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 作者:苍策九歌

    [秦]秦狮——苍策九歌(159)

    陛下往日里不是最不喜这些靡靡之音么?怎么今日忽然就来了兴趣?不过是稍一犹豫,嬴政就已经跨过了房门向花园的方向走去,白舒连忙起身追了过去,如今天下一流的乐师尽于秦宫,还有什么人能让赵高如获至宝般贡给陛下?

    据说是燕国第一乐师,他的音乐可以引得百鸟朝鸣,百花齐放。这些年陆续被白舒糊了一脸人造奇迹,最近又收获了大量在他看来也可以算是奇迹的技术之后,嬴政说起这些传言已经像是初中生嘲讽小学生认为世界上最小数字是零的模样了。

    燕国第一乐师?白舒想了想,没能挖出来,要是说起歌舞,楚国莫愁女比较出名,邯郸的歌舞也能说是独步天下了秦国好像的确在这方面差些火候。毕竟秦自建立到称霸,也不过两百年。

    嬴政不置可否:巧的是,就在赵高将他送到孤面前的前一天,黑冰台那边儿传来了消息,说因为前一批刺秦的人失败,他们要开始第二次刺秦大计了。

    那个乐师?白舒恍然,算着时间正巧是他受命去东郡的那半个月,难怪啊,只是赵高如今都是朝中重臣了,他就算谋逆也不会再有高升,他图个什么啊?

    他也曾是赵人,嬴政倒不感觉意外,当年你若是跟着一起来咸阳,那你就是那个在半路被当成了朕,差点儿丢掉性命,后来留在朕身边服侍朕的赵高了。大概觉得朕害得他差点儿殒命感到不公吧你当年连个学童都不愿当,没准儿他也是呢。

    相当当年中二又狂妄的自己,白舒摸了摸鼻子:陛下心有决断就好。

    嬴政可没察觉到白舒的尴尬:不过他本身就是奴籍出身,与其说是他与那群谋逆的家伙共谋,倒不如说他也在利用那群傻子试图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白舒唔了一声:陛下您小心些别翻车了就好。不过小心起见,您还是不要单独去见那个乐师了吧?

    怕什么,赵高把他的眼睛熏瞎了。嬴政语气平淡的讲述了一个恐怖故事,他还算听话,你若是担心,那朕遣人打断他的腿安心,一个死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轻描淡写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那个乐师,应该不会叫高渐离吧?】系统被嬴政一句话决定一人生死的冷漠吓得瑟瑟发抖,【我说白舒,你到底是怎么在始皇帝身边活下来的?】

    这么多年,身处高位的人因为一个喜好或者一两句话决定他人的命运这件事,已经无法在白舒心中掀起一点儿波澜了。甚至这么多年,如今已为将领的他,也在战场上肩负着很多人的生命。

    但此刻系统的存在,却□□裸的揭露了他这些年不愿承认的变化:或许到了最后,我选择成为那个顺应潮流的浪花,而并非逆流而上的弄潮儿。

    怎么不走了?嬴政瞧见身侧人影忽然消失,回头看脚步顿在那里低眉垂目的白舒,那高渐离却是有几分本事,击筑的技巧在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你若是心情不好,便改日再听?

    不,抬眼时,他所察觉到的失落仿若错觉,舒只是想提醒一下陛下,当年易水河畔风萧萧兮易水寒,可是这人唱出来的。

    嬴政显然已经不记得了:什么?

    嗯,就是荆轲和秦舞阳?白舒看着嬴政不加掩饰的茫然神色,就是,咳,姬丹把樊於期和燕国督亢图一起送上来那次?

    说到这里,嬴政才多少有些印象:那个自己给自己留了个全尸的聪明家伙啊!这个印象显然是对着荆轲去的,那家伙看着还算聪明,怎么朋友这么没脑子所以这是打算找朕报仇来了?

    不见恼怒,反倒是兴致勃勃:去查查赵高是怎么和这群人搭上关系的把胡姬一起查了!

    查胡姬夫人?白舒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嬴政忽然怀疑到胡姬身上去了。

    那日在胡姬那里,她忽然说起想要学乐理,想要朕找个师傅教她。尔后赵高就带着高渐离出现了朕最开始没打算对高渐离怎么样,是老九说他在瞪孤,赵高才弄瞎了他的眼睛。

    以进为退啊,白舒对嬴政这一群女儿和儿子是真的没什么概念,九公子好眼力。

    好眼力个屁,他说这话之前如果十八没有表现出啊皇父真的很爱胡姬娘娘甚至为他专门找了最好的乐师,你猜老九会不会管这件事。嬴政爆了粗口,真的,他们要是朕当年的对手,早就凉透了。

    白舒低声笑了起来:甜蜜的烦恼,哈!

