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依赖 作者:金刚圈

    恶性依赖——金刚圈(56)

    陈韵城有些发怔:余杰就为了这个杀人吗?

    龙展羽仰着头:没有监控,周围很黑,旧面包车没有行车记录仪,关安霖先动手要打人。

    陈韵城朝他看去。

    龙展羽姿态懒洋洋的,至少有站得很远的目击证人看到关安霖抬手要打人,谁推了谁,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意外还是正当防卫,谁说得清楚。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可是监控不会说谎。

    你说没有监控。

    龙展羽笑了笑,只要足够努力,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陈韵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龙展羽说余杰跑不掉他就放心了,更多的龙展羽不方便透露他也不想勉强,只是说:关安霖太不小心了。

    龙展羽侧过头看他,其实他有一部分是估计是为了你。

    嗯?

    可能是想让余杰把舒蓉那笔钱给退出来。

    陈韵城盯着前面病房的房门,可是之前没有证据证明余杰跟那个王永成是串通好的吧?

    龙展羽笑着说:但是并不妨碍他这么想,他有他朴素的直觉,而且还挺准的。

    等到警察都离开了,陈韵城推开病房门进去,在关安霖床边坐了下来。

    关安霖刚做完笔录,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躺在床上仰着头看输液瓶,他问陈韵城:再半个小时能结束吗?

    陈韵城回答他:护士说还有一组药。

    关安霖叹了一口气。

    陈韵城看着他不说话。

    时间长了关安霖被看得不自在,问他:你看着我干什么?

    陈韵城没有回答。

    关安霖于是主动找了话题跟他聊天,说:今天晚上又是宁医生夜班吧?

    陈韵城点了点头。

    关安霖从icu出来之后,就需要有家属陪床看护了。刚开始关安琴坚持要自己来陪她哥哥,但是陈韵城想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就算是亲兄妹,关安霖夜里上厕所什么的还是不方便,于是让关安琴晚上回去,他自己留在这里给关安霖守夜。

    那你可以去他那里睡,不需要在这里守着我,关安霖开口说道。

    陈韵城双臂抱在胸前,对他说:少扯。

    唉关安霖又叹口气,仰头望着输液瓶,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韵城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叫你别去招惹余杰的时候怎么不听?

    关安霖忍不住想要抬手捂耳朵,只是手一动就会拉扯到伤口,刚抬起来又放下去,只一脸痛苦地说道:你放过我吧,我都这样了就别念我了。

    陈韵城看着他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关安霖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眼睛居然红了,登时有些慌张:你怎么了?你不是哭了吧?

    病房是双人病房,中间隔着一道帘子,但是隔壁病床的人说话还是能听见。

    陈韵城声音沙沙沉沉的:我没有。

    关安霖对他说:我不是还没死吗?你等我死了再来哭吧。

    陈韵城一脚蹬在了病床边上,床都轻微晃了一下,他难得地冷了脸,语气严厉:胡说八道!

    关安霖说:那你别哭了。

    陈韵城虽然眼睛还微微泛着红,但他确实没有掉眼泪,只看着关安霖重复道:我没有哭。说完这几个字,他又低声说:你是我兄弟,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别的人都没那么重要。周彦现在还关在牢里,我就想你好好地生活就行了。

    关安霖嗤笑一声:别把我跟周彦相提并论。再说了,我在你心里哪有宁君延重要?你少哄我,自己去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或许是下午说了太多话,耗费了关安霖不少的精力,到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关安霖就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

    陈韵城跟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打了声招呼,将病房的大灯关了,一个人坐在床边,借着从中间帘子透过来的隔壁床的床头灯,静静地看着关安霖。

    医院病房里总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些别的,比如未散尽的晚饭的味道,还有长期卧床的病人身上的味道。

    陈韵城看着关安霖,其实整个人都在发愣,他想自从周彦的儿子住院,他又遇见宁君延之后,就开始频繁地出入医院,都快要熟悉这些味道了。

    他希望他身边的人都不要再住院了,可他自己应该还是会常来,因为宁君延会一直在这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陈韵城转头去看,见到是宁君延走了进来。

