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作者:墨青笙/楚明晞

    江山为聘——墨青笙/楚明晞(103)

    每每想到此处,心里总是宛如刀割。

    上官子煜的万千呼唤,他没有给过一声应允,如果自己不是那般憨蠢,如果能早些看透,如今也不会这般叫人痛苦不堪。

    昔日种种显在眼前,那些一起玩闹别扭的时光,也在此刻找到了最好诠释。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他只是不曾想到,原来这世间情意绵绵,竟也可以让人如烈火焚身。

    上官子煜想要将那情跟掘出,他想要将其深种。

    上官子煜不欠他什么,他却欠了他一命。

    郁尘踏步向前,抽泣声戛然而断。

    上官子煜匆忙的抬手,抹净满脸的泪痕,陡然站起,又是一副温润模样,你怎么过来了?

    郁尘手足无措地挠着后脑,声音也略显尴尬,我初醒时你不在,问了府里的人,说你朝这边走了。

    上官子煜掩着面,你你腿脚才刚有起色,不宜多做运动,还是早些回去好了。

    他走过来,低着头,我扶你。

    没,没事,我身体健壮,没那么虚弱。

    先走吧。

    郁尘看了他一眼,有点局促,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人搀扶着回了将军府,子煜将人扶稳在榻上,公子从皇城来了书信,大概也知晓了你的状况,过几日我先回去,等你伤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皇上登基封了你做定安候爷,日后也是朝中重臣了,哥哥行事也不要太过莽撞。

    过几日我回了皇城。同公子说上话,就回去江南子煜顿了顿,看着他道:就不回来了,若是郁大哥有何事书信与我便可。

    郁尘愣头愣脑的听着,还时不时点头应着,方才那句不回来他没听清。

    子煜起身,从一旁的封箱里取了包裹出来,那是一块锦布包着的将军服,不是铠甲,而是

    颇有气派的王侯便服,紫纹圈绕,深色加底,倒是有了贵气模样。他看着郁尘说,以前的那身衣服好似已经配不上你现今的身份了,前几日随着管事采购,看到便让衣坊的老板给你定做了一身,试试看吗?

    郁尘起身,抬着胳膊让他帮忙宽衣解带。

    郁大哥平日里练剑时辰不宜太过,因为长期活动会导致颈部和胳膊损伤,平日里练完剑可以仿照我叫你的法子,多做些按压,松弛一下,若实在是痛了也不要忍着,军医那里还是要多去走动,一军之将,怎可受伤,若是

    郁尘忽然抓住他的手,怔怔地看向人,我平日叫你这般操心吗?

    郁大哥军中事务繁忙,忽略这些小事也是正常。子煜过来本就是来辅佐将军,于我来做这些恰是正好。

    郁尘紧握着他的手,盈白的手腕已显了红印,他说:如果你走了我就不会生活了?

    上官子煜想要挣开他的手,子煜并非此意,将军一人生活多年又岂是不会生活之人,只是这军中缺不了将领,我不过是担心将军再像那次一样不见尸首,那军中可就乱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郁尘低垂眼眸,再次看向他,我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我是。

    上官子煜抬头看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郁尘紧握着他的手,将人往怀前一带,哪知刚利索的腿脚忽然就不听使唤了,这一踉跄直带着人往榻上仰。

    郁尘比他高了一头,这一跌落,上官子煜就恰好落在了他怀里,不偏不倚。

    郁尘颤着手,将人往怀里一紧,宽大的手掌落在那细瘦的腰肢上,他这才发现,子煜好像比之前又瘦了。

    古人有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原本的朝暮相见,都被他一番憨直愚蠢搅/弄了。

    郁尘仰着颈看他,说:如果我嗝,我是说嗝,我竟然打嗝儿了。

    上官子煜看着他,有些忍俊不禁,你要说什么,紧张到打嗝了?

    郁尘腹诽:老子头一次要讲个情话,怎么就这般不顺。

    郁尘:我是嗝他娘的我要说嗝。

    你别说了。

    上官子煜要起身,又被郁尘一个动作拉了回来,治,怎么治嗝儿

    上官子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要治?

