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言令色 作者:鸣玉珂兮

    他巧言令色——鸣玉珂兮(46)

    哦对。叶隋琛想起来了,那天南秘书去居所找他的时候,方嫌雪正好在旁边。他为了显示对方嫌雪的信任,把准备礼品的事情交给他了。尽管最近方嫌雪在忙自己开公司的事情,但是也依然跟进着这件事。

    他送的什么?叶隋琛问。方嫌雪的品味没得说,他很放心。

    南秘书目光闪烁:书。

    叶隋琛停了脚步,渐渐沉下脸色:反响。

    不太好。南秘书低头,老板们私底下说咱们没诚意,太敷衍。

    叶隋琛也料到了,吩咐了一句:给方嫌雪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

    方嫌雪接到南山的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叶隋琛可能生气了。只有在他们还不熟的时候,叶隋琛是通过南山找他的,自从俩人在一起后,叶隋琛都是主动用私人电话联系他。

    进到办公室,叶隋琛的面色不算特别差,他从文件中起身,走过来拍拍方嫌雪的肩膀:嫌雪,乖一点,别给哥添乱好吗?他也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内,方嫌雪会让他把这话重复两遍。

    我没添乱。方嫌雪沉声道。

    还没有?叶隋琛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你替我准备的周年礼是什么?

    书。方嫌雪眸色阴翳,回答道。

    你觉得合适吗?叶隋琛挑眉。

    那些都是绝版的珍本,价格并不便宜。方嫌雪道。

    我不是在说价格的事。叶隋琛叹了口气,知道寻常的人情世故没法把他说通,只能选个他能理解的方式,书这种东西,我之蜜糖,彼之□□,很私人,不适合当礼物送。

    可你我的书,就能交换着看。方嫌雪语气平淡。

    他们和咱们怎么能一样?咱们什么关系?叶隋琛撇撇嘴,贴上去附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是把你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人家,可是人家不识货,还不如留家里咱们俩看。

    方嫌雪垂下眼睫,半晌后点头:知道了,是我选错了。其实他未必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可他就是想做点什么来挑战一下那些人的权威。

    说是讽刺也好、小小的挑衅也好,让那些自以为是、草菅人命的人上人,感觉被冒犯哪怕一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叶隋琛较劲,还是在和自己较劲。

    没事,我再补一份就好了。叶隋琛揽过他,这事儿啊一般是老板亲自做,要么就是老板夫人做,我都没考虑过第二个人,直接就交给你了。

    方嫌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信任我,我却得罪了你的商业伙伴。

    没关系,一百个大老板都没有我的嫌雪重要。叶隋琛笑着吻了一口他,想赎罪的话,晚上就别去开会了,在家陪我?

    方嫌雪摇摇头:不行,公司刚注册完,事情还多。

    好吧。叶隋琛耸耸肩。

    作者有话要说:出事预警,这下是真黑了

    第55章 他铁石心肠

    转眼便是周年庆。

    像往年一样, 叶氏提前几天给各大公司的老板及其家属发了请柬,又在当天包下本地最豪华的酒店来接待这些人。叶隋琛起了个大早,给自己收整得正式又隆重, 站在酒店门口接待宾客。

    叶隋璐自然也过来了, 在内间顾看女宾。方辞冰久不回家,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叶隋琛本想找她聊聊,却抽不开身, 便打算忙过之后带她散散心。

    他之前想把方嫌雪给各大老板们引荐一下,现在方嫌雪自立门户去了, 他也没立场让方嫌雪过来。心里虽然失落,但也给自己宽心:毕竟以后的路还长,慢慢带方嫌雪熟悉这个圈子也是一样。

    照例被一群人拉着灌酒。这帮子人最爱热闹, 不管是什么由头,谁结婚也好、公司周年庆也好, 只要能热闹热闹, 一通知马上就来了。

    叶隋琛喝得晕晕乎乎,觉得自己再喝下去只怕要误事这酒席吃完了不算完, 后面安置外地的宾客、把喝多了没能力回家的人安排车送回去,可都是麻烦事儿。他东道主先喝醉了怎么行?

    又被一桌人拉着敬了一圈酒,叶隋琛觉着自己真不行了,忙借口说自己上厕所, 遁到一个包间歪了一会儿。

    再醒,走出去, 居然看到了方嫌雪,叶隋琛几乎都怀疑是他看错了。

    不会是梦吧,方嫌雪怎么会来这里?

    说实话, 他真的挺想方嫌雪来的。叶氏越做越好,他心里自豪和欣慰,很想和喜欢的人分享。

    十年前,谁能想到这个烂摊子真的能被他救活呢?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冷眼,不就是为了今天的扬眉吐气吗?

