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作者:鱼慕鱼

    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鱼慕鱼(86)

    陈安落笔抬头,发现白鸥正盯着自己,惭愧地摇了摇头。

    四苟没了信儿。白鸥轻叹一声,竟是连一点儿事儿也查不出了。

    将军,你是担心陈安握笔的右手腕子有些发颤,他索性将笔放下,赵宏胤带人再杀回来?

    那不可能。白鸥肯定道,他若是不舍得待城,没有退兵意图,犯不着演这一出给我看。

    北胤大军号称七万人,调动起来绝非易事,而白鸥的出现仅仅只是个意外,赵宏胤不可能那么早就摆好这么大一出戏等他。

    况且白鸥手上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若是赵宏胤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目的是除掉白鸥,早些带人杀上山去就是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关于离开的路线时间,赵宏胤早有计较;而关于赵宏胤的心思,白鸥也早就吃透。

    所以这是一场没有输赢的赌局,他们都注定会拿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也注定不可能获得更多。

    那将军为何执着寻找赵宏胤退兵去了何处?陈安闻言放下心来,重新提笔问道。

    为何?

    史书上对赵宏胤退兵至何处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知道赵宏胤退兵后养精蓄锐,来年春暖时以闪电之势一举拿下脆弱得如纸糊一般的江宁城。

    殇宁后主骄奢淫逸、贪生怕死,遂退位,降于北胤,死于第二年春天。

    江宁一役,是殇宁这个身处乱世之中的短命王朝的最后一役。

    赵宏胤跑了,那一役或许也是白鸥最后一次机会。

    但史书中的记载却很少。

    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陈安言明,看到对方已经再次放下手中纸笔,他岔开话题道:写完了?

    是。陈安点点头。

    山头上其他人也都跟你一起回来了罢?白鸥接着问道。

    是。陈安接着答道。

    那再派人出去,统计待城现在的人数,疫病的规模和情况,顺便白鸥点点头,给我把四苟找回来。

    总算把人支开了,白鸥才有空独自坐在书案边。

    他没有检查陈安写下的那封信,以陈安的水平,要把待城这点事说清楚,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应该跟李遇说些什么呢?

    好像有一万句思念要写,提笔却不想自己成了对方心中的挂碍。

    之前,他的信传不到江宁,江宁的信也传不过来

    他还不知道江宁城内已经尘埃落定,只看见窗外北风卷起和进沙子的污糟雪粒。

    风沙的尽头俱是牵挂。

    可偏偏春风不度玉门关,直教离人两处暗自销魂。

    当他写好自己的那张信笺一并装进信封,刚好有人从外面回来。

    这里的人都是之前待城驻军那群兵痞,白鸥听见这轻手轻脚、小心谨慎的脚步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陈安回来了。

    你倒是会掐着点儿回,我正好寻你。他低头给信封烙上火漆,起身时一阵目眩,半晌后才叮嘱道:着人送回江宁,别教送信的人进宫,最好连江宁城都别进,让陈阁老的人想法子递给陛下。

    他说完将信封塞进陈安怀里,才发现对方脸色瞧着不太对。

    平日里,他本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连带着也不苛求身边人的规矩,但陈安不一样,陈安是个相当板正的人。

    今日陈安再进屋,一未行礼,二未吱声,白鸥起身递信时明显有异,他未曾关心一句,也未双手接过,甚至信都塞进他怀里了,他也没有反应。

    陈安。白鸥警觉道:到底怎么了?

    将、将军陈安结巴道:派、派出去的人在、在待城内城寻了一圈一、一个人也没看到

    方才起身时一阵目眩,白鸥知道那是因为左肩的伤口失血过多所致,只是现在,他越发控制不了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将军!

    厢房内传出陈安一声惊呼。

    您怎么了!

    您醒醒!

    *****

    陛下

    广明宫外小姚难得忘了规矩,捧着一封信笺一路小跑,人还未进殿就大声唤道

    陛下大喜!

