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审神者 作者:大叶子酒

    拯救审神者——大叶子酒(106)

    他好像,不太对劲

    窃窃私语声高了起来:喂喂喂!他衣服上那些是血吗?!

    善意的探寻很快将他包围,时政的医护人员冲下楼来将他抱起,一层层温暖的毛毯卷住他的身体,他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远方的夕阳在坠落,艳红的光芒如同洒落的血。

    他张开嘴,无声地发出凄厉的尖叫。

    在一片空白的思维里,最后听见的话语在轻轻地安慰他。

    要好好地、勇敢地长大,如果太痛苦的话,就忘记吧。

    要活下去。

    要好好长大。

    如果太痛苦的话,就忘记吧。

    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一切痛苦都成了消融在阳光下的冰雪,他忘记了自己的来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

    无论怎么都好,答应了要活下去,就不能死在终点之前。

    可是他怎么能忘记!

    伸出骨爪的怪物扣住了人类的脖颈,收紧锋利的手指。

    骨刺穿透了皮肤,人类的肌理被轻而易举地割开,殷红的血顺着骨爪和脖子流下,它再度收紧了手,手掌中人类的呼吸变得急促,掌心感知到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心脏在努力泵送着血液力图维持平衡,而被割开的皮肤越来越深,襟口浅色的布料已经被染成暗红。

    一双充斥着杀意和疯狂的眼睛骤然睁开。

    你要杀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随着声带的震动,血流的愈发的急。

    神宫寺泉仿佛虚弱极了,失血过多的脸上泛着不详的青灰,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里面有火焰在烧。

    你怎么能,破坏我的誓言?

    他低声地问,语气里充满真切的困惑。

    你怎么敢!他的声音骤然大起来,喉咙里要为这质问迸溅出一团血腥,他在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是穷途末路的狂徒捍卫自己最后的半块面包,他要为了这半块面包孤注一掷堵上性命去杀人,去用自己的鲜血换掉对方的头颅。

    你怎么敢忘记!

    他在咆哮,对着那个怯懦的只敢躲在自己的理想乡里的孩子咆哮,对着那个自以为在寻觅过去的幼稚鬼咆哮,对着那个忘却了痛苦心安理得的在人间存活的孤魂咆哮。

    他的手为了争夺氧气似的搭在怪物的骨爪上,手指下放出一线薄薄的金光。

    半面骨刺半面美人的怪物有片刻的疑惑。

    你不过是我梦境里的蛆虫,是蛆虫,就要给我乖乖待回泥里去!

    薄薄的金光像是有着极高的温度,和他的手接触的骨爪在不由自主地融化,这光还在疯狂地扩散,怪物开始想要后退,它抽搐着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那个片刻前还奄奄一息的人类紧紧抓住那只骨爪不放。

    他的眼睛灼亮得可怕,死死抓住自己脖子上的利刃。

    一时间,明明是怪物扣住了人类的要害,但是人类却成了那个更可怕的猎杀者。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神宫寺泉全身颤栗着,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过于狰狞的怪物。

    多么、多么熟悉的东西啊!在那个战场上,出现了无数次的,溯行军!

    他抓住它了,他可以杀了它,像是多年以前他们做的一样。

    神宫寺泉沉浸在臆想的癫狂里,在现实的幻梦和过去的回忆里来去,仿佛他正站在那个血腥泥泞的战场上,和他们一起并肩厮杀。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里涌出来,灵力的闸门被他毫无顾忌地打开到最大,高浓度的灵力如同掺杂了毒/药的浓硫酸,将面前的怪物灼烧得浑身抽搐。

    神宫寺泉直直地盯着它,他透过它看见了背后那些杀不尽的潮水一样涌来的大军,他于是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滚烫的肺和心脏喧嚣着要燃烧起来,他在这样尽力释放自己的快感里,一边吐着血,一边大笑起来。

    被抓住的怪物已经慢慢没了动静,狰狞的身躯被烧融得残缺不全,残破的骸骨里黑紫的灵力流正在盘旋着,不可抗拒地往人类身上流去,而他体内滚烫汹涌的灵力还在翻滚沸腾,吵闹着要冲出他的身体。

    本丸里,劳作的、休息的、玩闹的、审批公文的付丧神们同时抬起了头。

    这是?

    长谷部茫然地抬起头,手里的笔尖按在纸面上,不到一秒的停顿后,他闷哼了一声,笔尖不受控制地在光洁的纸张上撕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直接刮破了大半张纸页。

    室内一片叮铃哐啷乱响,桌子被推翻,花瓶滚下柜子,在地上砸出大片水渍。

    主

    他脸上泛起了潮红,体内温顺的灵力忽然开始暴动,冲击着付丧神的身躯,极致的痛苦下,他甚至没有办法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站起来。

    我的主,您遇到了什么?让您如此的痛苦?

