠过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黑长发、蓝眼睛, 女巫的面容同记忆里一样阴郁艳丽。后者看清幻兽的模样轻轻挑眉, 嘴角同时拉开意味不明的笑容:“果然……”
    他没听清安雅说了什么, 但对方周身涌动的杀意却无比凝重。按理说安雅并不知道他和青长夜的关系、对他这般厌恶实在有些反常。在米勒说话前, 安雅道:“你把他从棺材里放了出来, 对不对?”
    米勒一怔。
    “一年前在帝都遇见你时我便觉得奇怪,你的灵魂气息令我恶心,”在幻兽诧异的目光中安雅唇边的笑容越扬越大:“你和我的气息一模一样。就像另一个我。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把他放出来,现在看来, 棺材上的魔咒将你误认成了我。”
    话音落时腐蚀性的黑色雾气已然涌到了米勒身前,风元素将安雅的异能吹散, 烈火于女巫脚下绽放。出乎米勒意料, 他很轻易近了对方的身,拳头落在女巫的腹部, 后者在巨大冲力作用下撞在了岩石之上。安雅艳丽的脸庞带了鲜血,他扭过头,脖颈扭转时发出骨头摩擦的声响。那种奇怪的细响令幻兽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触碰到的并不是一具活人的身体。安雅就像一具瓷器。
    “你叫什么名字?”
    “……米勒温克沃斯。”
    “米勒, 天使的名字,”那个音节在女巫唇齿间咀嚼片刻,安雅笑了笑:“送你回天堂,小翅膀。”
    他的后背传来剧痛,羽翼被腐蚀剥落的感觉清晰无比。安雅的手臂仿佛断掉那般扭曲、五指却紧紧抓住幻兽漆黑的单翼,他们隔得那么远,猩红风沙飞扬,安雅不知怎么隔空撕下了他的一翼。在感到剧痛时米勒下意识攻击了向他探来的对象,安雅扭曲的手臂证明他也确实被袭击了,但是……
    焦糖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他不可置信看见女巫破损的手臂重归于好。安雅的皮肤表面出现了碎瓷般的裂缝、却又于转瞬间自愈。那一瞬间米勒意识到他很可能杀不了安雅,不仅如此,或许他还会死在对方手里。米勒咬了咬牙,他的足底朝地面一蹬,反冲力使得幻兽靠近了女巫的胸膛,在安雅行动前他伸手朝向了对方的右胸腔,多种元素的异能汇聚于幻兽指尖,女巫的胸口出现了拳头大小的血洞。安雅往后一仰避开了他的袭击。
    “!”
    鲜血从幻兽口中涌出,在近身时女巫除了躲避、黑雾也自后心侵蚀了幻兽的身体。米勒眸里闪过惊诧,安雅的伤处流了很多血,按理说伤到心肺不可能毫无反应。更恐怖的是安雅的伤口又出现了那种瓷器龟裂般的痕迹,女巫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艳丽的脸上扬起笑容。
    手、脚、胸腔甚至脖颈,无论他攻击哪里,安雅的伤口都会在流血后愈合,对方的身上满是鲜血,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他占有优势。幻兽特有的感知力告诉米勒从头到尾对方的异能都没有波动,也就是说安雅压根没有认真对待和他的战斗。那些碎瓷般的裂痕在女巫苍白的肌肤上延展,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他掉了头。
    “啊?”女巫扔掉手里鲜血淋漓的羽翼。风沙散尽时另一个灵魂的气息变得模糊,他有些意外:“居然逃跑了……”
    通讯器的声响令青长夜垂下眸,兰斯和小秘书鸡飞狗跳的吵闹声在他耳边持续不绝。小秘书一再认为陛下应该带病批文件,兰斯则直接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看见通讯器上显示的姓名,青长夜按下接听:“米勒?”
    “阿夜。”幻兽的声音偏软,他总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切和阳光有关的事物:“在做什么?”
    “给陛下灌饮料,”青长夜似乎自己也觉得这种工作有点蠢,迟疑片刻他才回答米勒的问题。兰斯倒是非常悠闲地指挥他一会儿拿可乐一会儿拿橙汁,小秘书就在旁边看着这幅荒淫堕落的景象一脸忧国忧民:“有事?”