    嬴政又看了眼白舒,确定他是真心在嘲笑自己后,转身继续向花园的方向走:你说到燕轲(是荆轲!白舒纠正道),好吧,荆轲,一个名字而已。如果是因为荆轲的话,朕倒是大概明白他的仇恨怎么来的了,朕还在想呢,怎么他们不找你复仇?

    于是这话又逗笑了白舒:大概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杀人的刀是无辜的?

    哼,盛世白莲花。被科普了很多乱七八糟概念的嬴政不齿,他的乐的确很不错,停了让人能够忘却烦恼,昏昏欲睡。

    白舒:......催眠曲么?

    催眠?唔,的确有助于睡眠。没什么高雅艺术细胞的嬴政拆分了词句,理解了这个新颖的词,你若是也听睡了,朕就把他赏你了别自己一个人和他处着就行了。

    对这些话,感到好笑之外还有感动:陛下还是自己留着欣赏吧,舒可没有在身边饲养狼犬的习惯。停顿,况且舒不睡觉的时候,可是在为陛下的大秦尽心尽力?说着,他们已经到了花园的圆门外,陛下难道不该感到欣喜么?

    欣喜你养了一群笨蛋手下?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还要劳烦你?绕过拱门,便瞧见了跪坐在池塘边背对着他们,身后守着两个强壮秦兵的男人。

    秦兵听见身后的脚步,转身朝他们的方向行礼。

    让他随便弹点儿什么高雅的曲子吧,嬴政朝小池塘对面的亭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迎上来的宫人吩咐道,弹好了朕就赏他个学生。

    白舒抽搐了一下嘴角,对嬴政这种将蛊赶到一起去的做法不行置会。

    第207章 纵死侠骨香

    彭越从小门缝里钻入院子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今日异常顺利,隐秘到无人知晓的行程而欢呼,就听见了身后的打趣:这是夜会小情人回来了?

    兄.兄长?!彭越吓得向后跳了一步,却忘记了自己身后便是刚刚闭拢的院门,于是在一声巨大的嘭声后,健硕的武将连人带门一起躺倒在了地上。

    坐在房顶的白舒看着坐在木门板上的彭越,被他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成功逗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兄兄长?他大笑着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入园中,

    决定了,因为你自己粗心大意弄坏了门,明天你请假把门修了,不然就不让你去上班了!男人站在月光下,丝制的袍子映着天上的月光,为他镀了一层绒边,加上他本就出色的容貌,陡然让彭越想起了竹取姬的故事。

    那还是他小时候刚刚入将军府,因为父母惨死整夜噩梦的孩童时期,这人坐在他的床边,柔声和他讲起的故事。后来那些床头故事又被讲给了将军府中的其他孩子,渐渐成了雁北所有孩童们耳熟能送的儿童童话。

    唔,最后那个词还是对方在出书的时候添的标题。

    木板家一个壮年男子撞落在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太过显耳,若是换了旁的府邸,下人早就闻声围过来了。

    但将军府除却他这个正巧就职咸阳,偶尔会因为熬夜处理公务又要赶早朝,便偷懒不想绕远回自己府邸跑到预留给他的客房偷懒的人外,真正的主人长期借宿皇宫,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将军府连个值夜的下人都没有。

    弄得诺大一个将军府,最有人气味的竟然是他所在的客房:兄长你若是帮越请假,那早朝不去也罢。彭越小声嘀咕,以为谁都是你么,说请假就请假,说旷工就旷工,陛下真实偏心眼偏到没边了。

    我觉得你在嘀咕我?单手压在颈后揉了揉脖子,白舒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像只在阳光下伸懒腰的大猫,我听见了,你在嘀咕我,说我坏话......

    人还没走近,彭越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兄长你喝酒了?

    也顾不得吐槽了,彭越单抽撑地一跃而起:徐大夫不是说让你戒酒么,你这边儿吃着药那边儿还喝酒?这么大的味你这是喝了多少?你这都住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去了,陛下怎么还能让你偷到酒?

    他张口就是一连串叨唠,这些话在白舒已经被酒精灌的昏沉的大脑中,就像是十几只蜜蜂在耳侧嗡嗡嗡,吵得令他心烦。

    便抬手直接捂住了彭越的嘴:你吵死了带着浓厚的醉意,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平沉,不就是几坛酒么,要不是有人动了我的院子,把我的槐树给挖了,害得我埋在槐树下面的酒也没了,我还能喝!

    彭越想起在雁北占据了整个将军府的数十棵槐树,感觉脑袋都大了。虽然将军府侧殿就是按照雁北将军府建的,但连他人如今在咸阳,而不在雁北都记不得了,这得喝了多少才能这么醉啊:那兄长你的酒从哪里来的?