    在这种志得意满的时刻,他最想见到的,就是方嫌雪。

    方嫌雪也看到了叶隋琛,走过来叫了声:琛哥。

    嗳,嫌雪。你怎么来了?叶隋琛把他拉到包间坐下,脚步还有点不稳,你那边忙完了?

    叶隋琛的声音格外的大,是醉酒之人独有的情态,方嫌雪也不介意,点头道:嗯,忙完了。琛哥要解酒汤吗,我去给你叫一碗?

    不用不用,今儿高兴,喝酒也是越喝越高兴。喝高兴的酒不伤身。叶隋琛笑眯眯地望着他,脸上带着酡红。

    好吧。方嫌雪无奈。他从手里带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琛哥,我公司需要点启动资金,现在在银行贷款,但是银行那边不太信任我们的偿还能力,需要找人签个担保书。你能给我签了吗?

    缺钱找我啊,我多的是钱。叶隋琛拿出散财童子的口气,酒精麻痹了大脑,都有点大舌头了,别贷款了,贷款做什么?

    方嫌雪摇摇头,耐心道:现在政府对毕业生创业有很多优惠,贷款利息很少,再者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全都你拿钱不合适,我同学也不会接受。

    哎,我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迂腐。叶隋琛叹了口气,签个字就签个字吧,他等着方嫌雪公司开不下去了回叶氏,伸手道:给我支笔。

    方嫌雪把随身带的笔递给他,道:你先看看文件?

    叶隋琛现在哪有精力看这些,摆摆手:不用看了,在哪儿签字?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方嫌雪给他指了几处地方。

    叶隋琛挥笔在纸上签下极为张扬的几个大名,盖上笔盖儿:行了。

    方嫌雪垂着眸,看不清眼里情绪,轻声道:谢谢琛哥。

    叶隋琛只想着赶紧把这东西解决,好带方嫌雪去见大老板们去,拉着他起身:走,陪我去走动走动。

    方嫌雪把文件收好,看到叶隋琛摇摇晃晃的,伸手搀住他:小心脚下。

    两人就这么亲密地走出去,很快就惹来人们的注视。

    看到迎面走来几个老板,叶隋琛招招手,向他们高声介绍:这是方嫌雪。

    那几人一看叶隋琛就喝多了,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只笑着迎合:你好。

    方嫌雪也很是无奈,面上尴尬地边扶着叶隋琛,边给两人点头鞠躬。

    他就是上次展会古董陈列的设计人,你们还记得吗?叶隋琛说话的音量大得仿佛是和耳背的人说的,吵得人耳膜都疼。

    两个老板忙道:记得,记得。

    叶隋琛满意地回头,凑得极近对方嫌雪道:叫张总、陈总。

    张总,陈总。方嫌雪一一向他们问好。

    哎。

    方家和我叶家可是世交,方家是腐书网,一家子都是做学问的。叶隋琛眼里闪着光,语气里是炫耀。

    原来这人就是近些天来传闻和叶隋琛打得火热的方家的二公子,两个老板不禁对眼前的年轻人又高看了一眼,顺着叶隋琛的话夸方嫌雪。

    方先生年纪轻轻,学识倒是不凡。张总道。

    是啊,方先生一表人才,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陈总道。

    方嫌雪很是无奈,微微颔首:两位过奖。

    叶隋琛笑笑,把方嫌雪拉到一边:那两位先聊着,我和嫌雪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叶总请便。

    叶隋琛又带着方嫌雪到了好几个包间,挨个和人打招呼,像是家里有什么稀罕的宝物,非要给人展示一样。方嫌雪兴致不高,只是勉强地应承着。

    又转完一个房间,方嫌雪站定脚步:琛哥,我得走了,下次再给我介绍吧。

    叶隋琛也知道他可能是累了,抱歉地拉着他:对不起啊嫌雪,我是太高兴了。

    没事。

    我真的很高兴。叶隋琛慢慢地走向他,轻轻地抱住他,我人生最看重的几样东西,家族的企业、家人、你,现在都在我身边。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我这么圆满?

