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言令色 作者:鸣玉珂兮

    他巧言令色——鸣玉珂兮(58)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几乎没存什么人,连傅铎都没有,但是有岳洲的、还有一个叫叶隋璐的人的,然后就是方嫌雪的。

    这个号码,和之前方嫌雪抄给他的一模一样。

    方嫌雪对他来说,曾经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他又打开相册,里面是一家四口,有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加上一个小女孩。中年夫妇一定是他的父母,小女孩肯定是那个叶隋璐,大概是他的妹妹。

    听岳洲说,他父母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但他妹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两年来从没有见她来看过自己,也从没有从傅铎口中听到这个人过?

    想不清楚,回国之后应该会有答案。

    剩下一张照片,是一张夜景图。光线很暗,路灯的白光从人的身后照过来,两个人的脸逆着光。

    是他,和方嫌雪。

    好像是突然被叫住抓拍的,两人都自然地流露出探寻和期待的神色。方嫌雪眉眼疏淡却微微扬起,而他眼睛睁大带着笑意。

    非常和谐好看的一幅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气场很合。

    时间是两年前的八月,地点是日本。

    那不就是他出事的时候吗?他不是在和傅铎旅游?他总不可能同时和方嫌雪还有傅铎一起旅游、同时和两人做恋人吧。

    真是天大的矛盾。

    这么说来,去日本旅游出车祸,以及傅铎救他的事,值得打上一个问号。

    一细想,叶隋琛的脑袋又开始痛,他忙深呼吸了几下,甩了甩头。

    回国再说,回国就知道了。

    方嫌雪工地的地点,不仅岳洲提过,当天在展会的时候他也在方嫌雪带的文件上看到过。但他以为就是一个城市,没想到是个不能直达、需要转很多次车才能到的一个县城。

    当面包车把他放在一个满地砂石,灰尘漫天的地方的时候,他都惊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靠着导航慢慢找路。

    那边,方嫌雪正在忙碌。他的同事搬东西的时候没戴手套,直接拿手搬,不知道是划伤了还是怎么的,没几分钟就肿得老高。

    这是他们在考古现场常发生的事,封建迷信一点的会说是冲撞了什么邪祟,被它报复了。但其实是某些微生物,文物经年封闭在地下,可能会演化出一些超级细菌,人体感染后就会迅速发炎。所以民间说法里会有尸毒,也还是有一定道理。

    这救治最怕的就是耽搁病情,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方嫌雪当机立断,带了几个人帮那人扶着手,一同坐车去镇上医院。

    到了医院,医院马上安排人进行伤口处理,医生中途出来说还好送来得及时,不然真有截肢的可能。

    刚才送进来得紧急,没挂号就进去了,现在得知伤情没有大危险,方嫌雪才有空去挂号付款。

    刚付完钱开完药,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放到耳边是一阵大呼小叫:方,方嫌雪!你快来接我,我这里好多狗!

    方嫌雪一愣,也没空细想叶隋琛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忙道:你别急,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我在镇口的一个台子上。靠啊!我的妈呀。叶隋琛的声音忽大忽小,还带着些微颤音,一听就害怕极了。

    方嫌雪把药交给小张,往镇口跑去。乡镇医院就在大街上,离得不算远。亏得他从工地里出来了,不然一时半会儿还真赶不到。

    镇口,叶隋琛一身休闲装沾满泥土,站在台子上躲狗。几条土狗围着台子抻着身子,拿爪子搭着,冲他汪汪直叫。

    见方嫌雪来了,他大喊:快过来!我在这儿!他丢给方嫌雪一根棍子,想让方嫌雪用这个把狗打跑。

    方嫌雪没捡棍子,拍了拍手,这几条狗都特别乖地摇着尾巴到他身旁。他把它们引到小卖部门口,给它们买了一些肉肠,这些狗就低下头专心地吃起来。

    把狗引走了,方嫌雪才回到台子旁,仰头对叶隋琛笑着道:它们走了,下来吧。

    叶隋琛还是有点后怕,声音低低,生怕把狗再招来了:它们怎么认你啊?

    这农村的狗通人性的很,最是认人,一般只认自家的,别人一靠近它们家就会乱吠。

    狗是考古队的好朋友。方嫌雪向叶隋琛伸出手,想拉他下来。

    叶隋琛从恐慌中逃离,现在开始觉着不好意思了。他不去拉方嫌雪的手,自己跳下来,却踩到个土坑,一下就崴了脚。

    嘶。他蹲下揉脚踝,心道倒霉。在费城那么高的巴士上跳下来都没什么事儿,这么低的小台子却真扭到了。这不是阴沟里翻船吗?

    不拉他的手就有了这样的下场,方嫌雪无奈地垂头看叶隋琛的脚:还能走吗?