    李遇手中的朱批御笔一下子掉在地上。

    嘴上说着生死都要在一处,可他心里怎么会不着紧白鸥的安危;尤其是几日前一场噩梦后,他又是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了。

    他着急地起身朝殿外迎去,菜刀脚边的毛笔险些滑到,朱砂的墨迹蹭上了明黄色的袍边。

    是不是他急匆匆地上前,差点和一路小跑的小姚撞上也顾不上,是不是待城有信儿了!

    小姚激动地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信笺。

    皇帝好些天不合眼了,他一直盼着白鸥的信救命。

    李遇紧张地撕开信封上的火漆,掏出陈安写的那张信纸,几乎是一目十行。

    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待城的情况并未详细说明,但赵宏胤退兵,待城收复,眼前最大的困境总算是解了。

    他的白鸥哥哥果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把那张看完的信纸递给小姚,他又从信封里倒出一张小纸条,光透过纸背映出来的潦草墨迹都能看出是白鸥的字迹。

    他抽出纸条,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害羞,背过身去避开小姚,缓缓展开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前有三更,有奖竞猜又来了!蠢直男这次有写什么了?下一章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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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我找到了。

    虽冷风拂面,但你我共赏一轮落日圆月,只要有一个还挂在天上,就又是我在想你的一天。

    字条被李遇小心翼翼地捂在胸口。

    寒冷冬日,没有比这张纸更暖的了。

    他轻步走到书案边,拿出抽匣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封未封口的信

    江宁城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就把信写好了,详述了江宁城的情况,想要让白鸥安心,只是迟迟收不到白鸥的消息,也不知能将信寄去哪里。

    现在他学着白鸥的样子,小心从宣纸上裁下一段纸条,也只写了一行字。

    他轻轻折起纸条,在纸背上悄悄落下一吻,一道装入之前的信封,烫上火漆。

    赶紧将信送出去。他将信封递给小姚,别让他等太久了。

    小姚双手接过信封,行罢礼退了出去,李遇刚转身悄悄将那张纸条从胸口摸了出来,小姚却又匆匆赶了回来。

    你明知道小姚不可能瞧见信上的内容,可李遇揣着白鸥的东西还是有些脸红,他局促道:这是怎么了?

    陛下。小姚躬身行礼,三小姐来了。

    那件事后周慕云将自己关在延年殿,之前李遇下旨免了她与周氏的株连之罪也不曾见她来谢恩。

    李遇心里明白,他自己几次夹在白鸥与江山百姓间的抉择是如何的撕心裂肺,周慕云夹在周氏血脉亲情和天下大义间的撕扯只怕也不比他少。

    他从未想过苛责,只是也没想到周慕云会这么快就主动来找他。

    他将东西收好后正襟危坐,请进来。

    周慕云进殿后直接行了普通百姓面圣时的叩拜大礼,民女周氏慕云,见过陛下。

    朕已经免了你与周氏的株连之罪,你周慕云的大礼让李遇有些尴尬,他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姚将人扶起,大可不必如此。

    慕云感念天恩,所以姑母七七丧期一过,除了孝服,便赶来御前谢恩。周慕云没有起身,只是天恩虽浩荡,但慕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礼数不可废。

    其实你若是未来没有筹谋李遇有些不忍出口,皇后的名衔,朕还是可以给你,朕不会再娶别的女子,有李遇在位一天,便可保你一天富贵荣华,只是

    只能是一个名衔而已。

    皇恩浩荡,只是慕云本为殇宁罪臣之女,不敢觍颜擅居高位。周慕云起身后又再福身行礼,慕云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你

    李遇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因为如果有机会,他也随时愿意跟白鸥离开,天南海北,去哪里都可以。

    想好去哪儿了吗?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周慕云微微颔首,天高海阔,慕云没有想过去哪,只想远离江宁,去寻一同路之人。

    究竟是女儿家,现下北方兵祸四起,不如李遇多少心怀愧疚,朕派人送你去滇南罢?四季如春,远离战火。

    多谢陛下周全。周慕云说着又在跪地行礼,那慕云就此拜别。

    你

    就没有别的事想求朕了吗?

