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 作者:之吱吱知

    冒名顶替——之吱吱知(18)

    原本祁孜芸打算让励笗跟着江洛过去,最好江洛的工作能稳定下来,将来就定居在这里。

    但中途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励笗挂了一门很重要的必修课,导师是个很难说话的乌克兰老奶奶,直接给了F。

    这意味着他不得不留在这里,趁着暑假两个月的功夫,把这门课重修一遍,参加补考。

    励笗有些懊恼,其实他离及格线差的并不多,只是几分而已,如果考试前再多花一天的功夫在复习上,就不会这样。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没法和江洛一起去伦敦。

    倒是虞依依听说了这个消息很兴奋,吵着要和江洛一起去。

    因为伦敦的房子订的是独栋,房间有很多,江洛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只不过他也有一点自己的计划。

    从爱丁堡到伦敦,可以坐飞机坐火车,但江洛打算开车。

    他很执着于把车祸的事情都想起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拒绝了祁孜芸的劝说。

    这大半年,江洛在英国的表现确实很乖,祁孜芸很满意,好不容易放假,她也不像拂儿子的兴,干脆点了头。

    毕竟单单是让季北秦吃闭门羹这一件事,江洛就很让她暖心。

    再加上季北秦人是回了南城,但照样留了人在英国,保持着十分适当的距离,保护和汇报江洛的情况。

    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

    她点头应允。

    但季北秦留的人显然不光在江洛身边,还零零碎碎主意了一些别的什么事,于是在周日的傍晚,她有些意外的被季北秦请去了一家清吧。

    听说季总身体不好,怎么过来了?

    季北秦并没什么笑意:那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祁孜芸原本想直接拒绝这次会面,但她毕竟贪着季北秦对江洛的保护和照看,心里还是虚了几分。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洛洛的关系,却对我和虞家订婚的事反应这么平淡。

    季北秦看着面前的女人。

    祁孜芸是江洛母亲,但也是个纵浮商场多年的商人,无利不起早,不会真的实心眼到希望他好好成个家。

    祁总是不是觉得,我和虞依依结婚,对你,对你将来的打算,是一箭双雕?

    祁孜芸轻轻歪头,一脸不太听得懂的模样,并不接话。季北秦干脆说的直白了一点:江洛是你和虞仲天的儿子。你觉得我和虞依依结婚,既能从法律关系上断了江洛的念想,将来虞仲天把他认回去,他又能靠着季家的权势,是吗?

    他们用的是中文交流,清吧的酒保听不懂,微笑着端上两杯调好的威士忌,乍一看上去,这两个人似乎只是在闲聊。

    我没想这么多。

    祁孜芸转了转杯子:或者说只有前面,并没有后面。

    做母亲的,不可能不希望他跟你断个干净,没有任何可能。但我没想过要让他认回去。

    祁孜芸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甚至连此刻说出这句话,她都能感受到短暂的心惊和不寒而栗。

    当初她动过这个念头。

    明明她才是和虞仲天一路打拼的人,刚刚怀上江洛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哪知一转眼,虞仲天却突然娶上了京城的女人,成了别人的乘龙快婿。

    对方家底殷实,权势惯人,她成了横更在其中的多余,往前进不得,往后退又咬着牙,恨不能咬出了血。

    她曾经不甘心过,想让江洛认回父亲,拿回属于自己的亲情和地位,但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那么巧,偏偏是那个中秋。

    江洛就出了车祸。

    我看淡了。

    祁孜芸道:我有公司,有能力,我自己会好好养他。你既然查到,又过来找我,是想谈什么条件?

    无利不起早。

    更何况是季北秦。

    祁孜芸已经做好准备,除了同意对方和江洛在一起,哪怕是股份或者生意,她都可以割让送去当成封口费,只要江洛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没有。

    没有?

