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太妃也太狠心了,闽王好歹也能唤她一声祖母的。”她有些瞠目结舌,指尖都有些发凉。
    “不过,如今后宫已经出了太多事情了,实在不适合再把她牵扯进来,就按照那个内侍招供的结了,只是,她倒是提醒了我,当初我们出城的时候,德王曾经得罪了我们。”他阴测测地道,既然苏贵太妃觉得他是个连亲兄弟都容不下的小心眼的人,那他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他的小心眼。
    “阿谨,你别难过。”虽然阿谨面上风轻云淡,但她知道,他心里并不平静,那个孩子是他的兄弟,又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无辜稚儿,就这么好端端没了,他怎么好受的起来。
    “姐姐,我不难过,我只是在想,以后,我的后宫绝对不要其他人,不要弄得乌七八糟,也不要让你受委屈。”他将她纤细的手指拢在手心,低声喃呢着。
    这样的话,他说过好多遍了,而她,也慢慢听进了心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你以后食言了,我就真走了,让你再也找不到。”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认真说。
    “我才不会食言。”他焦急地保证,心里又有点隐秘的甜蜜,她倒是真了解他,知道他怕什么,想到上次她失踪这么久,他就耿耿于怀,若是再来一次,他真会承受不住的。
    婚礼前夕
    闽王幼年夭折,按理是不能进皇陵的,可是司徒谨怜惜这个唯一的弟弟,不顾众臣的反对,执意让闽王葬在了先皇的身边,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让弟弟帮忙照顾父皇。
    不同于先帝的耳根子软,司徒谨强硬的手腕作风让众臣还有些不适应,只是,上书无数后,闽王还是跟着先帝的灵枢一起去了皇陵。
    对于这个结果,皇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其实,自打知道闽王死了之后,皇后昏迷醒来就如同木头人一般,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太医瞧过了,说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先帝去了,唯一的儿子也死了,皇后算是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机关算尽,到最后满盘皆输,一直以来,她对司徒谨的所作所为,司徒谨应该是恨她的,可是,如今以胜利者的姿势站在高处,俯望皇后这个失败者,却忽然没有了恨的动力。
    就如他以前所想的,报复皇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夺走她的一切,让她希望破碎,而如今,皇后算是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让人给她挪了处偏远却环境优美的宫殿,让太医好好诊治,算是了解了和皇后的恩怨。
    “阿谨也学会以德报怨了。”她听着司徒谨吩咐手下的人后,开着玩笑说道。
    “并非如此,只是,对以前看开了。”他回头,看着她乌发挽起,只斜插一根白玉簪,素衣清浅,乌发如檀,只觉得眼前一亮,温声说道。
    他如今大权在握,心上人在侧,有至交好友,有肱骨之臣,人生早已经圆满的不得了,幼年时候那些委屈怨恨,早就被时间慢慢冲淡了,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容不下一个无知妇人,不过是给一处空宫殿住着,给几口饭吃罢了,反正,他弱水三千,只娶眼前一人,后宫空殿多的是,左右后宫那么大,皇后又住的那么远,打个照面都难。
    “你是真的长大了。”她细细的看了下他英俊的眉眼,漾满欢喜,不见一丝阴霾,曾经那个阴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面前顶天立地的青年,她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是,我已经可以娶姐姐了。”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按捺不住心情激荡。
    “你胡说什么,先帝才刚去,你可以要守孝的,说什么娶不娶的,也不怕别人听见了说你不孝。”她挣脱了下,挣脱不开,有些羞恼地低斥。
    “我和先帝什么光景,别人不知道,姐姐还不知道么,他大约也不想认我这个儿子,自然不在乎我给他守孝与否,再说了,天子守孝,以日代月,我只要守满一个月就成了。”他被她一瞪,根本不害怕,反而有些心神摇曳,笑嘻嘻地应道,一下从稳重青年变成了顽劣少年。
    “你现在还不是皇上呢?”以前阿谨在她面前拘谨老成的时候还好对付,如今两人间那层纸窗户捅开口,他就越发没脸没皮了,外面不时有宫娥走动,青天白日之下,他们两个这样握着手算什么,她有些急了。