    本丸各处的付丧神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灵力暴动中,修剪花草的一头栽进了花坛,在山间修行的一路滚下了山坡,泡温泉的一声不吭直接滑进了池子里,厨房里掌勺的烛台切一刀下去剁裂了砧板,然后倒在了柴堆上。

    本丸上空明朗的天气在渐渐转为云翳,和本丸之主息息相关的灵力流在不安地躁动,它们比一切都更快地感知到主体的动态,那股力量在驱使着它们,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转化。

    坐在部屋门口看着庭前樱花的江雪蜷成一团,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灵力乱流也没有让他改变那副悲天悯人的冷淡模样,他捏紧了手里的佛珠,手指还在艰难地转动着圆润的木质佛珠,低声喃喃自语:审神者要暗堕了吗

    世间本就是如此悲哀,在这样的污秽尘世间,他又能坚持多久呢?假如命运是如此的话,那也无需抗争。

    长发的付丧神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折磨的结束。

    理智上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情感上的了解,永远不是一回事。

    神宫寺泉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但是这怎么能比得过亲眼看见那样的惨剧发生呢?

    极端崩溃的理智下,他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一样,疯狂地往外倾泻着灵力。

    由幻想构建出来的空间在震颤,细密的裂缝在扩大,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击,像是狂风暴雨冲刷着这方顽固的穹宇。

    本丸里体型不占优势的短刀们已经被迫回到了本体中,有淡淡的青黑烟气在刀鞘上缭绕升起。

    接下去就是胁差、打刀

    一只包裹在手套里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光是这么匆匆一瞥,就能想象出布料下面修长的指节和白玉一样的骨骼。

    它探过来,稳定地穿透了那片浓硫酸一样的灵力层,布料下的肌理肉眼可见地在消融,但它一点停顿也没有的,伸进去,轻轻扣住青年的后颈,轻巧一按。

    暴动的灵力卡顿了一下。

    浓郁的快要液化的金光沾湿了来人的衣服,他展开双手,将失去意识的人类迎接入怀,如同在迎接从天而降的稀世珍宝。

    你做的很好,可是你已经累了,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到家了。

    面色侬艳锋利如艳鬼的付丧神微笑着,在昏迷过去的人类耳边温柔耳语。

    哐咔嚓

    玻璃被打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上方探出一只雪白蓬松的大尾巴,恢复了原型的九尾狐探出头向下看,眼里是煌煌赫赫的威严:发生了什么?我闻到了妖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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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醒来

    髭切把神宫寺泉的头往自己颈窝靠了靠, 挡住天穹破碎后落下的阴翳古怪的光线, 他的手因为刚刚探进了过于浓郁的灵力涡流里,从手腕到指尖的皮肉骨骼都在飞快地消融, 像是融化的蜡一样有种扭曲的可怕。

    发色如苍雪的付丧神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上将落未落的一点沥青似的血水,驱动着身体里驳杂的力量缠绕上露出血肉的骨骼, 在短暂的停歇后,那些青黑的灵力一点点凝聚出了一只完好如初的手。

    从破裂的穹顶上探出头来的九尾狐眯着狭长的眼,尾巴尖绕着自己的腿环了个完美的圆, 视线定在髭切怀里的人身上, 耳朵焦躁地动了动。

    令人作呕的伥鬼的味道。它没有对神宫寺泉目前的状态说什么,而是快速扫视了一圈下面这座破破烂烂的建筑,鼻尖耸动着嗅闻了一圈,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说着,体型庞大威严的九尾狐站立起来, 抬起一只前爪, 仿佛敲击蛋壳一样, 沿着已经毁坏的裂隙边沿啪啪拍了两下,在髭切的视线里, 这座过于诡异的盛满了各色怪物的建筑, 就如同碎裂的玻璃罩子一样,顷刻间应声而裂!

    崩开的碎片很不符合物理规则地四下飞散, 迎着天空而去的化流星一样的物质拖着长尾消散, 向下落的则聚成了苍茫的大雪的模样, 从天而下, 纷纷扬扬如滔天烈焰焚化后的余烬。

    四下的本丸景色一寸寸随之融化,显露出来的还是颇具现代化气息的医院大楼和荒芜森凉的庭院,他和神宫寺泉正站在庭院倾颓坍圮的喷泉池子里。

    这个池子神宫寺泉在进入医院时就看见过,水早已经干涸,原本立在中央的大理石女神雕像只剩下底座牢固站立在原地,圆润丰盈的肢体则分裂垮塌在四周,被腐烂的落叶覆盖了一大半。