    郁尘无比认真的点头。

    治,当然要治,那话还未出口呢。

    可能有些激进,但是最快之法。

    郁尘再次点头。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吻落下来,郁尘瞪大了双眼,看着子煜。

    环在腰际的手不甚颤抖着落下,温软相触,漾下一春情蜜。

    郁尘确不敢相信,不是子煜的动作,而是因为那甜腻的亲吻。

    向来憨蠢的他也从未想到这般动作竟是这样叫人沉迷,往日他最是瞧不起玉春楼里的莺莺燕燕与世家公子夜夜笙歌,痴缠迷恋,如此看来,他不过也是行走的衣冠禽兽,竟然对子煜起了如此歹心。

    子煜已起了身,却见人怔愣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了吗?

    郁尘醒神,淡淡地回:没有。

    不管用?

    没用,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可能是不够

    上官子煜好笑的看着他,道:不够什么?那要如何?

    郁尘抿着唇,惯性地点着头。

    子煜想笑,但又怕太驳他面子,看来此法无用,我去寻军医过来,给你瞧瞧。

    郁尘拉住他,别。

    他还有些扭捏,腼腆地道:或许你再试一下。

    不试了,我去找军医过来,这法子不适合你。

    子煜悄然地转身,嘴角轻扬。

    郁尘腾地起了身,长臂一挥,又将人调转可身子,看着他道:若是我同你嗝看果然没好。

    嗝儿

    上官子煜憋笑憋不住了,他抬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人,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说说看。

    我就是郁尘急了,我只是想同你嗝

    真是要疯了。

    他想说:别走了,我知晓你心意,我也是如此。

    子煜又吻了过来,不像之前的那次蜻蜓点水,是更加炙热的亲吻,细腻又绵长,不给他留一丝缓和的余地,就像是沉浸了多年,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让他如梦似幻,却又是最最真切的实感。

    亲吻暂歇,郁尘恍然的看向人,你这是

    虽然不知晓你要同我说什么,但好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上官子煜看着他,眉眼已湿,谢谢你成全我。

    谢谢你成全我最后的妄念,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

    郁大哥,日后也请好好待自己,若是有缘,或许还能

    还能什么?郁尘打断他,厉声道:既然不想我说那句话,我便不说了,你先不要走,且等着。

    上官子煜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人翻箱倒柜,从一片杂乱中,找了个锦盒出来。

    郁尘牵过他的手,将人按在榻上坐稳,自己则单膝跪了下去,握着子煜的手。

    锦盒一开,翡翠玉饰便显露眼前,郁尘拿了出来,对着上官子煜,真挚地道: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师娘之前叮嘱我的,里面是她为将来儿媳准备的亲礼。如今东方月已登基称帝,若离怕是也用不上,他的我便留了出来一直未曾给他,其他两副是我的和你的。

    我的?

    是,师娘给我们三人都准备了。郁尘看着他道,又拿了一副出来,我将我那份送于你,你的那份也还是还给你,这样你就有了两份礼。我郁尘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予你,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了,将人夫人的亲礼,给了礼,就不能走了。

    上官子煜始料未及,闻言也怔了。

    郁尘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来了无奈,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情形,子煜又不说话,叫他更手足无措了。

    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寻些他物,你喜欢什么要告诉我,我好买来送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想说话就直打嗝儿,你若是真的嫌弃,我改日就去那皇城里寻,你要

    上官子煜忽然抱住他,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不喜欢,怎会不喜欢。

    他要的,从头到尾不过一句,我在意你。

    子煜,我笨,也不会说话,你若是烦了厌了就捶我几拳,但真是不能走,没了你我要如何活,日后就待在这里,我定好好待你。

    上官子煜笑了,你怎得不打嗝了?

    郁尘轻笑,覆过来,吻在他眼角,都叫你治好了。

    子煜不依他,仰着头去看他,你这么蠢笨,日后没了我要怎么办。

    上官子煜眸光染了七分情意,略带三分媚意,他抬头,对上郁尘看过来的目光,微笑着道:我也离不得你,原以为你不知晓我的心意,一切不过都是我的妄念,如今你既然

    我知晓,都怪我笨,猜不透看不清,以后不会了。

    煜儿,我在意你,更离不开。

    亲吻再次袭来,情/热聚合,染尽旖旎。

    深情终得回应,热情相拥,羡煞旁人。

    第113章 番外四

    数月后。

    太尉府张灯结彩, 披红挂幔,一派喜气。

    府内府外皆张贴了喜字,处处透着红色, 映衬着太尉府。

    厢房内, 红烛滴泪, 烛火微摇,落下一片清明。

    上官明棠推门进来,轻缓地走过来, 问道:可准备好了?

