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祈久安(GL) 作者:拾吾两

    愿祈久安(GL)——拾吾两(253)

    萧栏枫忙不迭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来人!快来人!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的月色美是美,只是少了那一丝,总缺点圆满。

    小韶儿,夜里凉,你身子弱,可要多穿点。

    祁逐溪用披风将祁韶安裹得严严实实,随后坐在了旁侧的石凳上。

    看身侧女子仰头望着月色,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泛着点点波光,本就娇俏的小脸在柔和的月光下,浅浅发着光,好像窥得缝隙的夜明珠,明得不清,暗得不全。

    祁逐溪支着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家小妹向来冷静自持,又何时这般忧郁过。

    怎么说呢,就像封住了奇经八脉、周身大穴,除了留着一口气息,其余都丧失了该有的功能。

    祁逐溪有些发愁。

    听到身旁的叹息声,祁韶安恍惚回神,转头看了他一眼,兄长。

    祁逐溪恹恹地应了一声:我还活着。

    不过小韶儿,你要再这样郁郁寡欢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祁韶安微微怔愣,随后又看着天边的那轮圆月,默不作声。

    祁逐溪顺势趴在石桌上,皱眉道:虽说你我身份着实不便,但以我那妹夫的劲头,你这样跑掉,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祁韶安眼眸一颤,捏着披风的指尖有些发白。

    阿久

    兄长所言,她又何尝不知。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阿久知晓此事时该是个什么反应。

    可她怎么办。

    两年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帝王最是无情,若是她一再坚持,难道真像话本子那般,做一对黄泉鸳鸯么。

    祁韶安垂了眼眸,掩去了眸中的湿润。

    林夫人说得没错,阿久不能毁,侯府也不能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久出事,而无动于衷。

    她也不能让曾对兄长施以援手的镇远侯府,名声尽毁。

    她付出的太多了。

    就连救兄长这么大的事,她都一力抗了下来,而自己竟还傻傻的以为,真的是机缘巧合、老天开眼。

    根本就是阿久撑起了她的天。

    嘭

    夜空中顷刻绚烂,照亮了月下形形色色的脸,照亮了桥边河岸,也照亮了祁韶安衣袍上的圈圈水痕。

    可是,她心口好疼啊。

    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呼吸的每一下,那浸入骨髓的檀香都像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祁韶安攥着手里的囊袋,拇指指腹不断磨砂着那两只歪着脑袋的小鸭子,眼眶中的水意终于不堪重负,在白皙的脸颊上串成了串,汇聚在下巴上,又掉在小鸭子的额间。

    祁逐溪看在眼里,只觉鼻尖酸涩,他仰起头,看着天边不断炸裂的烟花,哽咽笑着:哇好美啊。

    祁韶安眨掉了眼前的模糊,指尖描绘着那蹩脚的绣图,弯了弯唇。

    是啊,好美。

    楚时慎迈进汐音宫时,楚笙已经苏醒。此时她正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一只小牌子,目光有些游离。

    笙儿,可好些了?

    楚时慎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目光落在床上女子裹着布条的右臂,眉眼之中不乏担心。

    楚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随后轻笑了一下:姜药使已经替我诊治,没什么大碍。

    楚时慎微微点头,想了会,自顾自的说:此番这姜药使可是立了大功,当奖。

    楚笙并未推脱,反倒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若不是姜药使在宴前找到我,只怕那日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日她本欲在宴会开始之前派人找到小侯爷,告知他皇兄欲对其下手,也好早做些防备。结果婢女宫门还没出去,就见着一太医院打扮的小丫头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最重要的是,她手上拿着一块檀木牌。

    楚笙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小牌子,眸中不定。

    兜兜转转,竟是又回了来。

    楚时慎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深沉,轻声开口:当时宴前你与朕说起此事,朕还不相信,没想到楚时愃竟真的如此胆大包天。

    若不是姜药使在旁扮作宫女换掉了壶里的酒,恐怕他真的要在龙床上不甘等死了。

    不止如此,为了稳住后宫,贤王不惜关押太后,甚至用十七皇子威胁齐太妃,与他演戏。

    楚时慎顿了顿,回想着那日的场景,不禁感叹:也多亏他闹这么一遭,不然朕还不知朝野之中竟有那么多官员,与朕离心离德。

    至于贤王为何如此顺利的拿到玉玺大印、退位诏书,不过是他借此揪出其党羽而设下的局罢了。

    不过娄丞相虽平日里与朕频频作对,但关键时刻舍生取义,真与沙场上的铁血将军无异。

    只是娄家女儿的百日魂

    楚笙闻言,微微一笑:不若让姜药使前去,想必是有办法的。

    楚时慎想了想,反应过来:当初薛侍郎去了镇远侯府上几日便得以解毒,莫不是也是这姜药使的功劳?