    方嫌雪不知道说什么,伸手拍他的背。

    高兴就好。方嫌雪眼神蒙着雾,声音也像来自雾里。

    周年庆过后,叶隋琛带着叶隋璐去避暑山庄散心,方嫌雪留在本地,除了去见方母,陪果果画画,就是去见薛宇。

    自从他打算走那一步,心像装进一层外壳,感觉不到暖,也感觉不到痛。

    有的只是浓重的,无力感。

    见方嫌雪站在走廊发呆,薛宇走到他身边,问道: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方嫌雪望着对面楼上驯鸽的人,那人站在楼顶,拿着旗子做着指令,一群鸽子根据他的指令绕着房顶飞,一次也没有出错。

    他想起以前有熬鹰一说,几天几夜不睡觉,能熬过那鹰,就成了它的主人。

    大抵,想要驯服些什么,要么是站在高处,要么是付出相应的代价。

    更或者,两者兼有。

    不后悔。方嫌雪道。

    其实他知道,他准备的事情一旦做了,叶隋琛肯定不会放过他。要不是他专门挑叶隋琛高兴的时候找叶隋琛签字,他也不会有这个扳倒他的机会。

    他利用了叶隋琛对他的信任,可是他不后悔。

    怎样的后果,都好过叶隋琛逃脱他,跟别人去外国。

    叶隋琛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架空他,剪去他的羽翼,自己要怎样才能让叶隋琛心服?

    事到如今,方嫌雪头脑中是一片混乱。他一直都是个很有目的很有方向的人,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报仇,还是对叶隋琛的占有欲,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不管因为什么,他必须采取行动。要是让叶隋琛先一步甩开他,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他没办法放弃叶隋琛。即使母亲和大哥无法原谅他,他也愿意陪着叶隋琛做罪人,可那前提是,叶隋琛愿意低头。

    他会让叶隋琛低头。

    当年的事,也需要一个交待。他会让真相公之于众,还自己清白,还哥哥自由。

    到时候,如果叶隋琛要坐牢,他会等他。

    薛宇望着他,叹口气。从他第一次见方嫌雪,就知道方嫌雪是个清醒的人,清醒地走进黑暗,清醒地踏入深渊,这样的人谁也劝不住,因为方嫌雪做什么都并不蒙昧,反而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他还是想给这个忘年的小友一个忠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既答应了帮方嫌雪做坏事,又要劝方嫌雪及时止损。

    或许,是他真的不想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吧。

    高利贷很危险,口头威胁完了赶紧还上,滚大了就不好收场了。薛宇道。

    我知道。方嫌雪说,我有分寸。

    晚上回家,叶隋琛已经回来了,他准备好了热饭热菜,一见到方嫌雪就笑着说:回来了?辛苦了,快过来吃饭吧。

    我吃过了。方嫌雪没看他,提着包径直走向房门。

    叶隋琛冲他喊道:我等了你那么久,陪我吃一会儿呗。

    方嫌雪没回答,掩上了房门。

    叶隋琛自讨没趣,一个人吃了饭,洗完澡进到卧室,方嫌雪已经睡下了。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吧。叶隋琛心里浮起一阵心酸,早知道,就不答应方嫌雪让他去创业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赚那几个钱还赶不上自己的零头,何苦来呢?

    他趴到方嫌雪身边,有兴致地看了方嫌雪一会儿。

    方嫌雪的轮廓日渐成熟,已经是个有韵味的男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近些日子觉得方嫌雪越来越深沉,也许是社会阅历多了,整个人沉淀下来,越发有魅力了。

    看着看着,他心里突然一动现在不就是个量戒指尺寸的好机会?

    叶隋琛翻身下去把针线盒取出来,剪了一小段线,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他把方嫌雪放在外面的手提起来,拿线绕着方嫌雪的无名指缠了一圈,用手比好长短,然后下去做标记。

    他的动作够轻,方嫌雪一点也没醒。他得意地笑笑,收好针线,钻回了被窝。

    等他捧着戒指给这小子求婚,这小子一定会吓一跳吧。

    黑暗中,方嫌雪轻轻地睁开眼睛,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叶隋琛,无声地攥紧了手指。

    ......

    戒指做好后,叶隋琛特意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腾出几天来,专门做求婚的准备。

    他都想好了,从早上开始就不去上班,先给方嫌雪做个早餐,然后叫他起床换衣服,两人可以趁换衣服的时候做一次,接着去他定好的高级餐厅吃东西,然后又可以去酒店做。

    戒指什么时候拿出来好呢?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去酒店也可以。餐桌上、床单上,一定要铺满玫瑰。

    万事俱备后,叶隋琛忐忑地等待那天的到来。可是当天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他一起床,发现方嫌雪都不在家了。

    他急忙给方嫌雪打电话:喂嫌雪,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去上班的吗?你人怎么没了?

    抱歉,琛哥,我临时有事,你自己休息吧,晚上回来。方嫌雪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缓一天都不行?叶隋琛不悦。

    没办法。方嫌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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