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不治 作者:吕天逸

    有病,不治——吕天逸(8)

    据庭审材料表明,哈维的地窖面积不足四平方米,他将三位孤儿饲养在地窖里的一个大狗笼中,并用铁链固定她们的手脚以防逃脱,若不是女邻居报警,这事儿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事情败露后,您获刑两年。伊莱打量哈维,目光慈和,您在监狱待胖了。

    哈维呜噜呜噜地喷着血沫,似乎在为自己辩解。

    很显然,帝国监狱中的囚犯们受到了超出必要的、人道主义的对待伊莱转向夏佐,轻声嘟囔,我不喜欢。

    明白了,宝贝儿。夏佐暧昧地眨了眨眼,我会呈交提案。

    您或许会产生误会,但我绝非为正义而来,虽然您的刑期短得可笑。伊莱黑玻璃般幽凉的眼珠转回哈维,这我也不大喜欢。

    我也会呈交提案。夏佐见缝插针道,但这有些困难。

    伊莱微微颔首,耐心又和气地向哈维解释道:您的罪孽使您成为了一块上佳的艺术品原料,我会将您带走,对您进行测量、固定、打磨、抛光等一系列操作,这听起来或许有点儿可怕,但当您被制作完成后,您的囚禁爱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您会喜欢的现在我希望您陷入药物昏迷状态,使我们能够方便地搬运、输送您,请问您更青睐独立服药,还是由我喂您服药?

    哈维惊恐欲绝,口齿不清地吼叫:不!不!!

    好的。伊莱摊开手掌,露出几片药片,自作主张地翻译道,您选择让我喂您。

    他从沙发前的矮桌上拿起一瓶酒,酒瓶上用缎带打出一枚漂亮的结,显然这瓶酒与白蔷薇一样,是伊莱登门拜访时携带的小礼物。

    伊莱徒手拔起木塞,香气四溢。

    请将嘴张得再大些。伊莱道。

    可哈维咬住夏佐的斩剑,宁愿口唇飙血,也不肯将嘴再张大些。

    伊莱只好将药片丢进瓶口,将瓶口对准哈维血淋淋的嘴,猛地一送。

    两颗门牙与药片一同被酒液冲进食道,烈酒刺激咽喉后壁的剑伤,哈维扭成了粪海狂蛆2号,他死命摇头,想把酒瓶挤出口腔,可伊莱却生生将它嵌入他的喉管,为避免窒息,哈维只能在剧痛中疯狂吞咽烈酒,他的鼻孔、嘴角,尽是横溢的龙舌兰。

    酒瓶空了。

    伊莱将瓶口拔出喉管。

    那发出了啵的一声。

    哈维抽搐着软倒在地。

    第十八章

    哈维和一只待解剖的青蛙没什么两样。

    他的双臂与双腿大开,被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身体一丝不挂,肖似斗牛犬的凸出下颚与厚实的嘴唇抖得像是通了电。

    他身处的房间被布置得像个尚未竣工的博物馆展厅,地面由伊比利亚半岛产出的黑晶玉铺就,射灯投下明亮的金色光圈,将空置的玻璃展柜们映照得流光溢彩。离哈维和手术台最近的玻璃展柜中,厚密的猩红丝绒垫上展示着一枚头颅,高频次的电流冲击已使头颅完全碳化,面颊失去肉感,脆薄如纸的皮肤紧密黏附着颅骨,纯黑光滑,宛如一尊由电流雕刻而成的乌木人头塑像。

    它展现出一种骇人的美。

    一根中空的金属管插在头颅因燃烧、碳化而凹陷如黑洞的眼窝中。

    金属标签上刻印着几行阴郁漂亮的哥特手写体字母:

