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遇斐然 作者:三月晓柳

    青葱遇斐然——三月晓柳(63)

    我操,你真是够了!林时新吼道。

    求婚的第二天就家暴,林时新觉得自己应该到天涯上面发帖。

    他把书包拿下来往地上一扔,就往齐斐然身上冲,齐斐然抱着他,任他怎么打自己都不还手。

    感觉到林时新不再用力,齐斐然松开他的肩膀,看着他,眉眼之间满是受伤:你不想结婚,那我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你别做这么危险的工作行吗?别让我担心。

    林时新道:不危险的,我有团队的,这种工作总要有人做,不是我做,也是别人做。至于结婚,不管是戒指还是结婚证什么的,那不都是形式上的吗?自从遇到你这么个熊玩意儿,我还跑得了吗?

    那你想不想跑?齐斐然问道。

    林时新:不想。

    齐斐然笑了,轻轻松了口气:既然这工作不是你做,也是别人做,那就让别人做吧,你是我老婆,就必须在家给我老实呆着。

    齐斐然把周三的机票改成了周日,意思是要看住林时新,绝对不让他去采访。他们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地待了几天,林时新索性不办公了,齐斐然上班时他就在沙发上坐着、躺着,不是看小说就是看漫画,有时还拿着iPad追剧看综艺,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尹凡星打来电话,林时新不接。微信里尹凡星一次次跟他说齐斐然有多恶劣,他也是敷衍回复几句。

    齐斐然有多恶劣,他不用别人跟他说,他比谁都清楚。

    周二晚上齐斐然像是较劲似的故意把他弄痛,好让他第二天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趴着,哪也去不了。

    齐斐然特别喜欢事后的林时新,腿有点瘸,走路慢慢的,脸色是有些羞赧的红,浑身使不上劲儿,软乎乎的特别萌。

    这时候的齐斐然是任打任骂任指使的,像是吃饱喝足了的老虎,一点脾气都没有。一会儿洗些草莓端过来给林时新吃,一会儿又拿了杯牛奶过来献殷勤,脸上满是餍足。

    齐斐然在这种餍足又得意中,防不胜防,二次中招了。

    周三早上五点,林时新爬起来把偷偷准备好的小书包背上,吧唧亲了一口误食了安眠药、睡得正香的齐斐然的侧脸。

    他关上门,扶着墙,拐进电梯,下楼。

    楼下一个黑色小面包车停在那里。林时新拉开车门,把自己受尽折磨的小屁股挪了进去,轻轻放到椅子上,嘶了一声。

    正在副驾驶位上补妆的谢一忱惊讶道:小林子,你真住这里?我靠,均价15的皇家新村!

    扛摄像机的张燕山、徐金左、文字编辑许而思、助理编辑马洋,同时跟着谢一忱尖叫起来。

    林时新往车背上靠着,把棒球帽沿按下来,挡住了脸。他声音沙哑,有气无力道:快走吧,别吵吵,我要睡会儿。

    面包车开了1个多小时,来到了南苑国际飞机场。6个小时飞行结束后,飞机降落在w市。

    林时新、谢一忱一行6人包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前往红砬子镇。山路崎岖,车不停地颠簸着,两个女人吐了一路。等他们到了私采矿产屡禁不止、层层迷雾环绕着的风屯乡时,已是深更半夜。

    第81章

    风屯乡是有名的硼矿开采基地,全乡多达1200个矿洞,发生事故的矿洞为其中一个,当时三个矿洞连为一体一起塌陷,伤亡惨重。这些遇难矿工,都属于丰兆硼矿有限责任公司。

    林时新一行人深夜12点多,包了一辆车,来到了这个废旧矿场。在车里,他们看到这里大门紧闭,高墙上方缠绕着狰狞的粗铁丝,从门口往里望,只有两间房屋亮着灯,街道人烟稀少,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吠。

    谢一忱道:明天白天再来吧,现在里面看起来没人。

    林时新从车窗仔细凝视里面,说道:白天反而不好做,他们肯定不配合采访的。这矿场关门很久了,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们看大门左右两边的灯,为什么亮着?为什么半夜要照着门口?灯下面肯定有监视器。

    摄像的张燕山说道:也许我们现在已经被看到了。

    林时新:可以试验一下,师傅,麻烦您把车往前开一段距离。

    快车师傅冷汗淋漓,他只是接了个活儿,说是包车三天,怎么现在像是在协同犯罪?可他还是听林时新的话,慢慢把车往前开了一段。

    车里的人同时看到,大门右边的灯转了一个方向,又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另一个摄像师徐金左说:操,真的是可视监控,怎么办?赶紧撤?