    季北秦面色沉静,杯子里的酒被一饮而尽:当初的车祸我查过,但找的调查团都告诉我,是普通追尾。

    祁孜芸闭眼,不想听似的撇过了头。

    我并不是跟你谈条件,只是了解情况,也不会对洛洛说,你放心。

    祁孜芸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说实话,她不相信季北秦的目的这么纯粹,会一点好处都不要。

    但对方只是买了酒单,就挥手离开。

    能知道江洛的身世于季北秦而言,算是一种抚慰式的贴近,即使在他们已经分手之后,这也让季北秦觉得心里踏实了几分。

    再就是面对虞家。

    也许他高估了对方现在的状况。

    季北秦和闻朔通了三个小时的电话,骆曲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已经很久没在老板脸上看到这种志在必得的表情,深邃的眼眸中散出坚利的光,让人不敢对视的压迫。

    处理完一切,季北秦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夜里一点。

    他回国的机票定在明天早上,从曼城走,并没有爱丁堡的行程。

    冷静泰然了一晚上的面容,终于浮现一丝淡淡的苦涩,季北秦只能告诉自己,去了也没有用,江洛不想再见到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人过三十,就会越来越自怨自艾,季北秦一直靠在床头,翻手机到两点,想了无数放过江洛的理由说服自己,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把他好不容易催生出的一点睡意,敲的支离破碎。

    虞依依在电话那头声音很委屈,带一点娇气:我妈妈不让我和江洛哥哥去伦敦。

    在天真少女的意识中,季北秦是这一年间最能拿捏她父母的人,也是整个南城最说一不二的人。

    虞依依小声的哀求:但是我想去,我连裙子都买好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明天早上跟我妈妈说你送我。

    只是一个任性又幼稚的要求,季北秦原本打算拒绝让裙子吃灰,但不知道为什么,左眼皮却掀了两下。

    我说就可以?

    他的声音很低沉,虞依依吓了一跳,忍着害怕同老虎谈条件:嗯,我妈妈只是说不让我和江洛哥哥一起去,但我可以先去伦敦,再去找他。

    如果...如果你帮我,我到时候可以给你拍一张他睡觉的照片,很好看的。

    季北秦:......

    小姑娘虽然任性了些,但猜人心思倒是一猜一个准。季北秦既不想直言他被一张照片诱惑,又舍不得不要,于是嗯哼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虞依依:明天早上,但我妈妈刚才在电话里发了火,说要是去...就没收信用卡。

    季北秦:知道了。

    虞依依这边开心的挂了电话,但季北秦却靠在床头,半天也没能合眼入夜。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虞依依的话里有一些矛盾和问题,但疲劳了一天的大脑却又反应不出。

    虞仲天三番四次来英国,想来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儿子的事情,而宇辰内部频繁的财产转移,也许最近这件事正到了矛盾爆发的临界点。

    虞夫人歇斯底里,不愿意虞依依同江洛接触过密,也很正常。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黑夜忽的发明,季北秦从床上一下坐起来,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

    骆曲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模样,好像晚一秒就要被身后的梦魇吞噬一般,急于奔命。

    夜里已经没有飞机,也没有火车,季北秦撇了骆曲和所有行李,仿佛车轻一点能开的快五码一样。

    漆黑的宾利飞驰在被夜凝固的路面,两行灯柱仿佛要照到天边一样,裹夹着尘埃。

    季北秦在路上尝试给江洛的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但原先的号码已经停机,江洛已经没有再用。

    不得已,他加踩油门,几乎一路都在亮红灯。

    如果对方不让虞依依和江洛同去伦敦,那为什么虞依依会打这个电话,觉得自己送她,就可以呢?

    他并不知道那边母女之间的对话,但季北秦隐隐的有一种预感,也许虞依依是按照对方话里的意思,在争取机会。

    比如她母亲说的是

    不许她坐江洛的车去伦敦。

    .

    季北秦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不过是女人的小心眼和姿态,但他冒不起这个险。

    他只能感谢上帝没让这个小岛生的太大,从南部开到北部,也只有短短的四个半小时,他赶在早上8点半到了江洛家附近的公路边,并且看到了江洛的车。

    那一瞬间,季北秦感觉整个身体的神经都像是松了一个度。

    江洛穿一件蓝色的小海豚T恤,正拖着行李箱从家里出来,他按开后备箱,放好东西才坐进了驾驶座。

    季北秦突然发现,他居然比拿了SLK接受采访还要开心的多。

    一秒钟锁车下车,下一秒季北秦就趁着江洛还没落锁,开了副驾驶的门。

    洛洛,下来。

    .