    藏品名:埃布尔.琼斯

    死因:电椅

    收藏部位:头颅、挖洞器

    这是夏佐私下从某位公共安全系统官员那里弄来的,一颗头颅,其余部分送归火葬没人会在乎这恶贯满盈的家伙的尸身是否少了个零件。

    考虑到这是一份送给恋人的礼物,夏佐用缎带缠绕埃布尔.琼斯焦黑的头颅并在上面打了一枚浪漫的金色蝴蝶结(这使埃布尔.琼斯看起来像个戴着头箍准备上妆的星网美妆博主),可伊莱略显嫌弃地丢弃了那条缎带。

    当时他迷醉地摩挲着那颗头颅,像把玩一尊古董、一串珠宝,又像在抚摸一只坚硬干瘪的黑猫,他不曾亲手按下电椅的开关,可他至少间接促成了死刑,这使他的发情来得异常激烈。他怀抱头颅,颧骨与唇瓣嫣红若滴,在宝石蓝的天鹅绒地毯上软成了一团水淋淋的、唧唧作响的奶白色橡皮泥,任由夏佐按倒在地毯上,哄诱摆布

    焦黑的头颅滚在地板上,龇起失去嘴唇遮掩的、两排黑漆漆的牙齿为他们助兴。

    那之后,作为头颅的交换,夏佐收缴了那条污秽得令人没眼看的天鹅绒地毯。

    这可够闻挺久的了。

    哈维瞪视着那颗头颅,除了恐惧,仍是恐惧。

    这儿不是像展厅,这儿他妈根本就是一间变态杀人狂的博物馆展厅!

    而他,哈维,会用身体为眼下空荡荡的展厅增填一些内容。

    哈维面色灰败,痛哭流涕得像个被关在狗笼里的小女孩儿。

    这时,伊莱精致雪白的脸孔幽灵般平移到手术台上方,哈维吓得一哆嗦,他失禁了。

    好在夏佐为他插了导尿管,那尿袋倏地鼓胀起来,紧接着,夏佐的脸也从手术台另一边出现,目光阴郁得像要杀人生命循环系统还没启动,这些尿液暂时还不能过滤并自动调配成营养剂回输进哈维体内,他得亲自动手。

    与哈维的想象不同,伊莱看起来不像要活剖了他或是用电锯把他切割得血肉横飞,伊莱仅仅是用软尺测量他的体围数值,像个裁缝可他量得未免太细致了,连手指的长与粗都没放过,这令哈维脑内升腾起一团邪恶恐怖的预感。

    而在经历了漫长的、折磨的等待后,当哈维终于看到了伊莱为他量身打造的刑具时,那种预感化为极端的恐惧与绝望,像枚电钻般搅烂了他的大脑。

    呜呜呜!呜!!!哈维泪水狂飙。

    他面前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琥珀。

    是的,琥珀,至少看起来像,但它足有一人多高,比寻常琥珀大太多了。它如熔金般灼目璀璨,又如山涧般澄净透明,琥珀正中有一大块人形的中空地带,体貌特征与哈维毫无二致,许多用以注射与通气的软管自琥珀厚壁中的一些细小通道钻入那片中空地带。

    这是我为您量身打造的,唔伊莱托着下巴,选择了一个绝妙的措辞,监狱外墙。

    像一位琥珀推销员,伊莱将它自中间分开,向哈维展示这块巨大琥珀可沿中线开合,像棺材和棺材盖,或是远古时代的翻盖手机。

    哈维一旦进入琥珀,他会连手指头都不能移动,像只真正凝固在树脂里的小虫子当然,是活的,而且会活很久。

    不止面庞,哈维的整具身体都因恐惧变成了灰白色。

    您很兴奋。伊莱欣慰。

    唔!!!(不)哈维已经快把口嚼咬烂了。

    只是监狱的外墙就把您乐成这样,您可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监禁爱好者呢。伊莱恭维他,并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口罩的鼻梁条,确保哈维喷薄而出的唾液不会溅到自己脸上。