    林时新皱眉道:现在撤,等明天来了之后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一忱,你带着燕山、金左、而思正面突击,亮证件,让对方配合,我从后面进。

    谢一忱:不行,这里看起来戒备森严,里面不一定有什么呢,你自己太危险了,让燕山跟着你。

    林时新:不行,只有我能下井,燕山在外面反而危险。大刑他们没有证据,需要我在里面弄出动静,只要我传出去确切消息,他们就能冲进来了,没事。

    谢一忱还要说话,林时新已经把口罩帽子戴好,背着黑色书包,从门的另一侧轻轻跳下去了。

    谢一忱把A视工作证掏出来戴到脖子上,麦克风打开,徐金左、张燕山把摄像机扛在肩上,开始录制。

    他们刚跳下车,矿场大门就打开了,七八个男人拿着木棒出来: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谢一忱举起耳麦,对着摄像机,神态从容:大家好,我是A视聚焦热点主持人谢一忱。距离1013矿难事故发生已经1个多月了,事故留给我们的除了当时现场惨烈的照片、家人伤痛难忍的哭泣、安全事故的深刻教训以外,还有很多未解的难题。此刻,我们在w市红砬子镇风屯乡兆丰硼矿有限责任公司门外,还未自报家门,就看到一些言语不善、持棍行凶的人,记者的安全受到威胁

    哎哎,一个40多岁身材健壮、肤色黝黑的男人走了出来,记者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想揍人,只是现在厂子倒闭了,晚上来偷东西的人可不少,我们是防卫而已,来来,进来吧,摄像机关了吧。

    谢一忱等人跟随他们走了进去。

    另一边,林时新已经绕到矿场后面了,这墙有4米多高,还在上面安装防护铁丝网,实在是蹊跷。天气已是11月末,w市虽然温度不算低,但此时冷风萧瑟,草木枯黄,这里看起来格外荒凉。

    林时新穿着黑色修身羽绒服和牛仔裤,在地上扒了半天,他也没找到狗洞,虽然能听到狗的叫声,但这狗看来不往外刨坑。

    他今天特别心急,往常这种大案,怎么也得埋伏个一两周,四处走访一下,了解多一些,再想办法进来。可他早上药倒了齐斐然,又故意不带手机,想也知道齐斐然现在能急成什么样。林时新从车里看到这个矿场时,只想三下五除二把它给端了。

    他内心自我调节着: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围着高墙又走了半圈,终于看到一处墙根底下,堆了很多钢筋混凝土制成的水泥大转盘。他连忙跑过去,把手套摘下来,揣进兜里,扒着转盘往上爬。

    手套容易打滑,但脱了就好些。林时新不顾转盘上粗粝的泥块把手心弄伤,咬牙往上爬,终于腰卡住转盘,他蹬了上去。

    踩到转盘的平面上,离铁丝网只有一人高了,这处肯定是有人偷窥过,铁丝网与别处不同,已经缺了一块儿,像是被踹开的一扇。

    林时新平复下呼吸,揉搓着两手,准备继续往上爬,他手朝铁丝网处举着,助跑了一段距离,往上一使劲,抓住了铁丝网的下面。

    他往上一悠自己的身子,铁丝挂住他的羽绒服,他刚要使力抱住铁丝网的时候,听到了几声狗叫。

    他瞬间松开了手,缩回原处,蹲在转盘一角。

    听这声音,这狗可是条大狗啊。

    林时新瑟瑟发抖中,如果是个壮汉,他还有面对的勇气,可这是一只大狗,大狗可喜欢啃他这种肉骨头。

    他蹲在这里好久,才听到狗不叫了,他心里记挂着谢一忱那边的情况,想着一定要进去才行。

    这时他想起自己备着的干粮了,他把背在身后的小书包挪到了前面来,打开包,拿出一根鸡肉火腿肠来,正在这聚精会神地撕肠衣,一个毛乎乎的肉爪子推了他膝盖一下。

    林时新的头皮瞬间一麻。他颤抖着转过身,辨认了一下,然后迟疑地叫了一声:咪咪?

    一只胖乎乎的黑灰色大狸猫正看着他,像答应似的:喵~

    林时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胖猫可吓死老子了。他自然而然地把剥好的火腿肠掰了一块儿,递给了猫。

    猫闻了闻,非常淑女地吃了起来。

    这块儿吃完了之后,显然是没够,咪咪看着他手里剩下的部分。林时新又掰了一块儿给它,并哄道:这玩意儿太咸,你不能吃多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这个节骨眼,喂猫?!

    他拍了拍自己混沌的脑壳,朝里面指了指:剩下的不能给你了,得给里面的狗

    可能是他往里面指,给了这猫错误的提示。这猫舔了舔爪子,倏地一下蹦上了墙,灵巧地避过了铁丝网,跳了进去。

    接着,狗发出了惨叫声。

    林时新:我操?

