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医生,我这个牙套松了,这个一颗颗的东西现在挂在弦上能动来动去。”
    还能怎么办,关灯睡觉,等星期一谢医生休养生息好了上班给你弄,顾斜伸手拽谢谨一回来睡觉。
    谢谨一没管顾斜揽过来的手,继续问周景景,“上排还是下排?松了几颗?”
    “上面门牙两个都松了,下面也松了一个,……现在磨我嘴巴疼,可是我只有明天星期六有时间去医院怎么办啊?”
    顾斜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
    顾斜:“……”
    有事啊!我们小夫妻事大着呢!
    医生置若罔闻,“明天你来医院,不过记得提前半个小时打我电话。”
    电话挂了后顾斜彻底绝望,放弃式得往床上一倒,望着天花板,“没良心的兔崽子抛夫弃子,枉我当初陪着你熬夜看书。”
    早上,七点十分,汤圆已经在门外汪着声叫了,顾斜清醒,一低头,怀里的人还在睡。
    汤圆还在叫,他被吵得皱了一下眉,然后下意识地再往他怀里窝进来,顾斜每到秋冬都要热泪盈眶鼓起掌,好啊,秋冬好啊!
    星期六,明明是个睡懒觉的好日子啊,只可惜医生上午还要去医院。
    外面淅淅沥沥还在下秋雨,谢谨一在他怀里窝了一宿手脚也暖了,顾斜看着他的脸,眨眨眼,最后笑了笑,低头埋进他颈窝,呵着气,然后舔舐吸允。
    “顾斜,”早上朦胧转醒,谢谨一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他的腰,早起的声音又沙又哑,“你腰还疼不疼?”
    顾斜在他颈窝处暧昧出声,“给你验验?”
    他笑着摇摇头,把身上的人推起来,双目相对,顾斜显然不满,谢谨一看着他,“我要去医院了。而且顾斜,今天你做早饭。”
    拒不承认,二话不说再次扑过来,谢谨一抢先一步推住了他的肩膀,诚恳道,“我饿了,胃疼。”
    “……”
    “……”
    “你就是没吃饭闹的,前一阵在医院有一顿没一顿的,你有一点当医生管理好自己身体的自觉吗!我说你每天……”顾斜嘴里絮絮叨叨数落起来,边说边翻身下床找拖鞋,“还医生呢,还管我呢!我下楼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昨天肖姨好像送了鱼糜粥过来,我拖鞋呢?”
    找了半天拖鞋没找到,反正家里调了温,顾斜直接光脚踩出去。
    一开门,果不其然就钻了个金色的头进来,汤圆溜进来没几步又被顾斜撵出去了,顾斜逮谁就开始教训谁,“叼叼叼,天天就知道藏我拖鞋,书房每天都被你们翻得一团糟,。”
    小饺子蹲汤圆边上,顾斜捏着它颈就拎起来了,凶巴巴,“还有你!你也跟着它每天疯,你以后跟着你哥出去捡垃圾算了,正好一个会刨一个会叼。”
    “喵,喵!”
    “汪汪汪!”
    喵汪不服,才不是捡垃圾,明明翻出宝了!
    给谢谨一做完早饭,顾斜又开始整治饺子汤圆,吵吵闹闹了一个早上后出门看着凉凉的秋雨,又突然没了精神了。
    谢谨一开车,顾斜坐副驾驶上,奄奄地头靠着车窗打哈欠,“等下到医院,我是在车里等着你,还是先回家。”
    谢谨一用余光暼了一下穿着居家服就出门的顾斜,“你喂了它俩吗?”
    “你没喂吗?我以为你喂了。”记性不太好的顾斜。
    谢谨一提醒他,“今天星期六。”
    “今天我喂吗?”顾斜像没睡醒一样提不起精神来,靠着窗户翻手机,“那回家喂完再过来接你。”
    靠着车窗拿着手机翻,没几分钟又把手机丢开,叹气,唉……
    再叹气。
    看着他一副没精神不耐烦的样子,谢谨一还纳闷着,不就是两个盆一放,猫粮狗粮倒进去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最后一个岔口等绿灯,终于忍不住,“啊啊啊——”
    谢谨一被他吓了一跳。
    “带实习生,写论文,手术方案,加班加班加班!我们家都给医院加这么多班了。”顾斜突然伸手把谢谨一的脸拧过来,“来来来,你诚实地告诉我今年你到底主治负责了多少个病人,正畸又分了多少个实习生给你……”
    “还有,医学院是不是又要给你加课了?!”
    谢谨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烦的是这个,抿嘴沉默一会儿,最后开口,“要不等医院设了最佳亲属奖,我给你领回来?”
    顾斜被他气得都冷笑了,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就只能恨恨地捏着他的脸,然后口头上教训几句。
    捏着脸不够解恨,最后顾斜愤慨地揉啊揉,悲愤无比地揉啊揉。
    笑笑笑,没眼力见的死孩子,放了他多少次鸽子了!
    车子开到医院楼下,顾斜还是把伞递给了他,哀着声,“快点跟你们主任说我们要补假,再这样下去医生家属撑不住了!”