    宁君延动作很轻,拉过一把椅子在陈韵城身边坐下来,伸手握住了陈韵城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隔着一副帘子的隔壁病床的病人倒是在和看护他的母亲小声聊天,他们这时候应该还没注意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陈韵城轻轻将头靠在了宁君延肩上。

    宁君延低头,先亲了亲陈韵城的额头,然后又亲他嘴唇。

    陈韵城突然有些惊慌,他下意识去看病床上熟睡的关安霖,又去看帘子上隔壁病床两人的影子。

    宁君延不满意他不专心,抬手捏住他下颌,让他只许看向自己。

    这个偷偷摸摸的吻维持了一分多钟,宁君延才松开他,满意地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陈韵城松一口气,用力握了握宁君延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陈韵城轻声对宁君延说:今天龙展羽过来,告诉我说,关安霖一定要去查余杰,其实是有心思帮你妈把钱给追回来。

    他开口说话时,隔壁病床先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继续传过来聊天声音。

    彼此说话都很轻,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宁君延的神情很淡,显然并不太在乎这件事情,他说:没有必要。

    陈韵城握着他的手,对我和关安霖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宁君延道,不值得为了这些钱去拿生命冒险。

    陈韵城的视线落在关安霖熟睡的脸上:他是为了我。

    宁君延有些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他问陈韵城:你觉得我妈对你的态度重要吗?

    陈韵城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可能我比较在乎亲情吧,越是缺少什么,人就越在乎什么。她对我态度怎么样并不重要,就是断了这份亲情挺遗憾的,不然当年我为什么要把你推回去,当时拉着你一起走了该多好。

    她那个人,宁君延缓缓说道,很难。

    陈韵城心里明白: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她之间。

    宁君延嘴唇贴在他额头上:不,你重要。你觉得重要我就去做。

    陈韵城抬头看他,突然心绪涌动,抬手搂住他后颈想要亲他。这时,他身下的椅子也微微动了动,在地面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他吓一跳,立即抬头去看帘子,见到隔着帘子的人影都没有动静,刚稍微松一口气,紧接着就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关安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陈韵城立即松开了抱住宁君延的手。

    宁君延倒是很平静地看向关安霖。

    关安霖一脸厌弃,艰难活动了一下身体,说:你们烦不烦?从我病房滚出去!

    第99章

    关安霖这次受伤,在医院住了近二十天身体才逐渐恢复。到后面他能自己下床活动了,陈韵城便不再一直守在医院,而是时不时回去商贸市场处理店里的工作,到了晚上再过来陪他。

    因为陈韵城陪着关安霖也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宁君延不上夜班时只能一个人回家,到后来看关安霖越来越不顺眼。早上查房的时候,看关安霖的目光都是冷的。

    关安霖又害怕又委屈,心想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也想要早点出院啊。

    这一天下午,陈韵城赶在晚饭前从市场回来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见病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男一女,其中那个年轻女人正是余杰的女儿余明丽。

    余明丽之前在舒蓉那里见过陈韵城一次,显然对陈韵城印象深刻,这时候停住脚步,冲陈韵城点了点头。

    虽说余杰做的事情不能算到他女儿头上,陈韵城对余明丽还是很难有好感,只点了下头,侧身让开房门,看见余明丽和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一起离开。

    随后陈韵城才进去病房,看关安霖坐在床边,正在看什么东西,他问关安霖:余杰的女儿来找你?

    关安霖抬了抬头,嗯。

    陈韵城问道:什么事?

    关安霖把手里的纸递给他,陈韵城接过来,看见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谅解书,谅解书是以关安霖的口吻写的,大意就是相信余杰不是故意的,接受赔偿,对余杰的行为表示谅解。不过右下角还没有署名。

    陈韵城看完了,抬头看向关安霖,见到关安霖已经在病床上躺下来,双臂懒洋洋枕在脑袋后面,于是问道:她要赔偿你多少钱?