    他往后走了几步,一个助跑,又一次攀上墙,俩手抓着铁丝网,把自己悠了上去,他脚踩着墙面,艰难地翻过铁丝网,呲啦啦的声音响起,他知道自己的棉袄被铁丝网刮破了,羽绒毛毛都飞了出来。

    等他蹦到地上的时候,看到咪咪把那大狗堵在角落里,还在左一爪子右一爪子扇着狗脸。

    林时新没停留,迅速往黑漆漆的厂房里跑去。

    另一边,谢一忱几人被让到厂长办公室里,灯亮着,茶水冒着热气儿,几个男人在屋里一站,黑压压的一片,他们抽着烟,脸上满是挑衅。

    谢一忱保持着职业微笑,说道:本来不应该这么晚来采访的,但是我们受了委托,才马不停蹄地过来,而且看你们屋里灯亮着,就冒昧来了。想问下,你们现在是谁管事?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笑了一下,说道:厂长被逮起来了,你们A视不是报道过吗?厂里7个领导,都进去了,该说的,该立案的,也都完事了,你们还来采什么呢?

    谢一忱:问题就在这儿,按说这个案子也结了,可这三更半夜的,这屋里的人是工人吗?为什么不回家睡觉?还守着这废旧矿场做什么呢?

    那中年男人听到此话,冷哼一声:刚我们也说了,怕半夜来小偷,厂子没了,我们爱岗如家,还是想守着,不行吗?

    谢一忱嗤笑一声:三个塌了方的矿井,因为违规操作、私自开采而导致25条人命不在了,现在你们是守着什么?是想要继续盗采呢还是想守着那些没曝光的亡灵?

    你什么意思?那中年男人面色铁青。

    谢一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念道:王建国,男,43岁;李岳东,男,29岁;方成喜,男,46岁

    大立哥!这女人知道那些

    闭嘴!被叫做大立哥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谢记者,你们是北京来的,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但是随便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也是绝对不行的!当时青天白日的,救护车、警察、你们记者,来的人有上百个,到底挖出多少尸首,数目可是你们报的。

    如果我们一开始来的地方就是错的,就是你们引导的呢?如果塌了的不只是3个井而是有第4个呢?谢一忱把林时新的猜测说了出来。

    她紧张地看着原厂长的大舅哥、此次未被牵连进狱的于大立,想从他脸上判断出真相。

    于大立看了下身边的人,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接着,于大立带着五个拿着棒子的人,走出门去。

    谢一忱的心像被揪了起来,她心道:小林子,人已经引了出去,剩下的就靠你了!

    来w市之前,林时新和谢一忱反复敲定方案,要找到那些消失了的矿工,只有这条计策故意打草惊蛇,让蛇去查看作案现场,从而让对方暴露。

    25人和35人的区别,是特大和重大的区别,所牵连的人数和级别,能少三分之一。而完全让10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躲过所有警察、记者、医生、家属的眼睛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还有一个事故现场,一个连救都没救、直接被舍弃了的井,直接被舍弃的10条生命。

    这里的矿井如蜂窝一样,想要找到那个被永远隐藏和埋葬起来的井,犹如大海捞针。

    林时新一个个房子搜索着,连片儿纸张都没有,他怕被人发现,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跑了两趟厂房之后,他推门进了一个大间房子,从堆叠的铁架床上看,这里是员工宿舍。他一个床一个床伸手去摸着,只有湿漉漉潮气十足的被褥。

    他想离开时,突然踢到床脚,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掉地上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叠着的被子后面本来藏着一个喝水的瓷杯子,他踹了床脚之后滚到了地上。

    林时新把瓷杯捡起来,上面贴着一块白胶布,胶布上写着史振华。

    林时新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死亡名单和幸存者名单里,都没有姓史的!

    他把杯子装进书包里,刚准备跑出去,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大立哥,那女的已经知道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不能动她,她来的时候做了报道,不知道是不是直播,现在想动手已经晚了。

    那怎么办?咱们分的钱

    别说这些了,先去看看井。

    林时新贴到墙根上,仔细听对方说的话,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外面这群人路过宿舍门口没有停,还在往前走着,林时新猫着腰走到宿舍门口,等他们稍微走远点儿,他开了门,走了出去,轻轻跟了上去。

    于大立边走边道:他妈的,法院要判了,电视也都报道了,来找的家属咱们也糊弄过去了,有的说人压根没来,有的说跟别的女的跑了,怎么还有露馅的?

    可能是家属不死心吧。

    那也不能都捅到A视吧,老大,要是他们不走,还在这儿等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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