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惨 作者:浆果不甜

    装惨——浆果不甜(29)

    平时朋友见面难免就要喝点酒,柯爷自然是有事没事来一口的主儿,可言储要时刻保持清醒,自然是没心情陪他喝酒。郁澄风也不怎么喜欢,所以到头来饭桌上就柯晨一个捧着酒瓶子喝,喝了两罐啤的觉得没意思也就算了,结果抬眼就看到坐在桌对面那人面前烟雾缭绕的。

    差不多得了啊!我看你最近这个烟瘾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柯晨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烟,言储倒是也没躲,真真儿就让他把烟给拿走了,自己耷拉着脑袋夹了口菜吃。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吃小郁同学做的饭菜,他吃了几口都觉得没什么味儿,心想着还不如那会儿在滨海城的时候池铮出去买的

    只是这么以想,言储手里的筷子就沉得有点拿不动了。

    其实自从池铮从滨海回京都之后,他俩就只联系上一回,池铮把他家的地址发给了言储,之后手机就进入了持续关机的状态。

    但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池铮目前在家里是安全的。

    言储这人就认一个死理,这么多年没喜欢过谁,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池铮,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松手。可他也无法确定池家把人强行带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俩这不值几个钱的爱情搭上池铮的前程,这事言储肯定不会做,除非

    除非池铮自己告诉他,愿意为了他俩的爱情放弃一切。

    反正他也不是没有存款,也不是没房没车没钱供池铮上学吃住。

    言储的经济条件足够养活他们两个人,就看那人愿不愿意了。

    为了你的前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放弃你的伟大爱情,并不是言储这样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能够拥有的,他的爱情是自私的,只要你情我愿,他能做出来任何事,不顾一切。

    你们吃吧,我还要赶火车,先走了。言储撂下这么一句话,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都看得出来他今天没胃口,柯晨跟郁澄风也就没多留人,直到看着他的背影伴着关门的声音消失在了玄关,俩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特么是真闹心。柯晨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夹了块可乐鸡翅塞进嘴里。

    郁澄风横他一眼,言哥他俩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吃!

    柯爷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捏小郁同学的脸蛋,我说宝贝儿,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别插手,你也老大不小了,这都听不出来?还是嫰。

    对于某人的直男发言,郁澄风一脸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兀自收拾桌上的饭菜,我当然嫩了,我才二十,不像某人都三十了还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的装嫩!

    我这不也是为了配合你?哎,我还没吃完呢,给我留点儿

    *

    言储到火车站的时候天都已经黑得彻底了,从塬城到京都的火车还有票的就这么一趟,凌晨一两点才到站,那会儿是顶冷的时候,言储的行李也就一个背包和一件厚羽绒服。

    昨天他回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韩萱,明明过年是大好的日子,这人却瘦得快脱了相,看着都让人心疼。

    吃饭的时候言储也听她讲了许多池铮小时候的事。韩萱总是讲着讲着就忍不住掉眼泪,他在旁边看着也只能默默地递纸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子二人明明都是那么想念着对方,偏偏十多年都没能再见到,天底下大概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遗憾的事了。

    等到临走的时候,言储嘱咐了韩萱半天才敢出门。毕竟用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那道墙轰然倒塌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

    言言,你变了。那会儿韩萱笑着跟他这么说。

    他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结果听到韩萱接着说:你变得会关心人了,也暖了。

    是吗最终言储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对着韩萱笑了笑。

    现在想起来,他真的变了吗?可能是吧,以前他不会多说任何一句可能会起不到作用的话,但是现在他竟然会为了让韩萱好好吃饭,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

    这么想起来,也真的是神奇,池铮的出现似乎改变了他很多。

    或许爱情就是让两个人互相影响逐渐改变的一件事吧。

    言储这么想着望向了窗外,高速运行下的火车透过车窗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一闪而过的城市灯光,划出的那一道道线,像极了流星。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流星的雕刻纹路被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

