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 作者:苍策九歌

    [秦]秦狮——苍策九歌(161)

    呵,风调雨顺,不希望朕把他忘了而已。嬴政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对方的想法,左右都是废话,叫扶苏敷衍个阅就好了。

    只在旁边当个工具人的扶苏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实际上他看着各地拍马屁的折子觉得还挺有趣的:他们都快把父王夸出花儿了,虽然苏儿也觉得父王很厉害,但是文王在世武王复生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哇。

    白舒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应着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衬着远处宫中溪水流动的哗哗声:难怪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啊,原来是有人这么不长眼,竟然拿文王和武王与陛下想必太过分了这真是。

    嬴政从奏折中抬眼:朕听出你在幸灾乐祸了。

    臣才没有。白舒将折子一合,翻身坐直,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一本严肃的回答道,陛下的事情,再小也是大的,这种大事,臣怎么会幸灾乐祸呢!

    严肃的指控嬴政对他的污蔑,端的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陛下可是天子,身系江山社稷,陛下的心情便是帝国的天气,陛下的安危便是天下的安危,此等大事怎容玩笑。舒虽然......

    他看着嬴政戏谑的表情,如被戳瘪的气球:好吧,舒是觉得挺好玩的。

    再一次压垮了东风的嬴政得意一笑,视线落在了水榭不远处的属下正在弹筑的青袍男人:那技师的琴技果然能入你耳啊,他可没错过白舒刚才在这种暖暖春日的阳光下产生的倦意,可喜欢?

    白舒的视线扫到了依旧在弹奏的眼盲男子,听着耳侧的轻音乐,揉了揉脖子:还好吧,主要是最近草原又有异动,舒听闻年初的时候草原上的部落就在集结,便派人去探。送回来的那些情报真真假假的,辨别起来很麻烦。

    匈奴回来了?嬴政脸上的笑意随着白舒的话淡去,他们很自然的从打闹转为了协商,轻松地便将欢快的打闹变为了严肃的正事商谈,你当年不是已经将他们驱逐出关外了么,这还不到一代人呢,他们就有胆子回来?

    他们这里提及的关,自然是白舒打到的,位于祁连山脉中央的关卡。

    那是一道如函谷关一般两侧险峻,只有中部平摊方便行驶的谷底,也是位于大秦最西北方向,通向地图上那片更广阔疆域的开口处。

    嬴政的问题并非是不信任白舒当年的战功,而是更为小心谨慎的询问,以及对那些夷狄目前情况的猜测。

    白舒自然也懂这一点:当年逐走那批人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并非是因为他们不愿臣服于中原,由游牧改为耕种,或者日后将牛羊肉贩卖提供给中原的贵族。说到这里,白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或者是因为他们杀戮太重,因为心软才放他们一命。

    是为用他们试探,山外究竟是什么情况。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似乎还沉迷弹筑的青年,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陛下也知,若想要海外通商,真正将大秦变为万国来喝的模样,与外族沟通,展现我大秦国威是必不可少的。

    嬴政点头,不知是赞同还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那些六国余孽呢?扶苏还是心有疑虑,如今大秦大规模裁减士兵,各地储兵数额大规模消减,成年壮丁多用于基础建设,父王又为铸铜人镇河连造十二进人,真的打起来的话会不会

    他说到这里,像是怕犯了忌讳或者泄露了天机一般,显得忌讳不已:万一那些人趁着这个机会,在大秦内部继续搞破坏怎么办?

    白舒向后靠了靠,依在水榭的扶栏上,半个手臂搭在亭子外:他们不敢,懒洋洋的回应,换个曲子吧,这个莺莺燕燕的难听死了!

    琴声一停,坐于树下的艺人很紧接着变了调子,从轻缓的曲目变为了相对激烈的战曲。

    嬴政看了眼白舒,将自己桌案上单独理出来的那部分折子放在了扶苏的小桌板上,然后将另一部分抱到了扶苏身侧:过来处理公文!

    白舒哼了哼,不情不愿的走到软垫上盘膝而坐,开始解决这些麻烦事物。

    宫人瞧着亭子里的嬉闹远去,原本忙里偷闲的那位也开始忙了起来,悄没声的走到了那琴师的身侧:高先生,虽然这人更像是阶下囚,还瞎了眼,但秦宫中的宫人对他还是与旁人一般无二的客气,陛下与将军正忙,您可否需要休息?

    可。指尖已经有些麻痛的高渐离点头,拒绝了想要替自己报琴的宫人,还请麻烦前方带路吧。他瞎了眼睛,平日里靠其他感官接人待物,便轻松听出了今日引领他回如今暂住地的,是一个他未见过的声音。

    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但如今他只身一人于这龙潭虎穴中,虽然偶尔能够接触君王,但始皇帝身侧有他人护卫,又因为警惕他的身份接近不得,就算他有那刺秦的心,却因为无法精准寻到目标而再三推迟。

    而当乐声停止,俯身抱琴的高渐离并未看见,庭院中除却依旧忙于公务的嬴政,扶苏和白舒的眼睛早就转到他身上来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出声,便像是小孩子偷看大人的秘密一般,抬起来偷看一眼,又假惺惺的低头假装自己正在忙碌。

    直至高渐离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好好奇啊,扶苏到底年幼一些,万一他不咬我的钩怎么办?