    楚笙但笑不语,低头看着手里的檀木牌,没有接话。

    此番朕大获全胜,全依仗这些忠义之臣,朕回去定要好好琢磨这褒奖一事。

    楚时慎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喜悦,中秋之宴虽惊险,但是也让他看明白了不少,像这样拼死护主的臣子,他心中自然有数。

    楚笙瞧了他一眼,淡淡开口:皇兄,是不是还忘了个人。

    楚时慎一怔,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有些飘忽。

    楚笙看着他僵硬的动作,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也不知他何德何能,竟让康盛的天子难以启齿。

    楚时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慢慢捏着拳头,别过了头。

    楚笙看向窗外,天空有些阴沉,似有小雨洒落。

    皇兄终究还是不忍心,笙儿明白。

    就像是受了冷落的孩子,疯狂想要试探母亲对自己的爱意,甚至不惜冷言冷语,更装作满不在乎。

    楚时慎调来了皇城守卫,设下了中秋之宴,千方百计用调离来试探他,唯独就想知道,镇远侯会不会怒起从而暴露出反心。

    他一边害怕出现不可控的场面,一边又不愿相信镇远侯的无辜,即便他自己也这样想过。

    尤其是在看到镇远侯脚下淌着的血迹时,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于是两天以来,他从不提及镇远侯分毫,连人上折子提到镇远侯,无论褒贬,他都一概不理,可转过头,又暗自打探他在哪,又在干什么。

    皇兄可知,姜药使为何会对百日魂有所研究?

    楚时慎愣了一下,看着楚笙淡然的表情,张张口却没说话。

    楚笙看着楚时慎微怔的眼眸,缓缓道:那是因为,在皇兄满心扑在薛侍郎身上时,他同样也中了毒。

    楚时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百百日魂?

    楚笙歪歪头,眼里多了分酸涩,可他谁也没说。

    楚时慎半天没回过神来,喃喃道:褚尚章他他没说过

    楚笙轻笑了下:这般让君臣和睦的事情,我想褚太尉应该不乐意去做。

    楚时慎像被人点了穴一般,怔愣地看着青石板,轻吸着气。

    君君臣臣,君之所以为君,是其心怀旷远,以天下为己任,不拘泥于小节,臣之所以为臣,因其永效于君。

    楚时慎一时有些恍惚,这句话好似很熟悉。

    他抬头,对上了楚笙含笑的眼睛,柔和却又坚毅。

    楚时慎愣了半晌,随后扯着嘴角,无奈一笑:笙儿,你和他越发像了。

    楚笙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随后垂下了眼眸:许是见了太多次吧。

    楚时慎沉默很久,忽得甩了甩袖子,后背一塌,靠在了床尾的雕栏上,半仰着头,叹道:那晚的烟花真是好看啊。

    楚笙少见他如此放松的样子,窗口照进来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和精雕细刻的床棱融为一体,格外安静。

    是啊,若是大皇兄埋得炸.药送上天,想必会更好看。

    楚时慎一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他转过头,看着微微仰着下巴的楚笙,无奈摇头,真是字字无他,句句是他。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仰靠在坚硬的有些硌脑袋的檀木上,思绪飘回到那日殿前,那人脱口而出的那句:楚时慎,快回殿里去!