    谢谨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顺会儿毛,“回家开车慢点,到家后好好睡一觉再来接我。”
    周景景粘在牙上的矫正器一共松了三颗矫正粒,所以上下的结扎丝都要抽出来,先把矫正器粘回去后再重新上结扎丝调整固定。
    谢谨一给她弄完摘手套口罩洗手,周景景吐了漱口的水走下治疗床和谢谨一说话,“谢医生,我妈妈掰着我嘴巴看,她说我的牙真的往下移了一点。”
    谢谨一边洗手边跟她说,“大概一年半就能正好牙,嗯……如果你不硬啃大排骨的话应该就是一年半。到时候取下来再戴固定保持器就行了。”
    周景景自动忽略大排骨的事,“还要戴固定器,那我还是大钢牙!”
    看了她唉声叹气的样子,谢谨一解释道,“那个是透明可活动的,没这么明显,保持正牙以免反弹。”
    周景景长叹一口气,“那还是戴吧。”
    周景景这语气神情让谢谨一想到当初给她粘全口时她说太丑不愿意然后说起了孟潇八卦。
    谢医生为了病患没有丝毫犹豫,“我上次看电视看到孟潇,她应该也戴过牙套,正得很好,你想一想她就能坚持忍耐下去了。”
    “想她?想她干什么?”
    谢医生的心可真是大啊,“你女神不是孟潇吗?”
    “没有啦,她不是。”周景景笑嘻嘻,“那次和她闹绯闻的那男人才是,顾氏的大总裁。”
    双手捧脸,陶醉道,“他才是我相中的男人,高富帅,那天一身西装迷死我了,特别是他抽烟的时候,禁欲成熟男人啊。”
    谢谨一惊讶,而后想起今天穿着居家服就出门的顾斜……,最后沉默了一阵,禁欲?开荤的老司机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吧。
    “也不是,还有你呢谢医生。”她话一转,“附属一棵草啊,谢医生我跟你说啊,其实护士长她还……”
    护士长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周景景话还没说完,忽被医生手上的戒指闪到了眼,语调一转,可惜起来,“唉,都结婚了。”
    年轻人思维跳跃,周景景更是奇想,“谢医生,和你谈恋爱应该很惨吧,你会不会关注你女朋友牙口好不好啊?”
    “那你觉得男神的牙口好吗?”
    年轻人并没发觉自己正被套路,“男神嘛,当然什么都好。”
    黑黑亮亮的眼睛一弯,谢谨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让顾斜来接,他自己打车回家,车子到半山也正好和龙主任说完了事,撑伞下车,秋天的雨有凉了,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
    进门后汤圆饺子又没有来迎接,而且地上一双拖鞋都没有,大概又被它们叼去玩然后藏起来了。
    谢谨一上楼,推开卧室门,走近一看,顾斜还正睡着,汤圆居然也在床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它也不知道是睡的还是醒的,眯着眼睛,后面那根没多少毛的尾巴扫来扫去,逗得顾斜痒得嗦了好几下鼻子。
    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后往书房走,既然已经打算好请长假了就把手头上的事情理一下吧。
    打开书房门,“喵——”
    是在书房里玩的饺子。
    书房里书架子多,汤圆喜欢在这里藏东西翻东西,小饺子则是把这里当做娱乐场所。
    “再藏拖鞋连我都要训你们了!”
    准备看看实习生的情况,之前收拾书房好像把他们以前的论文资料和自己的旧书放在书柜上面那层了。
    谢谨一伸手去够那层,小饺子突然跳过来攀上他的肩膀,然后一跃上书柜。
    “哗啦啦”书落下来好大一片声。
    “又捣乱!”
    纸张书本散落一地,有东西从旧书里掉了出来。
    掉出来的居然又是前几天汤圆饺子翻出来的旧情书。
    巧成这样,谢谨一都要信命了!
    那天它们把这个东西找了出来也算是意外之喜,青春的记忆嘛,可是顾斜一个电话打了来,杀个猝不及防,他心慌得跟做了贼似的赶忙一塞藏起来。
    他本不打算让顾斜晓得还有情书这档子事,虽然说信里没有伤春悲秋的那些诉苦,但是他仍然觉得十分的羞耻。
    其羞耻程度不足以外人道,而且绝对,万万不足为内人道。
    谢谨一弯腰捡起来,纳闷,居然又掉出来了,正准备再次夹回书里,饺子这时候喵起声来。
    谢谨一突然犹豫,“既然又翻出来,要不,还是给他看看吧?”
    顾斜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惊讶,惊喜,得意?
    “喵!”
    “我自己还没看完呢。”万一写过很肉麻的东西呢!
    谢谨一自己都不记得他和顾斜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他和顾斜同一个大院里长大,他们不仅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们两家还是世家交好。
    他是他们这一波人里最小但是成绩顶好的一个,宋玺肖淮旭摇着他的肩膀,咬牙恨恨,“谨一啊,你考这么好让哥哥们怎么办啊,今天晚上拿着分数回家又要挨骂了。”
    顾斜点着他的额头,老父欣慰一般,“吾儿争气啊。”
    说完又觉得不够,笑着揉了揉他的发。
    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顾斜的手指头点到他的额头上,心突然砰砰跳起来。
    顾斜宋玺他们一帮人都是家里放养长大的,早熟的一帮人玩都很开。
    但是高三的那一年顾斜变了,宋玺肖淮旭去外面玩他也不跟着去,宋玺笑他说,“顾斜,你改不了的。”
    顾斜要改什么?
    “如果喜欢,有什么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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