    说好的,至死方休。

    *

    火车进入京都站的时候,车厢内的广播骤然响起,言储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通红。

    凌晨两点的火车站冷得让人直打哆嗦,许多跟他一块儿下车的乘客都是大包小包地往下拎,只有他一个两手空空的,轻装上阵。

    池家的房子在裕景别墅区,那儿的位置算不上偏僻,但是这个时间也不怎么好打车。刚刚火车车厢里的空气又热又杂,闷得让人窒息,这会儿言储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清醒得差不多了才沿着路寻找坐车的站点。

    其实火车站边上有专门的夜车停靠点,但是他问了几个司机都不愿意往那边去,说是那边前段时间出事给拦上了,不让他们这些出租车过去。这事一出,肯定就没人愿意往那边走,那边住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动动手指头他们就在京都活不下去了。

    言储也没了辙,打开手机地图寻摸着看看有没有往那边去的公交,先到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他尝试着又给池铮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听筒里传来的还是那个提醒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冰冷女声。

    京都比塬城靠北,这个点比塬城低了四五度。言储穿得鞋只有薄薄一层绒,这会儿只能往地上跺几下让脚不至于被彻底冻僵。

    公交车大概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站,他眼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化成一团团白雾消散,心里也跟着开始泛凉。

    终于等到一趟公交朝这边而来,言储抬头却发现有雪花洋洋洒洒落了下来。这场雪来得一点也不含糊,雪花跟鹅毛似的,又大又密。

    言储搓了搓手掌揣进兜里,等着公交车在自己面前停下,却忽然听到了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马路对面停了辆银灰的轿车,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拉下来,露出一张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隔着大雪,言储不太能确定,直到听见那人的声音。

    言储,真是你啊!

    这声音和语气他可太熟悉了,那一刻言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顿了一下,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十年前那人说过的话。

    是你说的你喜欢我,我把这种喜欢公布一下,有错吗?

    作者有话要说:乱七八糟的人都冒出来了,证明这个故事真的快收尾了。

    第44章

    司然, 你干什么?!池铮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大小,想要躲开却已经被人给压在了下面。

    酒气扑面而来,他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个川字, 冷着声音一字一顿:谁放你进来的。

    小铮司然的眼神迷离, 眸子上蒙了一层水雾一般,湿漉漉地望着身下压着的那个人,那个酒吧老板他能给你什么?他身世没我好,不过是个开酒吧的,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你总是跟在我后面,什么都听我的

    够了!池铮用力一挣, 把人狠狠推开,趁我还好好跟你说话, 出去。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人, 床头灯橘黄色的光并不强,只将大半个屋子照亮,池铮的个子高, 这会儿上半身都像是隐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脸色司然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清楚。

    呵司然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昂起头去看池铮摆着的那张臭脸。

    池铮, 以前你是池家儿子的事没有曝光出来, 你跟谁谈恋爱都无所谓, 是男是女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你还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吗?

    跟你没关系。池铮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着声音这么说道。

    他以前对司然多少还有一点敬重,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那会儿爱笑又温柔的司然确实给了他不少温暖。

    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忍受司然在这儿恶心他。

    豪门少爷公然出柜,仅这一条,你们C.J集团的股票都能跌穿地心。弟弟, 想什么呢?司然这会儿笑着要去拍池铮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

    司然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落了空的手,笑着站起身子来对上池铮的目光。

    可惜池铮这会儿只觉得他恶心,感觉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再多待一秒自己怕是都会忍不住把人揍得连亲妈都不认得。

    滚。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说。

    池铮

    池铮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我说,滚。

    眼看着这人就要一拳挥过来,酒精虽然上头,但司然这会儿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了,跌跌撞撞地出了池铮的房间。

    直到走廊里凌乱的脚步声远了,听不到了,屋里那人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房间里还残留着司然带来的酒气,闻着都让人恶心。

    池铮径直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冷风瞬间灌进了屋子里,刺骨的感觉让他的头脑都跟着变得清醒了。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来一盒烟和打火机。池铮低头从盒里叼了根烟出来,点了火。

