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 作者:墨青笙/楚明晞

    江山为聘——墨青笙/楚明晞(86)

    颜如玉心中一动,若是这狗皇帝没有动摇,便不会深夜来此,如此便说明了他有意要留自己一命,现在的言辞激烈不过是想找了台阶下,若是这个台阶,这个理由自己给搭上,那今日之事,便能迎刃而解。

    颜如玉心中已有了思量,他沉默了良久,才道:皇上若是不信我,如今这朝堂之上还能信谁?沈凌白位居高位,但却是顽固不化之人,他恪守礼教,又圆滑世故,对待朝政更是一丝不苟,若是皇上不甚有何错误,定会被他揪着不放。放眼虞都,三军守将,兵权皆不在皇上手中,日后要如何才能安稳朝堂,一朝政变,皇上就是孤立无援,河西走廊的粮草再充盈,没有兵可战,也是无用。

    魏炎帝听他侃侃而谈,眉目冷厉,心思百转。

    他怎么会不知,也正是因为怕,怕政变,怕朝臣不拥今夜才来了此处,颜如玉虽然狡猾,但只要满足他的权益,便会是一条最最忠心的狗,便也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今大虞烽烟四起,政局动荡,也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招贤揽士之事,只需按部就班,便可以一一替换朝臣之权。

    魏炎帝思虑,他颜如玉谋略颇深,亦有计策了献,更能审时度势,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如若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人计谋再深,又有何愁。

    魏炎帝刚要开口,你字未说完,就听颜如玉说:沈凌白潜心律制,不结交朝臣,是好事,但皇上不能保证他一定向着您。而我颜如玉,您若留我一命,我定然会鞍前马后,再保皇上之位。

    颜如玉忽然跪身,拜首道:我罪责深重,不求皇上再赏功,只求皇上再给奴才一个恕罪的机会,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奴才不求为皇上创下万世之功,只求为皇上斩奸臣,除恶贼,安稳紫微帝座。

    魏炎帝笑而不语,眼眸冷厉地看着人,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半响,颜如玉缓缓抬了头,说道:皇上既然知晓了东方月还活着,那便要尽快围剿才是,三军现今还是皇城的人,还是我大虞的兵,如若等他势力壮大,收三军于手中,兵权在握,便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了。

    魏炎帝冷笑道:他想攻下胡合部顺利而归,我岂能如他所愿。

    他抬眸,颜如玉看到那晦暗不明的眸子里隐着滔天的杀气,好似要将心底的恨意,尽数归在他身上。

    颜如玉想着,该恨的。之前为淮南王时便被东方家压着,在那朝堂上无实权亦没有兵权,叫得是淮南王,美名在外,可实际,却连一个尚书省的侍郎都不如。

    这样看来,想必武德帝之时便已了然他心之所想,所以才让景帝收回了他在朝政上的权利,也早就提防了他。

    可若是一直被压着,谁会受得住,所以这篡位之心早已直根心底,阴沉狠厉也被表面的伪善掩盖,只为等候时机,哪日一举功成,便可以拿下大虞河山。

    魏炎帝突然说:河西走廊的粮已尽归我手中,只要稍有一计,便可要他千军万马葬身在那,如此再来收回三大兵权,便指日可待。

    颜如玉说:东方黎之前要存下救济粮,来日起兵之用,哪成想如今却可以为皇上谋事之用。

    魏炎帝说:我已派了昔日可用之人前去接应,如今就差一个可谋略之人,如今东方月不自知,其实他已是笼中困兽,你去到那河西走廊替代沈副将之位,只需稍用一计,便可拿下东方月的人头。

    颜如玉看向他,说道:皇上料事如神,竟然一早便知晓了东方月的计策,殊不知这沈副将可是中军之将?

    不错,沈副将一直是我安在西南的棋子,只要荀北之战胜利,那回来的便只有我的中军,而不是他郁尘的西南中军。

    颜如玉不傻,听他之言便也猜出了一二,但实在想不到这狗皇帝竟然有如此心思。

    颜如玉说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不明?胡合部之前曾派人潜进虞都,要同我买那批粮草,奴才不是叛臣贼子,自然没有答应,但如果胡合部没有后续粮草供应又怎会同我大军交战这么些时日,所以我便想问皇上,胡合部的后备粮草,可是

    他虽然已猜到,但还是不敢妄言。

    魏炎帝沉默了片刻才说,胡合部是一群狼,但大虞是猎人,做猎人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可以随意玩弄猎物,逗弄他,好的时候给他一口肉,等他渐渐失去耐心乖乖求饶,才是我们要的。

    颜如玉大惊,果然是这样,魏炎帝竟然拿着大虞的粮草供给胡合部,为得就是要郁尘永远不能再次踏入虞都皇城,那西南中军的军权,便收回了手中。

    野心如此,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如若胡合部真的肆意入侵,那岂不是大虞之难。

    魏炎帝看着他眉头紧蹙在一起,脸色也变得煞白难看,他微笑道:是否觉得我太过可怕?