    这本应该是个怀抱水瓶倾倒水流的雕像,而现在那只水瓶碎裂在髭切脚下,女神温婉宁静的头颅朝着一侧,半张脸埋在泥土里,堆积的落叶被崩裂的灵力吹散,露出下面一眼看不到泥土的骨骼,那半张温婉宁静的脸被泛黄的骨抵着,保持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嘴角的笑意也隐隐带了点阴森的诡谲。

    作为付丧神,什么死人没见过,本质上对除了主君以外的人类缺乏同情心的髭切低着头,单手把神宫寺泉往上托了托,脚尖蹭开板结在一起的一大块叶片和烂泥,随意地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下面埋的骨头大概横跨了至少二十年,最近的骨头数量不少,或许跟家主忽然到这里来也脱不开关系。

    雪白的狐妖迈着轻巧无声的步伐靠近,随着它的走进,浅淡的光芒溢散开来,在朦胧的微光里,巨大的狐狸渐渐缩水,一个高挑的人影走出来,过于华美的唐衣大裳泛着绸缎独有的昂贵光泽,如有星光在上面流动闪烁。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振刀鞘雪白鎏金的太刀,过于美艳的脸上神情冷淡,在面对髭切时,他像是连敷衍的情绪都不愿意做。

    在恢复了实力的大妖看来,他没有计较幼体化时髭切对自己的冒犯已经很仁慈了。

    髭切带着神宫寺泉从一片污糟的喷泉池子里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对玉藻前发问:伥鬼?

    玉藻前的视线一直落在沉睡的神宫寺泉脸上,慢了半拍才听见髭切的声音似的,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随意地卷起价值千金的绸缎大袖,耐心地一点一点给神宫寺泉擦掉脸上的血迹。

    略显凝固的血迹很不好擦,顾忌着人类的皮肤不能太用力,又不能太轻,玉藻前难得这么认真地自己动手做一件事,对髭切的问题也显得爱理不理:唔唐国那边过来的鬼物,是凶恶的妖怪最喜欢的帮手。

    髭切没有去拦他的手,更确切地说是他甚至用一种相比之前堪称温和的态度默认了玉藻前的靠近。

    它们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髭切诞生于久远之前的平安时代,那是个神鬼并行,祭祀昌盛的岁月,但是比起长久既生活在宫廷又存身与乡野的玉藻前来说,久居公侯贵族家宅深处的刀剑在这些野物逸闻上了解的并不多。

    玉藻前用指尖温柔地蹭掉神宫寺泉脸颊上最后一滴血,恶作剧似的在他紧闭的眼尾轻轻扫出了一痕猩红的影子。

    独特之处?那可说不准。要看它们所依附的妖怪有什么能力,它们只不过是一个放大器。狡猾的狐狸眼珠一转,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座破败本丸,心里就有了点数:这次是编织现实和噩梦的妖怪吗?

    狐狸柔情似水的眼睛只注视着自己的半身,语气温柔沙哑的近乎缠绵:是他的回忆?

    髭切没有说话。

    不,神宫寺泉的回忆里并没有三日月死去的场景,也自然听不见他最后的遗言。

    唯一一个听到了的,是和他并肩作战的,髭切。

    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也绝对不是那振弑杀了三日月的暗堕之刃,但他并不否认,在那次他和那振髭切错身而过时,他不由自主地攫取到了一些属于对方的力量或许还有零碎的记忆。

    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出于同一个本源的灵魂让他们熟悉对方就如同熟悉自己,他本能地要去从对方身上找寻自己缺失的东西,无论是力量还是其他的什么,然后攫取,吸收,吞噬。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这样没有力量来源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屠杀溯行军可以获得驳杂的力量,吞吃掉另一个自己,当然是更为恰当的选择。

    但是他以前并没有关心过那些沉积在角落的回忆碎片,直到今天。

    这些零散的东西,似乎和他的家主的过去,产生了共鸣。

    玉藻前将手指搭在神宫寺泉的额头上,感受着他体内依旧狂乱的灵力流,见神宫寺泉还在昏迷,皱着眉瞥了髭切一眼:你难道能让他永远睡下去吗?

    髭切冷冷地抬起眼睛,殷红得过分的嘴唇勾起来,轻声细语: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他眼睛略微眯起来,瞳孔里有融化的纯金的蜜糖色泽,但是泛着刀锋一样腥冷锐利的光:家主不能醒。

    神宫寺泉的灵力暴动并没有停止,确切地说,他现在甚至还处在缓慢地暗堕的过程当中,让他睡过去只是最高效的延缓这一过程的办法,处在不冷静的状态里,只会加速他的崩溃。

    玉藻前侧着脸,笑容里多了点别的味道: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暗堕的话,他不就和你一样了?你不用考虑离开他,你可以带他回到平安时代,那个神鬼共存的时代里,有足够的猎物让你们一直活下去,你们当然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声音轻慢,充满了诱惑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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