    叶隋琛一路过来累极了,还不知道后面还有多远的路要走,心想着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他存心想躲懒,闷声别过头:不想走了。

    方嫌雪轻笑,背对着他蹲下,微微侧头:那我背你?

    叶隋琛的嘴角弯了弯,又刻意收回去,状似勉强、实则巴不得地用手环住方嫌的脖子,趴到他的背上:我让你背,不是因为我愿意,实在是走不了了。

    方嫌雪站起身,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把他背得更稳,温柔道:我知道。两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到了医院,街上的人都看热闹似的看他俩人。

    猪八戒背媳妇儿哈哈哈。有个小孩子指着他们笑着说,被身边的妇人打了一下,瞎说。

    我哪儿瞎说了?小孩子揉着头。

    方队长那么好看,怎么说人家是猪八戒?

    叶隋琛听得扑哧一下笑了,喷得方嫌雪脖子痒痒的,不由得也笑了。

    董大娘,该叫小胖少吃点了,看着又长肉了。方嫌雪冲他们喊了声。

    方队长我这不是虚胖,我有劲儿的!

    哈哈哈。

    回了医院,伤员包扎得差不多了,一行人等着回去。见方嫌雪领了个男人回来,那衣着模样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这是叶先生。方嫌雪介绍:我的,朋友。

    大家纷纷跟着叫:叶先生好。

    叶先生。

    只有小张一个人呆呆地站着,他刚刚就注意到叶隋琛是被方嫌雪背着过来的,放叶隋琛下来的时候,方嫌雪的神情比抱着一个轻拿轻放的一级文物还要郑重。

    这个人和方嫌雪关系很不一般。

    叶先生你好,我是小张!他向叶隋琛伸出手去,期待和他的正面交锋。

    接过叶隋琛只是淡淡瞟他一眼,胡乱应着那些人打的招呼,对方嫌雪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我工地的事需要收个尾,要不我先送你回城?方嫌雪道。

    都这么晚了,我懒得动了。要不,我去你工地上?

    你是说要去我工地上睡?

    啊,不行?

    不是不行,只是工地上条件不好。

    ......能有多不好?

    方嫌雪知道叶隋琛也没地儿可去,更是没什么认识的人,走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在美国好好过,却还是回了国,一想就是和傅铎闹了矛盾,很难回去了。

    反正他也打算勘探一结束就去找叶隋琛,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叶隋琛走。

    也还好,能住。他说。

    坐着车回工地,方嫌雪把屋子腾了出来,让梁辉搬去和小张住,换上了新的床铺被褥。铺好床,他又开始拿着扫帚、拖把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柜子的侧面都用抹布擦得一尘不染。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叶隋琛踏脚进来。

    叶隋琛望着那临时搭建的样板房,直皱眉:这地方有空调吗?能洗澡吗?

    没空调,也没淋浴,能拿水擦一下。上厕所得走到几百米的公厕上。方嫌雪面上窘迫。

    来都来了,也无可奈何了。叶隋琛坐到床上,拿被子裹着自己:这几天可劳烦你了,我暂时也不知道去哪儿。

    不劳烦,就怕你住不惯。方嫌雪给他倒了杯热茶,捧给他:暖暖手。

    谢谢。

    正值收工,考古队的男人们约着去河里洗澡,走到方嫌雪那间样板房门口大喊:方队,洗澡吗?叫叶先生一起,我们互相搓背啊!

    方嫌雪走出来,小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却摆摆手:不去了,隋琛不喜欢这种活动。

    小张的心里突然被失落填满,细究还有点不服气。

    在方嫌雪心里,他们都皮糙肉厚,去河里洗澡也不需要害臊,但叶隋琛不行。叶隋琛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适合被捧在手心,和他们不一种人。

    梁辉把床铺收拾好,走过来拍拍小张的肩膀:走了,去洗澡。

    梁副队,你知道叶隋琛是方队什么人吗?小张喃喃道。

    你看住一个屋,还能是什么人?家属呗。梁辉挑挑眉,八卦道,他啊,就是几年前追求方队的那个富商。

    小张回望身后,叶隋琛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摸着脖子问方嫌雪刚刚那些人说什么。方嫌雪只是笑着摇摇头,盯着他的脸眼睛都不眨。