    关安霖说:三十万。

    陈韵城把谅解书往关安霖脸上一拍,他们疯了吧?

    关安霖伸手揭下来,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也这么说,然后我说让她回去拿三百万来,而且要把相信余杰不是故意的这句删掉,我就给他们签谅解书。

    不签,陈韵城想到这件事就不免生气,多少钱也不签,叫他们滚。

    关安霖把手上的纸折了几折,随手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他们肯定不会拿三百万出来,我也没打算签。就算判不了余杰死刑吧,也让他在牢里坐到老!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又被人推开,宁君延从外面走了进来。

    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宁君延换好了衣服,站在关安霖病床边,问陈韵城:跟我回去吗?

    不回去了,陈韵城说,留他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

    关安霖突然感到难以面对宁君延,转开了视线不看他,只对着陈韵城说:其实我没什么事,晚上一个人也可以的。

    陈韵城还没来得及说话,宁君延冷声道:我给他请了护工。

    说完,宁君延缓缓朝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关安霖,说:他自己可以活动,有什么事情也能叫医生,请个护工只是防止突发情况而已。

    关安霖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连忙对陈韵城说:我觉得完全可以,你快点回家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陈韵城突然听宁君延说:晚上跟我父母一起吃顿饭。他诧异地抬头看去。

    宁君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道:已经约好了。

    陈韵城深吸一口气,对关安霖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又在病房里停留了一会儿,等到护工给关安霖把晚饭打过来,才跟着宁君延一起离开。

    他们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陈韵城坐进副驾驶,突然有些紧张,对宁君延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至少可以换一身衣服。

    宁君延发动汽车,看了他一眼,挺好的。本来也是我妈打电话给我,所以临时约的。

    吃饭打算说些什么啊?

    宁君延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有我在,你怕什么。

    陈韵城闻言,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晚饭约在了外面,宁君延订了一家中餐厅的小包间,里面是张小圆桌,不过只留了四个位置。

    他们到的时候,舒蓉和宁章宏夫妻已经到了。

    陈韵城见到宁章宏,问他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宁章宏也很客气,跟陈韵城握了手,说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的气色看起来也的确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舒蓉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陈韵城主动跟她打招呼:阿姨。

    她点了点头,说:你好。

    四个人坐下来等待上菜,这时候服务员进进出出,包间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多少显得尴尬,于是宁章宏主动问了宁君延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服务员退出去关上包间门,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宁君延问舒蓉道:余明丽今天上午带着律师来找你了?

    陈韵城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舒蓉。

    舒蓉依然是平常那个模样,妆容精致,头发仔仔细细打理着梳在脑袋后面,她看向宁君延,说:是。

    王永成被抓了你早就知道了吧?宁君延又问。

    舒蓉回答他说:警察很早就通知我了。

    陈韵城在这时突然开口道:他是我兄弟拼了命跟踪偷拍到,然后告诉警察的。他并不太在乎舒蓉对他的态度,但是想到舒蓉曾经看关安霖的眼神,心里就很不舒服。

    舒蓉的目光转向陈韵城,缓缓说道:我听说了。

    她说完这句话,宁章宏开口说道:帮我们谢谢他。

    你们表示感谢就这个态度?宁君延往后靠在椅背上,今天订餐订了一桌子菜,现在大部分都还没人动过,看起来水也没心情吃饭,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们连去探望的诚意都没有,空口两个字谢谢就完了?

    舒蓉皱起眉头看向宁君延。

    宁君延不等她说话便继续道:余明丽来找你,是谈赔偿吗?她要代余杰赔偿多少钱给你?

    舒蓉说:她愿意代她爸爸把我们损失的租金陪给我们。

    宁君延点了点头,这也是关安霖差点赔上一条命换来的。

    舒蓉矜持惯了,一时间没有办法开口,还是宁章宏代他向陈韵城说道:韵城,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还有你那位小兄弟,我们明天就去医院探望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提。

    陈韵城闻言摇头,叔叔阿姨,我今天不是来要你们道谢的。

    舒蓉朝他看去,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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