    颜如玉:不,不是,并非皇上所想。

    魏炎帝眸色渐深,继续道:胡合部虽然强,但终究抵不过我大虞数十万兵马,若是三军皆去,那荀北便很快迎来大捷。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颜如玉说,皇上想借达哈尔之手除掉郁尘。

    不止如此,还有上官明棠,他们所有人。魏炎帝不紧不慢道,这次荀北之战,上官明棠一定会回荀北,所以我要看他们所有人,皆同上官羽一样,再也回不了大虞皇城。

    颜如玉说:皇上既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那萧逸要如何,此人憨蠢至极,只要稍加利用,便也是条忠心的狗,只要让他不与他们一群人见面,便也可以。

    既然已经到了这牢狱,不如就一并解决了。魏炎帝冷冷道。

    灰暗的牢狱内,一主一仆,皆是刁滑奸诈之人,此刻正在牢狱里谋划着,如何除去良臣,稳朝堂之事。却不明大虞如今已内忧外患,风雪交加。

    东方月曾言,攘外必先安内,无内乱,民不怨,便可与外敌一战。

    可自从魏景帝死后,这大虞一直内乱,不曾安宁,社稷不稳,又要如何安。

    他留上官明棠在虞都,就是要他稳臣心,稳民心,以便战前无后顾之忧。

    可东方月不曾想到,魏炎帝会为了除掉他们与胡合部合作,也更不会想到,君王竟然能将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

    他不知,但上官明棠却已猜到。

    上官明棠还在病中,也不能再出面,于是便让晨风去请了沈凌白。

    晨风去了沈府,也是好说歹说才叫了沈凌白一同前往,两人感到的时候,恰见颜如玉在萧逸牢房内,两人正打的激烈。

    萧逸身手灵敏,躲过了颜如玉的刀势,恨恨道:他娘的,狗皇帝,你竟然不辨是非,亏老子之前那般忠心耿耿,果真是瞎了眼。

    魏炎帝说:萧逸,你身为御林军统领,我大虞之臣,朕把巡防之位授予你,竟不成想你协同乱臣贼子来谋杀朕。

    放你娘的狗屁,萧逸破口大骂,明明你带了颜如玉来要我的命,难道还要我恭恭敬敬地在这等死不成,我萧逸从今日开始就不再是你的朝臣,不必再听你之令,若是要杀我,那便来吧。

    颜如玉在黑暗中冷冷一笑,挥剑而来,既然你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罪责,那今日我便替皇上拿下你这叛臣。

    沈凌白一听,心中一惊,大喊着跑上前:这是要大乱啊。

    皇上,奴才沈凌白叩见皇上。

    魏炎帝微微抬眸,眼光带寒,道:沈大人,今夜怎么也来这牢狱了,这天气昏暗,沈大人已上了年岁,可要小心些。

    沈凌白道:皇上,萧将军他并非有谋逆之心,他不过是

    哦,沈大人方才也听到了,你来得正好,朕对我大虞的律制还不是特别熟悉,最近也在研究每一条规制,如此说来倒是有一条要请教沈大人。

    魏炎帝不疾不徐地道:律制说,十恶,反逆为首。反逆顾名思义,即谋反,意指图谋社稷,推翻王朝统治。今日他萧逸之言你也听到了,他不做我大虞之臣,要做那谋逆之臣,我若不除之,还要等他来祸乱朝纲,毁我大虞江山不成。

    沈凌白说:皇上,这不过是萧将军气氛之言,您也知晓他性子刚烈,往日我虞都皇城巡防从未交于他人之手,若是没了萧将军,那我大虞皇城便不再是坚不可破之城,若是胡合部攻破荀北,直捣皇城,那我大虞岂不是要亡国。

    颜如玉抽剑,退身而出,说:沈大人过于危言耸听了,他萧逸不过是大虞一军将,难道还是仙人不成,没了他那我大虞便要沦陷,真是笑话,大虞有才将之能的人比比皆是,并非他一人不可。晨风将军也在此,难道他便守不了我皇城了?沈大人如今句句偏袒他萧逸,让奴才不得不怀疑,沈大人是否与萧逸商量好了。

    颜如玉,你处心积虑,如今又蛊惑皇上,你居心何在?

    魏炎帝开口道:沈大人不必再说了,既然萧逸已为叛臣,那便不得不杀,来人

    晨风暗下眸子,忽而跪身下去,说道:皇上,晨风没有其他要求,那日救皇上之时,萧将军也在,皇上也看清了。却不能因为颜如玉一己之言扰乱圣心,御林军叛乱并非受萧逸之令,还望皇上看在晨风救驾有功的份上饶恕他一命。

    魏炎帝道:晨将军,如今你也要为这人求情,你方才没听他他之言,他不认朕为皇上,那他要认谁?东方月还是上官明棠。大虞朝政内禁止结党营私,也禁止结交朝臣,你们如今都要替他说话,那朕可否认为,你们早已私下暗通?