    就,酒窖里拿的?推开彭越想要来架他的手,才小半个酒库呢,你心疼什么。

    已知,他兄长的酒量很好,往日在营中拼酒,一小队人才能喝倒他兄长,那么小半个能把他兄长灌醉的酒库,且可以先排出将军府内早就被皇帝陛下搬空的酒窖。

    求,他兄长到底是在哪里喝的酒?

    彭越有点儿不太想去上明日的早朝了,因为他已经可以预测到秦皇在一觉睡醒后发现他兄长不遵医嘱,还喝的酩酊大醉,会是什么脸色了:陛下知道这事儿么?

    他管我?!白舒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没事儿,你不说我也不说,他明日就不知道这事儿了,我把酒坛子都砸碎了,他看不出来的。

    彭越:......难怪他兄长以前告诉他喝酒误事。

    但自己的哥,他还能怎么办呢:您是为了什么喝的这么大啊,虽然喝的神志不清了,但白舒站在那里的动作还是很稳的,只要不说话,谁都看不出他喝的已经没了理智,很久没见您碰酒了。

    有什么关系嘛,白舒不以为意,自以为清晰地回答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嘟囔囔,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子得意,就喝空老子手里的酒,尽情享乐哦,对,你是苦行僧,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敢表白。

    彭越被噎了一下:兄长在说什么?

    我说,白舒来了兴致,猛然向前一步,将头凑到彭越面前,你喜欢塔娜那个姑娘却怂的不敢告诉她你喜欢她,于是塔娜也生气了,她都告诉我了,你要是在你儿子降生之前还不去找她,她就回去当女王去。

    彭越:别乱说兄长,我没......他卡顿,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等下,哥,你刚才说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下意识的跳了出来,什么孩子?

    就你和他吵架,睡了她之后的孩子啊。白舒也很茫然,他眨了眨再也夜空下如焦糖般的眼睛,目无焦距的对着彭越,你们俩不是好了三四年了么,又没什么防孕措施,一发不能命中,多劳多得啊?

    艹!一时间彭越都不知道自己该气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还是该气知道这事儿却不告诉自己的兄长了,你知道干嘛不早和我说?天哪,那女人不是说她在和避孕汤么?她都怀孕了还敢往敌营跑?

    白舒茫然的眨眼:她干嘛要和你说?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她怀的孩子,她养的孩子,不认你的话她回草原扶持着他亲儿子当个摄政王,塔娜的手段不逊于男子,过得也挺好的啊。

    彭越头更大了;我是您弟弟,照顾一下弟弟好么?!

    她还是我妹妹?白舒更茫然了,当年她向你求婚的时候,你也没同意啊。

    这能是一把事儿么,彭越额头都在跳,那个时候她是雁北情报网的副长,我连个伍长都不是,我那是娶她还是入赘啊。

    但她现在不要你了啊。喝醉了的人摒弃了平日里的友善的外表,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就是因为当年你什么都不是,她才决定和你结婚嘛,虽然塔娜更能接受中原文化,但她毕竟还是草原血脉嘛。

    草原部落从来无忌男女,强者为尊的。

    彭越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跳的更欢了。

    他深吸一口气,屏蔽了即将炸裂的暴脾气,心里叨念着这是养大你的亲兄长,别和他生气往返几遍,才平复了一些:所以,兄长为什么突然喝了这么多?

    白舒乖乖的任由彭越将他架到了小花园的一块大石头上,盘腿而坐:你想要娶塔娜,但是塔娜不想跟着你常驻中原,她想带着儿子回草原,于是她问你,你要么跟她走,要么你俩从此不见。

    或许是彭越的错觉,他好像在那双醉醺醺的眼底,看到了审视和一闪而过的哀求:小越啊,你要怎么办?

    但再仔细看去,变还是那副毫无焦距满是醉意的模样:和她谈谈。他和格根塔娜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并长大,数十年的相伴让他对这个女人了解甚多,说不过的话,我希望她能挑一个不会后悔的选择。

    那你呢?白舒撑着头,眼皮子半耷拉着,好像快要睡过去了。

    她要是能接受和我明媒正娶挂在我彭家族谱上,那我等她。她若是不愿,那我希望岂码在孩子足够懂事之前,让他留在咸阳草原如今势力动荡,带着孩子太过危险了。彭越抓了抓头,兄长,你真的重女轻男哎。

    白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啊,就是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小越也要成家了。懒散的如同随口提起,什么时候平安也能嫁个好人家,那么就只剩下小扶苏需要我头疼了啊,你不许欺负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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