    随即,他拿起一支内含透明药液的针筒,模仿医护人员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推出一点儿注射液,柔声道:但这块琥珀仅仅是出于美观考虑,我说我想要一块包裹着人类的琥珀,我的未婚夫就为我弄来了这么一大块,还帮我掏空不需要的部分,并耐心地陪我挑选适合放进琥珀的素材他十分宠爱我,拼命满足我所有天马行空的幻想,我也在尝试对他产生爱情,我原本不懂这些,但我敢说我有一点儿进展了。伊莱说着,白净的耳朵微微泛起红色。

    他像个初涉爱河的、兴奋地拉着朋友倾诉个没完的纯情少年。

    他意识到自己言行出格,不禁垂下眼帘,害羞地拒绝与手术台对面的夏佐交换视线:抱歉,我谈论了太多与您无关的话题布朗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真正的监狱是您自己的身体。

    伊莱将针尖插入哈维的静脉血管。

    这管注射液的成分比较复杂,而其中最关键的是一种军方新近研发出的神经毒素,它会破坏哈维的脑桥基底部,导致部分血管病变、梗塞,进而诱发一种可怕的瘫痪病变。

    这种病变不会直接取人性命,但会使人全身肌肉麻痹,同时意识保持清醒,配合全套生命循环维持系统,病患甚至能够存活到自然老死。

    哈维会丧失一切机能,并以活标本的身份一直、一直在琥珀中活下去。

    一枚人珀。

    第十九章 【完结】

    这里像一间儿童房。

    洁净的暖色木地板上散落着不少玩具,有陶瓷烧制身着华服的宫廷仕女人偶,毛茸茸的乐队小熊与绅士兔子,各色模型,飞梭车、驱逐舰、太空船,古老的跳棋、彩色弹球,4D全息婴儿拍拍乐

    你看他睡得多香啊。伊莱在房间中静立片刻,小声感叹,将脑袋轻轻靠在夏佐肩膀上。

    夏佐抬手捋一捋伊莱雪沫般松软洁净的银发,吻他的眉梢。

    两人面前,端正地摆放着一把远古洛可可式的、雕花浮夸华丽的橡木摇椅,摇椅的两侧扶手中镶嵌着一位身着晚礼服的青年男性。他双目闭合,唇角微翘,像是睡得酣甜。他有着浓黑卷翘的睫毛、锋利俊美的面部轮廓他是杜波瓦伯爵,一位声名狼藉的贵族。

    他的声名狼藉始于五年前的一件少女失踪案,当时全部线索皆指向杜波瓦伯爵府,可沸腾的民怨与舆论最终皆被这位伯爵用铁血手腕镇压得静悄悄,警方某位搜查员声称证物丢失并为此获刑据坊间传言,除去三年刑期外,那个搜查员还获赠了一笔寻常搜查员三十年也别想赚到的惊人财富杜波瓦伯爵就这样靠收买与伪证逃过了牢狱之灾。

    身为同类,伊莱敏锐地嗅出了隐藏在此人眼角眉梢间的反社会暴虐气息,他没猜错,杜波瓦伯爵嗜好窖藏美酒与美人。

    他沉迷于容貌明艳的少女,为此他四处狩猎,将美丽的平民少女迷得神魂颠倒,诱入狼窟,再将她们制作成植物人,他为她们洗澡、梳头、化妆、更衣他是个沉迷活洋娃娃的死变态。

    伊莱不喜欢那些品性纯洁善良的少女洋娃娃,她们纯洁的灵魂就像白开水,没有滋味。他替杜波瓦伯爵释放了她们,医疗舱会帮助她们恢复健康,并回归白开水般纯洁平淡的人生。

    杜波瓦伯爵俊美得像个黑暗童话中的王子,或者大号的陶瓷贵族人偶,伊莱专门为他打造了这间洋溢着奇幻与童话感的房间。

    他值得。

    打理完杜波瓦伯爵,伊莱手腕上的传感器忽然发出尖锐的嗡鸣。

    天哪伊莱扶额,纤细的眉拧成疙瘩,他头疼、焦躁、罕见地丧失仪态,他简直是在尖叫了,他又在杀他!!!