    如从前一般的语气,江洛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才回归冷淡和陌生。

    季总,我要出门。

    疏远的称谓和平淡的语气如同这大半年来的种种,无不让季北秦觉得心里绞着疼。但今天他顾不得太多,就算江洛恨他,也要把这人从车里扒出来。

    眼看江洛要转钥匙,季北秦干脆一跨腿坐进车里,然后带上了副驾驶的门。

    洛洛,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趟去伦敦不安全,交给我安排。你先下车,其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些话听在江洛耳朵里,不过是季北秦惯用的说辞,他已经欺骗他不止一次。

    江洛不看他:你再不下去我报警了。

    季北秦嘴角一抽,也许是江洛许久没对他说过这么多字,他竟然有一点惊悦,几乎都忘了脸面:报,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老婆,我们正在吵架,你不要我了。

    ......

    江洛扭头,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北秦,他不知道这大半年过去,季北秦居然连自尊心都不要了,连这种流氓杜能耍起来。

    你下去!

    江洛按了一声喇叭,车滴的一叫,季北秦非但没动反而凑过去把江洛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捉了回来,硬圈在怀里:宝贝,洛洛,你想打想骂都行,但今天必须下车,听我的

    话音将落,车里就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江洛一点没客气,季北秦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打,滞在原地,眸子死死的盯着江洛抽回去的手。

    季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自重!

    车内空间不大,人的一丝一毫反应都被无限的放大,江洛的胸口剧烈的喘息,碰触过季北秦的手还火辣辣的发疼。

    季北秦看着他,却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因为心里的难过已经蔓延了所有知觉。

    良久,车里才响起一道声音。

    是我不好。

    两个人分开,江洛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导致这些话哽在心里,到今天,他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是我骗了你,当初跟你一起发生车祸的不是我。

    季北秦声音暗哑,江洛撇过了头,看向窗外,连余光也不想施舍。

    我看不得你把别人放在心上。

    季北秦目光恨恨,这几年他几乎骗着骗着连自己都忘了,好像当初跟江洛一起在那条高速上的就是自己,再没有别人。

    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

    江洛的指节攥的发白,喉咙发紧:但你一直在骗我。

    是。

    季北秦说:我这个人就是贪心,得了你那么多好,舍不得放开。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到底剩下什么,能让江洛一直跟着。

    脸和身材都不能作数,以江洛的姿色,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是手到擒来。季北秦抱着算盘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这件事,还有季家。

    就好像一堵城墙,只有这两块砖,抽走哪一块都不行,都要塌。

    他也曾经告诉自己,感情并不是筹码能算清楚的事,但他控住不了自己,因为这几十年,他都活着这样的计算中。

    比如他剩下什么,能稳稳当当的坐在SLK的办公室里;又或者母亲去世之后,他还剩下什么,能证明他的身份。

    但我在乎的不是这些!

    江洛并不想失态,但这些原本在分手时就应该倒出的话实在是压的太久。

    有时候委屈就像一口井,不提的时候平静无波澜,一旦放一只桶,便一下要满上来。

    江洛感觉眼眶越来越酸,语气烦躁起来:季北秦!你下车!

    不下。

    季北秦一只手拦在方向盘上,面色平静。他的态度很坚决,就算江洛要卸了他的胳膊,他也不能让江洛冒这种危险。

    没过几十秒,腕表旁的麦色皮肤上就多出两道深紫发红的牙印,但身旁的人甚至没有喊一声疼。

    你流氓!

    江洛气极,拳头胡乱朝身侧飞过去,季北秦不敢还手,只能任凭他一边打一边踹,开了车门要把自己往外踢。

    滚下去!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季北秦,我恨死你了。

    江洛使了十足的力道,毕竟是男人,季北秦哪哪都叫他踹的发疼,但位置却没挪开半分,等江洛气力使的差不多有些发虚,立刻反身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洛洛,你听我说...

    滚!别碰我!

    江洛整张脸发红,之前控制不住的情绪像山洪暴发一般倾泻出来,季北秦的衬衫早就叫他弄的挂了彩,现在直接一口咬上去,恨不能让人皮开肉绽。

    嘶!

    季北秦疼的直咧嘴,但手上一点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几分,好像抱着稀世珍宝,松松手就要丢了似的。

    洛洛。

    暗蓝色的衬衫上冒出点点红痕,季北秦还是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江洛泄气一般松了口,整张脸埋在半湿的衬衫里。

    季北秦能感觉到,江洛轻轻的抽泣。

    他是很少这样任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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