    他轻笑一声,恐怕敢这样直呼自己姓名的,只有那家伙了吧。

    想起来,倒是别样的怀念。

    楚时慎掸了掸袖子,看着窗外飞过的雁群,在空中留下一道浅白的划痕,再无印记。

    朕欠他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带着欠的帐走来了

    万万没想到你们还有叫起床服务(挠头)

    好嘛我在写第二更,晚上早点更,哭哭

    第298章 分隔

    中秋之后便是秋收,经历了开春的倒春寒,康盛百姓格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收获。

    而朝廷不知道吹了哪门子风,大肆收购塔尔族的牛羊,而正磨刀练马的塔尔族牧民一看经济风向吹去了养殖业,立马刀一扔马一撒,从再远的部落疯狂囤进小牛犊子小羊羔子。

    京城更是热闹。

    挨着皇宫,听得八卦都是最新的。

    离着中秋之日过去了大半月,贤王造反的热度已经下来了,反而菜市口接连不断的鲜血洗地更抓人眼球。

    听说褚家最后那个独苗今天被斩首了。

    嗐,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留他,省得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也是,不过这次褚太尉一家可是断了根了。

    造反还想留根?就是有也得咔嚓了。

    那可不尽然,那什么翰林院的裴学士不就只是流放千里吗,也没见掉脑袋。

    还不是因为他女婿是户部尚书,翁婿俩两个阵营,一个帮着造反,一个帮着镇压,这不才保下一条小命。

    照我说啊,说不定当时褚家也是这么个打算,只不过全压错人了,结果搞了个家破人亡,放到史书上都不好看哟。

    哎,说破天了关咱们什么事呢,走了走了,回去磨面了。

    说起来也奇怪,庄子里的人大半都跑出去了,这么多米粮,就咱们这么几个做活,得到猴年马月去?

    咦,可不止咱这边,京城里所有的分店都是如此的,听掌柜说是要找个小媳妇,我瞧过那画像,小模样可俊了。

    会不会是咱庄主的

    噫,这话都敢说,不怕丢了饭碗吗,快快,干活了。

    老汉小伙子们喝了几口水,纷纷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挥着膀子投入了新一波工作。

    十八米庄在经历了爆炸一事的低谷期后,在今年秋收,又恢复了往日的火热。

    不,比往常更热。

    分号掌柜们手里拿着庄主令,急得满头大汗。

    往年从头到尾都见不到一次庄主令,今年可好,不仅见到了,还不止一张。

    不算前个把月的那次,就单说这回,十日之内发了七张,掌柜们看着一小打精致宣纸,迷茫了。

    二两黄金一刀的澄心纸,今年打折了?

    要不是上面的话一次比一次严肃,他们都要以为庄主是拿这玩意练字来的。

    告诉伙计们,今年十八米庄要挨家挨户上门收粮,人手一张画像,把每家每户的人头都摸清楚,一个不能放过。

    只要钱到位,窗户都干碎。

    十八米庄的伙计跑得欢快,同行一看,也慌了。

    虽说今年收成也说得过去,但这么明目张胆抢粮,也太无耻了吧。

    于是众米庄粮铺纷纷加入了抢粮大队,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公子。

    西凝端着托盘走进房内,淡声道:夫人送来的乌鸡汤,给您放桌子上了。

    叶久将皮质束带缠在腰上,不可避免的挤到了伤口,顿时闷哼一声。

    西凝站在桌前,皱眉开口:公子要去哪里?

    叶久扫了眼那黑色的汤盅,回道:找人。

    西凝看着她有些迟缓的动作,眉头越皱越深,公子,你的伤还没好。

    叶久今日一身深蓝色的劲装,手腕缠着皮带,整个人一改平日的儒雅,变得有些凌厉。

    躺了十几日,无妨。

    她拿起床头的囊袋小心揣在怀里,深吸了口气,转头往外走。

    公子,公额

    东绯进门来,看着叶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一时有些怔愣。

    他眨眨眼,悄悄偏头望向了西凝。

    西凝无奈摇头,朝叶久的方向挑了下眉,示意东绯劝一下。

    东绯明白过来,刚要开口,就听得叶久简短一声:如何了。

    劝阻的话到嘴边,又折了回去,他改口道:萧守备传来消息,他已带人追到了燕州临江县,当地县令得知此消息也在派人帮忙搜寻。不过公子你这是

    叶久闻言沉吟片刻,低垂着眸子,苍白的脸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轻启:

    还是没有消息。

    不是问句,是很沉稳的陈述句。

    东绯犹豫片刻,点了下头,还未。

    叶久没再说话,抄起旁侧的包裹,侧身走过。

    东绯一见,连忙拉住她:公子等等。

    您不是答应萧守备要坐镇京中嘛,你们这一个两个都出去了,万一少夫人回心转意跑回来,寻不到人怎么办。

    东绯目光落在她的腰侧,眸中有几分焦急,这一会儿没看住就要窜出去,若要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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