    那你就下另一个?白舒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多抛几个他总会咬的,毕竟为了靠近陛下,连自己的都能狠心利用,这种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更不可能中途返回舒比较好奇,今日带他走那宫人,看着眼生。

    他说着,眼睛却飘向了坐在另一边,不动如松的男人。

    疯狂暗示。

    朕也在钓鱼,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只准你教扶苏?

    白舒尬笑了两声:陛下这是打算对谁下手了?

    对于白舒的明知故问,嬴政的回答时抬手点了点他自己桌上的公文,进行无形的恐吓示威,以及提醒。

    至于他在钓谁?

    被宫人带着行走宫中的高渐离察觉到他们回去的路线,却并非是他今日来时的路线,但警醒如高渐离并未出声询问,他只是默默地记下了林路的这个声音,顺带在心中暗自模拟秦宫的地图。

    然而那宫人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小声解释道:我们娘娘听闻这几日陛下接连召见高大人,准高大人于身边献技,又多得大王夸赞,便想要与高先生学习一二。

    得人夸赞是某的荣幸,高渐离心里有了算计,面上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不知这位娘娘是?

    秦王称帝后,并未封赏过他的后宫,所以即便前朝已经逐渐成型,但嬴政的后宫却荒蛮到仍然使用秦王时期的称呼:我们娘娘是陛下最宠爱十八公子的生母胡姬,你若是讨得了我们娘娘喜欢,娘娘在陛下面前夸赞你几句,你便会有滔天富贵的。

    那宫人这样说道:毕竟我们娘娘,那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听到这里,高渐离笑了一声,无论他心中是何想法,面上却是恭敬:是。

    第210章 纵死侠骨香

    高渐离也是第一次和这位颇受嬴政宠爱的胡姬接触,虽然旁人因为嬴政日日召见他于身侧奏曲,而将他的技艺吹得天花乱坠,但当事人知当时事,高渐离对自己眼下的情况和他的初衷,辨的分明。

    嬴政的确是对他的曲乐情有独钟,甚至内心都开始自傲他的曲艺连暴秦的皇帝都能够折服。一日两日高渐离尚未发现,但时日一长,高渐离便从这样的自傲中清醒了过来,发觉这个偏爱并非是出于嬴政本人的喜好,更多的是为了照顾旁人。

    这很好辨认,只因每一次嬴政召他时,都不会让他过于靠近,多维系在一个对方能够听见乐曲,而他隐约能够感知到有人伴暴君左右,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与欢笑声的距离却不利于他刺秦。

    甚至当他知晓了这个与暴君颇为亲密的人,便是如今大秦武力值第一的雁北君后,高渐离逐渐熄了独子刺秦的心,转而开始琢磨其他方法。

    他是莽,也能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一切,但却不是蠢。连张良这种聪明人,荆轲这样武力不错的人都败在了这暴君手中,他高渐离不过是个有些手脚功夫的乐师,若无万全之策,他宁愿折服于暴君统治下,图谋大事。

    因为高渐离确定像他这般的人,暴君身侧只多不少,否则雁北君也不会日日伴君左右。毕竟那暴君每日见到雁北君,都是一副烦的不能再烦甚至想要当场把他遣返的样子。

    并不知晓自己把事实真相完全猜反了的高渐离,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刺秦机会来自嬴政颇为宠爱的姬妾。

    娘娘怕是误会了,高渐离跪在下首,顺着声音的方向回答道,渐离虽然常伴献曲于陛下,却从未有荣幸与陛下交谈一二,更未曾贴近陛下身侧。

    横卧在贵妃榻上的胡姬懒散的哦了一声,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把玩着榻上的琉璃玩件,眉宇间都是魅惑与风情:先生莫要自谦,除先生之外,本宫还未见过有那个乐师能够如此得陛下喜爱,日日召见呢。

    只可惜高渐离的双眼已瞎,作为乐师他对声音颇为敏锐,他能够从声音中辨析出眼前这人的声音如燕语莺声,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毕竟就算人再美,对一个瞎子来说却是没什么意义的:娘娘赞缪,他垂头,温顺的回答道,若娘娘无旁事,变请允许渐离告退。

    他话刚说完,便听见不远处榻上的轻声抽噎,美人哭的如倦鸟嘤嘤,好不伤心的模样。秦皇的女人,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妃在他这个出身卑微乐师面前哭成了泪人,让高渐离在得意秦始皇也不过如此的同时,还产生了一种怜悯与同情。

    你瞧,就算他归为天子,也无法讨的女人的欢心:娘娘是为何而哭?