    “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
    青长夜应了一声。
    他将那句也可能不回来吞了下去,幻兽的唇角微微上扬:“你当初有没有一点想留在约克?”
    “有。”这是实话。他并不讨厌约克的氛围、甚至可以说非常向往。曾经有人说他软弱,如果能一直过约克星上和平宁静的生活,他并不介意变得软弱。
    “真的?”米勒加快了语速:“我是说……我很意外也很开心。爱丽丝和凯特都很喜欢你,你当初走时爱丽丝哭了三天三夜,毕竟她那段时间的人生目标是长大后嫁给你。呃?”
    “我也喜欢她们,”青长夜按住了躁动的兰斯,他以目示意对方看看自己手上扎着的点滴管:“爱丽丝长大后一定很漂亮。”
    “是,她是金发甜心嘛。”米勒笑起来:“阿夜还记得温伯尔顿的兰花吗?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兰花,虽然是在玻璃房里边。还有那些河上的星星……”
    女巫的气息逐渐逼近,冰冷与死亡如影随形。他顿了顿,终于言明困扰了他们三年的黑暗裂痕。
    “我杀了他,”米勒轻声说:“你因此讨厌过我吗?”
    青长夜没说话。
    “肯定讨厌过我吧,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自己。你知道吗?我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你喜欢他的家伙,在约克时你天天梦见和他有关的画面是因为我用异能入侵了你的精神世界。我看见了你们的相逢、也看见你们接吻。你和他对视时眼睛永远是亮的、但我对你来说永远无关痛痒。我嫉妒。”
    “你……”
    “阿夜,”米勒还是在笑:“就算是假的,最后骗我一次吧。”
    “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他察觉到了不对,米勒并不是多愁善感的家伙。早在他还是个小男孩时就会试着尽可能排遣寂寞,米勒会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制造很多无关痛痒的小麻烦,但他从来不会把这些话摆到明面上说。除非他已经被逼到了边缘。
    “我把他的命还给你。”幻兽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我是因为你才苏醒过来,如果连你都讨厌我,每件事都变得毫无意义。别恨我、别忘记我,求你了。”
    通讯在米勒话音落地时切断。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他感到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他放平了呼吸,伴随着极具腐蚀性的雾气苍白五指于其中伸展而出,安雅用咒术将幻兽钉在岩石上,刺进锁骨的铁锥穿透米勒的背部,女巫的手指一点点扯下残存羽翼。
    “他在哪儿?”
    对米勒而言,双翼连接着他全身最脆弱的神经,这种感觉无异于被人剥皮,他张了张口,幻兽的呼吸逐步急促、舌根将惨叫堵死在嘴里,见他不说话,安雅操纵着黑雾腐蚀他的脸和脖颈。
    “你挺好看的。”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魅惑感,女巫的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颚:“痛么?”
    “……!”
    他的皮肤表面血泡翻滚、毒素一步步腐蚀组织。雾气涌进眼眶,血水和生理性的泪水顺着他烂掉的眼睛流下。鼻腔里满是刺激性的酸味。女巫的语气不咸不淡。
    “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就让你死。”
    幻兽咬牙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他并没有孱弱到表现出来的地步,只要安雅有一瞬间的松懈、他就有机会接近对方的心脏,就算丧命他也能替青长夜解决一个大麻烦。a会告诉青长夜他做过什么,那个人将因此永远记住他、就像青长夜永远记得另一个人一样。垂死的幻兽蓄力刺向了女巫的胸膛,用于固定的铁锥因此直接在米勒的胸口拉出两道深痕、他的肌肉和血液像被劈开的河。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只要碰到这个人的心脏——
    “你……”
    他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记忆的最后,女巫的脸庞模糊不清,对方看着他垂死的身躯,又薄又平的双唇微翘。仿佛一朵绽开的花。
    安雅没有心脏。
    最开始的种种异常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释,在a收集的资料里,有参与阿方索围剿的星盗们信誓旦旦称自己看见了女巫破裂的胸膛,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倒霉蛋被吓得眼花了。因为安雅还活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笼罩在当年那些肇事者头上的黑暗阴影。但所有人都错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死过一次。他是个死人。自己面前的根本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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