    我大虞能人辈出,能位军将之人也是比比皆是,朕不缺的便是大将,他萧逸既不是旷世奇才,也不是天降之人。沈大人,晨将军,若是你们一意孤行非要替他求情,那便一起斩了。

    第97章

    魏炎帝这一句, 伤的岂止是晨风的心,更是沈凌白这种老臣的忠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魏炎帝如此不明是非。

    再想起那日他在朝堂上替颜如玉求情, 为得是那般, 还不是要朝堂安稳, 不再内乱,也是为了魏炎帝着想。

    上官明棠原是上官羽之子,晨风萧逸是沈弘弼的徒弟, 西南中军郁尘现如今虽镇守荀北,但也与他们有亲近关系,若是让他们形成一方势力, 那后果不堪设想。

    沈凌白原意是要颜如玉留下, 好歹还有一个与他们这群人相反的, 现如今, 魏炎帝所说的话,真是伤人伤心。

    想他沈凌白为官多年, 看过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争权夺利, 更见过兄弟为权利互相杀伐, 不曾想有一日, 竟被误会成了结党营私之人。如今兵权三分,本可以好好安抚,却不成想皇帝急功近利,竟做得这般。

    沈凌白站在晦暗里,顿觉凄凉。

    若是把这大虞天下交到这人手里,那这虞都盛世,怕是不会再有了。

    晨风于黑暗中拔刀而出, 正对上了颜如玉的刀,他说:你若是要伤他,便先杀了我。

    萧逸看着人嚷道:晨风,你这是作何?

    晨风道,为还师兄一命。

    胡闹,别牵扯进来,这是我与他的战争,为了师傅,我定要手刃这狗贼。

    魏炎帝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这场争斗,他要的便是如此,最好上官明棠此刻也在,那便可以将这一群人,一网打尽。

    就如魏炎帝所言,上官明棠当然不会缺席,但他并非自己来的。

    大殿太监急匆匆地跑来,站在天牢外大喊着,皇上,皇上,南越国与云莱国使臣已到了万春门,正向着承德大殿而来,皇上快些回殿吧。

    魏炎帝大惊,转身出了牢门,对着那太监说:你说什么,再道一遍?

    皇上,南越国与云莱国使臣已经到了承德殿,还请皇上快快回宫吧。

    沈凌白闻言,也跟了出来,说道:皇上,南越与云莱为何会在此刻来我大虞,若是他们另有目的,那我皇城安危该当如何。

    魏炎帝如今也慌了神,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云莱与南越同时来,却不曾通传,这背后果真是有目的。

    沈凌白没等他回话,就转身回了牢狱,喊着晨风说:晨将军,南越与云莱同时来我大虞,为皇上安危为重,还是不要在打了,还望晨将军马上调禁卫军回城,以保我大虞皇城。

    大殿之上,上官明棠与英诺和沐风分站而立。

    南越和云莱是东方月留给上官明棠最后一首棋,为得就是趁魏炎帝不备,出奇制胜。

    这步棋上官明棠要用,并且要用着恰到好处。

    同样都是朝服加身,沐风是云莱老将,自是比不得其他两个青年意气风发,但也不逊色他人。

    英诺看着上官明棠,装模作样道:上官将军,你们皇上就这般不待见我们边陲小国吗?在这朝堂之上可是等了些时候了,如今还不来,就这么不屑同我们小国往来?

    上官明棠依言说道,将军莫急,正是因为我大虞是礼仪之邦,便更不可能做这等无礼之事。也正是因为太注重与南越云莱的交情,我朝皇帝才更要以最好的姿态面见使臣。

    魏炎帝从内殿走出,沈凌白与晨风紧随其后。

    不过一个时辰,魏炎帝便已换了黄袍,威严之气也顺势袭来。

    魏炎帝端坐在朝堂之上,面色严肃地看向堂下,道:上官将军说的在理,既然是我们最交好的友国,那便更要注重礼节之道。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两位将军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相商啊。

    上官明棠跪身,说:皇上两位将军来,确有要事相商。

    沐风率先上前,叩首道:云莱大将沐风,拜见大虞皇帝,望皇帝陛下康健如斯。

    英诺也跟着拜首,道:南越将军英诺,叩见皇帝陛下,愿大虞皇帝万福长安。

    两位将军免礼了。魏炎帝说,来人快给两位将军赐座。

    武德帝之时,大虞繁盛,边陲小国皆畏大虞强盛,小国来朝,大国来聘,贡献之使,不绝于道。

    魏景帝之时勉强能维持盛世,可如今到了魏炎帝,周边小国,已经没有了再要朝臣的意思,都想脱离束缚,自由而动。

    英诺是见过这位魏炎帝的,也不是第一次同他打交道,但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从不把他们边陲小国看在眼里。

    所以即便如今他笑意相迎,在英诺看来也是如此的叫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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