    本宫曾有幸听先生一曲,胡姬在榻上坐直身,她半捂着脸,泪水滴答的染湿了罗裳,先生的乐曲婉转悠扬,描绘的是草长莺飞沃野千里的绿意,让本宫忍不住想起了多年未曾再回的家乡。

    娘娘的家乡?高渐离很有眼力的接话。

    算算看,自从阿爹将本宫送入宫中,头年生下十八后,竟再未有机会踏出这四方天,回草原看一眼。胡姬忽略了南巡的那一次,这宫中人人疏离,哪有草原的百姓淳朴亲密若是如今再回家,我许是连马,都不会骑了吧。

    她越说越伤心,声音哀恸:旁人只瞧得我于君侧,得陛下宠爱,十八又天资聪颖恭而有礼,却不知这宫中人人嘲我们母子是夷狄出身,是草原为了不被陛下屠族,献给陛下的人质与万物,与那猫儿狗儿无甚区别。

    隐约中,高渐离听见头顶一声轻微的尖锐声,像是有什么划过了瓦片或许是鸟儿吧,那声音太轻,轻到他还为仔细去品听,便消失不见了。

    娘娘切勿太过悲伤,高渐离心下转的更快,他想到自己如今深陷秦宫,他的家园也早就湮灭在了暴君的铁骑之下,或许他这辈子与这位胡姬娘娘一般,再也回不去了吧。

    这样想着,便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悲哀与共鸣。

    说着说着,他不知不觉的靠近了这位娘娘,用他的肩膀作为支架借着这位美人依靠。而他感受着靠近自己的温热躯体,感受着润湿了他颈部的泪水,或是野心,又或是别的什么,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

    而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在背阴那一侧的砖瓦之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躺在倾斜的房顶砖瓦上,一手垫在脑袋下,另一只手搭在腹部,半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然而与他外表懒散模样截然不同的,是他此刻翻滚的内心:阿统!我的眼睛要瞎了,我的耳朵啊

    【......哇,有什么绿绿的东西从天而降呢。】系统也跟着发出了惊叹,但比起惊叹,还是幸灾乐祸更多一些,【这个女人也厉害了啊,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绿茶婊啊,你说有你这么个大美人,她勾搭这个眼瞎的乐师做什么。】

    或许因为我这个大美人不可能帮她夺取皇位?白舒勾起嘴角,感受着风拂面庞的微凉,听着身下那在异国他乡越靠越近的两个人,不过这个胡姬还真敢啊,不知道咱们陛下最讨厌的就是私生活混乱么。

    【毕竟是胡人,你总不能指望她对过去的事情了如指掌。】系统也笑了,【不过陛下真的好肚量,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能容忍他们。】

    因为太无聊了吧,就像是很多人喜欢看戏子一样,他们现在在君上眼里和舞台上的戏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看着他们乱蹦跶,其实还挺好玩的虽然下场不会太美好就是了。

    说到这里,白舒忍不住感慨:不过没先到,那个胡亥是个聪明的。不愧是日后成为秦二世的家伙,埋头当个鸵鸟是真的擅长。

    此刻发生的事情,胡亥是真的全然不知么?

    不见得。

    【胡亥?】正拿小本本记重点的系统停了下来,【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不是陛下的亲儿子么?】

    你把天家当什么了啊,白舒被傻孩子逗乐了,咱们这为陛下眼里,如果今日他捡了个天资聪颖,天生政治点点满,同他一般将天下放在自己私欲之前的孤儿,你信不信只要这个孩子身份青白,明日他就会有同龄的孩子悄悄暴毙。

    系统打了个哆嗦:【不至于吧?】

    你觉得君上二十几个子女中,他为什么决定就是扶苏了?白舒自问自答,因为扶苏听话,且他比任何人都要仰慕陛下,只要是陛下说的话,他无不遵从。甚至即便有时候他觉得是错的,但他绝不会质疑。

    这也是这么多年,白舒潜移默化灌输给扶苏的:无论他自己有什么样的小心思,出发点都是良善的那一面。且这么多年,齐国是他亲手断的,没了母族,扶苏能靠的只有父系一脉,而他的父系一脉都是谁?

    都是这些年嬴政明里暗里亲手培养起来,将大秦放在第一位的亲信们。

    系统在此之前从未听白舒分析过这件事:【不至于吧?】

    你以为嬴政是什么人啊,说句难听的,他连异父的同胞小孩儿都能活生生当着众人面砸死,异母的兄弟可以让他断子绝孙。撇去女儿,他有十多个儿子,这么多孩子里也不是没有比扶苏聪明或者优秀的。

    恋耽美

    [秦]秦狮——苍策九歌(161)

章节目录

[秦]秦狮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苍策九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苍策九歌并收藏[秦]秦狮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