    原来就是他啊。小张自言自语。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方队并肩而立吧。

    作者有话要说:甜一小阵,但不代表火葬场结束了。等叶叶想起来又是一波大的。

    第68章 他千金换一笑

    惊蛰过后, 蛇鼠虫蚁开始活动。虽然还不是夏天,但野地里已经有特别多蚊蝇了。

    叶隋琛是很招蚊子的血型,没坐一会儿就被咬了好多包。方嫌雪由于田野考察经验丰富, 一早就带了蚊帐,梁辉却忘了带,所以叶隋琛的床上一点遮掩也没有。

    方嫌雪把自己的蚊帐拆下来替叶隋琛安上, 还点了盘蚊香放他床脚。接着, 他掰了一根芦荟, 坐到床边帮叶隋琛涂抹蚊子包。

    这玩意黏黏糊糊的, 不会越涂越痒吧。叶隋琛将信将疑, 又不敢乱挠, 这里缺水,万一手脏导致感染,有他受的。

    你对芦荟过敏吗?方嫌雪停了动作。

    应该不吧,我们院子里也有芦荟。说到我们,叶隋琛皱了下眉,他和傅铎的回忆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方嫌雪垂着眸,拿指尖轻轻涂抹芦荟汁液, 他的指尖是冰凉的,汁液也很清凉, 很快帮叶隋琛止了痒。

    你怎么不问我在旧金山发生了什么啊?叶隋琛撑着床板瞧他。

    你愿意说自然会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好奇。方嫌雪涂完一只胳膊, 又换了只帮他涂。

    叶隋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不爽, 捡起个枕头砸向他:你为什么不好奇?你得好奇,我的事你必须好奇!

    方嫌雪无奈地抱住枕头,悉听尊便的样子:那我好奇。

    你是假好奇, 你根本就不关心我。叶隋琛气地直接躺下去,背对着他。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也知道自己矫情得不像样,但是他就讨厌方嫌雪这个不温不火、万事皆可的性子。

    这人是菩萨转世吗?要好教养有屁用。

    方嫌雪不知怎么又惹到他了,自觉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够克制了,伸手去拉叶隋琛,轻声道:我关心你,你别生气。

    叶隋琛弹起来,瞪着他:我未婚夫被人勾|引跑了。

    方嫌雪坐到叶隋琛身边,把他揽到怀里,顺他的背:那就不和他好了。

    叶隋琛干巴巴地道:那我和谁好?

    找个良人。方嫌雪道。

    电灯发出嗞嗞的声音,在寂寥安静的夜里刮擦人的耳膜,刺痛人的神经。人一到夜里,就容易冲动,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来。

    叶隋琛咽了下口水道:你不是良人吗?

    方嫌雪虽然有时做事反复无常,但是一直对他很温柔守礼,他不愿意的事情绝不强求,这让他觉得,两年前他们分开,也许只是一个小误会。

    面前这个端正自持的男人,能做出多十恶不赦的事呢?

    方嫌雪眸中神色不明,收回手:或许不是。

    方嫌雪越推拒,他越想靠近。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就算前面是个火坑他也跳了。叶隋琛坐近,近乎无赖地抱住方嫌雪的腰:那我不要良人了,我要你。

    方嫌雪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扭头深沉地望着叶隋琛,喉头艰难地滚动一下,说不出话。

    见方嫌雪没推开他,叶隋琛得寸进尺,勾着方嫌雪的脖子就亲上去。

    方嫌雪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体僵直紧绷,原本想让叶隋琛再考虑清楚,却抵抗不住这致命的诱|惑。他渐渐搂上叶隋琛的腰,反客为主,将原本试探性的吻变得狂热缠|绵。

    阔别了两年的身体,陌生又熟悉,顷刻间就能找回过往的融洽和默契。

    白色蚊帐鼓进了夜风,蓬成弧形又从边缘释放出来,帐内的空气比帐外要高上好几度。

    叶隋琛的身体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长腿被架起,他突然笑出声:好滑稽。

    方嫌雪皱眉,惩罚性地啃了下他的耳朵:半途打断,做事不专心。

    叶隋琛回过身子抱方嫌雪,弯眸扬唇:我是太高兴了。

    方嫌雪抵着他的额头,轻吻一下:嗯,我也很高兴。

    第二天,叶隋琛睡到大中午才醒,以为方嫌雪会和他一起赖床,一伸手却发现身旁的被子空空的。

    他穿好衣服起床,发现外面只有搞后勤的人在。

    方嫌雪呢?叶隋琛问。

    方队啊,一早就出去了,估摸着一个小时后会回来吧。有人回答。

    一个小时,那得多久啊。

    叶隋琛觉得自己待在屋里会很无聊,打算去村子里转转。

    他先是在村口老大爷那里看人下了会儿象棋,又在街上晃了晃,正准备原路返回,却看到一个小伙子飞快地从他身旁跑过去,后面一个老大爷追着喊:抓小偷啊!抓小偷!

    叶隋琛心里一震,忙去追小偷。无奈小偷脚程比他好上太多,他赶了一截就被甩得远远的。

    用这个,用这个!老大爷递了个长棍手柄,顶端瓜形的东西给叶隋琛,叶隋琛接过就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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