    “哎,说到这个真是麻烦,谁都知道那个位置非我莫属了,大臣们也开始上书让我登基,可裴相一定要我推辞三次才能接受。”他见到她真要火了,颇有些遗憾地放开了手,姐姐哪点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裴相也是为你好,你还真想以后史书记载你迫不及待想当皇帝么?”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这就是个流程,可也总要走完不是。
    “我这不是想……”他见到她故作凶狠却水光潋滟的眼,嘿嘿笑了笑,他不过是想登基后,给她一场盛世婚礼,让她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和他携手看江山,只是,这些话,不必讲出来,他们两人都懂。
    在众臣又一次跪地不起苦苦哀求后,司徒谨终于松口,答应了登基。
    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可礼部也忙活了好几天,登基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训斥德王,在先帝丧期间嫖妓,目无尊上,不忠不孝,剥夺了他一品亲王的帽子,贬责为郡王,责令闭门思过。
    然后就是提拔了他在河南的臣属,萧侯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赵鹤庆和周承毅也都跟着入朝为官,对于这点,周承毅唯有满脸苦色。
    “怎么,让你升官你还不乐意了?”他凉凉的看中了眼周承毅,垂下眼眸道。
    “老大,不,皇上,你知道我的,当官没问题,可早上上朝……”一想到大冬天也要三更起床,周承毅就觉得不寒而栗。
    “得了吧,知道你懒,现在礼部为了我大婚的事情忙的一团糟,这些天你就去礼部帮忙,不用上朝了。”他踢了他一脚,笑骂道。
    “老大万岁,这真是太好了,不用上朝,以后我和依依成亲了,就能陪她睡懒觉。”周承毅笑容灿烂地道。
    他看周承毅那灿烂的笑容格外刺眼,凭什么以后他都要苦逼的每天早起不能陪着姐姐,而周承毅还想在家陪媳妇睡懒觉,兄弟是干什么的,兄弟是用来坑的。
    “我可没说你都不用上朝,只是在筹备我大婚期间可以这样。”他低咳一声,扔下这句话,满意地看到周承毅苦大仇深的脸,逸逸然走了。
    而偏远宫殿里,被太医诊断受刺激过大而换上失语症的皇后薄唇开启,眸里尽是狠戾的光芒:“这对贱人,竟然还想要成亲了。”
    “他们害死了我的阿泽,竟然还想双宿双飞,美不是他们。”皇后重重的拍着床榻,恨恨说到。
    “娘娘。”雪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想要上前,又有些害怕。
    “雪琴,去给我准备纸币,我要送他们一份大礼。”皇后剧烈喘息着,等到胸口稍微平复了,才对雪琴吩咐道。
    “娘娘,我们就这么安静着过日子,不要去招惹他们了行么?”雪琴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如今的她们和已经登基的年轻皇帝想比,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根本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个小崽子想把我囚禁在这里一辈子,休想,还不快给我去,怎么,本宫现在命令不了你了。”皇后努力冲冲地吼道。
    “是。”雪琴只能无奈应下。
    不离不弃
    礼部的官员也知道新皇对于婚礼的重视程度,加班加点地布置着场景,更有一百二十个绣娘昼夜不歇地缝制婚服,钦天监给出的吉日被送到司徒谨面前挑选,他皱眉看了看,最早的一个都要四十多天后,到底是他和姐姐的大喜日子,总要选个最好的日子,只能不情愿地圈了。
    日子定下后,礼部的官员更是忙得人仰马翻,就连以为是去打酱油的周承毅也被抓壮丁,忙的一张胖脸都有了缩水的迹象,柳依依自从回了柳府,就不再出来,安心在府里绣嫁衣备嫁,他累的几乎要断气,回去也只能抱着自家公主娘亲哭泣。
    “不错,你这脸总算能看出点轮廓了,再接再厉,争取在成婚的时候身体能更结实一点,免得把马累着。”长公主眯着眼,捧着他的小胖脸瞧了又瞧,笑眯眯道。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周承毅气结,化悲愤为食欲,一口咬下大半个鸡腿。
    而就在大家都在迎接新帝大婚的喜悦气氛时候,一条留言从宫外开始慢慢流传,渐渐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而宫里的人也都夹进了尾巴过日子,生怕触怒了上位者,引来横祸。
    “该死的。”赵鹤庆知道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进宫来找司徒谨商量,而此刻,司徒谨握紧了拳头,勉力压抑住勃发的怒气。
    “老大,这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带人去彻查,看是谁在胡言乱语,顺便贴告示,谁敢再继续议论,就蹲大牢去。”赵鹤庆也急的满头大汗,挠了挠头,出主意道。
    “不用,堵不如疏,越是去阻止,只会传得越凶。”他摇摇头,随即脱口否定。
    “那该怎么办呢?”赵鹤庆也知道那个主意不好,有些窘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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