    周哲翎薨逝,周氏满门抄家落狱,只等大理寺狱协同刑部厘清罪状,不日就要行刑,可周慕云到底没有问起过半句,李遇于心难忍。

    周氏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慕云心中只怕比大理寺狱和刑部的大人们更清楚。周慕云跪地抬头,还可以求些什么吗?

    李遇垂眸,你可以说来听听。

    慕云家中长兄有一幼子,出事前刚呱呱坠地,现在也不过满月,若是可以周慕云又再叩首行礼,慕云想求周氏最后一条血脉。

    稚子无辜,慕云会将侄儿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不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也定不让他心中留有仇恨。不求他日后文达显贵,但求一生安稳善良。

    李遇阖眸沉思良久才道:起来罢,朕

    允了。

    多谢陛下天恩。周慕云行礼后起身,慕云走前,有最后一事提醒陛下。

    之前慕云收拾姑母生前遗物,找到许多被姑母扣下的折子,当中有一封,提到方北调兵有异,但之后生变的却是西北三城,大概便是因为如此,姑母从未放在心上。

    但方才陛下说北方战事频起,那慕云还望陛下多多留心。

    那些扣下的折子慕云都整理好搁在了延年殿前的书案上,陛下有空,可以着姚內侍取来瞧瞧。

    *****

    白鸥仗着身子想来强健,从来没把那些伤病放在心上。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昏睡好几日的一天,更没想到居然会是被陈邦、陈安兄弟俩吵醒的。

    你现在进去有什么用陈安痛心疾首道:现在将军就没有醒过,你进去他就能醒了?

    陈邦急得直挠头,那也总得试试罢!

    试什么试?江宁回信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把将军唤醒。陈安不耐道:再者说了,这处理灾民暴/乱,不就本该是你这个副将的分内事吗?

    话儿是这么说没错,可陈邦不服气地一拳砸向廊柱,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灾民!我难道真能让手下真刀真枪地和他们动手吗?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光靠吓唬已经唬不住了啊!

    江宁回信?

    灾民暴/乱?

    白鸥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刚把写好的信递给陈安,陈安便告诉他整个待城的百姓都消失不见了,怎么一觉醒来

    李遇的回信已经送到了,就连之前消失不见的百姓都暴/乱了?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你们两个白鸥开口的声音还是虚弱,气势却很足,都给我滚进来!

    二人进屋时眼神还是互相有些埋怨的,直到陈邦也看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双唇惨白,面无人色,才羞愧地垂下了头。

    我这是睡了多久?回信,灾民白鸥双眼半闭办张,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没人来报?

    将军,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下官看着下人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只怕您整个人都流干了!陈安说着喉间哽咽,担忧道:医博士说了,您、您这得静养这若是再倒下,没人保您还能醒来!

    白鸥没法跟陈安解释,人失血到百分之二十就会出现休克症状,若是达到四分之一的量,就算输血都很难救活了,没人真能活着看血被放干。

    哪儿就这么夸张了。他敷衍道:盆子里大半都是水,清洗伤口的罢了

    再说,你见过谁躺在战场上安心静养的?

    可是

    还欲分辨的陈安被白鸥抬手打断,还不拿出来?

    陈安无奈地从袖袋中摸出那封江宁的来信;白鸥粗粗扫过一眼,大约是说江宁事成。

    信上李遇的字迹娟秀有力,条理清晰,看得出小皇帝无恙,他便放心地收进袖袋里。

    你呢他又看向陈邦,灾民是在哪儿找到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灾民、灾民都被连陈邦这样粗糙的汉子讲到这里都有些说不下去,都被北胤人关在外城

    瘟疫四起后,为防传入军中,平民百姓无论是否染病,都被尽数驱赶至待城外城,严加看守。

    疫病最忌聚集,可外城拢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于是病情更加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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