    一旁伺候着的喜婆忙上前回了话,回公子,都准备妥当了, 就等着新郎官来接了。

    上官明棠抬眸看向人, 今天的凤泠很美, 往日都穿着轻松的便服, 这样稍作妆扮,倒真有些好看了。

    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模样, 虽然书画也通, 却从未见她如此娴静地模样, 上官明棠微笑着, 道:日后嫁作他人便不要再往府里跑了, 夜羽也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替你高兴。

    凤泠回眸,起身拜道:多谢公子与皇上成全。他是好人,我也不是为了报答什么,就真切地想与他厮守。这人虽然面上冷漠,却心里有我, 有些话不必多言,一个眼神便够了。

    如此甚好,日后就与他相濡以沫,幸福地过日子吧,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些。

    凤泠多谢公子长久以来的照顾与教导,也感谢大将军与夫人救小女一命,日后公子有事,也定当万死不辞。

    若是日后受了委屈,也不要怕,来府里说上一说,这永远是你的家。

    府外声乐响动,喜婆悠悠地走过来,道:大人好像是迎亲队伍来了,姑娘也该出门了。

    侍女过来,将那凤冠给她带上,又盖了喜帕遮面。

    凤泠在喜婆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跨过门槛,喜帕遮盖,满目红艳。

    一路颠簸,虽然看不到其他,但耳边声响不断,心底也渐渐起了期待。

    往日种种犹如虚幻过境,缓缓展露眼前。

    第一次相见是在玉春楼,夜羽前来赎她,也是第一次见那么一张冷漠的脸,没有表情,好似也没有喜怒哀乐一般。

    自此以后,入住相府,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才发现平日那张冷酷脸上,竟然也会有腼腆情绪,说话时,竟然还结巴。

    如此想来,第一次情动或许就是在那江南烟雨里,风雪飘摇,怀抱温暖,心也为之所动。

    西南一场夜战,鲜血淋漓,悲情染尽,情深已陷。

    这中间种种,往日云烟飘然而过,一切终得归全。

    恍惚间,轿子停下。

    喜婆掀开轿帘,高喊:新郎迎新娘咧。

    夜羽一身红衣再配上那冷酷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俊郎,他站在轿门前,动作有些缓,或许是因为紧张,伸出来的手都颤抖着。

    我说冰雕子,你今日迎亲呢,抖什么啊。大胡子站在人群里,大笑着道。

    萧逸也凑过来,你们别说话,瞧他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喜婆也在一旁提醒,道:新郎赶紧呀。

    夜羽探过去手,将人牵过,又将手里的红绸递过去。

    凤泠牵过,从喜帕里什么也看不到,依稀能从晃动的身影里寻到他的红衣。

    来时路上就被叮嘱不可言语,所以此时即便心里有话也不好讲。

    跨过火盆,三跪九叩,拜完天地,送入洞房。

    一通礼数下来,整个人被折腾的疲惫不堪。

    红烛摇曳,忽明忽闪。

    凤泠微微掀了喜帕,打量着喜房内的布置,房间依旧是大片大片的喜字,鸳鸯枕,龙凤被,一针一线,尽显华贵。

    喜婆见她掀了盖头,忙过来打了手,小姐啊,不可这般做,喜帕是要自己夫君揭的,你这样不吉利。

    凤泠收回手,其他她倒是不在意,只是这盖头还要夜羽亲自揭开,这要等到何时,那岂不是要闷坏了?

    一言一语,一动一静皆是礼数,倒叫她什么都不敢碰,不敢说了。

    不一会,房间里便安静下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也去了,唯剩了她一人。

    凤泠百无聊赖地揪着红衣上的流苏,时不时望向房门的方向,期盼着门应声而开。

    喜屋一片静谧,然前厅确是喧闹不止。

    自东方月登基称帝,已经好久没有同他们聚在一起,痛痛快快畅饮一番了,这会儿恰借这个功夫,也算是寻了个理由来作乐。

    酒过三巡,几人已是微醺的状态,东方月看着夜羽,道:竟不成想你倒是寻了个好姑娘,原以为你会孤单到老一辈子呢。

    他虽然坐在人群中但却是往日的慵懒模样,全然没有端坐朝堂上的肃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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