    他仅仅离开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

    他和夏佐他们究竟生了个什么东西?!

    伊莱可不记得自己婴儿时期有这么疯!

    我去处理,宝贝儿,你别管。夏佐匆匆吻他的额头,疾步离开。

    不,我不想不负责任。伊莱稍微调整情绪,旋即垮着脸蛋,丧气地尾随在夏佐身后。

    他们来到真正的儿童房时,一个圆滚滚的银发宝宝正死命压在另一个圆滚滚的金发宝宝身上,一只小胖手猛掐金发宝宝的小圆脸儿,另一只小胖手则卡着金发宝宝(短得约等于不存在)的脖子,同时狂喷口水泡泡。

    金发宝宝也啵唧啵唧地吐着口水泡泡,青金石色的眼中盈满泪水,却没喊也没闹,他似乎打算用他迷人的瞳色感化银发小恶魔。

    下来。夏佐拎起银发宝宝,别欺负弟弟,他是正常人。

    银发宝宝反手袭击夏佐的脸,并成功抓出一道血印子。

    夏佐凝视着这张酷似伊莱幼年时期的脸,攥起银发宝宝的两只小胖手,只象征性地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轻轻的一巴掌,柔声道:听话。

    他和伊莱知道这小崽子的反社会人格有多严重。

    伊莱在怀他们怀到四个月时接受了胚胎转移手术自然,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通过常规的体检得知了这是一对双胞胎。两个胎儿离开了Omega父亲的生殖腔,进入胎儿培养皿继续生长发育。

    值得一提的是,那台胎儿培养皿也被伊莱弄进了他的罪恶博物馆,因为悬浮在营养剂中的、两个初具人形的胎儿与博物馆的装修风格很搭伊莱语。夏佐自然不可能反对在怀孕后变得格外任性和娇贵的孕妻的小小装修请求虽然那时候的伊莱从生理层面上而言已经不能算是孕妻,但伦理层面上他仍然是。

    渐渐地,胎儿们发育出结实的小胳膊小腿儿,并开始在羊水中动弹。从这段时期开始,其中一个胎儿就热衷于在人造羊水中拳打脚踢另一个胎儿,银发宝宝之所以成为哥哥,正是因为临出生时他在培养皿中企图用脐带勒死金发宝宝从客观的层面上讲,胎儿不至于有什么主观性的企图,可那副画面看起来确实是那样的这使伊莱不得不把他先拎出培养皿。

    于是,银发宝宝在诞生日率先发出了啼哭。

    结果他就成为了哥哥。

    在确认了银发宝宝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反社会倾向后,伊莱将两个孩子分房间养育,一个在二楼儿童房,一个在三楼儿童房,可是那胖嘟嘟的银发小恶魔总有办法,或者是吧嗒吧嗒地爬,或者是叽里咕噜地滚他致力于找到他天使般乖巧可爱的弟弟并宰了他。

    后来,这银发小恶魔学会了耍赖和装乖,一旦让弟弟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挥舞着小手小脚嚎啕大哭,一直哭到面部泛出紫红色,哭到缺氧,哭到窒息,当伊莱提心吊胆地把他放回弟弟身边,他则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善意,仿佛之前奶里奶气的谋杀仅仅是假象很显然,他天生就是个戏精。

    等到佣人们和父亲们放松警惕,他就杀他弟。

    他每次都未遂,因为他的手部力量还不足以让他掐断同龄人的喉管,伊莱怀疑这恶魔小崽子重新谱写了谋杀计划,他最近好像在试图用口水泡泡淹死弟弟

    被Alpha父亲制止后,银发小恶魔哇哇大哭,伊莱则抱起金发宝宝,擦他糊了一脸的口水,再揉揉他被掐红的小脸蛋儿,把那颗颤抖的金色脑袋按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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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病,不治——吕天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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