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没了力气,脑子却安宁地清醒了片刻。他寂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浮雕画,不言不语。

    席拉神色复杂,他即使是被药物整得如此虚弱又落魄了,清高冷冽的样子却一点没变,比当初在silverland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免不快,抱着手从椅子上站起身,俯视他想冷嘲热讽几句,可看见他苍白清俊的容颜,语调就不自觉缓了下来,问:

    “c小姐的名字叫ai?你昏迷的时候,喊了她很多次。”

    安静。

    席拉瘪嘴:“可惜你喊的那个名字是假的呢。她叫cheryl,也不是属于你的女人。你为了她,真傻。”

    她是真为他觉得怜惜的,凑上去,“世上那么多女人,何必呢?这么为她死了,她不见得记住你,或许转头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不过谁要真和她好上,要倒大霉了。就像你,现在落成这个样子。”

    安静。

    席拉看他俊脸苍白汗湿,那样沉默冷清,蓦然觉得性感,伸手要去碰,尚未触及,他掀了毯子给她打开,冷着脸从床上起来,把自己关进洗手间去清洗。

    席拉落了个没趣,坐在一旁等,伸手一摸,床单上全是熨烫的汗渍。

    长时间的酷刑,她还没见人能挺到现在。她也清楚,即使他马上被救出去,他的身体也垮了。况且,剂量太多,毒早就种进去。

    头一次,她替人难过。她一下一下用力揪着床单,闷不吭声。

    言溯洁癖太重,身上有一点儿不干净清爽便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每次去受刑前都要强撑着虚弱发软的身体把自己收拾一遍。

    只是,有些事远超出能力范围。身上的各类伤痕与灼伤,暂时消除不去了。

    清洗后看向镜子,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掩不住,下巴上也冒出青青的胡茬,摸一下,还很扎手。

    他蓦地想起,甄爱有次问:“阿溯你为什么不留胡子呀?我好想摸摸看是什么手感。”

    他认真道:“我习惯起床就刮胡子,你要想摸的话,最好是趁早睡去我床上。”

    她又羞又气,狠狠瞪他。

    他不明所以。

    那天在汉普顿,早上醒来,甄爱窝在他怀里,小手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一个劲儿地傻笑:“好痒,哈哈,好痒,哈哈。”

    傻呵呵的,无限循环。

    想起不算旧的旧事,他不禁淡淡笑了一下。

    这些天脱水严重,他捧着龙头的水往嘴里送,嗓子干燥太久,普通的吞咽动作都会在喉咙里留下灼烧的痛楚。

    他缓慢又一丝不苟地把自己清理完毕。走出洗手间时,席拉还在那里,表情不太开心。他也不理,坐到椅子上,弯腰去穿鞋。

    平日很简单的动作到了现在,是最艰难的折磨。

    他僵硬地折下脊背,脸色又发白了。席拉见了,下意识凑过去:“我帮你。”

    “别碰!”他冷冷斥开她,手不受控制地在抖,很缓很慢地把鞋穿好。

    “你不喜欢身体接触啊。那c小姐呢?”

    没回应。

    渐渐,他虽然虚弱,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那么井然利落,一点儿不像是去受刑的。

    席拉蓦然有种错觉,他的精神和意志远没有被打垮,或许,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垮。

    席拉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情绪:“逻辑学家先生,你真让人费解。你那么聪明,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c小姐本身是个危险分子。那你一开始干嘛去爱她?你还为她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你不知道危险吗?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以为聪明的人都珍视生命。”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置之不理,没想他沉默半刻,缓缓开口了:

    “我比大部分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总有些事,不会因为危险而不去做;总有个人,不会因为危险而不去爱。”

    言溯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席拉被震撼住,愣了足足三四秒,愈发为他觉得不值:“可你要是残了死了,你为她做的一切,她或许都不知道。”

    “不需要知道。”他竭力止住咳嗽,艰难站起身,“如果是负担,不需要知道。”

    而且,他一定会回去她身边。

    “你有没有问过她,被你爱上,是什么感觉?”

    席拉还要说什么,有人进来了,要带言溯去接受新一轮的拷打。席拉没跟过去,她觉得不想看了。

    言溯很快被再度绑上十字架,而伯特的脸色较之前再没了轻松。

    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甄爱的影子,她就像凭空蒸发了。发给cia的视频并没换回任何信息,他讽刺言溯被cia抛弃了,言溯也只是寡淡地笑笑。

    言溯一直不肯屈服,但伯特并不信他能死撑下去,一天又一天,每天的拷问都会加大时长。他认为,他就快崩溃了。

    可这人总能一句话就把他惹爆。

    就像今天,伯特刺激他:“s.a.,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把她翻出来。”

    “哦。”他嗓音虚缓而黯哑,“你抓到我的当天晚上,她就已经,离开这块大陆了。”

    伯特没说话,只是笑笑。

    于是,新的折磨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次日拂晓。

    身上的陈疾新伤最终堆砌着爆发,言溯一次次晕过去,又一次次被针剂刺激醒来。

    清晨,他发了高烧。

    始终惨白的脸色渐渐泛上大片诡异的潮红,眼眸也浑浊起来。不知是因为体内的药物,还是因为灼热的高温,他的神智终于受了影响,混沌不清,开始说起了胡话。

    在第几百次听到“s.a.请忏悔,我让你解脱”之后,

    十字架上的男人颓废地低着头,最终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i fess.”

    我忏悔。

    #

    上午的vip候机室里寥寥几人,甄爱他们特地没有坐私人飞机,此刻特工们三三两两扮成商人学者,散落在各个角落。

    甄爱望着黑黑的电视屏幕,叫来服务员:“我想看电视。”

    服务员很抱歉:“刚好坏了,叫人来修了。”

    甄爱不言,心里奇怪的感觉更明晰。

    她坐立不安,起身去洗手间。女特工跟着她一起,见她长久立在洗手池边发呆,猜她心情不好,也就退出来了。

    甄爱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忐忑,砰砰乱跳。她很想去找言溯,可她不知道holy gold俱乐部在哪儿,又觉rheid说的对,只要伯特没找到她,就不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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