    那一小簇火焰让他想起来从滨海回来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叼着烟,动作跟那个人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会儿给他点烟的是言储,他还能闻到那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耳边似乎响起了言储说得那句年轻人少抽烟,池铮忍不住笑了一下,捏着烟深吸了一口,目光飘向窗外那一片漆黑。

    说得跟自己多老似的。

    其实C.J集团到底会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切都是池蕴杰的,他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

    他跟池蕴杰要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在,他压根儿都不会在这个家呆着。这里给他留下的记忆就只有小时候挨的揍和抽打,还有那个人没完没了的谩骂声

    骂他白眼狼也好,说他没心也罢,反正他这辈子注定是当不了一个好人了,无所谓,他只想跟那个让他看到阳光的人一起过完剩下的日子,无论剩下的有几年,几个月,几天甚至是只有几个小时或者几分几秒,他都要跟言储在一起。

    至于其他人是他们先抛弃他的,他也没必要装什么尽职尽责的好青年了。

    烟灰被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吹落在地板上,四下飞散。

    池铮耷拉下眼皮看了一眼,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灭。

    言哥,你再不来我可要跑了。

    *

    车里开了空调,有点闷。

    言储坐在副驾驶上,目不斜视。

    十年过去,陈崭几乎没什么变化,笑起来还是那副阳光帅气的样子,只不过再也激不起他的任何感情了。

    在遇到陈崭之前,言储还以为自己或许还恨着他。直到刚刚见面,言储才发现,真正的放下就是在再次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就只是认识,仅此而已。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陈崭的手臂撑在方向盘上,笑着偏头看他。

    言储没什么表情,十年。都这么长时间了啊。陈崭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再往他身上飘,言储感觉得到,但是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甚至还有点膈应。

    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和和气气的听别人说废话的,也最讨厌所谓的多年之后老友见面的寒暄。更何况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已经让他膈应了十年了。

    见他不说话,陈崭的笑却并没有显得尴尬,这也是迄今为止言储觉得他最厉害的地方。

    永远都能把尴尬留给别人,而他自己却坦然得仿佛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变化很大,我刚才差点都没认出你来。记得上学那会儿你还挺腼腆的,算是我带过的学弟里最可爱的了。陈崭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在怀念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尽管那段时光对于言储来说一点都不美好。

    是吗。言储垂头笑了一下,想要从兜里掏根烟出来,忽然想起自个儿在来之前已经把烟都扔了,换成了口香糖。

    他拧了拧眉头,有点不习惯地拿出一罐口香糖,往手里倒了两粒。

    陈崭始终都看着他,这会儿笑着朝他抬了抬下巴,蓝莓味儿的,介不介意给我两粒?

    言储看他一眼,直说:介意。

    然后把口香糖塞回到了兜里。

    对于陈崭这个人,不恨是不恨了,但不代表他愿意好好跟这人说话。在他这儿,恨跟膈应虽然是两回事,表现出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眼看着陈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言储并不为所动,嚼着嘴里的口香糖,感受着蓝莓酸甜的味道合着薄荷的清凉溢满了整个口腔。

    我真不是你记忆里可爱的学弟了,记仇,你有话直说。他真的是没什么心情跟这人废话,他的小糖豆儿这会儿还等着他去接人呢。

    陈崭的脸色正了正,看得出来他这会儿也是感觉到了言储的变化,知道自己再用叙旧的方式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干脆准备打感情牌。

    他转过身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言储,深呼吸了一次,觉得已经足够显得郑重其事了,这才开口。

    言储,对不起,当初我伤害了你,是我的错。我那会儿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表白,可能做得有些过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言储:

    他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人就是来找他求原谅的?十年都过去了,才想起来道歉,多少也缺点诚意。不过既然现在他正好有需要,不如好好利用一下眼前的现有资源。

    陈崭这边还认认真真地等着回复,就见言储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表情迷得让人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知道错了,觉得对不起我?他问。

    陈崭愣了一下,点头。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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